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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妈妈人虽然响快,但心却细,一下子听出了雷横言语中的变动,遂含笑道:“怎么管‘西门大官人’叫起‘西门兄弟’来了?”
雷横喜洋洋地说道:“娘啊!刚才我和西门大官人意气相投,我们二人约定了,以后便以兄弟相称!”
雷妈妈一听,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称愿道:“真是普天神佛保佑,我家横儿,也总算有了一个人中龙凤一般的兄弟了!”
雷横一听心中暗乐,他以前带回家的兄弟,尽是些七长八短汉,三山五岳人,甚至包括宋江,都没一个能入自家老娘的眼,没想到今天老娘却对西门兄弟垂了青目,当下便笑着给西门庆长脸:“娘,你不知道……”说着添油加醋,将西门庆为救唐牛儿,为挽回宋江名誉,如何如何一掷千金,如何如何四下奔走,吧啦吧啦说了一遍。
雷妈妈听了,念佛不止,连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老婆子就知道,星主大官人是个行善的。常言说的好,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而眠,没有善兽。横儿你今后却要多与星主大官人来往,却少去沾惹宋押司那一类人才好!”
雷横便瞪大了眼,咕哝道:“公明哥哥却又怎么了?”
雷妈妈听了,便恨铁不成钢地道:“横儿你好糊涂啊!星主大官人刚来郓城,不知道那宋公明的底细,难道你也不知道不成?若他真是个磊落人,当初看上了人家姑娘,就该三媒六证的,求亲娶回家里来才对。为何却偏要鬼鬼祟祟来找你商量,让你指使着一帮游手捣子去坏人家的衣饭?”
雷横一听矮了半截,急忙打躬道:“娘你低声些儿!这话让旁人听着了,不是耍处!”
雷妈妈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来:“你和那黑厮做得,老婆子我就说不得了?若怕我说,你也学那黑厮,用一口锋快的压衣刀子,把你老娘这颗头割了去啊!”
雷横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哭丧着脸道:“娘啊!您莫要生气,一切都是横儿的错!我只说宋江哥哥因为身量矮,不敢去当面求亲,因此想出了这英雄救美的主意,所以才跟着凑趣儿。谁知道那阎老头儿身子虚,吃了惊吓后居然一病死了,孩儿的心中,也常常后悔!”
雷妈妈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但话中的怨怼之意更浓了:“若不是你这个孽障也被牵扯在其中,你娘我焉肯跟那黑厮善罢甘休?早上郓城县公堂,把那黑厮的牛黄狗宝也掏出来多时了!合着恶人你做,他却妆好人,舍棺材舍钱的,骗娶了人家闺女还不算,最后还要把人家闺女给杀了,这是甚么‘及时雨’?这是甚么仁义大哥?”
雷横低着头挨刮,一声儿也不敢吭。
雷妈妈越说越气:“他那仁义,只不过是仗了他老子有收租子的五百亩好地,四下里泼洒铜钱买出来的。能从钱上来,也就能从钱上去!横儿你若是还伙着他混,今后有一天被他卖了,你还在帮那黑厮数钱哩!”
再叹了一口气,雷妈妈又道:“你再看看人家星主大官人,降世的天星,行的都是正道。一个卖糟腌的唐牛儿,跟星主大官人无牵无挂的,就因为是一条人命,便舍了一褡裢钱,要去救他出狱。再看看那个黑厮,唐牛儿打夺走了他,他反而要将唐牛儿陷狱!两下里比一比,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说着,雷妈妈更抹起泪来:“想当初,那个叫时文彬的知县相公要抬举你当都头,你老娘我想着他是个清官,能在他那里当个都头,就好比当年包拯爷爷手下的王朝马汉一般,也是个光宗耀祖的事。谁知这时知县时运不好,被蔡太师的生辰纲一案挂误了,换了个知县相公后,你又不争气,学会了开张碓房,杀牛放赌,只是伙着宋黑厮那一干人,往下道儿上走。到现在人也老大,却也不娶个媳妇,若我明天蹬腿去了,九泉之下,拿什么脸去见雷家的列祖列宗?”
雷横听了,泪如泉涌,只是叩头道:“娘你别生气,横儿一定改。若说了不算,娘你便用咱家的打铁锤子打死了横儿,横儿也无怨言!”
