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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择路》-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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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这样,凡与吃喝玩乐挂钩,往往能几千年兴盛不衰。就如酒色财气四字,自打这一类的行业诞生,千百年来,就从不曾衰败过。而且越是战乱,这四类行业往往越是兴盛。

      此时正值晌午,孙老医官在屋里摆弄了一上午那个大沙盘,还未曾吃过晌饭,俩徒弟拎着酒菜来的正是时候。进了门,刘团长把酒壶打开,这酒顿时就飘散出一股子香气,霎时溢满整个屋子。

      孙老医官深吸了一口,陶醉道:“嗯,好酒,是毛台吧?可有些年没喝着这好酒咯,你从哪弄来的?”刘团长笑道:“师父,咱威北营现在,早就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啦。这酒啊,是那些儿晋皇帝石麦州手下大将,就是想暗中与咱们搞好关系的那帮子人,他们送来的礼物之一。之前被我藏起来了,就怕你再喝醉了。”

      孙老医官哼哼两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就迫不及待拿出小酒盅,让徒弟给倒上。

      李副团长则勤快地把手里拎着的下酒小菜拿出来,从食盒里拿出来,按碟子大小摆好满满一桌子下酒小菜。

      孙老医官是谁,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看俩徒弟拿着好酒好菜,联袂而来,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事儿求自己这个师父。孙老医官存心要让两个徒弟孝敬一番,故意不点破,只是淡淡地点着头,惬意地只顾喝酒吃菜。

      孙老医官老神在在地坐在桌旁,手底下管着两万人马吃喝拉撒的刘团长,殷切地给倒着酒,副团长正满面带笑地,一副狗腿样儿,往他老人家面前夹菜。“师父,您先尝尝这个,这可是用昨天‘四眼’才在林子里逮回来的飞龙做的,最是新鲜肥美。俺专门让王壮彪把那三只飞龙胸脯上最嫩最好吃的那块胸脯肉片下来,凑成了这道菜。师父,您尝一筷子。”

      孙老医官也是人老了,就喜欢逗徒弟玩,故意板着脸张嘴说道:“好哇,三只飞龙,就给师父留这么点肉下来?!说,剩下的是不是都让你小子偷吃了!?”

      李得一赶紧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三位把总和俺,俺师哥,王壮彪,都分了点肉。”

      孙老医官闻言,哈哈大笑,端起面前大徒弟倒满的酒盅,一口干了。

      干了这盅酒,孙老医官摸了摸嘴角的胡须,这才出声说道:“说吧,今天有什么事儿要求师父?俩小兔崽子今天这么勤快,这么孝顺。平时从不见你们这么孝敬为师,不用说了,肯定是有事儿!”

      刘团长毕竟伺候师父时间久,一听这话,就知道师父心情不错,赶紧给李得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紧机会把事儿说了。

      李得一咬咬牙,凑到师父耳边,把自己的想法就说了出来。

      哪知孙老医官乍一听小徒弟的话,两个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满桌子菜都跳了起来,高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一百七十六章 雏鹰展翅

      师父这一声怒喝,还真把李得一给吓了一跳,一时半会儿居然给吓傻了,直接没了动静。这时候,师哥小刘团长居然也一脸被吓住的样子,满脸惊骇,干张着嘴,却不说话。李得一偷着瞅了师哥一眼,发现连师哥都满脸惊恐,不吱声了,李得一就觉得师父这次是真发火,不是假的。脑子里识海飞速转动,李得一开始想着怎么先把师父的怒火给平息了。

      皱着眉头苦思了好一阵子,李得一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招来,咬了咬牙,暗暗决定:“要是实在不行,就先放弃自己的想法,可不能把师父气出个好歹来。”可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主意,李得一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张了张嘴,话就是说不出口。

      就这么着,李得一站那儿一动不动,心里面来回拉抽屉,好大顿工夫,才下定了决定,决定先让师父消消气。

      过了这好一阵子,孙老医官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噗哧,就笑出了声来。孙老医官这一笑出声,李得一顿时就反应过来,自己又让师父给耍了。李得一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飞快地下手,抓起盘子里那仅有三块的飞龙胸脯肉其中一块,直接就送到自己嘴里,大嚼起来。

