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霸宋西门庆》-第6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但独自面对这一双澄澈的眼睛时,西门庆又发现,自己所有的定力和智慧,也同样算不得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西门庆暗暗地立誓:“就算为了这一双眼睛,就算八年后我真的要死,我也必须在死前,先给这双眼睛辟出一个不受世间风波扰攘的洞天福地来!”

        一念至此,西门庆抬头直面月娘道:“月娘,那些假借据呢?拿来明日我有用处!”这正是:

        千秋邈矣独留我,九死归兮更护花。要知月娘如何回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016章 心动神摇

        听到夫君向自己索取那些假借据,月娘点点头,当先引路:“官人跟我来。”

        出了内厅,月娘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一路上她听到春梅的小屋里传出阵阵娇笑声,还有春梅的告饶声,她不由得回头和西门庆对望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丫环嘻闹,却忘了服侍主人,在这时的朝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今天这个特殊的喜庆时分,就让这些丫头们放纵一回吧!月娘是个宽厚的女子,所以才这般想。而西门庆,他根本就觉得理所当然——恨嫁的美眉们去跟将要出嫁的好姐妹嬉戏吵闹,难道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吗?他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办法硬着金脸罩铁面皮把头伸进房里去看。

        进了月娘的房间,月娘从大立柜里捡出那个花梨木的匣子,递给西门庆。西门庆伸手从里面捡出两张假借据,塞回到月娘手里。

        “这是?”月娘看着手中署了自己两个哥哥名字的假借据,一时间愣住了。

        “这两张你尽管收起,烧了也好,撕着玩儿也好,随你开心好了。”西门庆笑着道。

        月娘嘤嘤地哭了。她知道这是西门庆体谅自己,唯恐收拾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后,却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因此两张借据索性还给自己,此事就此一笔勾倒。感觉到夫君前所未有的体贴,月娘的心上便象有一层温暖的轻纱覆了上去,所到之处,皆是一阵销魂蚀骨的温柔,却让她怎能忍得住幸福的泪水?

        西门庆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对哭泣的女孩子,根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绞尽了脑汁,才想起掏出手帕献上去。可惜他这方法和大禹他爹治水一样,根本堵不住,手帕都湿了,月娘还是抽抽噎噎,仿佛要把这几年里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瞬间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对西门庆来说,这一刻和受刑也差不了多少,但无尽惶恐的同时,却也不由得心生怜惜和喜悦。怜惜的自然是美眉受了大委屈,喜悦的是美眉既然肯将她的委屈在你面前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可见自己的份量在美眉心中着实不轻,这种被倚重的感觉,很温馨,很舒服。

        哭到后来,月娘只盼着夫君能将他的双臂伸过来,将自己搂进他的怀里,有了那一瞬间的温暖,足以抵消从前所有的孤独寂寞冷而有余。偏偏西门庆看着自己,满脸垂怜,却按兵不动,只是在那里抓耳挠腮,月娘心里气苦之余,倒有些好笑起来:“他真的是我那个游戏花丛、阅尽春光的夫君吗?”

        西门庆黔驴技穷之下,不经意间一瞥手中借据,居然还真让他无中生有地发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见他故作郑重地把借据伸到月娘眼前,用很诚恳很诚恳的语气问道:“想当初我有眼无珠,结义了十兄弟,结果一入地府,就有八大金刚来趁火打劫,奇怪的是,这些人中怎么没有花子虚的份儿?愿娘子有以教我。”

        月娘见夫君说得一本正经,倒也不好意思再哭了,便收泪轻啐了一口:“甚么八大金刚?菩萨份上,也是可以随便开得玩笑的?先不说那花家有花太监花老公公传下了偌大的家私,就凭着瓶儿妹妹当家,就绝不能让她男人牵扯到这般龌龊的混水里去。”

        西门庆见月娘不哭,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道:“娘子之言,正合我意!都说‘表壮不如里壮’,这便是所谓的‘篱牢犬不入’了!”

        月娘被他逗得轻轻一笑,留有泪痕的娇脸一时间宛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刹那间娇艳不可方物。西门庆看得分明,心如雷震,只觉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脑中大骇之下,不敢再呆下去,急忙一转身,疾道:“月娘,我这里还有很多杂事,只怕要在书房中熬个通宵达旦,你尽管安寝,不必挂念于我……”话音未落,人早已闪到了屋外,三步并作两步,影子都不见了。

        西门庆说走就走,倒让月娘一时间怅然若失。她来到窗前,看了一会儿明净星空,听了一会儿丫环们嘻闹的笑声,轻轻叹了口气,却又“扑哧”一笑,这才将窗子阖上了。

        抓着假借据,西门庆急如火、快如风的跑进书房,闩上门后,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一笑百媚生,那些烽火戏诸侯的昏主,从此不早朝的君王,细想起来栽得倒也不冤!”