雷妈妈见儿子涕泪交流,额头用力碰在地上,红通通一片,一时间心疼,便道:“横儿你起来吧!今天星主大官人来了咱家,还和你兄弟相称,焉知不是你的机缘?跟着好人学好,娘只盼你能和这样的正人走得近些,耳濡目染的,也做个堂堂正正的好汉,也不枉你这七尺男儿,大好头颅!”
雷横又重重叩了一个头,宏声道:“娘啊!你的话,跟金子一样,横儿我句句记在心里!”
雷妈妈拭了泪,拉起儿子,打了一盆冷水,将他头上磕出来的青痕冷敷起来,自己厨下整顿菜蔬去了。
雷横坐在檐下,冷手帕包着头,心里却是闷闷不乐:“想不到路上说话,草里有人,我和宋江哥哥在屋子里密谈,却都被我老娘暗中听去了。邻居街坊,尽说我老娘是个有见识的,难道她老人家旁观者清,那宋江哥哥真的是个不可交的无义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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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朱仝骑了西门庆的白马,一路疾驰,出了郓城县,直奔宋家村。这宋家村原名水堡村,后来一户姓宋的人家发迹起来,明买暗兼的,把水堡村周围的土地尽数都变成了宋家的产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水堡村就改名宋家村了。
白马脚力甚健,不一时早到了宋家村宋太公庄上。宋太公出来迎接,至草堂上坐定,朱仝便道:“请太公摒退左右,在下有要紧话说。”这正是:
一生成败惟片语,万事得失在寸心。却不知朱仝要说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069章 老头难缠
听到朱仝说有要紧事,宋太公急忙打发庄客人等,都回避了,再转回身来时,已是满面陪笑:“都头请说。”
朱仝便开门见山道:“太公,此间已无六耳,那晚辈可就直说了——我那公明哥哥何在?”
宋太公须眉都不颤一下,款款坐下,徐徐言道:“都头在上,容老汉告禀:老汉世代务农,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谁知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宋江,不好好耕作田园,偏偏要去做吏,鬼迷了心窍似的,用石舂捣都捣不醒他。没奈何,老汉已在数年前,在本县知县相公那里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的户籍,跟老汉我再无关系。那畜生以后便是得了天大的富贵荣华,我老汉也不沾他那湿气!”
说着,宋太公觑眼看到朱仝似笑非笑的,十成里倒有九成九不信,他也不惊慌,起身道:“口说无凭,老汉从前官手里领了执凭文帖,在此存照。若朱都头有疑虑时,且待老汉取来,请都头细验。”
朱仝笑道:“老太公且安坐,有事儿子服其劳。既有执凭文帖,何不便让四郎取来?”
宋太公摇头道:“唉!庄户人家,说不尽那耕田种地的苦。这些天家中添了佃户,种田的农器却不够了,本村偏生又没有铁匠铺子,只好打发小儿宋清,去邻村监制些种田的家伙什儿。临出门时,老汉却忘了问他一声,也不知他东南西北,跑到谁家村里去了。”说着,连连叹着气去了。
朱仝坐在草堂中,暗自苦笑:“这宋太公,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不但把公明哥哥藏得滴水不漏,而且生怕连累到四郎宋清,更把他远远地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个糟老头儿,倚老卖老的和我这等来查案的公人们厮混!”
又想道:“是了!他口里说四郎去邻村打农具去了,其实那铁扇子宋清却是在郓城县衙门里花钱运动,只要把那唐牛儿煮成一腔烂熟的替罪羊!便是有公人来挑理,太公他也可以说是去打农具的宋清因兄弟情深而自作主张,他在家里通不知道!这等老谋深算面面俱到的功夫,我可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待他回来,我还是跟他挑明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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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仝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待宋太公归座,他才接着坐下。也不用看那执凭文帖上写着什么,只是随手向面前桌案上一放,笑着向宋太公道:“太公,您老人家也知道,我平日里是最和公明哥哥好的,他有甚么心腹事,从不瞒我,我有什么疑难事,也从不瞒他,一世人,两兄弟,皆以义气为先。今日公明哥哥闯出了这桩泼天大祸,我这做兄弟若不帮他,谁来帮他?因此,你老人家放宽一百二十个心,相信我一次,请出公明哥哥来与我一见才是正理。”
宋太公有气无力地摇着白头,叹息道:“唉!朱都头哇!你这不是强老汉我所难吗?宋江又不在我这里,却让我上哪里给你找他去?有宋江那忤逆子前车之鉴在先,这世道上的义气,老汉我也早看得灰了。便是亲如父子兄弟,还有信不过的时候哩!”
