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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王传》-第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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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长安城里,那些番外来的客商是个个惶恐,和大唐人打交道,再也不敢如以前那般的讨价还价,他们也怕啊,怕这一讨价还价,就有可能会被扣上一顶强买强卖的帽子,倭人以前不是很趾高气扬的么,现在看看,下场如何?甚至有的西域商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准备这一票生意做完后,再也不来了。

        但随后,朝廷的又一纸《定商诏书》让这些人的心安顿了下来,诏书再次重申了朝廷坚决保护正当经商的番外商人权益,同时也规定了,每年上缴税收的前几名,可以得到大唐荣誉子民的称号,其在大唐境内的行为,享受大唐子民同等的待遇。同时,若是有大唐地方和豪强,借着这次《讨贼诏》的机会大肆欺压进行正当贸易的番外商人,朝廷将严惩不怠。

        荣誉子民这个词非常的新鲜,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并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因此得到消息的番外商人们也顾不得生意,第一时间就把鸿卢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知道,这个称号究竟有什么好处。这是好处是肯定的,否则朝廷不会在诏书里堂而皇之的提出来,大唐朝廷的信誉度,还是值得信赖的,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来和商人们开玩笑。

        让这些番外商人惊奇的是,鸿卢寺门口的长案后,坐着负责解释这一条令的竟然是一个少年,有那常住长安的,称得上是“大唐通”的商人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个少年的衣着,只是个秀才,可他们纳闷的是,这少年的腰上,竟然系着只有皇亲或者说是只有得了大功劳之人才能系的缀玉银腰带,上面的玉可不是普通的玉,六块羊脂白玉,带扣呢,也不是银的,而是迄今为止只有少数人才得了赏赐的璃带扣!

        璃瓶的价格这几年是年年下滑,西域来的商人们这些年也总算知道了,大唐有了新的烧璃技术,烧的璃瓶比西域来的还要大,还要漂亮。但璃带扣,虽然是不难烧,却是寻常人不能也不敢烧的,这是一种象征着极高荣誉的标记,就连皇庄里的工匠,那也得接到圣旨后,在工部及内府派出的官员的监督下烧造,而且烧完后马上要当着面将模具给捣毁了,所以说,每一块璃带扣都是不同的,也是唯一的。

        这个少年究竟是谁?要说他是皇亲,可没听说过皇亲还需要去考功名的,只要是皇亲,在皇家的族谱上能查得到的,都能至少得个有品级的散官,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是可以世袭的,这可比那些辛辛苦苦的寒窗十年苦读的学子幸福多了,那些学子们苦读十年几十年还不一定能考中;即便是考中了,能不能等到空缺还是未知之数;而等谋到了空缺,以后的升迁之路也是遥遥无期,除非说朝中有人或者说你居功甚伟。

        而皇亲呢,首先在起跑线上就赢人一筹,而且也很容易谋到一个空缺,只要稍微有点业绩,升迁的速度也是惊人,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个别志向远大的外,还没听说过哪个皇亲会去考功名的。

        可要说立大功,这么个小小少年,怎么就没听说过呢?不能啊,莫非他是假冒的?可现在,人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鸿卢寺前面,还有鸿卢寺的衙役们跑前跑后的给他端茶递水,这应该是假冒不了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眼皮子底西冒充,敢支使鸿卢寺的衙役们为他端茶送水?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这少年的,总算是有人将这少年给认了出来,有那常去林家铺子和建林酒楼的客商见了这少年,赶快的上前去,讨好的道:“哎哟,怎么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若要是知道是您老负责这活,某直接上门讨教了,您瞧这日头多毒辣,可别晒坏了您老。”

        旁观听的其他人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您老”呢,你也不瞧瞧,人家是一个小少年,你自己呢,满脸的皱纹,论年龄,当人家的爷爷辈都够了。

        有那和这说话人相识的就赶忙上前打听,这说话的眼一瞪,没个好气:“你们眼都瞎了不成,这位,便是辅国建安县伯的弟弟,建林酒楼和林家铺子的小小东家,人称建安小才子,建州人称小小东家的王三郎便是。有他老人家在这里坐着,得,某也不消得问了,这个荣誉称号么,肯定是个大好处,都散了罢,散了罢,这么毒辣的日头,莫要累坏了小小东家才是。”重阳后的日头,其实已经不算毒辣,在长安,早晚间已经开始有些凉,需要多加一件单衣了,身子骨弱点的老人和孩子,需要穿的就更多。也是这人会拍马屁,一口一个小小东家,一口一声“您老”,把个还没脱了小孩心性的王冼说得高兴了,甩手就丢了一块木牌给那商人,道:“多谢你帮着解释了,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那商人忙不迭的接了过去,美滋滋的将腰上原本系着一块玉佩的红绳解下,收起了玉佩,而将红绳穿到那木牌的眼里,挂在了腰上,就这么挺着胸,两手用力的拔拉开人群走了,一边走一边吆喝:“都散了,都散了,这荣誉称号么,肯定是大好处,大家尽管放心的去争便是。可话说回来了,如今某有了这块木牌,还能有谁可以争得过某呢?哈哈!”