        不过他们栽他们的,自己可不能栽。西门庆定定心神,又把这几天的大概计划在心中通盘打算了一遍,这才在肚中冷笑道:“吴大舅!吴二舅!本来明天就该教训了你们,只不过,若惹得月娘伤了骨肉之间的情分,却是得不偿失……罢罢罢!我就多费点精神手脚,只盼你们能迷途知返,做一对好人!”

        又笑了几声,这才唤服侍的人上来,洗漱后便睡了。

        第二天起了个赶早,踢了一趟腿,用过了早膳,正在消食之时,早有贺提刑派了个当牢的节级来请。西门庆袖了那些假借据,便出门前往提刑衙门。

        那节级带了西门庆,来到提刑衙门后门,一声禀报,贺提刑早接了出来,笑道:“兄弟今日赶早便来,就是为了给四泉兄出气!”西门庆一边称谢一边将那些假借据掏出来,笑道:“这是物证!”

        一边将西门庆往里让,贺提刑一边大笑:“便没物证又怎的?我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我说你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哈哈哈……不过有了这物证,便是石头里,也要榨出他的油来——不对不对!今日却不是勒索,而是替四泉兄出气,应该说什么来着?……哦,便算他是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石头,也要他乖乖招供……唉!这个却也是忒不象……”

        西门庆见他愁眉苦脸,便笑着道:“龙溪兄只怕是想说——便是他坚顽如石,也要让正义得雪,是非分明!”

        贺提刑一拍大腿:“不错!四泉兄果然是转世天星,出口成草,一肚子好草!不象我们这些武官,除了上司的名字记得烂熟,却连三字经都看不下来!”

        正胡扯间,远处街道上吆喝连天,伴随着一阵哭爹叫妈声,一队如狼似虎的排军押了七长八短几个人,打骂着走来,引来观看的百姓无数。这正是:

        昨日欺心谋富贵,今朝缚手入笼牢。却不知这些小人如何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第017章 审判

        守备周秀骑了匹黑马,鸟翅环得胜钩上挂了杆大刀,威风凛凛地押着人犯进了提刑衙门,便来和西门庆、贺提刑会合。一见面,周秀满脸愧色:“四泉兄,兄弟办事不力,竟然让一个叫云离守的家伙跑了!还请四泉兄恕罪!”

        夏提刑怪叫起来:“怎么可能?你老周近有大刀,远有弓箭,甚么贼厮鸟能从你眼前逃走?”

        周秀苦笑道:“今天去逮人,个个手到擒来,只有那云离守踪迹不见。问了邻保,才知道他没有家小,两天前就已经跑了个空身,如今却上哪里捉他去?”

        西门庆道:“也罢也罢,那云离守是个乖滑的,知道我放他不过,所以预先安排了走路,却怪不得南轩兄。须知善恶不报,时候不到,且让那云离守逍遥两天,咱们先来商量怎生摆布剩下的那些个贼男女才是!”

        贺提刑道:“我知这些浮浪子弟中,只应伯爵应花子是个刁滑的状元,他那张属鹌鹑的嘴巴只怕还有好几嘴儿斗打呢!咱们不如柿子先捡软的捏,先收拾虾兵蟹将,来他个敲山震鼠。这就好比一窝雀儿,先把小雀儿都捏死了,那大雀儿还能安然吗?”

        西门庆和周秀一起点头称许:“老夏之言,正合我意!”三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

        须臾,喝道声响起,却是李知县的轿子到了。三班衙役将围观的百姓喝开,李知县下轿,贺提刑和周守备上前迎接,三位民之父母一起进了提刑衙门。三官会审,这阵势在清河县却是头一遭儿,外面的众百姓更是来了兴头,纷纷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将提刑衙门里观审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三位官长彼此谦让一阵,贺提刑便在提刑正堂中坐了,李知县和周守备在客位相陪。西门庆是无官职的白身,贺提刑早在退堂的过道口摆下了一架屏风,西门庆便坐在屏风后面,身边陪着个书役,若有甚么当紧话儿要告诉贺提刑,便由他来传递。

        看看日头已高,贺提刑将惊堂木一拍,堂前众排军便喝起威武号子来。贺提刑大喝一声:“原告何在?”早有西门庆家人来保堂前跪下,一五一十,将西门庆身入地府时,应伯爵一干小人如何勾搭连环,前来府上欺凌讹诈,各种有的没的,控诉了一遍,最后磕头道:“求大人为寒家作主!”

