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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摇了摇头,心想:“王老师也未能免俗啊,婴姿师妹竟也缠足了,我还以为婴姿师妹也和澹然一样未缠足呢,婴姿师妹幼时缠足时想必会大哭,王老师于心何忍。”又想:“也许是王师母逼着婴姿师妹缠的,前日婴姿师妹出来见我,就被王师母拽回去了,王师母比较严厉。”想着先前在竹林中王婴姿拍着竹子哭说要参加科考,不禁甚为怜惜——
张岱见张原出神的样子,嘿然道:“介子你可不是糊涂人,就算没注意她的小脚,也能看出她是不是女子,说,她是谁,你不说,我自己去问,就问那船娘。”
张原无奈道:“不瞒大兄,她是谑庵先生之女,喜欢扮书生——”
“果然是她!”
张岱一拍大腿,那兴奋的样子让张原愕然,只听大兄张岱又道:“这是谑庵先生的次女是吧,有意许配与你为妻的那位王二小姐?”
张原吃了一惊,这时难装淡定,忙问:“大兄从哪里听来的?”这事他只向母亲和族叔祖张汝霖说起过,而且也是有意避开婢仆耳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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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道:“大兄,这事莫要传扬出去,谑庵先生肯原谅我已经够宽容的了,若传扬出去让他失了颜面,那小弟以后如何与谑庵先生相见。”
张岱却不以为意,问:“你既知如此,为何还与王二小姐同舟去挖笋?”
张原语塞,人,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张岱笑笑的看着张原,说道:“介子莫非想鱼与熊掌得兼?别矢口否认,我辈率性而为,不必效冬烘道学虚伪,你要抓住最初一念,那才是你的本心。”
张原心道:“我最初之念,是觉得婴姿师妹很可亲,与她说话交往颇为愉悦,这是我的本心,而其他种种顾虑却是因为世俗的束缚——”
张岱又道:“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介子可知这是谁的高论?”
李贽的《童心说》呀,这篇短文四百年后的张原粗略读过,当时并不觉得如何震聋发聩,而现在听大兄张岱说来却是惕然有省,有童心才有真情,不过并不是有真情就能所向披靡的,人不是生活在哲思和空想里,现实是如此的坚硬,李贽自己也最终被诬下狱自刎而死——
张原道:“此论甚奇,源出王阳明良心说,却有新意,不知是哪位贤达的大作?”
张岱道:“这便是李卓吾的《焚书》,不读《焚书》,难称名士。”晚明士人逾礼放纵,从王阳明、李贽这里恰能找到思想依据。
张原问:“李卓吾先生仙逝几年了?”
张岱道:“仙逝已十年,可惜啊。”又道:“李卓吾行事惊世骇俗,六十多岁了还与湖北麻城梅御史孀居的女儿相恋,李卓吾入狱也与此事有关。”
张原惊讶道:“还有这等事,我却是未曾听闻。”
张岱道:“李卓吾那时已出家为僧,梅氏女望门而寡,《焚书》里有李卓吾写给梅氏女的四首七言诗,深情自蕴,我以为古今情诗以此为最,试为你吟诵——”吟道:
“一回飞锡下江南,咫尺无由接笑谈。却羡婆须蜜氏女,发心犹愿见瞿昙。”
“持钵归来不坐禅,遥闻高论却潸然。如今男子知多少,尽道官高即是仙。”
“盈盈细抹随风雪,点点红妆带雨梅。莫道门前马车富,子规今已唤春回。”
“声声唤出自家身,生死如山不动尘。欲见观音今汝是,莲花原属似花人。”
……
张原叹道:“李卓吾把梅氏女比作观音啊,从这四首诗来看,二人的情感堪称圣洁,是一种道的交往、精神上的相契。”
张岱大赞:“介子,若李卓吾先生健在,必引你为知己。”话锋陡转,说道:“所以说介子尽可与王二小姐交往,成就一段佳话,我甚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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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又说到王婴姿头上,张原笑道:“我哪比得了李卓吾先生,我血气方刚,也不适合精神恋爱,等我六十岁后再说吧,现在我还要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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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王氏仆人过来请二人去赴宴,张原悄声道:“大兄,那事再也休提。”
张岱点头笑道:“我静观其变,你们一个师兄一个师妹的,怎么看都不像无缘的。”
……
午后申时,张原回到东张宅第,避园的五根象牙大笋竟先送到了,其中一根大笋还系着一条丝带,想必就是绊倒王婴姿的那根笋,张原便命翠姑将这根笋先煮了炒肉吃,这笋果真如那船娘所说,嫩如藕、甜似蔗,张原一家大快朵颐——
黄昏时分,张原依旧在投醪河畔骑白骡,等履纯、履洁要抢着骑白骡时,他就去看穆真真练小盘龙棍,穆真真现在已不像初时那么羞缩,早晚两次练棍,只要张原有暇,穆真真就会主动来请少爷看她习武,张若曦也会来看,好似每日必演的戏剧一般。
次日,张原约了大兄张岱和廪生周墨农,先去县衙门礼房取了报名文书,再到绍兴府衙投送报名文书,胥吏认得张原,笑脸相向,很快为张原填写好履历,廪保张岱和挨保周墨农也都签字画押,报了名出来后,张原以五钱银子相谢周墨农,周墨农笑道:“我与宗子是挚友,怎好收你这钱,宗子收了保银未?”