        其他人见了眼红,都悔恨不已,尤其是另外还有几个也认出了王冼来的商人,更是后悔莫及,自己的嘴巴怎么这会工夫就哑了呢?往日里也是号称口齿伶俐的,怎么就见不得大场面呢?那可是林家铺子和建林酒楼通行的打折牌啊,虽然只有九折,但想想下,路途遥远,大家能带的珠宝金银也是有限的,有这个打折牌,别人花一百两银子能买到的东西,自己只要花九十两,等于就是说自己运回去的货物要比别人多了一成,长安一两银子买得的货物,到了自己家乡,那就是几十两的卖出去啊,这么积少成多下来,赚钱的速度,谁能比得上?

        没错,《定商诏》和荣誉子民的称号便是王冼提出来的,这么多年跟着王况,许多的新名词新想法早就被他牢牢的背在肚子里,而这一次的讨贼诏可能引发的后果,王况也早就通过书信跟王冼交代过,不需要王况耳提面授,王冼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因此,定商计通过李治的口,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大喜之下,加上心里其实也知道换骨术真的是王况的点子,就赏了王冼这么一条腰带。

        不过李世民可没忘记自己曾经一时情急许的可以给王况封王的诺,所以,现在王况年轻,能不赏就尽量的赖着不赏,但是么,王况不赏,赏给你的兄弟那是可以的,于是在多重因素作用下,王冼就得了这么个腰带,要说这腰带其实也没什么用处,除了显示一下自己是皇帝看重的人外,并不能给王冼带来什么其他的额外好处和特权。但话又说回来了,有这么一条腰带在身上系着,即便是只代表被皇帝看重,那也是一种特权了,地方上的官员衙役门,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最不济,将来要是有机会,建安小才子能想起自己今天的殷情,那也是肯定没坏处的,如今建安小才子在长安,那也是声名大振,这样的人,将来肯定是要入朝堂的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看建东

        一听说是建林酒楼和林家铺子的小小东家坐镇,又是辅国建安县伯的弟弟,一下子,人群就散去了大半,要说这长安,除了朝廷外,信誉最好的就当数建林酒楼和林家铺子,说一便是一,说二也绝对不会当成三的,有朝廷的诏书和辅国建安县伯的弟弟这双保险杵着,那么诏书上说的便都是真的了,至于说荣誉称号,许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短期内那是想都别想,而等到自己有实力了,相信也已经有人得到了这个称号,那么到时候,这个称号有什么好处,那还不是一样就知道了?所谓眼见为实便是如此了,还是亲眼见到的为真,讲半天,听半天,自己也未必能理解得了。

        而且,建安县伯的弟弟还只是个少年郎,小孩子么,开始兴致高,你让他讲也无不可,可要讲多遍了,人家说不定心里就烦躁了,要是自己正好死不死的在那当口撞了上去,可也太不划算了些,还是安心的去赚自己的钱罢。

        事实上,剩下的一小部分人里面,也有许多是已经信了大半的了,这些人都是这两年才开始往来于长安做生意的,对王况在长安的影响力不是那么的了解,不过他也从前面那些散去的人中瞧出了些端倪,因此,并不急着涌上去,而是推举了一两个人去问个清楚后,很快也就散了个一干二净,倒是把鸿卢寺的那帮小吏衙役给郁闷得不行,你们难道就不多呆一会工夫,让我们也好多点时间和王三郎亲近亲近?

        新做生意的人,往往都是雄心勃勃的,知道这荣誉子民称号除了不是属于大唐籍的人外,其他的待遇,比如说税收,不用再在十税一或六税一之外再征收什么“关税”,又比如说在长安购置房产,也不用再来鸿卢寺报备了等等之类的,而且,如果说,假如大唐和他所在的国家开战了,那么他们也能凭借着这个荣誉称号而不会被殃及等等。这些待遇就如同那天上挂着日头一样,明晃晃的很是撩人,换一句话,他们有了这么个荣誉称号,在大唐境内,享受着大唐官兵的保护,可以有资格在西域行走的时候要求大唐官兵对他们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加以保护而不用另外支付费用,这才是真正的实在好处。

        西域马贼多,如果有了这个身份,大可以少带护卫,而选择大唐官兵换防的时候随着军队出发,这能省下一大笔的费用呢。而且,有了这个荣誉称号,以后想入大唐籍,那就容易得多了。(这个时候,番外人想获得大唐籍,比后世的米国绿卡还要难上百倍。)

        总之,几乎所有的番外商人,都是信心突然的倍增了起来,不管是稳重老成的也好,还是商场新人心高气傲的也罢,全都卯足了劲,准备好好的大干一番。

      《讨贼诏》下了之后,有些鼻子灵的,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关系的,都准备着趁这发兵的机会,也去镀度金,混点功劳回来好封妻荫子,他们可都听说了,这对东瀛发兵,那是建安县伯的提议,既然是建安县伯的提议,自己只管贴了上去就是了,没有把握的事情,建安县伯是不会做的。

        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朝廷有征兵令下来,也没有调派其他军府的兵的意思,除了兵部发运了些琥珀糖和行军饼去建安,除了工部和兵器监发运了些器械刀兵往建安外,就没见有任何的动作。再仔细一打听,结果倒让他们吸了一口凉气,娘咧,建安竟然富裕到了如此的地步?竟然可以以一州之力支撑起一场远征战事?那琥珀糖和行军饼及器械刀兵,还不是建州要求的,而是朝廷担心建州一时间补给跟不上而调拨的。敢情人家建州镇军只要求一个师出有名来着?只要给个名份,就能把倭人给打趴下了?建州镇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自然不会有人傻到怀疑王况有二心,建州镇将那是李老尚书的长孙,李家的忠心那是不用说的,朝廷上下,如果说有人怀疑李家的忠诚,那么全大唐,估计也没几个忠心的了。而福州水军的校尉,又是太原王家的人,大家都知道,太原王家和建安王家可有些不对付,太原王家想让建安王家归籍,人家建安王家就是不卖帐,所以说,要说太原王家和建安王家勾结,那也不可能。而且,建州的第二把交椅,那还是长孙家的子弟在坐着呢,有这么几个因素在,谁会傻到冒出建安王家养兵自重的念头来?