      跟着师父这么久,李得一也会抓师父的痛处了。果不其然,眼瞅着三块飞龙胸脯肉没了一块,孙老医官顿时真急了眼,大叫道:“不孝的劣徒!这可是飞龙胸脯肉啊,不是说都孝敬为师么?!你,你……”

      李得一把这块飞龙肉咽下肚,然后还故意拿手指头剔牙,边剔边说道:“谁让师父你刚才跟师哥合伙吓唬俺来着,不是还给师父你留了两块么。”

      孙老医官拿手一指李得一,“你……”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孙老医官直接拿筷子插起剩下的两块飞龙胸脯肉,一块全塞进了自己嘴里。

      这两块胸脯肉把孙老医官嘴里给塞得满满当当,费劲嚼吧好半天,也没咽下去,把他老人家给噎得都翻了白眼。旁边刘团长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来拉师父一把,端起一盅酒,给师父灌了下去,这才把两块飞龙肉顺着酒给送到了肚子里。

      李得一也没想到,自己无心胡闹这么一下,差点把师父给噎死,吓得整个人都呆坐在那儿,不敢动弹。孙老医官喘上来这口气,拿手一指自己这个小徒弟,话一时也说不出来,忙着先缓醒这口气上来。

      刘团长还是实在,逗一逗师弟也就得了,还是要维护的,直接伸手把师父指着师弟的手给摁住了,“行了,您老得了吧,明明是自己嘴馋,还要赖在徒弟头上。您这头发胡子都白了,怎么还这么馋,不觉得害臊?”

      孙老医官拿眼怒瞪刘团长,心疼地大声嚷嚷道:“那可是飞龙的胸脯肉啊,一整只飞龙就那么二两最好的肉,为师统共才得了三块,居然让他抢去一块,疼死为师了!这不孝的劣徒!”

      咔嚓,坐那儿的李得一,整个人都裂了。师父刚才差点噎死,缓醒过来头一句话,居然是心疼刚才被自己吃掉的那块胸脯肉。随即,李得一也反应了过来,师父还有心思心疼那飞龙肉,说明根本就没生自己的气,弄不好还同意了自己的主意。张嘴道:“谁让师父你先吓唬俺来,不就是吃你块飞龙肉么?回头俺让‘四眼’天天去林子里给师父你逮飞龙还不行么?”孙老医官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那感情好啊,以后为师我可有口福享咯。”

      刘团长咳嗽一声,怒道:“咱还能说点正事儿不?怎么说着说着你俩都拐到吃上去了?师父,你到底同不同意师弟这主意,给个痛快话,吃的先不急。”

      孙老医官,端起酒来吱溜一口,放下小酒盅,又夹了筷子菜,美美吃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你师弟应该还有话没说完,你让他一发说完为师听听,他这个想法挺有意思。”刘团长一听师父这么说,转头看着自己师弟,“师弟,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给师父听听,昨天你说你还没想好,今天想好了么?”

      “师父,昨天俺跟师哥说起咱们和石麦州、王松城、李寺乃这三家打过的仗。回头俺又想了想,他们这三家,可真是家大业大。先不说旁人,就说那石麦州,被咱们一战打散两万兵马,居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老老实实拿钱来赎回俘虏不说,还能忍住了事后不报复咱们。等后来俺一打听,感情那石麦州麾下有十万兵马,这还不算,他掌控三省之地,管着上千万的丁口,随手一拉,再凑起万把人马就跟玩一样。俺这说的不算夸张吧?师父。”李得一手扶着桌子,皱着眉头说道。

      孙老医官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石麦州临时凑起来的人马,也称不上什么精锐,都是些样子货,不经揍。”

      李得一接着师父的话说道:“师父,话是这么说,可这要换了咱威北营,到现在,满打满算,咱统共才两万兵马不到,而且八成都是步兵。万一换成咱们一仗打亏了两万兵马,对咱们威北营来说就是全军覆没,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俺这不算胡说吧?”

