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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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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人王的心略感不妥。

      聂风却没留意父母之间的变化,他只是定睛注视着雪饮,圆圆的眼睛彷佛在对雪饮

      道:“雪饮啊雪饮!我一定可以把你放回原处!”

      聂风虽然是这样的想,可是以其微末的力量,当真要挂回雪饮,却是谈何容易?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仍是努力不懈地将雪饮提起,提至半途又不枝放下,一次接着

      一次,毫不间断。

      颜盈慵懒地斜椅窗旁,半张娇俏凤眼,望着自己的儿子在这样那样,心中不禁感到

      这个孩子真是出奇的傻。

      和他父亲一般的性子!

      聂人王又到田里工作去了,他似乎乐此不疲;颜盈每天除了淘米做饭和打扫外,多

      半是无聊地坐于窗旁,怔怔地极目窗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有些时后,倘若邻舍经过,都会有善地唤她一声“聂大嫂”,颜盈总是勉强地挤出

      一丝笑容,笑容当然颇为生硬。

      是的!她不高兴别人如此称呼她,她本应叫作“聂夫人”呀,如果聂人王仍然是天

      下第一刀客的话……可惜,聂人王已非昔日之天下第一刀客,她亦永不会是“聂夫人”。

      “聂大嫂”三个字钻进耳内,真是每字如雷!

      对其而言,农村的生活虽是平淡且不快乐,幸而她仍有聂风,这个孩子还是挺得其

      欢心的。

      他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同!他不喜多言,也不会问一些令人无法解释的问题,不过最

      重要的是,他十分喜欢陪伴在颜盈的身旁。

      这也许是天下第一刀客唯一不同凡响的遗传。

      颜盈瞧见聂风忙得久了,不由得怜惜地道:“风儿,先歇一会吧,别要给累坏了。”

      聂风仍旧不愿中途放弃雪饮,答道:“娘亲,我会的了。”

      一面依然顽强坚持着,可是气息已越来越粗。

      颜盈也没动气,深觉这个孩子此番心力必定白费,纵然身为他的娘亲,亦根本不相

      信聂风可以办到。

      然而她也太小觑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她知到在过去数晚,每当夜阑人静之际,一个

      小小的黑影还在不断努力着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就在第五天的早上,天未破晓,颜盈已先自起来,往厨中准备早饭。

      当她刚从寝室步出时,她就发现了一桩奇事,不自禁地高呼一声!

      只见雪饮已安然挂于墙上,颜盈不可置信地看着它,瞠目结舌!

      聂人王也闻声而至,眼前情景亦叫他一愕。

      夫妇俩面面相觑。

      “是风儿挂上去的?”聂人王问。

      颜盈摇首,道:“谁知道!他那有此等能耐?”

      “跟我来!”聂人王一面说一面和颜盈步进聂风的寝室。

      昏暗的寝室之中,聂风仍然在倒头大睡,甚至适才颜盈的叫声亦未能把他吵醒,他

      看来极为疲倦。

      聂人王细察之下,发觉儿子的双手早以擦破,显见是因为曾摔跌无数次所致。他将

      这一切看在眼内,忽然道:“真是一个不屈不挠的孩子。”

      “人王,你的意思是……”“是他干的!”聂人王脸上泛现嘉许的微笑,即使寻常

      刀客也不能轻易地把雪饮挥动,由此可知聂风的潜力深不可测!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可

      以将雪饮挂回墙上,当中更曾因为气力不继而多番倒下,可是,他仍然能够站起来,再

      接再厉,实是小孩中罕见!

      颜盈更是雀跃不已,喜道:“太好了!人王,那么你今后别要强逼他习什么冰心诀

      了,索性传他傲寒六诀,好让他有天能克绍箕裘,成为另一个扬威武林的刀客!”

