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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了晌饭,李得一让孩子们各自歇息一会儿,自己又去准备了一番。下午的功夫,李得一让孩子带上各自的小红缨枪,李得一又拿出“威北少年营”的红旗背在身后,带着孩子们浩浩荡荡来到了县城外一处山顶平地。选择在城外练习战阵,主要因为李得一也是第一次练这个,以前光看威北营的兵士演练阵列,自己从没亲手练过,头一次带孩子们练习战阵,怕演练的不好,让人笑话。
因为没人教过李得一该怎么训练战阵,凭着瞅来的经验,李得一自己又琢磨些个办法。这晌午的工夫,就是想这事儿去了。还别说,真叫李得一想出个办法来。他是没练过威北营的步卒战阵,可已经打了这么些仗,正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李得一晌午工夫去弄了点白石灰来,拿个篓子盛着。到了地方,李得一打量了一下,这里是县城外面一处平地,威北营之前曾在这里驻扎过一阵,所以平整过这里的土地。李得一右手挎着篓子,开始在地上走起了直线,边走边往外漏白石灰,一路走过,就是一条直线。以他气壮境的本事,控制脚步走个直线,还真是不难。
先画了一条,李得一扭回头看看,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有和合境打下的底子在,李得一现在对身体的控制,那是非常精准,这一条直线画下来,效果相当不错,笔直。李得一又竖着走了七道线,之后再横着走七道,加起来就是横七竖八。画好了线,李得一安排学生们站到那些交汇点上。头一排,是最早那八个孩子开始修原气的男孩,第二排是那五个第二批开始修原气的男孩。“凡列阵而战,最能打的,要顶在前面三排。”李得一牢牢记着师父的这句教诲。剩下的位置按照其他学生的身高,依次安排他们站好了位置。来回走了两圈,看着孩子们都站好了,李得一高声说道:“现在,都前后左右看看,牢牢记好你身边的各人的位置!以后就按照今天的位置列阵!”话音一落,五十三个男孩开始四下观望,牢牢记住自己身边的人。
看看差不多了,李得一吹响了师哥送的那个雕花铜哨子。现在,男孩们一听到这尖锐短促的哨声,就知道这是列出两排队列的哨声。迅速从各自站立的点上,跑到李得一身旁,列成两队。孩子们分两队站好后,李得一高声下令:“列阵!”这一声喊出,孩子们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李大哥。
李得一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怨俺,光顾着教你们列阵,忘了跟你们说清楚军中各式号令。”李得一开始给孩子们简单讲了几条威北营军中的号令,都是作战之时惯用的。这些军中号令,大体都差不多,但有时说出来又略有差别,比如他师哥小刘医官,说道让兵士前进的号令,有时候是简单一个字“进!”有时候就是“前进!”两个字,也有时候啰嗦点,“击鼓前进。”
威北营步兵阵列用的军鼓,却不同于天下其他各军的大将军鼓,相传乃是六百年前平周开国太祖特制的,挎在腰间的小鼓,每个方阵都有专门的鼓手,步兵阵列前行之时,就踩着鼓点进军,这才能做到整齐划一,走上百步,阵型依旧紧密整齐。一不小心,李得一就啰嗦多了,把这些孩子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四下里瞅了瞅孩子们那一脸懵糟的小模样,李得一大声咳嗽一声,让孩子们回了神,高声说道:“俺刚才说多了,记不住也没关系,咱们慢慢学!今天先学一个号令,就是列阵。俺待会儿右手握拳,往空中一举,喊‘列阵’。你们马上跑到之前的俺给你们指的位置站好,明白不?”