      “嗯,你说的不错。咱们历次出战,虽然尽皆获胜,却都打的战战兢兢。几次关键的时刻,若不是有王壮彪和你那头骡子撑住场面,咱们早就垮了。咱们的普通兵士虽然训练出来精锐非常,但毕竟到如今身上的刀甲都穿不齐全,与别人的兵士对拼起来,依然太吃亏。这几场仗咱们能赢,还真是赢在你们这几个原气修为较高的人身上。”孙老医官对小徒弟的话也表示了赞同。

      李得一摸着自己宽敞的大脑门,继续说道:“师父,你看咱们打石麦州手下大将郭无常那次。那郭无常手下大小将领至少都是气壮境大成的高手,甚至还有个修成了铁臂神通的,郭无常本人也是俱五通境的高手。可他们这么多人,愣是被俺一个小小的气壮境日夜骚扰,虽然那晋军人人气得跳脚,却又拿俺没啥办法。他们军中将领哪一个本事都比俺强,要是当时肯出来一个人死命撵俺,俺肯定打不过,只能掉头逃走。”

      孙老医官忽然发问道:“那你说说为啥他们当时不敢出来撵你?就那么任由你随意来去,一直侵扰他们。”李得一被师父这话问的一愣,这事儿他还真没细寻思过。师父这么一问,李得一自然得答,摸着大脑门寻思了一阵,李得一张嘴说道:“其实这跟俺原来想的,是一回事儿。”

      “师父,其实他们不肯派大将来撵俺,主要是当时天黑,他们摸不清营外有没有援军。再则是,夜里调集兵马出动,本就危险异常,那些领兵的将领自然不肯冒险出营逮俺。再说当时白天一战,俺与李无敌连杀杀了他营中一员小将,他们营中的将领就更加忌惮俺,夜里天黑不见五指,那些将领就更不敢轻身犯险,率军出营了。他们的将领历来就没有单枪匹马出战的,一个个都宝贵的紧,郭无常也绝不会下令他们干这种事。带兵出来不行,单人追出来又不行,自然只能任俺闹腾。”李得一接着说着自己的看法。

      “其实你所说也不尽然,你把那郭无常想的太过儿戏。此人戎马一生,能成为天下有数的名将,行事断然不会如此草率。”孙老医官摸着自己的胡子,认真道:“为师以为,那郭无常当时不肯派大将出来追杀你,一面是摸不清你的底细,怕手下大将有失。另一面也是他修成了神目通能,虽然夜色浓重,但他必然是看清了你当时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只是孤身一人。他看不到你手下的兵马,就担忧你暗下埋伏,因此只能由着你骚扰。这事儿只能说是郭无常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敢一人前来骚扰他两万大军。”

      师父一语道破了当时的实情,李得一现在想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想通这点之后,李得一沉默了下来,静静想着事情。孙老医官和师哥俩人也不打扰他,径自喝着酒,吃着小菜,坐那里耐心等着。

      约莫有一刻钟工夫,李得一终于想好了,一抬头,发现桌子上的菜全被师哥和师父俩人吃完了。“给俺留点啊,这一桌子的好菜,俺还没吃几口呢!”李得一提高了嗓门吆喝道。

      “少废话,你还吃了一块飞龙肉呢,你师哥我都没捞着吃!”小刘医官毫不客气道。

      孙老医官把眼一瞪,“你俩有完没完了?!赶紧说正事儿!”老人家,是你先不正经的好么?上梁不正下梁歪,真好意思在这个上头训徒弟。孙老医官要是正经,当年能跟李有水拜把子么?人以群分啊,刘关张当年桃园结义,那是因为他们三人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大丈夫当搏一番功名富贵。孙老医官能跟李有水拜把子,结义金兰,肯定俩人也是有共同的爱好。目前来看,孙老医官的一个爱好就是不正经,其他的待定。

      李得一顿了顿,干咳一声,生硬地把话头转过来,继续说道:“师父,郭无常当时不肯冒险派兵出来逮俺,主要是经过白天一战,他也知道,寻常兵士根本逮不住俺。要是派个偏将带兵来,弄不好又要被俺宰了,是这么回事吧?”孙老医官点点头:“你接着说。”

      屋外,风吹云聚,天色骤暗,紧跟着,天边一声春雷炸响,闷雷滚滚而来。轰隆隆之后,这贵如油的春雨,终于稀稀拉拉落了地,润物细无声。

      正在山林子里和“四眼”一起猎食的“悍马”忽然若有所感,扭回身,对着定北县方向,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四眼”正在奔行,忽然发现“悍马”停了下来,不明就里,也跟着刹住了脚步,蹲那儿盯着“悍马”。