        李知县听了,勃然作色:“我清河县风俗,硬生生便是这等小人败坏了!若不严惩,日后那些孤儿寡母岂能有安生的余地?今天便当拿这些小人做个筏子,也好让奸邪落胆,还我清河县一个清平世界,朗朗天空!”

        贺提刑和周守备都附和道:“大人明见!”贺提刑便喝一声:“带人犯孙天化!”

        这孙天化绰号孙寡嘴,年纪已有五十余岁,少说就有四十年在游手好闲,整日间只是在勾栏院中闯寡门,与小娘传书寄柬,勾引子弟,讨风流茶饭混日子。一进大堂,其人早已腿软,不用推不用打,便麻溜地跪到了地上,叩头如捣蒜一般。

        这干小人见到西门庆还魂,就知道事情不妙,想想西门庆那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按理说早该远走高飞才对,偏偏应伯爵家里新添了个儿子,远行伤筋动骨,诸多不便,于是就花言巧语道:“平日里我和西门大哥最好,待过得这两日,我亲自上门赔罪,有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管保叫大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除了云离守光杆一条早跑了个走投无命之外,其他人乌龟脖子一缩,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应伯爵的嘴头上。可惜不等应伯爵有口聪舌辩的机会,西门庆雷厉风行之下,早把他们一股脑捉到官衙上来了。

        贺提刑见孙天化一副怂样儿,便对两行书役道:“你们看这货,尖嘴猴腮,不成个人样,怪道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恶事来!我也没好口说他,只是一打!”便左右吩咐道:“你们选好结实沉重的鞋底儿来,给我加力打这狗才的脸!”两厢壁的排军暴雷般应一声,揪了孙寡嘴下去,一顿胖揍,只把孙天化一张脸由孙悟空修理成了猪八戒。

        今天受审的这干小人在清河县素来人憎鬼厌,以前有西门庆罩着他们,大家只好白看两眼,今天见贺提刑这一顿鞋底打得结棍,不少百姓便喝起彩来。

        贺提刑得意洋洋,向西门庆这边掠了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大喝一声:“带回来!让他画供!”孙天化这时早已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见嘴巴,火烧眉毛只顾眼下,只要现在免打,莫说是只让他画个谋人家产的供状,就算让他招认不合于某年某月某日谋反,他也写了。

        孙寡嘴招供后刚被拖走,贺提刑又大喝一声:“带吴典恩!”吴典恩一上堂,便拼命向着跟随李知县来的衙役们使眼色,衙役们只好苦笑。

        贺提刑瞧在眼里,怒喝道:“吴典恩!你是本县已革职的小吏,品行素来不端的人!你蒙蔽了县衙里不知情的书办衙役们,仗着他们的名头在外面使黑心钱,放官吏债,本官亦早有所闻!今日你贼性不改,竟然敢在本官明镜高悬的提刑衙门之前,四下挤眉弄眼,这不是蔑视本官,又是甚么?来人啊!给我拿下重责!”说着,将案上一筒火签,尽数丢了下来。

        左右排军向上一闯,早把吴典恩按倒在地,抡起杀威棒便“乒乒乓乓”地砸了起来,那些和他狼狈为奸的衙役们只瞅得暗暗叫苦,却是束手无策,只能暗中埋怨:“老吴你平日里那么伶俐的一个人,竟然自己发昏,去和西门大官人做对,这不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了吗?”

        西门庆见吴典恩被打得血肉横飞,奄奄一息,再下去就是一个死了,这才点点头,贺提刑便叫停手,扯回来让他画供。吴典恩早被打得迷迷糊糊,有书役抓着他的手在供状上按上了指印,便被拖了下去。

        须臾,祝日念、常时节、白来抢都被一一揪上堂来,贺提刑横挑鼻子竖挑眼,无不打得落花流水,稀里哗啦。

        一个个发落过后,贺提刑大喝一声:“带人犯谢希大!”