这简单,所有孩子都点了点头。李得一把右手握拳往空中一举,高喊道:“列阵!”五十三个孩子开始乱哄哄的往自己的那个位置点跑去,过了好一阵子,还有几个没记牢自己位置的孩子在满地乱蹿,都急哭了。李得一过去挨个把这几个孩子领到位置站好,然后又让他们重新记住各自的位置。
如此反复练了两个时辰,这些孩子们总算能在一百息内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列出阵势。李得一满意地点点头,他可是见过威北营的新兵训练的,光练迅速列阵,就得七八天工夫,有不少笨的,练了七八天还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这些孩子练了两个时辰就能准确找到各自位置站好,不容易了。最后李得一特许他们扛着各自的小红缨枪,演练了一次列阵。
当然了,威北营的长枪兵列阵,绝不会如此简单。军阵当中,还必须每排交错站立,留出足够的空当,便于后排兵士出枪刺杀,还有许多复杂的阵势变化,等等。
远处坡顶的孤树,在下晌的日头底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在这日头低下,在李得一单调的哨声中,五十三个孩子反复练习着简单的阵列。不少孩子那幼稚笨拙的动作,看上是去如此地惹人发笑。就在这笑闹儿戏一般的练习中,李得一与孩子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信任。而未来的种子,就在这信任当中埋藏,等待着在将来一鸣惊人,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刻。
在这到处都是战火纷飞的乱世,在这到处兵戈交击,征伐不休的时节,在西北的犄角旮旯,在这小小的定北县里,这幼稚又好笑的一幕,是那么的不合时宜,让人身感交错颠倒,仿佛又回到了太平年月。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亦师亦友信为先
额头冒出的汗水,随着夕阳西下,终于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渗入土中,化作浇灌那种子的养分。今天洒下的每一滴汗水,都会在将来的某一刻,在那成长起来的参天巨木上,得到应得的收获。一如那些庄户人家,用春日里辛勤的耕耘,换来秋日里丰收的喜悦。
李得一带着孩子们,扛着红缨枪练了一下晌,还别说,看着真有两分威北营精锐战阵的味道。这一下午辛苦的训练,孩子们非但没觉得累,一个个脸上还都带着笑容。只因他们知道,这点苦累,能换来本领;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保护自己免遭突辽人的欺辱;能在突辽人再次想要屠戮自己时,奋起反击。
抬头望了望天,现在白天长,离着天黑还有一阵。李得一决定带着孩子们去捞鱼,笑着说道:“俺知道离这地儿西边不远,有个小河沟,是小清河的一个小沟岔子,里头有从小清河游出来的大鱼。现在水浅,正是捞鱼的好时候,俺带你们去垒土坝围鱼!走!”
轰,孩子们听了这话,直接乐开了花,随着李得一铜哨子声响起,迅速列成两列纵队,跟在李得一身后,一路小跑奔着那小河沟就去了。到了河沟旁,李得一先让孩子们把裤腿和袖子都挽上,免得待会儿弄脏了。
瞅了瞅这河沟的水势,最宽处大概也就一丈宽,深不过一尺。李得一选了上游一处较窄的地方,说道:“俺看这儿就挺好!咱们在这儿先建个拦水坝,待会儿再在下游垒个小坝一拦,就能围住不少鱼,开工!”
一群孩子飞速脱了鞋,欢笑着,光着脚丫子就冲进了河沟里,在河水里嬉闹着开始扒河泥。有的孩子到岸边使劲儿搬起大块的石头,想要当土河坝的地基,遇到自个实在搬不动的大石头,就喊几个人来一块儿搬。李得一先跟着扒拉一会儿河泥,看着那些搬石头的孩子力气不太足,就去帮着他们搬了几块大石头。
忙活一阵,终于把河坝的基给弄差不多了,李得一开始往上堆河泥,再让几个孩子捡点小石子儿堵住河坝上的小窟窿。西北的夏末,干旱少雨,这小河沟此时早就已经进入了枯水期,水流小的很,再让这土坝这么一堵,渐渐地还真就堵住了。
瞅着忙活半天筑起的这个小土坝,李得一满意地点点头:“这块儿行了!走,咱再去下游弄个小点的坝,留个出水口,过会儿就等着捞鱼吧!”接下来场面就有点乱哄哄的,部分孩子已经等不及了,直接趟入土坝下游的河沟里开始下手摸鱼,有部分孩子则继续跟着李得一,去下游垒一个低矮的放水泥坝。孩子们各忙各的,乱做一团。有运气好的,在泥里头能摸着条泥鳅啥的,运气不好的,就啥也摸不着,或者好容易摸着一条,却又给跑了。李得一瞅着他们乱哄哄的也不像个样子,眼珠子转了转,道:“俺来给你们分分工,这么乱哄哄的,捞到天黑也摸不着多少。”