        再说了,人家王二郎宁愿呆在建安,也不愿意来长安,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心根本不在朝堂上,想要得到重用,还有什么途径能比得上呆在天子眼前,天天在皇帝面前晃着的更方便呢?凭心而论,辅国建安县伯的功劳,如果放在任何一个世家子弟身上,封个国公都没什么问题,可人家,从来没有争过功劳,更没表过功,从来都是朝廷赏什么,都乐呵呵的接下,不要说其他人,如果有人跳出来说建安王家有二心,恐怕那些个国公郡公们就全都要对这人口诛笔伐起来,这里面,还要包括那个心胸不是那么开阔的齐国公长孙无忌。

        这些原本打算着乘机镀镀金的人失望之余,也被他们打听到了一条消息,说是原来的霍米艾米岛,现在的建东群岛,要建县了,于是原本冷了的心,又开始活跃了起来,纷纷的打听这个建东县是个怎么回事,是要建个军镇重地呢,还是要准备以建东为跳板,进行开疆拓土的伟业呢?还是又要打仗了?反正对他们来说,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建东建县,肯定和军事脱离不了关系,肯定和辅国建安县伯脱离不了干系。

        于是,原本就热闹的吏部就更加热闹,原本就门庭若市的建林酒楼和林家铺子就更加的拥挤,升平坊门口的千牛卫还杵在那里,所以想进去拜访林家那是不可能,但是,不还有建林酒楼么?不还有林家铺子么?咱也别指望在那里能见到林家说得上话的,但总是能和那些管事的或掌柜的搭上话罢?只要能将自己的话传递进了林家,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这些天,小六子是前躲后躲,以前很喜欢出宫的他,现在一听说出宫,就吓得脸色都变了,实在是没招啊,只要他一出宫被人认了出来,那马车前面就马上被围个水泄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小六子犯了多大的事,欠了多少的债,那么多的债主找上门来了呢。

        相反,徐国绪则比较轻松得多,几乎没人知道他徐国绪和王况的亲密程度,甚至小六子也是只略微的猜出了一些来,而小六子能猜出来,也大体上要归功于他自己的感同身受,知道亲情于他们这些去势之人而言,实在是比天还重。这从小六子自认了亲后,明着暗着的主动帮着王况和林家做了不少事后,徐国绪对他的态度上就能明显的感受出来,以前徐国绪看他的眼光是用看心腹的眼光,后来看他的眼光,那就是长辈看晚辈的眼光了,带着点慈祥。

        徐国绪最近在忙着一件东西,整天就是往璃窑里跑,这东西是二郎交代做的,若是做成了,那就是绝对的大功一件,就是做不成,也是个功劳,而且,二郎也交代了,这个功劳,还是要分给蒲少匠一些,请他帮着一起做。

        王况让做的就是千里目,也就是望远镜,黄大手中的那管,是王五花了一年多的工夫用水晶一点一点的打磨出来的,实在是水晶的硬度太高,琢磨几块镜片就花去了绝大部分的时间(不要说水晶的打磨困难,就是一件简单的玉手镯,高明的匠人都要花上至少一年的工夫才能打磨出来,而不像后世有机械加工和高硬度的刀具那样,可以几天的工夫就能完工。)而徐国绪要做的就是先用无色透明的璃浇注成个粗胚后再来打磨,这样就能省去大半的时间,要是用水晶的话,不说那不规则的形状,就是一整块透明无裂缝无杂质的水晶都很难找到,而且又易碎,稍微不慎,就报废了。

        要是能用璃烧出纯净透明的粗胚来,即便是打磨的成品率只有十之一二,那也是很惊人的,如果成功了,那么就可以为大唐的主要将领都配上这么一管千里目,有它在手,几十里外的敌情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以说在知己知彼上就占了头筹。

        如果用璃不成的话,那就只好用水晶来做,这么一来,恐怕穷尽全大唐的匠人努力和收集了东海所有品质上佳的水晶来,恐怕也只能做出几管千里目来,那就是成为国宝了。所以说,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功劳,所区别的只是功劳的大小而已。

        小六子窝在宫里不敢出去,连带着这段时间,御厨里的茄瓜的消耗量也增加了不少,可小六子就是尚食局令,那些御厨们最多也只能和以前一样心里偷偷的埋怨小六子:你用手不是更好么?非得用茄瓜?这还是秋天呢,茄瓜多,你爱怎么用那便怎么用,可到了冬天,璃棚里的茄瓜也是有个限度的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神秘马车