      若仔细听这天上传来的滚滚闷雷声,就有若沉闷的巨钟正在被人敲响,那声音沉闷晦暗,让人闻之泣下,犹如丧钟,不知为谁而鸣。

      据这世间传说,当年侯冈造字之时,天地震动,嗡鸣不已,更有鬼神哭泣之声传来。说是这文字一出,从此人间道便要高过鬼神道。

      在这片天地间,每有大事发生时,天地便会有感,从而做出种种反应。这种事,寻常人难以觉知,反倒是某些开启灵智的畜类,更容易感受到。

      谣传当年平周开国太祖出世,这天地间忽然三天三夜持续白昼,没有黑夜。天上无云而雨,更有龙鸣之声从天空中隐隐传来。而平周开国太祖诞生的那间小屋子,更是香花满室,让人惊异。其时有懂望气之术的人便道:“此间必有圣人出,当平治天下六百载,世人因其得安乐。”

      而平周开国太祖也确实是个异人,据载,平周开国太祖降生之后,仅仅五月便能口吐人言,而且言谈绝不类孩童,成熟稳重,犹如帝王。平周朝开国太祖,到了三岁时,没人教,居然就自己开始修起了原气,根本不需要人给他开蒙。到了十岁,便带着身边的幼儿玩伴,开始拿着木棍演练长枪阵列,劈竹为甲,呼喝喊杀,威风凛凛。而平周开国金鼎台三十六将,其中半数,皆是平卓太祖儿时玩伴。

      后世之人都说,平周太祖是天上星宿下凡,这金鼎台三十六将,原就是拱卫帝星的护卫,跟着一起降生,护卫其平定天下,再造河山。其实这事儿,也不一定是后人传说的这样,有位叫白牛老的后世之人,最清楚此事。还有一只叫灰熊的猫的人,也知道这事,不过这两人都是山野中的隐士高人,以写书为乐,不问世事,寻常人难以得见。还有一位长得特别白的隐士高人,也知道这事。

      而李得一接下来的这句话,好似也引起了天地的某种感应,至少“悍马”觉察到了,虽然就一头骡子觉出异样,也总比没有强,不是么?

      “师父,你说他当时手下要是有一支人马,人数也不用多,就十个人,个个都是气壮境的修原气好手。师父你说他敢不敢派这队人马出来逮俺?”

      一百七十七章 云飞扬

      “逮!怎么不逮!必须得逮住你这可恨的小子。若是换成为师,就必须派这队精锐去逮住你这膈应人的小兔崽子,逮回来拔皮抽筋……”孙老医官故意恨恨道。人老了,就是容易小心眼,都这么会儿工夫过去了,孙老医官还记着刚才那块飞龙胸脯肉呢。

      “师父,俺有那么待人恨么?剩下的就别说了吧,俺怪瘆的慌。”李得一卖乖道。

      “呦呵?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你在战场上宰人的时候,被血喷一身,咋不瘆的慌?”孙老医官又开始不正经,拿话逗着小徒弟。

      李得一撇了撇嘴,“那不一样……”

      眼瞅这一老一小又要歪楼,刘团长赶紧出声制止道:“先说正事?!你爷俩有完没完了?”一老一小红着脸,同时停了下来,拿眼瞪着小刘团长,都怪不好意思的。

      李得一干咳一声,接着说道:“师父,俺再说说破洛都城那回。那也是俺跟王壮彪俩人合力破城……”孙老医官干脆道:“你就不必再一一列举那些战事,直接说你怎么打算的吧。”

      “经过这几次大战,俺有个体会,就是如果能把修原气的高手集中起来,打仗中往往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作用。尤其是在咱们威北营现在地盘狭小,兵马也不多的情况下,若是与人比拼普通兵士,咱威北营八辈五也拼不过他们。瞅瞅咱们四周,远的有突辽人,他们掌控着整个草原,几十万的精锐骑兵,现在还多了燕云十六州这块膏腴之地。近的,咱们四周的邻居,哪一个也比咱们控制的地盘大,比咱们管辖的丁口更要多出不知多少倍。论起实力,他们都比咱们要雄厚的多,他们随时都能拉出更多兵卒来,咱们可不行。”李得一徐徐说着。