李得一把五十三个男孩分成了三批,那十三个开始修原气的男孩站在被堵住的这段河沟中间,专门负责抓鱼。这十三个男孩都已经进入了和合境,虽说还未大成,但已经比寻常人要敏捷的多,反应速度也快的多,正适合抓鱼。剩下的那四十个男孩,李得一让他们分成两批,站在被堵住的这段河沟两侧。他们就负责搅浑水,把鱼和泥鳅都赶出来。
瞅瞅孩子们都各就各位站好了,李得一高声下令道:“动手!”经过这番分组,孩子们各自有了分工,总算有了点模样。不大工夫就捞了不少草鱼和泥鳅出来,还有指头长的小河虾。李得一没急着捞鱼,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拿手撕着旁边芦苇的细长叶子,在手里搓成草绳子,预备着待会儿把捞上来的鱼拿这草绳子串起来。
孩子们都玩疯了,直到天彻底黑透,不少孩子都没觉出饿来。李得一拎着捞上来的那些鱼,笑道:“咱们这一分工合作,瞅瞅捞这些鱼上来。先在天黑了,都饿了么?饿了咱就家去吃饭啊!”听到李大哥这么一喊,刚才还玩疯了的一帮孩子,立即都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肚皮,然后答道:“饿了。”
李得一吹响了铜哨子,孩子们条件反射一般从河沟里小跑出来,快速列好两列纵队。带着孩子们往家走的路上,有孩子忍不住举手问道:“李大哥,咱们以后还能来这河沟摸鱼玩么?”李得一歪了歪头,说道:“总来这儿摸鱼也没意思,下回俺带着你们进山打猎!好不?”
“真的?”几十个个孩子异口同声道。李得一扭回头:“俺啥时候说话不算来着?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等俺啥时候有空,就带你们进山!”“好啊!”“哈哈……”孩子们一路盼着,高兴着,说笑着,跟着李得一溜溜达达往回走着。
顺着城门处隐约的火把光亮,李得一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带着孩子们回了城。李得一带着孩子们一天,这一天就在看似玩闹之中流过。这世上的名师教导子弟,哪个不是严肃刻板,在【创建和谐家园】面前摆出一副师道威严的模样来。然后,藉由这威严的师道带来的威压,把自己的本事,从上而下,倾倒给【创建和谐家园】。
而李得一就是这么与孩子玩闹着,教着,学着,一天天过着。在这过程中,李得一渐渐与孩子们培养起信任的桥梁,然后藉由这信任的桥梁,把自己懂的那一点点东西,传递给了孩子们。信为道元功德母。李得一在无意当中,在种种因缘的汇聚之下,真的应验了他师父孙老医官当初给他推衍出的启缘。
李得一把孩子们带回伤兵营,让他们先各自洗手,穿上鞋,拾掇利索。自己则挑出最大的那条一尺多长的草鱼和几条大泥鳅,先拿去孝敬师父。
孙老医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乐了好一阵,说道:“呵呵,小徒儿也总算知道孝敬孝敬为师我这位老人家了,哈哈……”李得一撇撇嘴:“师父,俺哪回弄到好东西,不都给您留着最好的那份?这次出门打仗,还不忘给您弄回来的鹿血和鹿鞭补身子。说得好像俺以前没孝敬您一样。”
孙老医官呵呵笑着也不接话,伸手掏出一个小酒壶,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趁着你师哥不在,来来,陪着师父和一盅,这可是用你带回来的鹿血酿的酒。虽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也可以尝尝啦。”李得一笑着摇摇头,“俺才不来,俺得带着孩子们吃晚上饭去,那帮孩子疯了一下午,现在都饿坏啦。”说着话,扭头就跑了。万一让师哥逮住自己陪着师父喝酒,少不了又得挨顿呲,所以李得一还是选择了先填饱自己的肚皮。
哈哈,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李得一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是喝了那鹿血酒下去,晚上可有得熬。
带着孩子们吃完饭,李得一又亲自带着那十三个孩子修原气,做完了晚课,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一进去,除了“悍马”在里头,师哥小刘医官居然也来了。