张岱道:“我要他两年后杭州乡试时请我喝花酒,怎么,周兄也想眠花醉月?”
周墨农笑道:“妙极,介子贤弟明年补生员,后年便可与我们一道赴杭州乡试,这花酒断少不了要介子贤弟请。”
张原三人在府学宫十字街慢慢地走,逛逛书铺,那姚记书铺现在已经换了主人,改招牌为周记书铺了,三人进书铺一看,今年会试的墨卷本竟然都有了,是今日刚到的新书,还散发着油墨清香,会试是二月初九考第一场,二月十五日考完第三场,发榜要到二月底,现在才是三月二十四日,一个月时间不到,墨卷抄本要从北京传至山阴,还要雕版刻印,书商可谓神通广大——
张萼之父张葆生也参加了今年的会试,本月中旬就有消息传回,张葆生未能中式,也不回乡,依旧留在京中等待下科再考。
随这次新科进士墨卷传回的还有三月初三殿试名单,状元是周延儒、榜眼庄奇显、探花赵师尹,张原对庄奇显、赵师尹二人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周延儒的大名却是知道的,周延儒在崇祯朝两度任内阁首辅,与复社渊源极深,亡国前夕被崇祯帝赐死,周延儒会试、殿试都是第一名,当然是极有才华的,能两度出任首辅,当然是城府深沉心智过人的,但最终难逃家破人亡的命运——
一甲三人附有小传,周延儒生于万历二十一年,今年才二十一岁,去年乡试中举,今年就会试、殿试双元,称得上是文运亨通,张原心道:“时不我待,周延儒科举之路似乎很适合我,当然会元、状元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只求三年后进士及第,这个应该可以凭努力得来的。”
周墨农道:“状元二十一岁、榜眼二十七岁、探花三十四岁,这癸丑科殿试前三名都是年少俊杰啊,下一科,不知我辈能不能榜上有名?”
这会试程文一共三卷,收首艺两百余篇,售价一钱八分银子,比一般书籍要昂贵,张岱、张原、周墨农三人各买了一套,这是时文风向标,必须揣摩。
此后十余日,张原闭门不出,在家里读书、习字、作八股,张若曦经常为弟弟诵读诗书,看弟弟习字、作文,心里极是欢喜。
穆真真这些天也一直在这边,午后张原练字时,她也坐在书案一角,认认真真悬腕写字,张原没让她临帖,只让她把会认的字学会写,穆真真现在已识得一千多个字,千字文已全部能背诵,但要想顺畅地阅读书籍,必须识得四千字,所以她现在开始读《左传》,这是张原安排的,张原不让她读四书五经,他要让穆真真读史——
穆真真自然是张原让她读什么她就读什么,有书读她就很快活了,坐在少爷身边写字,心里甜滋滋的。
……
绍兴府八县,参加府试的儒童过万,纵然绍兴府的考棚规模大,也容不下一万人一齐考试,所以只能分开考,从初五日开始,先是嵊县、上虞和余姚三县的儒童先考,初七日是诸暨、萧山、新昌三县的儒童考试,会稽和山阴两县的儒童安排在初九日考试——
绍兴府、山阴县、会稽县,两县一府共一城,府衙和考棚都在山阴县这一侧,所以从四月初一开始,就有其他县的儒童陆续来到山阴,有亲戚的就借住在亲戚家,没亲戚的就住客栈,山阴县客栈爆满,很多儒童只好住到会稽县那边,甚至住到城郊去,年幼的儒童还要由父兄或者塾师陪送,所以四月的山阴县是人满为患,要持续到月底发案放榜才会散去——
张原占了地利,只在家里【创建和谐家园】等考就是,初八这日天刚擦黑,张原早早就洗浴睡觉,因为府试与县试不同,县试是天亮进场、辰时才开考,而府试却是四更天就要入场,所以张原必须初九日丑时初刻就要起床——
初八夜里这宅子中只有张原和两个小外甥有得睡觉,其余人都在守着,张原参加府试是本年最重要的事,穆真真和武陵就在张原卧室外间,两个人要听着更鼓好叫醒少爷,到了亥末时分,武陵已是哈欠连天,穆真真压低声音道:“小武,你睡一会吧,我守着就行。”
武陵摇头,又强撑了一会,扛不住睡意,说了一声:“真真姐你记得叫醒少爷呀。”便和衣歪在矮榻上,倒头就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贼如鬼
夜深人静,穆真真用竹签将油灯拨亮一些,坐在灯下看《左传》,不认识的字就用鹅毛笔写在一张竹纸上,明日向若曦大小姐请教,这鹅毛笔是少爷制作的,前些日子那些受了姚复欺凌的人不是送了十几只鹅鸭来吗,少爷就用鹅翅硬羽制作了几支鹅毛笔,写的字虽然硬邦邦的,但胜在方便——
看了几页书,觉得有些困,穆真真就起身到门外天井边站一会,长方形的天井隔出长方形的一片夜空,新月如钩挂在天井西北角上,南楼上三个房间透出灯光,仔细听,能听到太太和大小姐在低声说话。
回到少爷的卧房,外间小榻上的武陵有轻微的鼾声,里间少爷却是无声无息,穆真真心想少爷睡着时也有轻微鼾声的,难道少爷没睡着?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少爷说话了:“真真,来把灯给点上。”