朱仝摇着头叹了口气,看看听听,隔墙确实无耳,这才对宋太公道:“太公,你附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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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仝一笑,轻轻在宋太公耳边说了几个字,只惊得宋太公直跳了起来。一刹那间,老头儿仿佛吃了脑白金一样,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手脚也麻溜了,精神也倍增了,只是又惊又怕地指着朱仝道:“你……你怎能知道?”
朱仝昂然拱手:“太公,我早说了,我和公明哥哥一世人,两兄弟,皆以义气为先。若我贪图捉拿他的那一千贯赏钱,也不会单人独马来到贵庄了。少说,也得带上三五十个差役是吧?”
宋太公一时低头不语,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后,才抬起头来,长叹道:“唉!承蒙朱都头高义,小儿今生今世,能结交到都头这么一位生死兄弟,也是他烧了高香了!都头且随老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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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几重门户,来到一座佛堂,宋太公低声道:“正是这里了。”朱仝点点头,一闪身进去,宋太公便拴了门,走到一旁坐在石碌碡上,四下里望起风来。
佛堂中,朱仝把拱床拖在一边,揭起那片地板来,板底下有条索头,将索子头只一拽,铜铃一声响,宋江从地窨子里钻了出来。劈头见是朱全,先大吃那一惊。
朱仝急忙道;“公明哥哥休要惊慌,小弟今天却不是来捉你的。咱们弟兄闲常时最好,有了事都是肝胆相照。那一日喝酒喝到兴头上时,兄长你曾说道:‘我家佛座底下有个地窨子,上面供着三世佛,佛堂内有片地板盖着,上面设着供床。有一天兄弟你若是有了个马高镫短,可来愚兄这里躲避。’小弟那时听说,记在心里。几日前哥哥杀了人,官司累寻不见,小弟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必然是躲在这个地窨子里来了……”
没等朱仝把话说完,就见本来呆若木鸡的宋江把大腿一拍,大叫一声:“苦也!”
宋江身高只有一米四七左右,这一下苦起了脸,看着就跟成了精的苦瓜一样,朱仝心中一怔,问道:“公明哥哥,小弟还有未尽之意,你怎的就未卜先知,抢着叫起苦来?”
宋江看起来心慌意乱,只是摇着手道:“朱仝兄弟,哥哥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若真的能未卜先知,也用不着杀人了!只是想起一件要命的事,因此心上大是难定!”这正是:
卖糖君子今何在?回头却是口甜人。却不知宋江想起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070章 初现原形
朱仝听宋江说得紧急,虽然心上打了个突儿,但却是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问道:“却不知公明哥哥所患何事?”
宋江跌足道:“刚才被兄弟一说,我才想起,我这佛堂中的地窨子,也不知在酒后对多少人提起过。万一有人贪图官府的赏钱,跑到衙前出首,那还了得?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朱仝一愕,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暗中思忖道:“我只说,宋江哥哥和我是最知心的朋友,才把这最后的逃生之路透露给我一个人知道,没想到,却是、却是……嘿嘿,朱仝啊朱仝,你却也太高看自己了!哈哈!哈哈!”
眼见宋江在自己眼前踅过来,踅过去,朱仝忍不住便埋怨道:“宋江哥哥,事机不密,反害其身,这地窨子关系到你身家性命,你怎能如此草率,逢酒便说?”
宋江悔得肠子都青了。只道是酒酣耳热之余,将这一则事关生死存亡的秘密附耳一说,那一瞬间的擒心之力,天下谁能当得?未曾想,当日拉拢人心的杀手锏,今天却成了可能自作自受的勾魂牌,这世事变幻的,真如白云苍狗一般,却让人感叹都不知道该从何感叹而起。
看着宋江那副扎煞着手,走投无路的困兽样子,朱仝心底叹了一口气,冷着声音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地方是万万呆不得了,须当另谋安身之处才是!”
宋江听到朱仝声音冷静,自己也学着定了定神,这才向朱仝抱拳打了一躬:“朱兄弟,若不是你一言提醒梦中人,宋江定遭缧绁之厄。”
朱仝一挥手:“宋江哥哥,此刻不是多礼之时,除了这个地窨子,你还有甚么别的去处吗?”
