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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李公子!你去哪儿!”
刘管事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跳下床,冲出营帐。
天空中的太阳高悬,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隐隐有些灼人,已是正午时分。
站在营帐门帘外,李小白左右张望,却只看到千雉军这一支折冲府边军驻扎的营帐,其他边军一个都不见。
“刘管事,樱儿呢?白樱儿呢?”
李小白转过头,急切的望着跟随出来的刘管事。
他依然想着那个突出重围的银甲女将。
“樱儿?白樱儿?是谁?”
刘管事却一脸茫然。
李小白随即醒悟过来,再次问道:“荡寇军去哪儿了?”
他记得那个银甲女将似乎来自于中军荡寇军本阵。
“已经走了!昨天休整了一日,今天一早就与其他几支边军一起走了。”
曾经远远观战的刘管事隐隐猜到李小白口中的那个白樱儿或许与荡寇军中那位能够硬撼戎人冲城骑的银甲女将存在某种关联,他好奇地问道:“您说的白樱儿难道就是那个女将?”
“也许吧!”
李小白一愣,随即苦笑起来,竟然走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银甲女将的长相,总不能逮个妹子就叫樱儿吧?那不是找人,而是耍流氓,以对方的武力,恐怕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够将他轻而易举的碾杀。
“李公子您认识她?”
刘管事讶然,在他眼里,那个一人一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银甲女将几乎等同于战神一般的存在。
哪怕身处战场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所向无敌的气势,很难想像这竟然是出自于一个弱质女子身上。
李小白再次摇了摇头,更加不敢确定。
他想了想,重新走回到营帐内,开始穿戴起来。
“刘管事!帮我个忙!”
“公子请吩咐!”
“帮我备一匹马,再给我一张地图,我要去追荡寇军!”
李小白打定主意要去追寻白樱儿的下落,非得把那个银甲女将的真面目弄清楚不可。
“李公子!您还是先休养几日,那个白樱儿若是在荡寇军,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刘管事还是希望这位千雉军的大功臣能够多休息一段时间,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就怕夜长梦多!我很快就会回来!”
李小白一边说着,一边穿上衣服。
忽觉手臂有异状,低下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右手臂上的皮肤表面莫名多了一对对米粒般大小的牙痕,细细一数,竟有十几对,看上去就像是资深瘾君子的特有标志“蚂蚁上树”。
谁干的?
不用猜,一定是那妖女干的,明明说好只给三天的份额,这妖女竟然趁他昏睡,偷咬了十几口。
昏睡这么长时间,多半与这么多牙痕有关,失血过多,怎么不会更加虚弱。
果然是唯妖女与小人难养也!
气急败坏的李小白摸进自己腰间的云蛇纹蜀锦钱袋,手刚放进去,指尖登时传来刺痛。
竟又被咬了!
一不作二不休,一把拽出那条青蛇,提到眼前,李小白瞪视着它,怒道:“不是说好三天的份额,你到底多偷了几天的?”
青蛇装作灵智未开的寻常小蛇,无辜的吐着蛇信,一言不发。
奴家只是一个小妖,不懂得说话……
我是一条小青蛇,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刘管事望着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妖,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说道:“我说,你们两位能不能别在这里打架!”
自从在战场外远远见识过这条青蛇妖大发妖威,他就能够猜到,这对饲主与妖奴若是打起来,恐怕千雉军这座营地就别想要了,真可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口毒雾喷将出来,白骨横野,少不得要折损百十条性命,战马与骑士漫天飞舞的一幕仍然还历历在目,一千骑冲城骑造成的破坏和伤亡都比不上这条蛇妖。
打架?文明人怎么可能干这么粗俗的事情。
李小白摇了摇头,只有那些肌肉多过脑子的蛮子才会这么干,未来永远属于智力碾压。
且先不与这妖女计较,重重哼了一声,他将青蛇直接塞回自己的钱袋,耳边甚至隐约听到那妖女窃喜的偷笑声,依旧不再去理它。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把它剥皮抽筋做成一碗蛇肉羹。
这可恶的妖女。
“刘管事!刘管事!”
营帐外传来声音。
李小白的营帐并未设置隔音法术,故而外面的声音能够传进来。
刘管事回应道:“我在!”