      聂人王骤听颜盈之言,并不即时回答,沉思一会后,才慎重道:“我逼风儿挂刀,

      只为要锻练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儿汉,仅此而已。至于刀法,学了它,反会令他涉

      足江湖,一入江湖,人便难以回头,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但风儿资质如此上乘,若然得你倾囊传授,届时只有别人死在他的刀下,他又怎

      会死在别人手上?”颜盈满怀渴望的道。

      聂人王听罢只是微微摇头,他坚决不传聂风刀法,实是另有苦衷。

      颜盈的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彷佛是被他那颗坚决的心刺伤。

      她默然一瞥睡着的聂风,过了良久,才慢慢转身,迳向厨中走去。

      聂人王尾随而入,问:“盈,你在生我的气了?”

      颜盈不加理睬,只顾低头淘米,半晌才道:“别要空着肚子作活,吃点东西才到田

      里去吧!”

      她这句话听来虽是一片体贴之言,可是,语调却是异常的冷淡。

      聂人王的心头不禁一痛。

      时为正午,烈阳当空。

      大地散发着一股闷人的酷热,远方却有一片乌云在徐徐飘汤,似是下雨前的先兆。

      在那一望无际的耕地上,农夫们正在田里辛勤插秧。虽然各人热得汗流挟背,惟想

      及最后的收成,这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不错!对于寻常的农户,劳力换来秋后丰收,何乐而不为?

      然而,对于一个曾威震武林的刀客,这些微末的、不得温饱的收获,会否心有不甘?

      聂人王也在人群中插着秧,一干人等忙了整个早上,其他人早已疲态毕露,惟独聂

      人王依然面不改容地工作着。

      阳光像是熊熊火舌,往他身上煎熬。他的衣衫尽湿,满额都是汗,忙得好不辛苦。

      但是聂人王毫无怨言,他自与颜盈结合后便矢言归隐田园,从此,永远不再踏足江

      湖!

      若再耽于江湖,恐怕早晚必会祸及颜盈,他如此深爱这个女人,当然希望她能够活

      得长久、开心、幸福……幸福二字,对饱历江湖凶险的聂人王来说,原是异常陌生,但

      聂人王私下深信,只有归于平凡,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他坚决为情封刀,义无反顾!

      这么多年以来,他堂堂一个群刀之首,不惜纡尊降贵,在田里干尽粗活,全都是为

      了身畔那个独一无二的她,可是,他今天早上方才发觉,她并不快乐!

      为什么她不快乐?难道她还不明白,平凡的生活总较亡命江湖的生涯更为幸福?

      一念及此,聂人王插着秧的双手顿时微微颤抖。

      尚幸他定力奇高,瞬息之间,情绪又平定下来。

      好身厚的内力!好稳健的一双手!

      农夫们是平凡人,当然没有如此稳健的手,但离田间不远处的小路上,正坐着一个

      衣履光鲜的人,他的手,才配与聂人王的手媲美!

      那名汉子仪容整洁,手持一柄绿柄长剑,一身红衣,红得就像是地上的另一道骄阳!

      骄阳似火,不问自知,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剑,也是一柄不平凡的剑。

      他和聂人王是同一类人!

      那名汉子在小路的石上坐了半天,农夫们都开使好奇起来,更有人在聂人王身边低

      声道:“小聂,你看!那个人在石上坐了老半天,身体竟可丝毫不动,很奇怪呀!”

      聂人王但笑不语,他早已瞧见这红衣汉子,只是一直装作视若无睹,继续插秧。

      他手中的绿柄长剑就像一个无人不晓的记号,曾历江湖的聂人王怎会不知道它的主

      人是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农户们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百丈外飞沙满天,正有两匹马在飞驰着。

      两条汉子分坐于这两匹马之上,神色彪悍,威武非常!

      最使人讶异的是,马儿竟向田间这边冲过来!

      “啊!什么事?”农户们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作骑未到,马上的人已翻身跃下田边,暴喝:“北饮狂刀!”

      众人一阵诧异,二人分明向着田中暴喝,但这里根本全是日初而作、日入而息的庄

      稼汉子,何来什么“北饮狂刀”?

      可是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才发觉他们的目光,原来是落在那个默默耕耘的小聂身

      上。

      其中一名汉子已率先道:“北饮狂刀,你莫以为退隐于此穷乡僻壤,我袁氏兄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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