抬头看到师弟回来了,小刘医官说道:“来,过来坐。”李得一凑近师哥坐下,知道师哥来肯定是有事儿,就没急着开口,等师哥先说。小刘医官拿手理了理袖子,说道:“咱们威北营最近连番大战,虽说打赢了,可也积攒下不少事儿,急需解决。”
李得一点点头,认真听着。小刘医官接着说道:“首先一条就是,咱们威北营的刀甲不够使了。这次作战,恶战连连,很多兵士的刀甲都已损坏,靠着咱们营中那几个铁匠,根本修不过来。现在外头到处都在打仗,咱们周围各家对刀甲这些东西看的很紧,有钱也买不来,只能咱自己想办法。”李得一听到这儿,也明白师哥的意思了,起身去里间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正是在忻县得到的那套板甲。
李得一拿手摸着这套板甲,说道:“师哥,这套板甲可真好啊。俺偷着拿刀试过,全力一击砍上,这甲也不过留下个白痕而已。到现在,俺之前带回来的那仨铁匠,也该养熟了,该试试让他们为咱威北营效力。不过俺不打算让他们直接参到咱们那个刀甲营里当铁匠。俺打算单独另弄一处地儿,想让他们仨试试制造这种板甲。这么好的甲,就只有这一套,要是再造不出来,俺就是不甘心。”
小刘医官点点头道:“回头我给你划出一块地来,再给你拨出些人手,你单独另造一处,名字叫啥你也自己起。”李得一点点头,“师哥,那俺明天就去找那仨铁匠,趁着如今有空闲,早早把这事儿办了,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小刘医官又提道:“那些铁匠都把自己的手艺当成吃饭的绝技,轻易不肯外传,这事儿你可得心中有个数。”
“师哥你放心,俺会想个办法好好跟他们说说的。”李得一信心满满地答应着,把师哥送了出去。
当天晚上李得一心里有事儿,就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开始浮想联翩。忽然间,识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李得一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大笑道:“哈哈,俺知道该咋办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教育很有用
第二天,李得一照旧天不亮起床,带着孩子们开始晨练,修原气,吃早饭,然后带着孩子们学完文字课程,又带着孩子们简单练习了一下列阵,一上午就匆匆过去了。吃罢了晌饭,下晌有了工夫,李得一这才动身去找那仨铁匠。
这些年到现在,李得一好歹也经历了许多事,大仗小战近百,又挨了师哥小刘医官那么多打,总算是长了记性。遇到事,学会了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先把该干的都干,再来办昨晚想好的事情。
李得一救回来的那仨铁匠,现在一人分了一个屋子,单独住着,吃穿一应都按着威北营二等战兵的待遇给。
把他们三人叫到一个屋里,李得一没说事情,先开口问道:“最近过的咋么样?身体恢复的咋么样?”三人忙不迭地点头说好,还不忘交口称赞威北营待人宽厚。
若是小刘医官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为高兴,他平日里关心兵士,为他们治伤,都是这个路数。李得一这么些年看下来,总算学到了师哥的一点毛皮。吾家师弟初长成,可惜小刘医官不在眼前,没看到。
这仨铁匠原来在中神城皇家钢铁局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那时候他们仨人每天都累死累活,日复一日地干着数不清,也永远干不完的活计,工钱却一直被拖欠、克扣,每日仅仅能勉强混个饱肚。随便遇上个人,都比他们大三级,稍有不慎,就要被拖出去鞭笞。他们是匠人,身处贱籍,比平民百姓都不如,被监工太监打死了,草席一裹,随手扔到乱葬岗里,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即便有人报到官府,也不会有人理睬他们这类贱籍的死活。
这些铁匠干一辈子,唯一的出路,就是熬到四十多岁,开始收徒。他们这个行当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徒弟头十年的收入,全归师父所有。有了这笔钱,他们才能勉强娶上一个年老色衰的寡妇,姐儿,凑合着过完后半辈子。你还别嫌弃,就是这种最便宜的媳妇,有好些铁匠,一辈子攒下的钱,都不够娶个,只能去最下等的瓦子里,找最便宜的姐儿。