      “接着说,为师听着有点意思。”孙老医官喝了一口毛台,顺口鼓励了小徒儿一句。

      得了师父的鼓励,李得一说得更起劲。“咱们威北营现在,听着好听,占着这西北宗安府全部六县之地。可实际上,除了咱这定北县,其他五县不过是被突辽人劫掠干净的空壳子,连点丁口都没给咱们剩下。咱们手里荒地多得是,可年年都找不到足够的人手耕种。俺还听说天下间现在,动不动就有数十万流民,在几个省之间来回流窜,各地割据豪强军阀拿这些流民毫无办法,大为头疼,只能以邻为壑,想尽办法把他们堵在别家地盘上,不让其流窜到自家闹事。师父,那可是几十万的丁口啊,能种多少地?要是这些流民能来咱这定北县,俺做梦都能笑出声来。”李得一说到这儿,一脸的可惜。

      顿了顿,李得一接着说道:“可俺在咱们定北县四周,见过的最大一股流民,也不足一万之数。这些年咱们拼命安置来咱这儿的流民,却统共才收拢了不过数万流民。这意味着啥?咱这儿块实在太偏远,就连流民都不爱来。鸟不拉屎,说的就是咱们这定北县。”犄角旮旯,犄角旮旯,这定北县要不是偏远精穷,当年平周朝堂上的大佬,也不会把威北营发配到这儿。

      “再说说咱们的家底子。俺刚来那会儿,咱威北营真是穷困之极,简直比俺那李泉庄的破家都穷。那时候能掌握整个定北县,就已经达到咱们实力的极限。那时纵然再给咱们再多的地盘,咱们也拿不住,不说别的,就连足够的镇守兵丁,咱都派不出去。这两年,咱们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子,可抬头一看,咱们周围的邻居却都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你就说那石麦州,掌控三省之地,治下军民千万。咱们一战打光他两万兵马,人家就跟没事儿一样。亏得这石麦州忙着与其他人争夺那些膏腴之地,看不上咱这又穷又硬的定北县,不然若是接着与石麦州打下去,他光凭手里的兵卒,就能硬生生把咱们耗死。”李得一说到这儿,显然有些难受。在思索这个问题之前,威北营在他李得一心中,那就是百战百胜的无敌之军。俺威北营不问敌人是谁,也不问敌人来了多少兵马,俺只想知道,敌人在哪儿?!

      然而这百战百胜背后的真相,却经不起推敲。长久以来,威北营之所以能战胜那些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一方面固然是威北营战力惊人,另一方面,也是定北小县太过贫瘠,即便有人咬着牙啃了威北营这块硬骨头,占了定北县,也是得不偿失。有这个兵力和精力,不如去占那些更有前途的膏腴之地。平周朝失其鹿,整个天下都没了主,谁抢着就是谁的,大伙儿当然是先拼尽全力强占那些膏腴之地。没哪个脑残会拼尽全力先去抢一块犄角旮旯里,兔子不拉屎的地盘来家。

      威北营周围都是枭雄么,所谓枭雄,就是做任何事,都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或者因暂时失利怒气上头,就失去了基本判断。定北县偏远贫瘠,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威北营又这么能打,这周围的几家豪强枭雄,都明智地选择了暂时回避,先争夺那些膏腴肥美的地盘,打算最后再来捏这个硬柿子。

      长久以来,孙老医官任由两个徒弟带着兵马东征西讨,管谁都打一把,一概不结盟,就是摸准了这些枭雄的脉络,清楚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

      事情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一回事。但说容易,若不是孙老医官打了一辈子仗,日日不肯放弃给狄大帅报仇的心思,琢磨了北面这些世家大族,割据豪阀一辈子,哪里会这么容易摸着他们的脉。

      这,就是威北营这么些年来,百战百胜的真相。虽然那些割据豪强都在威北营手里吃了败仗,但不是真拼不过你,而是你这地儿太穷,不值得把兵力浪费在这儿,还是先抢那些膏腴之地要紧。

      在想明白这点之后,李得一赫然发现,威北营周围的豪强们,都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根本不是现在的威北营能比得了的。师父孙老医官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点,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痛快地让王松城把他的俘虏赎买了回去。明明一仗打溃了石麦州的两万兵马,却依然要把晋军的俘虏都让石麦州用钱粮轻易就那么换回去。