        屏风后的西门庆精神一振,暗道:“谢子纯和应伯爵平日里蛇鼠一窝,却是两个最不好对付的,后面这两审,只怕便有好一场激辩!”这正是:

        天地搭台分净丑,日月悬镜照奸邪。却不知那谢希大、应伯爵口舌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8章 谢希大的结局

        谢希大被抓了上来,往血迹斑斑的地上一跪,那一张脸马上就变作了成精的西瓜,青一道,白一道。

        西门庆在屏风后瞧得暗暗好笑,心道:“谢子纯口才尽有,只是胆子还需磨练。也罢,今日我就成全他,劳他的心智,苦他的肌骨,饿他的体肤,困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增益他的不能。”

        正想得有趣,贺提刑已经喝道:“谢希大,你勾结了一帮匪人,前往西门大官人府上,勒索讹诈,无所不为,竟至于抢劫,现在有人有证,你还不从实招来?”

        谢希大慌了,若招作个谋人财产,也只不过是所谋未成,受皮肉之苦了事;若招成了抢劫,轻的话打板子坐监,重一点刺配,若碰上更狠一点的官儿,向上呈报的详文上添油加醋一点儿,秋后就活该问斩了!

        这一下谢希大也顾不上害怕了,直叫起冤枉来:“大人开恩呐!请大人详情!西门大哥府上,我们确实是去过了,但却是一草一木都没敢妄动,这抢劫更是从何说起?”

        贺提刑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官冤枉你了?你要知道,本官虽是武职,也是个好学的,衙门事情再多,还要天天看三字经,岂能象你们这些狗才一样没学问?佛爷爷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思借过来,就是说,你们这些狗才,抢了就是抢,没抢也是抢,你们手上虽没抢,心里早已抢,老爷我的话,可错了吗?”

        众百姓一听,“哄”的一声都笑了。

        贺提刑今天一上来连着收拾了五人,虽然打得痛快,但现在却觉得腻烦了,恐吓着这干没胆的小人逗逗嘴皮子,也是一桩调剂心情的乐事。

        现在听到百姓嘻笑,贺提刑自觉脸上生辉,便洋洋得意地向谢希大道:“你们几个狗才,如何聚众、如何详谋、如何抢西门府、谁抢左、谁抢右,这便都给我招出来吧!若招得好了,免打!”

        谢希大早被一个“抢”字吓得魂不附体,只是磕头道:“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随众讹诈,实在不敢生那抢掠的歹心啊!”

        贺提刑用手摸着下巴:“哦?原来只是讹诈?”

        谢希大打蛇随棍上:“是是是!大人明见!小的只是想诈出几贯铜钱来使用,却哪里敢做那等明火执仗的勾当?小人好歹也曾进过学,做学问的底线,还是有的!”

        贺提刑一拍案:“去你妈拉个巴子的底线!废话少说,速写供状来!若招认得好,便不打你!”

        谢希大听得可以免打,便抖擞精神开始写供状招供。贺提刑指着谢希大狗一样撅起的【创建和谐家园】,向李知县和周守备那边道:“象这等尖嘴小人,若和他一字一句的折辩,岂不辩老了人?孩儿们连打五人,也得给他们留个喘气的工夫,否则被人说我苛待下属,那还了得?既然如此,不如便以重罪硬桥硬马的硬吓,这小人丧胆之下,必然急于避重就轻,自然是有什么便招什么了!”

        周秀拍腿:“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也笑吟吟地道:“夏大人果然是做老了提刑官的,神机妙算,人所不及!”

        谢希大这才知道自己中了粗人的圈套,可在这杀气森森的大堂之上,他连后悔都不敢。

        不一会儿,满满一纸供状写成,呈上去后贺提刑倒拿着只看了两眼,便突然把桌案一拍,吓了谢希大一跳。

        “好你个姓谢的!虽然招认谋人家产,却把罪过都推到了别人头上,难道你以为,本官的眼睛是吃素的吗?看来,今日你是想要和本官的板子见个高下哩!小的们,气喘过来了没有?”

        两边的排军声若洪雷:“大人尽管吩咐!”

        贺提刑一指谢希大:“来呀!选头号的大板,将这奸猾的狗才给我重责四十!”

        谢希大惨叫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看在至圣先师的份儿上,给学生留点地步吧!”

        “嗯?等等!”贺提刑挥手止住抢上来要揪人的排军,回头低声问书办,“那至圣先师是谁?和咱们山东八府哪一位大人有干连?”

        书办哭笑不得地咳嗽了一声:“提刑大人,至圣先师就是文庙里供着的孔圣人!这狗才怕挨打,急得满嘴胡吣,甚么救命稻草,他都扯起来了!”