但要说起来,铁匠这个行当,最早也不是这么凄惨。据他们的师父口口相传,几百年前,平周太祖治世的时候,铁匠身份极高。那时节,他们铁匠最顶尖的几位,那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最高的甚至能官居一品,封侯拜相。据说,现在被文人士大夫占据的工相一职,太祖年间,就是他们铁匠的。
虽然一代代铁匠都会讲这个事情给年轻的徒弟听,给他们美好的期望。但上了年纪的铁匠,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他们一生都在贱籍,日日做着苦工,却只能勉强混个饱肚,稍有不慎,还要被人鞭笞辱骂,当宰相?官居一品?那不过是哄孩子的话罢了,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在心中偷偷问自己,太祖年间,铁匠真的能当工相?能当官?能衣食无忧?能封妻荫子?那为何数百年过去,自己不但身在贱籍,日子还过的苦不堪言?铁匠们想不出为什么,只能把这事儿深埋心中,当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仨人自打学了这打铁的手艺,在中神城皇家钢铁局辛苦干了几十年,也就是勉强没饿死。此时离着李得一把他们仨救回来,已经大半年过去。这么长时间,威北营一直好吃好喝养着这仨铁匠,什么活也不让他们干,更是给他们分了单独一间房住着。对三位铁匠来说,这段日子,就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他们梦过最好的日子,也比不上这段时间在威北营过的日子。
因为在威北营,他们不光能吃饱穿暖,有瓦遮身,最重要的,他们感受到了尊重。他们在营中溜达时,经常有兵士向他们行军礼,只因他们身上穿着二等战兵的军服。仨铁匠久在贱籍,下九流的行当,这一辈都被人瞧不起,何曾想到,他们也有被人行礼问候的这一天。
这半年住下来,仨铁匠早已坚定了信心,就呆在威北营,哪儿也不走了。仨铁匠甚至暗中商议过,就算是要他们拿出不传的绝活,只要能留下,他们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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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名唤周全的老铁匠说道:“小英雄你是老汉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小英雄,老汉早就被突辽人折磨成一把白骨,仍在野地里等死。如今小英雄用得着老汉我,只要你一句话,老汉我这条命都是威北营的。”其他两位铁匠也跟着一起点了头,表了态。
李得一摇摇头,他这一摇头,可把三位铁匠给吓坏了,眼瞅着头上急的就冒了汗。李得一把他们仨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才不急不慢道:“好端端俺要你们的命干啥,只要你们能为咱威北营造出钢铁,打出上好的刀剑铠甲就行。”“小英雄放心,这是我们吃饭的手艺,绝没问题!”仨人满口答应着。
看他们仨人答应了,李得一高兴地接着说道:“俺当初孤身犯险,来回数千里,深入统万城救三位出来,可不光是为了让三位为咱们威北营打制铠甲刀剑,更重要的是希望三位替我们威北营教导一些年轻的铁匠。”
仨铁匠纷纷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用小英雄多说,我们也是要收徒弟的。”未料李得一却摇头道:“俺不想让你们仨像威北营那些老铁匠那样收徒。俺也学过打铁,很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你们这些老铁匠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往往都会留下些绝技不肯传授给徒弟,就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三位铁匠脸都有些发红,低着头不敢看李得一。犹豫了半响,年岁较大那个老铁匠周全一咬牙,开口说道:“实话不瞒小英雄,我们代代相传的技艺就是这样,老汉的师父当初就留了一手不曾传我。他老人家临死前嘱咐过老汉,说只要老汉也留一手当做绝活不传,这一辈子就一直能有饱饭吃。”李得一点点头道:“哎,你们日子过得苦,俺师哥曾给俺提过,说你们受到层层盘剥。干一辈子活,攒下的钱连媳妇都说不上。可你们想没想过这是为啥?”