      只因威北营与周围这些邻居想比,实在是太过弱小。李家一挥手,就可以轻易拉出八万大军,石麦州更是拥兵十万,就连王松城,手里少说也得有六,七万人马。威北营与他们交战,可以胜利一次,胜利两次,一直胜利许多次,但只要失败一次,就得全军覆灭。

      然而威北营这些肥壮的邻居们,他们可以失败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依然可以从容强征丁壮,拉起兵马再来过。他们只要逮住机会打赢一次,威北营就彻底完了。这事儿用现在话说就是,威北营地盘小,资源少,战争潜力太差,打起来必须一直获胜,一旦失败,就会万劫不复。

      想明白这些之后,李得一用心扒拉了一番威北营手头的优势,却发现,威北营能发挥的,根本没几样。兵不如别人多,地不如别人多,也不如别人肥,刀甲到如今都不能完全自给自足,大头还得靠抢和买,马场刚刚建立起来,会骑马的兵士都还没训练好。扒拉来扒拉去,李得一发现,真正能算的上优势的,只有自己手里这二十四个已经开蒙的,开始修原气的孩子。

      李得一这才萌生了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想法,决定把这些孩子单独编成一军,由自己亲自统领,将来就当做威北营最锋利的长刀来使。威北营打当年狄大帅建成之日起,就以战力超群著称于世,既然如此,何妨把这战力再推向一个巅峰。这就是一力降十会,任你幅员万里,任你拥兵百万,俺就这一刀砍出,扛不住,你死!抗的住,俺完。

      长刀一出谁敌手,笑傲天下,滚滚浊浪没尽英雄。

      想明白此节,李得一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全跟师父说了个清楚。孙老医官听了李得一这番话之后,不禁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好哇,好哇,为师最近一直在犯愁咱威北营未来的出路在哪儿。如今天下间,那些膏腴之地都已经有了主,咱们威北营待在这贫瘠偏远之地,就是个坐困愁城,早晚都得衰落。没想到,这办法竟然让你给想出来了,好好好……好啊。你这小子,误打误撞,居然给咱威北营找出一条出路来!”

      听了师父这番话,李得一心中一块大石头登时就落了地,旁边刘团长也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这话总算是说开了,往后就好办了。既然那些孩子本来就是李得一教的,一事不烦二主,以后也由他继续带着就行了。

      孙老医官心中早就寻思过,自己这小徒弟,都能给同一批孩子开蒙三次,这种天下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成功了,这世上,还有啥事儿是他做不到的?大概覆灭突辽帝国,算是一个。不,这不算。孙老医官心中急忙补充了一句。

      威北营的这些短板,孙老医官显然与大徒弟刘益守已经交流过多次。刘团长长久以来,一直就心中忧虑,此时听了师弟的话,也是大喜过望,连连道:“好,以后这帮孩子师哥我就不再过问了,单等着他们成军的那一天再看!师弟,你可得使劲儿啊!不要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李得一用力点点头,然后自己倒了一盅酒,一口干了。“师父,俺一定好好地,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教导。”

      “不,你先要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们李泉庄那满庄被杀的乡亲。”孙老医官干了一盅酒,跟着说道。

      这会儿工夫,“悍马”和“四眼”这俩祸害,已经祸害完林子里的猛兽,回到了营中。李得一跟师父商议完,往回走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他俩。

      跟往常一样,李得一打算走过去拍拍“悍马”的脖子,再揉揉“四眼”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毛茸茸的大脑袋,整个威北营,包括新成立的守备团,也就李得一这么看“四眼”。在其他人眼中,“四眼”已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成年青巨狼,不少兵士甚至私下议论,说是草原上的青巨狼王,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次,“四眼”却是没让李得一摸脑袋,而是偏过了头面对着北面草原方向,仰天长嚎了一声。李得一奇怪道:“‘悍马’‘四眼’这是怎么了?怎么瞅着北面草原魂不守舍的?他有心事了?”话说到这儿,李得一没等“悍马”反应过来,自己就想出来了。

      他当初答应“四眼”要带着他去征服草原上的狼群,让“四眼”成为真正的青巨狼王。可回到威北营之后,大战连连,李得一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想到这点,李得一带着“四眼”,一路赶到定北钢铁学堂,叫来三位夫子,让他们单独用那最好的钢,为“四眼”专门打制一副特制的铠甲,护住腰背的要害。