        小六子闷在宫里,天天只能和那俩个宫女一起厮混着打发时间,而武才人也是有意成全,每天都故意的打发那俩宫女来和小六子一起“探讨”武才人下一餐要吃什么的问题,而且还说,不要怕浪费时间,“探讨”的时间越长,就说明她们对武才人的饮食更是上心,要是短时间就“探讨”了回来,说不得,反而要受到责骂。

        寺人和宫女搞对食,其实享受的是宫女,对小六子而言,手上的感觉是有了,视觉冲击也是有了,但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能是干瞪眼,为此他也黯然伤神过好长的时间,不过他也算看得开,要是自己不去势,怎么可能有这么两个漂亮的宫女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兴致起了,还能手脚和嘴巴一齐的派上用场。如果没去势,现在的小六子,早也就成了一堆枯骨了罢。小到这一层,他倒也开始坦然了起来,因此对那两个宫女也是极尽的体贴,所以,那俩宫女也爱来和小六子“探讨”饮食问题。

        这天,小六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每旬给宫里送一次的糖盐茶这些没什么新鲜要求的马车来了,他迫不及待的钻上了马车,一出宫门,开口就催促:“升平坊,速度,速度。”送糖盐茶的这些一应宫内用的都是固定的商家,固定的人手,也都知道小六子的身份和背景,因此,也不多说话,径直出了宫去。

        守卫承天门的,恰好又是乐三几个,不过万俟老六却不在里面,万俟老六在金吾还没呆满两年,就被一纸调令给送到小梅关去了,除了乐三这几个隐约知道万俟老六去小梅关的真正内幕,其他的人都以为万俟老六是得罪什么人了,从一个堂堂的金吾给贬到岭南那荒山野岭的小关上,明面上,一个金吾不过是流外四等,万俟老六去小梅关却不是当关令,而是流外一等的关丞,看起来是升官了,可要是金吾五年期满,那就是从九品下的位置,流外流内,别看只是个一级之差,这一级,许多人一辈子也迈不过去。

        例行检查的乐三看见了马车内黑着一张脸的小六子,连忙回身给其他几个使了个眼色,只粗粗的检查了一遍就挥手放行了,对他们来说,只要在马车上没见到其他不该出宫的人就行,至于说夹带了宫中财货出去?开玩笑,你要看看,林局令有那兴趣么?人家现在每月听说林家给他用的零花钱都好几百上千贯的,哪里会屑于干这等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因见着小六子黑着一张脸,乐三还特地的陪着马车到了延喜门的羽林军那,告诉他们,马车已经检查过了,里面坐的是林局令。那些羽林一听,只确认了里面坐着的人确实是林局令后,连检查都免了,直接放人,金吾都没问题,自己也没必要搞那么严格,就是要真出了问题,要追查也是先查金吾不是?再说了,看着西山大营的那帮家伙个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模样,谁不羡慕啊。

        赶车的似乎也知道这些天长安城接连发生的事,知道林局令这是没得办法了,宫里的马车不敢坐,甚至连延喜门都不敢出一步,没瞧见延喜门外,永昌和永兴两坊之间的街道上,三三两两或是站着,或是无聊的来回走动着的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往延喜门这边直巴巴的瞅着的么?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来堵林局令的。

        天可怜见,往日里巴结林局令都没机会,人家有个林家在后面支持着,不缺钱,要说吃的,有哪家能比得上建林酒楼,估计也就山外山了吧?可山外山人家林局令都不爱去,那么自己又能如何?找几个可人贴心的小娘子,可能有宫里的宫女可人贴心么?难哪。现在好了,天上突然就这么掉下了一个在林局令面前表现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抓紧了才是,自己虽然是皇商,按理是不用巴结一个尚食局令的,能当上皇商的,那后台也得够硬,可是后台再硬,能硬得过林局令去?自家的后台都要上赶着给辅国建安县伯呐喊助威呢,自己作为小卒子的就更要如此了。

        因此,这赶车的也是闷声一路直接的把小六子给送到了升平坊外,让把守在坊街口的千牛卫验明了车上坐着的确实是林家小郎后,就准备把车往里赶,所谓送佛送到西么,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尤为重要,只有亲自送到了林家门口,看着林局令进去了,那么这个马屁就是确确实实的拍上了,回去后,可以找掌柜的领赏请功去了,有了这一趟,都不用自几说什么,林局令就能在心里为自己主家记上一笔啦,这功劳,泼天啊。

        可没等他扬鞭催动马车,就见从东面嘚嘚的也驶了一辆马车过来,因为速度快,到了坊街口勒马不及,一横就把他这辆马车给挡在了坊街口。

        身为皇商背景的,哪个不是平日里傲慢到极致的,能做皇商,通常来说,首先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得和皇家沾亲带故的或者说是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的,宫里的贵人们也都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有什么好处,都是先照顾着自家人,所以说,即便是几个国公的族人,若不是像齐国公那样的,那也是没资格当皇商,给宫里供应物资的,除非说这个物资是其他人没有的,只有你有,就如同辅国建安县伯一样,只有他有桂花,这又是另当别论了。因此,想成为皇商,要么你就是皇亲,要么你就是有别人没有,而宫里又不可或缺的物事才行,其他的,通通靠边站,轮不到你的份。