宋江呆了一呆,才说道:“这几日哥哥我也在寻思,有三个安身之处:一是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庄上,柴大官人以前多有书信相招;二乃是青州清风寨小李广花荣处,五、六年前与他一别,甚是想念;三者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他有两个孩儿:长男叫做毛头星孔明,次子叫做独火星孔亮,多曾来县里相会。孔家的这两个孩子都好武,却是我点拨他们归正,因此有师徒之谊。只是……”
朱仝心中只觉得匪夷所思:“以这位宋江哥哥的武功,居然就敢做起旁人的师傅来?此事大奇!也不知该说是你太过自信,还是该说那孔家兄弟太过不幸?”
但心中的想法也是一掠而过,听到宋江口气模糊,朱仝便追问道:“只是怎的?”
宋江犹豫道:“只是我从来都没出过远门,这三处地方,不知该投何处去好。”
朱仝心中长叹一声:“别人是事到临头须破胆,这宋江哥哥却是事到临头却丧胆!杀了人之后,居然连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这样的你若都不被官司拿去,我大宋的监牢里也早该空了!”
回想起平日里这宋江侃侃而谈,总是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真是恍若隔世一般。朱仝这时才算悟了,怪不得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一个人不经过大事大节的考验,是看不出他的本质来的。
按捺着自己胸口遇人不淑般的失望,朱仝道:“宋江哥哥,人命官司,岂是延挨得的?若不早定主意,必然自误!男子汉大丈夫,当机立断,今日早做准备,今晚便可动身,等脚踩到了路上,自然就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宋江松了一口气一般,又朝着朱仝深施一礼:“多谢朱仝兄弟指点。啊!对了!兄弟刚才还有话未曾对我说完,却不知是什么教诲?”
朱仝此时早已被宋江的表现打击到了,听到他问起来,勉强打叠起精神说道:“今日郓城县中,来了一个人,觑出了一件大事,关系到宋江哥哥你的一世‘英’名!那人却是个热心的,小弟被他的热心感动,因此就自告奋勇,来跑这一遭儿。本来只想给哥哥当个马前卒,却想不到险些在太公那里吃了闭门羹!哈哈!哈哈!”
宋江也陪着干笑了几声后,却见朱仝笑得颇有些古怪,心中有些发毛,便问道:“朱仝兄弟,却不知那人是谁?”
朱仝想起西门庆那张慷慨热血的脸,不由得把在宋江身上落了空的敬意,都十倍转移到了西门庆的身上,便拱手道:“说起此人,大大有名!他就是东平府清河县,号称天星下凡,炊饼济世,急人困厄,救人苦难的西门庆西门四泉——西门大官人!”
“啊呀!”宋江猛地跳了起来,“原来是西门兄弟来了!我这便去当面拜见……”但说着说着话音突然一低,那张兴奋的脸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半晌后,宋江才惆怅地道:“可惜!可惜!可惜这大好的机会,却因为我杀了一个【创建和谐家园】,被轻轻错过!”
朱仝点点头,心道:“宋江哥哥便是有千般不足,这敬爱好汉的心,还是个真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宋江才无精打采地道:“却不知那位西门兄弟,觑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能关系到我宋公明的一世英名?想我宋公明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朱仝急忙打断了他的誓言:“宋江哥哥,你可还记得那唐牛儿吗?”
宋江点头笑道:“怎么不记得?那厮只是个卖糟腌的,一文不值的帮闲儿。我早几天便已托附了兄弟宋清,请县中相好的弟兄做一角文书,先把这桩案子推到唐牛儿身上,他那里紧一分,我这里就宽一分,先把这事葫芦提的瞒混过去再说……”
朱仝看着宋江翕动的两片嘴唇,心中越来越是冰冷:“临事无急变之才,倒还可以说是未经过大事,一时手忙脚乱所致;但那唐牛儿终究打夺了他一场,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自己却李代桃僵陷了狱,此时他便是袖手旁观也是不该,竟然还要落井下石!——难道是因为宋江哥哥杀了人之后,过于慌张,竟然把灵智都蒙蔽住了?”
当下压一口气,声音平静得波澜不惊:“宋江哥哥,西门大官人说了,唐牛儿对你有恩,若不救他,岂不是让江湖上的好汉们处处耻笑,都说山东及时雨,是一个过河拆桥、临难卖友的奸佞小人?”