“节度使大人有令,李公子若是醒过来,请他坎儿井问话!”
“哦,哦!知道了!”
刘管事应声道,他向李小白望来,恭候着对方的决定。
“备马备地图!咦?老丁呢!怎么不见他?连升三级,当果毅都尉都够了吧!”
李小白依旧是之前的吩咐,他总是要去荡寇军的,这下更加名正言顺。
一想到丁智,他立刻替这个兄弟高兴起来。
富贵险中求,两千骑兵全军覆没的绝境中,老丁带着一千骑兵竟然真的办成了,将那个银甲女将生生救了出来,这可是连升三级的重赏,像这样的立功机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可多得。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一道剑光威力竟然这么大,一下子就让戎人乱了阵脚。
直到现在,小白同学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射穿了些啥。
“呃,丁校尉,丁校尉他……”
刘管事神色一变,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他怎么了?”
连李小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中不知何时拥有了迫人的无形压力。
“他伤毒发作,快要不行了。”
胆战心惊的刘管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偷眼打量着李小白的反应。
他知道这位术士大人与丁智校尉关系非同一般,生怕对方听到这个坏消息,迁怒于他。
“怎么会有伤毒?”
李小白无法理解“伤毒”一词代表了什么。
除了前日冒失的闯进战场,战阵上的一切对他来说,曾经一直是十分遥远的事情,有些“常识”自然是不懂的。
“伤毒就是刀剑创口溃烂,发热虚脱,很快就会死掉,上阵厮杀,伤毒发作是常有的事,不过活下来却是九死一生。”
刘管事陪着笑脸,试图努力证明这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并非军中医士不给力,而是无可奈何。
高高在上的仙长怎会知道,伤毒对于凡人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无法承受之重。
第48章 疗伤术
“他在哪儿,带我去!”
李小白没有迟疑,他想去看看伤毒发作的老丁。
正因为他自己,老丁不得不舍命陪君子,才会落得有性命之忧,李小白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铁石心肠的视若无睹,直到对方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被黑白无常勾去了魂魄。
“李公子,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还是不要去了。”
一想到丁智所在的地方腌臜不堪,异味刺鼻,刘管事生怕唐突了这位仙长,引来雷霆大怒。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我作主了!”
事实上在大多数时候,李小白都是没有任何架子,十分好说话,但是一旦作出了决定或选择,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是!是!请跟我来!”
刘管事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
这位公子发起怒来,可真是吓人。
走入伤营,就像进入了人间地狱,惨叫声,【创建和谐家园】声,哭嚎声,不约于耳,有如百鬼夜行。
血腥气,粪尿臭,各种异味,混杂在一起,熏的人头昏脑涨。
李小白没有想到,一场大战下来,竟然有这么多受伤的军士,而且他们的状态似乎看上去并不怎么好。
重伤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除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就像已经死掉了一般,轻伤号要么神色木然,要么龇牙咧嘴。
尸体只不过是从一处搬到另一处而已,伤患营外浓烟滚滚,不时有尸体投入火堆,烧成一团灰烬,然后装入陶罐内,用黄泥封好,再挂上军士生前代表身份的竹牌,待找机会与抚恤银子送还家乡,又是引得一家人哭嚎不已。
马革裹尸只不过是一句奢望,军队向来运力珍贵,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运载会散播瘟疫的腐臭尸体,更不会把价格昂贵的防腐药材用在寻常军士身上。
军中医士手持刀具,面无表情的切割着军士的腐肉,随后用盐水冲洗伤口,引得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甚至当场昏厥过去,场面血腥无比。
染上伤毒的丁智虽然没有像那些寻常受伤军士一样摆在人挤人的伤患营帐内,一人独处一帐,但是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这样?”
李小白很快找到了他,差点儿没吓一跳,短短两日未见,对方已然没有了人形,皮肤苍白,嘴唇干裂,身上仅穿着一条犊鼻短裤,满身伤口就像婴儿嘴唇般裂开,有些甚至隐隐发黑,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死去。
哪里是什么伤毒发作,分明是重度感染。
战场上还好好的,升官发财明明就在眼前,却没想到一条铁打的汉子竟被这小小的伤毒给放倒了。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里,这样的感染等同于上了阎王爷的业务单,距离挂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老丁!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