      钢甲片都是现成的,只要按照“四眼”的体型,量身剪裁一副皮甲出来,再钉上钢铁片就行了。

      三天之后,“四眼”在“悍马”和李得一的目送之下,身披一身特制黑钢乌云甲,冲进了北面草原,消失在了茫茫天际的尽头。

      李得一送走“四眼”,抹了一把眼睛,调头往回就走,到了城门口,却被传令兵给叫住了。

      “报副团长!伪晋朝传来紧急军情!”这兵士大声报告着。

      一百七十八章 扶摇乘风上九霄

      “伪晋”是威北营全体上下,对那石麦州晋朝的统一称呼,孙老医官亲自定的。有人说,你威北营当初既然都把晋军的俘虏给还回去了,还差这个称呼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事谋,应当暂且委曲求全,不该在这种小节上,争一时之意气。此举实属不智。

      对此,我想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要这么叫,这不叫争一时之意气,这叫盖棺定论。一天当了走狗,一辈子都是走狗,任凭后世同样想当走狗而不得的那些人,如何给你洗白,给你翻案,你依然是条走狗纵然真让你洗白了,但至少在我这本书里,你永远也不会洗脱。

      奉劝那些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极力舔突辽爹的后腚的那些,想当走狗而不得的那些,好好抬头看看天,看看这苍天它饶过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因为不仁,所以全知。你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都给你记着,或者来早,或者来迟,早晚跟你算账。这天地,对万物都如猪狗一般平等,任你富贵泼天,任你权势滔天,任你气焰熏天,任你机智瞒天,终究,还是如猪狗一般,会被天地算算总账,该怎么死,怎么生,还是如此。

      不信的,你去翻翻史书,看看那些当了走狗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后代子孙可有一个好下场这天地,真是不仁,而我作为一个平头百姓,真要感谢他的这种不仁。正是没有人这种所谓的“小仁”,这天地,才做到了众生皆平等的“大仁”。正如老百姓口口相传的老话所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任你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躲得过一世,躲不过生生世世。

      好多人不相信人有生生世世,六道轮回。对此,我只想说一句,神将真相示于众生眼前,众生却视而不见,甚至哈哈大笑,以之为乐。

      起点,整个网文界,那么多大神,都写穿越文,写人这一生死后,下一世重生,不过是带着上一世记忆而已。这不就是生生世世,轮回不休。一个人写,是心血来潮,那么多人都这么写,而且是那么多阅历丰富的作者大神一起写,难道真的是巧合你宁可相信这种事是巧合的说法,而不肯相信是冥冥中天地的安排反正信与不信,人都要死,死后,你的灵魂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争论,甚至要看证据,根本无济于事。

      李得一接到通知之后,立即赶到师父那里。

      小刘团长此时刚好走到门外,伸手接过最新的军情。回到屋中,小刘团长展开手中的小纸条,飞快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师父。孙老医官看完,递给刚进门的李得一。

      李得一拿过来,瞅了一眼,说道:“这石麦州还真不安分,有了三省之地还嫌不够,还要东侵。他这次选中的居然是他东面的曹九锡,恩,这回他们两家可是有的打咯。石麦州占着三省之地,那曹九锡也不是个善茬子,去年新吞并了北冀省南部,那可是号称一门三公,平周朝显赫权贵世家,袁家的老窝。这曹九锡如今也是兵据两省之地,麾下丁口上千万的大军阀。师哥,你说他们两家打起来,谁能赢”

      “这可难说,他们两家要是打起来,弄不好没个三年五载,都分不出胜负。那曹九锡乃是平周朝开国金鼎台三十六将,曹双木的后人,曹家更是世亲世禄的世家大族,很得地方豪绅,各大世家的拥护。比起这曹九锡的家世背景,石麦州就差着些,仅仅凭着节度起家,谈不上什么根基深厚,与治下世家大族相处的也很不愉快。但石麦州可是投靠了突辽人的,等两家拼杀到了关键时刻,突辽人万一来插一脚,这胜负可就难料咯。”小刘团长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师哥,等打起来,咱们要不要再给石麦州来上一下子”李得一这是占便宜占上瘾了,总想着趁机再赚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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