那年岁最大的铁匠周全点头认了这事儿,就做好了李得一以救命之恩胁,迫他们说出各自绝技的打算。可等听了李得一这番话,仨铁匠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小英雄居然还知道他们的苦处。仨铁匠被李得一这话一问,直接就呆那儿了,过了好一阵子,周全喃喃开口道:“这世道,多少穷苦人家卖儿卖女,最终还是难逃饿死道边。我们这些铁匠,能有口饱饭吃就不容易……”
李得一张嘴打断了这铁匠的话,说道:“按照你们那套老路子来,你们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匠人身份,脱不了贱籍。俺有个想法,能改变你们的匠人贱籍身份,你们想不想听听?”李得一这话一说完,仨铁匠眼睛顿时都瞪得溜圆,直愣愣盯着李得一猛瞅。
李得一看他们这模样,也知道他们心中那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点点头说道:“俺这个办法,就是办学!”“办学?”“不错,俺打算办一所专门教授生产钢铁,打制刀甲技艺的学堂,名字俺都想好了,就叫‘定北钢铁学堂’。”李得一略有点兴奋地跟这仨铁匠说着自己昨晚识海中冒出来的点子,可这仨铁匠显然完全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只能继续大瞪着双眼,等着李得一的下文。
先没急着给仨铁匠解释,李得一伸手从身后摸出一个墨染的漆黑乌木牌,在仨人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木牌是啥你们知道吧,这是俺搞出来的,威北营正式一等战兵身份的象征。只要有了这块木牌,就能永远享受威北营战兵的待遇,娶媳妇,盖房,分田地等好事一样也少不了。”李得一话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下来,看了看仨铁匠的反应。
他现在也学精了,不急着说自己的打算,只把好处先拿出来,吊住这仨人的胃口。这仨铁匠一看李得一手中这块木牌,顿时都红了眼,他们仨在威北营也呆了大半年,自然知道这木牌的作用。那些流民不过是领着一块最普通的木牌,就能顿顿吃饱,还有衣裳穿,有地方住。如果有幸选上威北营的战兵,能领到这种乌木牌,那就更了不得,媳妇,田地,还有房子一下就全有了。他们仨虽然这半年衣食无忧,可都知道这不是个长久的日子,若是能领到这种木牌,那下半辈子就震有了指望。
“你们来了也有半年了,现在也都知道俺在威北营是个什么身份。这威北营现在一应大小事务,基本都交给俺和师哥俩人办理。这半年威北营统兵作战,也都是俺与师哥领军出征。你们想必也打听到了这些事儿。”李得一开始拿话引这三人。
“实话跟你们说,俺这次办的这个‘定北钢铁学堂’那是得到了俺师哥小刘医官的全力支持,地皮都已经划好了,马上就要动工。俺这既然是个学堂,到时候当然就得聘请先生、夫子来上课。俺这是专门教打铁的学堂,这些授课的夫子、先生,自然就得是你们这些铁匠。如此一来,你们就彻底摆脱了匠人的贱籍,在俺威北营辖下的宗安府地面上,是正经夫子、先生的身份。到时候,这块乌木牌就是你们身份的象征,过日子一应待遇的保证。”这话说完,仨铁匠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里也放出了亮光,仿佛已经见到了自己将来的好日子。
仨铁匠当中,还是年岁较大的那个周全比较沉稳,过了一阵工夫,沉声问道:“那老汉敢问小英雄一句,不知这学堂要教授些什么内容?”听到这岁数较大的铁匠问出这句话,旁边两个一直没说话的铁匠也紧张了起来,拿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李得一。
李得一见他这么问,就知道他是动心了,只是对自己的那点吃饭的绝活还有顾虑,害怕自己强迫他教出来。想到这点,李得一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这事儿却要与三位商议哩,毕竟若论锻冶钢铁,打制铠甲刀剑,俺可是个门外汉,只不过是跟着威北营的几个老铁匠略学了点手艺罢了。”李得一这话,既把自己有求于人的心思说了出来,又暗【创建和谐家园】北营也有精熟的铁匠,自己也曾学过锻冶技艺,并不会被他们仨瞎蒙过去。
按照自己昨晚识海中出现的画面,李得一开始与三位铁匠仔细商议起来,最后根据各位铁匠掌握的绝技不同,按照一般锻冶钢铁和铸造刀剑铠甲的流程,划分出了几个课目。三位铁匠每人只负责教几个课目,这样,每个人都可以保留住自己的绝技不泄露,又能传授自己掌握的锻冶技术。