穆真真端起青瓷灯进到里间,把少爷床边的灯盏点亮,灯光铺展开来,黑漆描金床帐帷低垂,少爷还在床上,穆真真问:“少爷睡不着吗?”
“先前睡了一会——”
张原披散着头发钻出帐帷下床趿鞋,穆真真赶紧上前把帐子向两边钩起。
张原问:“已经敲过三鼓了吧。”
穆真真应道:“是,刚刚敲过。”
张原道:“那我就起床了,反正睡不着,等下还要去叫西张的大兄。”
张原穿上青衿儒服,穆真真为他梳头,盘成一个圆髻,戴上网巾,张原摸了摸网巾,笑道:“真真梳得好,头紧,男子有三紧,头紧、腰紧,足紧。”
忽听得后园那边有人叫:“介子——介子——”
张原道:“是西张的大兄。”起身便往后园去,就见淡淡的月色下,有几个人提着高高的灯笼站在那段拆掉的围墙外,这片是在建的屋基,堆着青石和沙土,夜里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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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作揖道:“有劳大兄了,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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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笑道:“是是,三兄也辛苦。”
族兄弟三人从水井这边绕到前厅坐定,穆真真与兔亭捧出茶来,厨下的翠姑与两个仆妇已经在做肉馅匾食,张原吩咐多做一些,大兄、三兄要在这里一起用餐。
张岱说些几年前他参加府试的趣事,那时他才十一岁,由一个健仆驮着去考场——
闲谈了一会,石双过来请三位少爷到隔壁小厅用匾食,用罢匾食,正听到谯楼敲了四鼓,不远处的府学宫已经是人声嘈杂,山阴、会稽两县三千名应试儒童就要入考棚了,武陵这时也提着个长耳竹篮出来了,长耳竹篮里有笔、墨、纸、砚、一瓷瓶水和一叠酥蜜饼,和张原上次参加县试时准备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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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弯新月这时已落下了西面的龙山,天色昏暗一片,石双和穆敬岩各提着一盏高脚灯笼照明,来到府学宫北面考棚外一看,无数的高脚灯笼荧荧闪闪,比天上星辰璀璨,比元宵灯会热闹,这些灯笼奇形怪状,还大都写有醒目大字,有的是写地名、有的是写塾师姓名、有的是廪保的名字,方便那些走散了的儒童看到重新聚到灯下——
绍兴府试的考棚比山阴县试的考棚规模还要大一些,可容三千余人同场考试,考棚有正堂五间,前有轩,旁为席舍,东西两面各十一间,门房、皂房各三间,府试考棚是提学官按临各府的临时衙门,提学官主持的岁试和科试也在这个考棚,考棚两侧各有一个大门,大门内有大院,应考儒童在这里聚集等候点名,穿过大陆院往北是穿堂大厅,绍兴知府徐时进端坐在大堂上点名,廪保相认无误,然后到胥吏处领取考卷,再到搜检处听候搜检——
等了一刻时,报到张原的名字了,张原上前向徐知府叉手施礼,徐知府含笑点头道:“张原,本府等着看你的墨卷,去领考卷吧。”
张原领了考卷,向张岱、张萼等人挥挥手,独自提了考篮去搜检处等候搜检入场,这里的搜检比县试时要严格一些,不但要解衣脱鞋,还要把发髻也解散,经过这么一搜检,应考的儒童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了,提着考篮趿着鞋惶惶然的样子像贼,这绝对是有辱斯文啊,这种考试多参加几次人也会变得猥琐,慷慨谈气节也难,难怪明朝灭亡时官员死节的少,却原来文人的气节在一次又一次的科考中给磨掉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科场作弊,屡见不鲜,花样百出,不严格搜检也不行,纵容作弊对别的考生不公平,所以只好一视同仁,把所有考生都当作贼来看待——
“希望我府试、院试、乡试、会试都能一次通过,殿试时应该不要脱衣服了吧。”
张原这样想着,解开腰带,脱掉鞋子,摘下网巾正要解散发髻时,那负责搜检的衙胥道:“不必了,张公子可以入场了。”
张原心道:“这衙胥认得我,很好,这发髻解散了自己收拾麻烦。”便朝那衙胥一点头,戴上网巾——
边上一个儒童正将披散的头发胡乱打了个结塞在帽子里,见张原不解发,便大叫说:“不公。”那衙胥喝道:“什么不公,这位张公子是山阴县试案首,你是吗?”