        而眼前的这辆马车,分明就是那个这两年生意做的不小的长安车马行的马车,要说这车马行,如果不是建林酒楼和林家平日里经常需要用到他们,而且点明只要长安车马行的人服务,估计早也就被朝中的那些大佬家族给排挤掉了,人家不动手,那是卖了林家一个面子,可不是你长安车马行有多大的能耐。

        再者,车马行是属于力气活,那些个大佬们前些年或许还能动动心,可如今,行军饼坊分了那么多份子出去,这靠力气赚钱的活计,那就没几个大佬能看的上眼了,而且,这车马行说实话,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这几年里,有心人早就打探清楚了,这长安车马行那都是些解甲的军士,这些人干这行倒也是充分的利用了资源。

        各地衙门和守城门的基本都愿意优先招那些从军中解甲下来的军士,一个是比直接从百姓中招的人相对听话,二是省得操练,三是能打。而这些人又多半对曾经的袍泽是照顾有加,不管以前是不是同一个大营的,只要曾经一起扛过盾牌,使过刀兵的,那就都是兄弟。因此这长安车马行占了这个先天优势,这些年里是混得风声水起,又加上林家早先就放出话来说,车马行,只信得过魏行首的人。所以在担心若是对长安车马行打压会引起林家的不快这个前提下,这些年,长安车马行的生意倒也红火,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原车马行六成的份子,听说这两年,他们已经开始在东北和西北拓展业务了。

        林家只信得过长安车马行的话是黄大放出的,就连林老太爷也纳闷,黄大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话来,有时候,他也只能往长安车马行里有不少黄大的兄弟上靠,却不知道,黄大虽然是个羽林军史,却是没带过兵的,底下一个兄弟也无,要有,也只能是陈大和侯老六那帮人,不过现在,黄大的底下倒确实是有弟兄了,就是如今跟着他在近江氏将地皮都刮了三尺的那帮家伙。

        既然是黄大放出的话,林老太爷自然不会去反驳,自家细郎和黄大那是兄弟相称,而且,如果没有黄大的帮衬,自家细郎想要走到今天可不容易,二郎可是乞儿出身,家底是根本没有,能碰到黄大这样忠心耿耿的帮手,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造化。所以他也是很配合,黄大那边一放出话来,他就给林家立下了规矩,雇马车,只能雇长安车马行的,要是发现雇了其他车马行的,如果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那是严惩不怠,即便是林翰也不例外,所以这几年,除非说紧急情况,长安车马行临时调派不出空闲的马车来,否则,林家就都是雇的长安车马行运送货物和客人。

        话说那个被拦住去路的车把式那是气不打一处来,难到你长安车马行如今竟然嚣张到了如此的地步么?也不瞧瞧,自己这辆马车上的标志。自己这马车虽然是普通式样,但有这个标志,就是长安县令和京兆伊出行碰上都要避让三分的,可你倒好,竟然就这么堵了上来,分明就是故意的么,莫要道说有林家的指定,就动你不得,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某家是病猫了不成?

        车把式这么光火不是没理由的,他看着小六子是一路上黑着脸,几乎都不爱说话,说明这些天可把他在宫里头给憋坏了,所以对车把式而言,最重要的那就是把林局令这尊大佛越快送到林家越好,因此,他一翻身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两步的上前就一把揪住了长安车行的车把式袍领,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瞎了你的眼了,没瞧见这是要往林家去的么?你知道车上坐的谁?还不快快的让了道?”

        “住手!”他这边光火,那边小六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撩车厢的门帘,看到前面那辆马车外悬挂着的一件物事,吃了一惊,连忙喊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秘密进京

        长安车马行的车把式是个壮实的汉子,足比那皇商的车把式高出一个头来,却是任由着那人揪着自己的袍衫,也不还手,还一个劲的赔着笑,如果换了是几年前,谁敢这么的揪着自己的袍衫,早就一拳抡了过去,把他打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但现在,他身负重任,这些年里又在魏老大的【创建和谐家园】下收敛了许多,因此脸上是挂着笑,只有那些常和他打交道的人知道,他脸上笑着,嘴里陪着好话,心里早就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了。

        这时候,他身后的帘子也是一撩,钻出来一个身着天青袍衫,玄色幞头,腰系米黄牛皮束带,挂着一块似乎是玉的绿色的没经过雕琢的小石头,脚蹬一双褐色鹿皮软靴的郎君来,约摸着二十出头的样子,嘴上的胡子还没长成,只有一层细密的绒毛。

        这郎君出了车厢,四处看了看,笑道:“这便到了?行啊,不错,速度挺快的,回去自己报上说我很满意。”

        那车把式听到这话,憨憨的挠了挠头,咧嘴笑了,对那皇商笑道:“还不放手?你没听见林局令都叫住手了?”他得了刚才那句话,心情大好,也懒得和人理论了。

        这皇商回头一看,却见林局令早已经下了马车,对着这个也是刚从车里钻出来的郎君作了个揖,笑问:“古……古郎君今儿个怎么有得空闲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老太爷念您都念的老太太耳朵起了老茧了,这下可好,您既然来了,老太爷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那皇商吃了一个大惊,他这可是第一次见到林局令给一个身份明显上并不是很高的人作揖,你瞧这个郎君,虽然说是长得一表人才,服饰搭配那也是令人赏心悦目,但要是仔细的瞧一瞧,看看那袍服的料子,分明就是纯麻布的,除了那双靴子是鹿皮的,有点珍贵之外,身上再无一处值钱的地方,这样的人,家里的境况约摸好不到哪去,如今的长安,但凡是家中有点本的,可不都是想着方的往丝绸上靠,不够资格穿绸的,那就在麻布里混纺了丝进去,而且还是丝多麻少,只有那些家中没钱的,才会穿纯是麻布做的衣物。