这一席话,椎心刺骨,直指宋江胸臆深处,让他一时间气也透不过来。这正是:
方愧虎皮藏羊质,又恨鸡胆绑凤毛。却不知那宋江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071章 宋江和阎婆
听了朱仝的霹雳之言,宋江心里“咯噔”一下,人早已经呆愣在那里。
朱仝见他大张着嘴发呆的傻样子,忍不住心道:“只说是宋太公爱子心切,出了昏招,谁成想,这晕招却是他本人出的。宋江哥哥啊宋江哥哥,难得那西门大官人一片血诚为你,若他知道了你事到临头时却干出了这等事体,却不知心下又是如何?”
正思索间,却听宋江徐徐言道:“我只说且先使个金蝉脱壳之计,先混过了这一阵,然后却再想办法帮那唐牛儿谋个脱身,却一时想不到,此举却会让旁人生出误会!若不是今日西门兄弟、朱兄弟一言提醒,岂不误了大事?”
说着,宋江向朱仝深深一躬:“好兄弟,救了哥哥这条性命还没甚么,救了哥哥的名声,这却是最最难得的事。宋江知道你和那西门兄弟都是好汉,不希图什么,只好在这里给兄弟们磕几个穷头了!”一边说,一边早已经跪了下去。
朱仝急忙抢上扶起,心中感慨:“罢了!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宋江哥哥一时间有想不到处,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该帮他拾遗补阙才对!”
想到这里,便对宋江道:“宋江哥哥,那西门大官人却是个侠肝义胆的好男子,听得此事有碍哥哥声誉,便宁可舍了几百贯钱财,也要帮着哥哥把这件事做圆满。他现在正在郓城县里买哄那阎婆,雷横兄弟也在县衙门里上下使费,兄弟便来你这庄上,请哥哥这边且在那唐牛儿身上歇歇手。只是我一个做晚辈的,这话却不好在太公面前开口,因此先和哥哥说了,由哥哥和太公商量吧!无论如何,大家且先把那唐牛儿从牢里捞出来为上。”
宋江满脸苦笑,只是道:“是我虑事不周,是我虑事不周……”
朱仝看了看天色,便道:“宋江哥哥,时候不早了,小弟便告辞了吧!我去之后,你却要早早安排去路,今夜上路便行,迟则必然又生枝节,却不误了大事?”
宋江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这衙门里的使费,却是要钱的。那西门兄弟一路远来,身边纵然有钱,只怕也不多。难得他对我宋江一力维持,我宋江又怎能让他消折了本钱?兄弟走时,可从我庄上取一批金帛去,莫要一时凑手不及,坏了捞那唐牛儿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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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便请过父亲来一说,宋太公更无二话,马上准备去了。宋江便又钻回那地窨子里去,临进去之前,兀自拉着朱仝的手殷殷嘱咐:“替我多多拜上那西门庆兄弟!”朱仝点头答应着,依旧将地板盖上,将供床压了,出门回到草堂,宋太公早收拾了一大包财物,朱仝也不客气,放上马背,便一骑绝尘地去了。
一路走,一路叹气,心中只是想:“这位宋江哥哥,究竟是何等人物?”又想起了正在郓城县中的雷横和西门庆:“也不知雷兄弟、西门大官人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雷横此时,已经到了衙门,寻情熟的书办衙役,花钱帮唐牛儿上下开脱。西门庆也在郓城县里一路问询着穿街过市,寻到了县西巷里阎婆的门上。
将眼一看,门前尽是些萧索的气象,西门庆不由得摇了摇头,暗想道:“这必是死了女儿,老婆子伤心过度之下,连洒扫庭除都懒了。”心中便动了个可怜她的念头。
当下轻轻打门,叫道:“阎婆婆在家吗?”
不多时,听得脚步声响,一个老婆子来把门打开了。西门庆看时,却见她精神倒还健旺,只是两眼已经哭得有些昏晕了。
开门的老婆子正是阎婆,她见西门庆气宇轩昂的,不敢轻慢,强打起精神,一边请西门庆进门,一边招呼道:“却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来寻老婆子却为何事?”
此时已经到了堂上,西门庆一边放下背后装钱的口袋,一边落座,同时随口道:“本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话音未落,那阎婆昏晕的老眼便是一亮,急急地叫了起来:“西门庆?啊呀!莫不是清河县那位天星降世,义重情深的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愣了一下,才道:“然也!”
阎婆早已插烛一样拜了下去,恭声道:“原来是星主大官人到了,老婆子有失远迎,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