那儒童顿时蔫了,嘟哝道:“案首就可以不搜检了吗,这是哪里的规矩。”
虽然只是没解散发髻,但张原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人人都爱特权啊,系好腰带,提上考篮入场,听得身后胥吏大声道:“对号入座,不许抢位。”
张原心道:“府试不许抢座位了吗。”便从考篮里拿起考卷就着龙门的灯笼一看——
“震堂南号庚申甲座”。
绍兴府试考棚呈八卦状排列,共有八堂,每堂可容四百人,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号,张原找到震堂南号,又在一排排的长条桌上找到庚申座,因为南号有一百座,已超过六十甲子数,所以每个座号又分甲乙,那乙座已经有人,是个须发斑白的老儒童,见张原来,客气地拱拱手,还往边上稍微挪了挪。
张原在长条凳上坐下,听到“嘎吱”一响,这些桌凳都是工吏置办的,少不得要偷工减料,板子薄、做工糙,而且每排的桌子、凳子全部以竹条钉在一起,想要挪开一些都不行,一个人动,全排桌凳都动,这府试的考场还不如山阴县试。
偌大的可容四百人的震堂考棚只一前一后各悬着一盏灯笼,那些披头散发的考生陆续进场,昏暗中真如鬼影幢幢,好在天色已渐渐放明,等考生基本到齐后,天也就大亮了,有差役将那灯笼提走。
考生拥挤,座位狭窄,每个人面前的桌子只能分到两尺这么一截,刚好放个砚台和考卷,张原是既来之则安之,闭目养神,静候龙门关闭。
过了大约一刻时,听得“叮叮”的磬响,龙门关闭落锁了,震堂考棚霎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在屏息凝神,等着府尊大人出题。
又过了一刻时,有书吏进入震堂考棚,后面跟着一个差役,差役举着题牌,满场考生纷纷站起来伸头延颈争着看题,嚷道:“第一题是‘赵孟之所’——”
张原眼力不佳,隔得远也看不清题牌,听到‘赵孟之所’这题目,心道:“这是孟子里的句子,算是截下题,原句是‘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意思是身外之贵,得而不喜,失而不忧——”
张原正思索这“赵孟之所”,听得邻座儒童又报道:“第二题是‘君子喻于义’。”
张原一听,大为惊喜,这正是王婴姿当日拟作的那个题目,“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出于《论语》,哈哈,拟题抄袭是这么容易的吗,科考只对夹带、【创建和谐家园】、事先泄漏考题这些作弊行为有惩治的规定,对拟题是毫无办法的——
监考书吏又大声念诵了这两道四书题,问众儒童听清题目没有?众儒童纷纷道“听清了”,却有一个考生嚷道:“‘君子喻于义’也就罢了,‘赵孟之所’这题太难,比前两场难,这不公平。”
绍兴府试因为考生太多,没法同场考试,只有分开考,而分开考就不能用同样的考题,而题目不同的话又容易被指责出题不公,震堂中的其他考生听这个考生这么一喊,也纷纷鼓噪说出题不公——
监考书吏喝道:“三场考试都是四书题,也都是截下题,有什么不公?谁说不公的就站出来,我带他去见府尊大人,让府尊大人给他另出题——谁,站出来!”
自然没人敢站出来,谁站出来谁倒霉,肯定取消考试资格叉出考场。
一时间磨墨声、展卷声,还有小声的抱怨声,考试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