        但他并没细看,要是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这郎君身上穿的麻布袍服那是纺得十分的细腻,没有一处是露出线头来的,而且缝的手艺那也是只有高手才能做得出来。并且,如果他见识过这些年里身价扶摇直上的田黄的话,也能认得出来,那块挂在那个郎君腰间的鸽蛋大小的绿色石头,就那么一块,就能抵得上他们给宫里供应东西两三年所赚的收入。但可惜,见过艾叶绿并且知道那就是艾叶绿的人,天底下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就连陛下,也只拥有那么指头大小的一块而已。

        来的人自然是王况,这次是李世民密诏他进京的,一个是为了他的表字,一个是李世民想听听王况对今后建东的意见,毕竟,建东是王况一手弄出来的,如今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王况才了解建东,李世民是个少有的肯听得进意见的帝王,深知这建东如果一步走个不好,万一要是和王况的设想起了冲突,那么以后王况可未必肯卖命了。而且,他也是知道,王况不管是怎么搞,哪怕是将一个地方的天都掀了,出发点却是好的,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大唐着想,有了这个认知,那么李世民就不介意和王况商量着怎么来,只要意见统一了,那么自己就坐等了收获开疆拓土,百姓爱戴,家国兴旺的巨大荣誉了,从这点上来说,虽然李世民和王况的目标不大一样,但过程却都是殊途同归的。

        同时,李世民心里还有一个迷,需要王况来帮他解,书信往来多有不便,而且容易泄露,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当面的交流,所以,也不管王况是不是在做什么重要事情,李世民封五百里加急铃诏就把王况给叫进了京来。

        正好王况也有些事情需要和李世民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不然,自己总是那么憋屈着挨打却是不能还手,很是郁闷,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三年,转眼这一年就过去了一大半,离贞观十七年越来越近了,总该先探探李老二的口风才对,万一,事情和史料上记载的不一样呢,那么自己可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了,王况现在越来越不大相信后世那些御用文人们编造出的历史谎言了,不说别的,就是个全民免费医疗,早在唐时就已经出现,而那些御用文人们却是一个字也没提,就只知道歌功颂德,对当权有利的就说,不利的就选择性遗忘。

        谁知道李老二在对太子和李胖子的态度上是不是真的和历史书上说的一样呢?王况心里没个准,所以要来看看,同时,他还要事前和长孙臭老酸取的默契才行。

        王况瞧了瞧小六子,笑骂道:“不错啊,林局令如今是红光满面的,看来这些日下混得不错么。”这一句话更是让那个皇商家的车把式给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口气?分明是长辈对晚辈的口气,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口气,虽然是口口声声的称呼对方林局令,可他也不是白给的,知道这是当着外人面前的称呼。

        等等,二十出头,不喜着丝绸之物,林老太爷天天念叨的,林局令又对其很是恭敬的,这会是谁?顿时两个身影在他心中是呼之欲出,一个是林家小郎君,如今当个小关令的人称建安才子的林荃淼,另一个,自然就是辅国建安县伯,林家的细郎了,这两个,都是林老太爷心里顶要紧的人物,轮辈份,辅国建安县伯是长辈,但林关令却也是林局令的兄长,都有资格对林局令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两个身影在他心里是一上一下轮换着出现又消去,按说,从年龄上看,应该是辅国建安县伯的成分高些,林关令年纪可不是二十出头,而是再过几年就而立之年了。可是,没听说辅国建安县伯奉诏进京的啊?只听说林关令很有可能要去建东当县令了,这天底下,还没哪个官员敢没有奉了命就进京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又该是林关令的成分更高些,而且,听说林关令这些年吃的也好,身体保养得不错,还是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但他却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真有不用奉诏就敢进京的人,这就是王况,至于还有没其他人,那就不得而知了,王况本身就是个京散官,他的薪俸还都是在长安支取的,而且作为有爵位的非皇家之人,按律是除了另有任命的外,余者都是必须呆在长安的,王况能呆在建安,那是特例,是皇帝准许的,可以说,长安,才是王况的官位所在,因此,王况想什么时候到长安就什么时候到,更何况他是有李世民的密诏才来的呢。

        几年没来长安,王况也不用担心被人认了出来,当年他离开长安的时候,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好,如今身架差不多定了型,和几年前的差别还是蛮大的,除了亲近之人能认出他来外,其余人,恐怕就连程知节这个老魔王见了面都要犹豫半天才敢相认,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好处了,没有照相技术,画像即便是画得再好,那也只是神似,更何况经过这些年,自己的容貌已经变了不少呢?因此,王况才敢这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升平坊的街口下了马车而不用担心被人认了出来。