        贺提刑大怒,将桌案拍得山响,怒喝道:“好狗才!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孔夫子来帮你讨情份?孔夫子若知道有你这么个狼心狗肺、谋夺民产的东西,只怕也要‘嘣儿’的一声,气成个洞夫子!来啊!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屏风后面,西门庆听到贺提刑先作弄谢希大,后来却又被谢希大给作弄了。其中的滑稽处,只乐得他骨软身麻,憋笑差点儿憋出内伤来。贺提刑看得分明,又见李知县和周守备那边也笑得揉眉擦眼,一张老脸上难得地泛起羞恶的深红来,怒不可遏之下,更是一叠连声地催促板子上加力。

        谢希大这下可倒了血霉,刚开始还能嚎叫着求大人赏命,到了最后,一板子下去一哼哼,两板子下去一哼哼……哼哼声渐渐到了存亡续绝的紧要关头。

        西门庆听得分明,心想若就这么把谢希大打死了,岂不便宜了他?还是留着他在这世上,多吃几十年苦楚为上。于是,急忙将身旁书役的袖子一扯。

        那书役会意,赶紧快步来到生气的贺提刑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贺提刑目光便向西门庆这边一瞄,西门庆晃了晃手指,贺提刑便喝一声:“停刑!”

        此时谢希大早已晕了过去,脸色白得跟那白无常一样,气息也是粗一股细一股,哪里还能动弹?李知县想若因小案而当众打死犯人,于贺提刑官声不利,便吩咐一声,命人将谢希大好生抬了出去,请跌打医生调治。

        贺提刑一口恶气未曾出尽,想起还有最后一个主犯应伯爵,正好拿他来顶缸,于是大喝一声:“带人犯应伯爵!”这正是:

        若非蓄意坑知己,何需临刑抱圣人?却不知贺提刑一怒之下,那应伯爵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9章 牙尖嘴利应伯爵

        观审的清河百姓们听到要收拾应伯爵了,顿时“轰”的一声喧闹起来。大家都知道,应伯爵这厮可是个最刁滑的,清河县里还没有一个人能沾得了他的便宜。今日倒要看看,在大刑之下,那应花子却要如何说嘴。众人你推我挤,往大堂上凑得更加近了。

        周围维稳的排军衙役急忙喝令禁止,正在吵吵嚷嚷的时候,应伯爵已经被押了上来,当庭跪下。

        西门庆屏风后看时,只见应伯爵虽然披头散发显得颇为狼狈,但两眼“骨碌碌”乱转间,依然闪着狡狯的光芒,看来是人到绝处开急智,又不知给他琢磨出什么绝处逢生的好谋算来了。西门庆瞄得分明,暗中便是一阵冷笑。

        大堂之中,贺提刑面沉似水,惊堂木一拍,怒喝道:“应伯爵,你可知——‘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实如炉’?你所犯罪恶,你的党羽尽已招了,若你还有悔过之心,便将你那首恶之罪,从实招来,本官我还可开恩办理。如若不然,嘿嘿!你以为我大宋法度,皆是虚设不成?”

        应伯爵向上叩头,媚笑道:“提刑大人就象那高悬的明镜一样,光照清河,数万的清河百姓,谁不知道提刑大人断案如神,神目如电,电光火石,石破天惊,惊心动魄……”

        贺提刑笑着打断了应伯爵的吹捧:“本官我爱听的是实话,不是奉承!”不知不觉间,这声音就柔和了好多。

        应伯爵叩头如捣蒜:“小人说的就是实话!便算有那么一分奉承,但想那奉承只能迷惑凡夫俗子,却哪里能摇撼得动正气一袍袖、肝胆两昆仑的提刑大人?”

        贺提刑板着的脸上喜得象开了朵花,转头对两边的刑房书役们说道:“都说应花子奸猾,今日一见,倒也老实!”

        周秀见贺提刑被应伯爵的迷汤灌得找不着北,急忙冲他连使眼色,贺提刑却挥了挥手,暗示无妨。周秀急了,一拉李知县袍袖:“李大人,你看他这……”

        李知县和对面的西门庆笑着对视了一眼,皆点了点头。李知县便道:“大堂之上,休得高声,再看!”周秀只好胀红着脸不说话了。

        西门庆暗中点头:“这周秀周南轩虽然粗鲁无文了些,倒是个性情中人,将春梅嫁他,倒也可以让月娘放心了。他却也不想想,前一堂贺提刑对那谢希大满口‘免打’,到拿到供状后,还不是随便找个由头,几乎将他打死?这应花子几句奉承之言,难道就能变成免死金牌不成?嘿嘿,世上衙门的堂会,哪儿有这般轻易蒙混过关的道理?”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2 15:3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