        王况和小六子打了声招呼,回身就从他身后的马车上取了一样东西下来,那就是先前小六子见到的东西,这是一块用田黄雕成的塑像,小六子能认出来,那是因为这个小雕像雕的不是别的,正是三白在前头呲牙咧嘴,背着双手,头仰着天,后面跟着两只鹅,两只猫的样子。这个雕像就是个摆件,正好长安车马行的每辆马车的前面,都有这么一个小佛龛模样的东西,用以让客人为祈求一路平安而摆放或是三清像,或是老庄像又或是菩萨像的,整个机构弄得很是神奇,只要将塑像往里一推,就会有几个包了软鹿皮的勾爪弹出来牢牢的勾住塑像,任凭你一路怎么个颠簸,塑像也是稳当当的纹丝不动。

        小六子没听说过什么时候自家姑丈有了类似族徽之类的物件,但是三白和大白小白以及那两只黄花猫他都是见过的,这天下,能同时养了一猴两鹅两猫的人,除了自家那个行事不类常人的姑丈外,再无他人,所以,他虽然是不敢确定那马车里面是谁,但是这个塑像,加上对方又是长安车马行的车,就可以认定,这车里的,是自家人,而且,至少也是李管事之类的人物,所以,他才会赶快的出言喝止住那皇商家的车把式。

        小六子,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长安车马行的真实背景和任务的人之一,正是他所处的位置敏感性,有些消息,必须得通过除了林家之外的人来传递,所以,在徐国绪还只是猜测长安车马行和王况有脱不开的干系的时候,小六子就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帮你支个招

        小六子前一刻还是黑着一张脸的,归根到底就是被那帮子人给堵在宫门外给闹的,有些事情,又不能通过他人之口来传递,这其实也只是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自然就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宫,自当上尚食局令后,小六子进出就也自由了许多。

        但这都还是次要的,最最主要的还是宫里面的御厨们做的饭菜了,虽然用料比起建林酒楼考究了许多,刀工和火侯那也是没的挑,但吃在小六子口中,总觉得不是个味,似乎少了点什么,如今见到自家姑丈如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别人吃起来那么美味的菜肴到了自己口中却没了什么味道,那就是少了个家的味道啊。

        所以,一见到王况,小六子郁闷的心思一下就拨云见日了,嘿嘿,这会怎么着也要磨着姑丈给整几样小菜,不要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个寻常的家常豆腐啦,炒青菜了就行,然后陪着家人,一边酌着小酒,一边聊天,也学学那些个婆娘,唠唠张家短李家长的,多惬意啊。

        也是小六子见机得快,第一时间见到王况就想叫“姑丈”,但“姑”字一出口,马上就给他改成了古郎君,因此那皇商家的车把式硬是没能猜出来王况是谁,只是心中有点怀疑。

        既然已经到了坊街口,又碰到了一起,小六子就把那皇商家的车把式给打发了回去,长安车马行的马车见自家郎君碰到了林局令,而这时候的街口,前后也没什么人,所以自然也就喜滋滋的回去表功去了,有自家郎君的那一句话,他每月的月钱又能上涨不少,别小看这车马行,在外人看来,长安车马行再怎么赚钱,车马行里的掌柜和伙计管事那也没什么油水的。但是,长安车马行每年的赢利都没上缴过,全被王况留在了车马行,所有的利润除了留下来些做为打点用的及扩张必须的外,其余的全分了,而且,有时侯,还会从建安给他们补充资金。因此没人知道,长安车马行的伙计的收入可不比那些个商铺掌柜的低。

        把守坊街口的人只防着生人进升平坊,但对林家人带着的却是不会阻拦,虽然说看着王况面生,但人家可是林局令也要笑脸相迎的人物,有林局令做保带进升平坊,那就不算是他们的失职,所以是查也没查,目不斜视的就放了王况进去。

        时隔几年没来,王况发现升平坊的变化不小,原先整个的坊区,只有林家的房子还算点样,围墙上盖的是青瓦,其他家的呢,有能力的呢,大多只在沿坊街的正面围墙上盖瓦,其他地方全是用茅草敷衍了事。可如今,以前的土围墙全都不见了,整个坊区内所有人家的围墙全是用了青砖砌成,若光是用砖砌倒也罢了,寻常人家节省个三五年也能做到,但这些围墙上可都镶嵌了许多的砖雕,有雕亭台楼阁的,有雕花鸟鱼虫的,更有几家,甚至在围墙上用青砖砌了个大大的佛龛模样,里面雕的是菩萨【创建和谐家园】之类的,大概是这家人信佛的缘故,光看外面,就知道围墙里面恐怕到处是佛像了。

        见王况四处打量,小六子就解释:“这升平坊啊,如今也早就大变样了,说来姑丈您都要吓一跳,这升平坊的地价,如今可是全长安最贵的,比那朱雀大街两边的地价还要高出两倍不止。前两年,就有不少人要出了高价买升平坊的房子,但老太爷出了个狠招,不管别人出价多少,他都高出一成,结果您猜怎么着?哈,楞是没一家肯卖房的。现在这些人家也都或多或少的从林家铺子贩运了东西到外地去卖,因着是街坊,所以进价要比其他人便宜些,所以,您瞧瞧,家家都翻新了。”

        正说着话呢,边上一户人家里出来个胖子,一见小六子,就哈哈大笑:“某就说呢,今儿个早上,怎么那喜鹊喳喳叫个不停,敢情是知道林局令您要回家了啊。”又瞧了瞧王况,依稀觉得有点眼熟,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着不敢开口,还是王况先打了个招呼:“麦二哥这是要上哪啊?瞧你这穿得光鲜亮丽的,莫非是去相亲?”

        可不是么,这个胖子穿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这时候正是午后,重阳节前后的长安,早晚虽然是有点凉,但白日里也还是只能着一件单衣的,多加一层,那就要大汗淋漓的,可这个麦家老二,不光是穿了件粉红袍子,可能觉着不够华丽,又在外面披了件米色的外袍,里头袖口领口全扎得严严实实的,脚上呢,蹬着一双狍皮靴,这可比王况脚上穿的那双薄鹿皮软靴要热得多,也真难为他了,长那么胖,还穿了这么多,竟然没出汗。

        麦家在当年王况刚封官,林家大宴的时候是出力最多的街坊,所以这两年得林家的看顾也是最多,麦家老二,年纪其实比王况还小几个月,王况叫他是随着林颖芝叫的,麦老二因为长得胖,他这胖不是那种壮实的胖,其实是虚胖,是属于光喝水都能长肉的体质,所以前些年是一直没有哪家小娘子能看上他,相亲倒是相了不少,最后呢,全黄了。这个王况也是略有耳闻的,如今见这情况,又看他手中拎着的及后面家人拎着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相亲去了。

        一听王况叫他麦二哥,麦老二就确信这是林家的好细郎,如今的辅国建安县伯王二郎来了,当下大喜,连忙的把身后的家人打发了回去,又把自己手里拎的也一并塞回到门里,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嘿嘿直乐:“原来是二郎回来了啊,某就说么,那喜鹊……”

        “那喜鹊又是喳喳叫个不停是不是?”王况哑然失笑,这个麦老二,其实是个老实人,平日里比较不大会说话,每次出门,都要他老爹事先把可能的对话都给预备好,让他背牢了后才放出来,这不,可能这吉祥话他老爹只教会了他这么一句,所以,对着小六子是这么说,对着王况也是这么说,难怪说他到现在也没找到婆娘,要说人胖倒也没什么,可关键他又不大会说话,经常是几句话没说完,就把自己的机会给断送了。

        “麦二哥,你要是信我的话,我给你支几招,保证你不用多久,就能娶到婆娘了。”对于老实人,王况向来都是很随便,也和乐意帮他,这个麦老二,他老爹其实原来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再怎么教,那也是有限,而又规定死了麦老二说什么,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对方可又不是木偶人,能按着你想的台词来的。

        “信呢,怎么不信。外间都说二郎您生了个金口,随便什么点子出来,那都是好使得很,快说说,快说说,有什么好法子?”麦老二老实是老实,但也不傻,这些年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许多王况的事迹,这下听说王况给他出点子,当下自然是大喜过望,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回去呢,把你脸上涂的粉啊什么的全洗了,袍子呢,穿宽松一点的,自己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穿,当然颜色要深色的;还有,和人对答,你也莫要管你阿爹教的了,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答就是,至于礼物么,也不用搞得这么繁琐,送些人家家里实用的,能用得上的,或者说一般人没有的就成了,对了啊,你家不是经常从林家铺子贩运东西到外地卖么,就送些外面不好买到的顶级辣椒酱啊罐头啊什么的就成。”

        “就这么简单?”麦老二有点不敢相信。

        “切,麦老二你连某家姑丈的话都不信了?刚可是你自己说信的哦。”小六子其实也对这个没什么心机,人又老实的麦老二好感多多,在宫里头呆久了,勾心斗角的事见多了,对这样的人自然就喜欢,这时候见麦老二迟疑,就啧怪道。

        “信,信!某这就回去按二郎说的办去,这下阿爹也不能说什么了,这可是二郎教的法子,嘿黑。”麦老二一转身,喜滋滋的就往门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嚷着:“二郎,娶上了婆娘,某一定请您吃酒。”

        “好啊,某等着呢。”王况应了声,拉了拉看着麦老二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往回跑而张了大嘴说不出话来的小六子,径直回家去了。

        没曾想,麦家老二这一嚷嚷,声音不小,一下惊动了许多人家,这些人的神经对“二郎”这个词很是敏感,一听麦家老二叫“二郎”,就都出了门来看,一看到是小六子陪着王况,虽然几年没见,相貌改变了不少,但几年前王况可是在林家住了不少日子,那些时间里几乎是天天都有照面的,现在有麦家那个老实的老二的叫喊,加上小六子在旁,自然就一眼确认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郎君就是这些年里给整个升平坊带来巨变的王家二郎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六子的猜测

        一时间,原本因为有千牛卫守在坊街口而显得有些冷清的升平坊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的涌出门来,和王况打着招呼,那些以前总跟在王况【创建和谐家园】后头的小孩子们,如今虽是已经长大了不少,可孩提时的亲近依旧没减,更是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围着王况,这个摸摸王况的脸,那个揪一揪王况的袍杉,倒是那些已经懂事了的小娘子,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含羞带笑的看着这个当年带着她们一起到处疯玩的大哥哥,没好意思上前招呼。

        林家因为如今的府院深了许多,林老太爷林老太太及林翰他们都还不知道王况回来的消息,倒是林家的门房一看,赶忙的飞奔直往后院报信去了,因此,竟然是一个林家人也没能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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