三位铁匠在这个过程中,还小心翼翼地讨好李得一,说他们三人掌握了打制精钢百锻宝刀的方法。若是需要的话,就要给他们三人准备一间密室,不许外人出入,每日送饭到门口来,一年时间可以制出一把百炼宝刀。不料三人刚把自己掌握的绝技说出,李得一直接就摇拒绝。他们仨起初以为李得一是嫌弃打制速度太慢,就张嘴想要辩解,说一年能打出一把百炼宝刀,那也是三人日夜赶工的结果,绝无偷懒。
李得一不等他们说完,径自打断了他们仨的话:“俺威北营不需要什么百炼宝刀,那都是给贵人们耍的玩意。俺要的是,能在短时间大量打制出抗用的制式军刀和枪头。最重要的就是,量大和抗造两条,至于精美华丽这些虚的,俺都不要,好看的刀可砍不死突辽骑兵。来来,俺来把今日咱们商议下的课目先写下来。咱们眼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军刀和长枪制出来再说,至于制造铠甲,先不着急。”
四人经过商议,最终定下了军刀和枪头的模样。军刀主要是用于骑兵砍杀,现在威北营骑兵数量稀少,就不必着急制造。当务之急,还是制造出大批规格统一的制式钢质枪头,先把威北营步兵手中那些从各家手里弄来的,五花八门,长短不一的长矛长枪替换了再说。
最后李得一在纸上写下了制作钢质枪头具体几个课目,“识字。选矿,炼铁。炼钢。铸范。浇铸。淬火。磨制”等等总共十几个课目。其中“识字”这个课目,是李得一亲自来教。
而且这些课目也只是暂时先这么定下,若以后有了新的技术,能更快,更好地造出大批刀枪,到时候随时可以再增加新的课目。仨铁匠虽然不明白教授那些铁匠学徒识字有什么用,但既然是李得一提出的,他们自然不敢有疑问。李得一教授铁匠学徒识字,却不是一时突发奇想,而是觉得识字很有必要。
只因他识海中的种种设想,全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需要有大量读书识字的学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建新学堂
在李得一识海中的记忆碎片里,那些坐在学堂中的孩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这在李得一看来,简直是不敢想象的,那个朝代得多富裕?每个孩子都能有一本书!而且更要命的是,李得一还看到,有个孩子甚至随意把书撕着玩。李得一在窗外仔细盯着那个撕书的孩子,想知道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居然如此纨绔。
书在李得一眼里,那是稀罕的好东西。自己学识字的时候,根本就没书,就是师哥在纸上写一个字,自己学一个。末了师哥写字的那张纸,李得一还都当成宝贝,仔仔细细地收好。
记忆碎片随着他的心意而动,让他看清了那孩子的脸庞。这孩子看起来好眼熟,可李得一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
教室里,正在上课走神的木玉峰忽然间若有所思,抬起头望向窗外,随手从数学课本上撕了一片书页,塞到自己嘴里嚼起来。咦,刚才明明感到窗外有人盯着自己?“木玉峰!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走神的木玉峰,刚才根本没听课,自然不会做这道题。①
那孩子上前黑板前面回答问题去了。黑板,李得一以前在记忆中就认识了此物,并且尝试着做了出来。现在他对那些孩子手中的书更加好奇。
记忆碎片随心而动,记忆里浮现出一段字,李得一瞬间就得知,这些孩子手中的书,叫做课本。每个课目都有相应的课本,这些孩子每人都有几十本书。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李得一再次被这个朝代的富庶所震撼。这么些年下来,要是不算那些衙门卷宗,李得一看过的书,加起来还不到十本。这些孩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每个人却都已看过几十本书,真是难以置信。
受到昨晚识海中出现的画面启发,李得一决定模仿那记忆画面中的内容,他也要编纂课本,也要给每个学员都发一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就连李得一,都被自己的大胆想法所震惊,那要花多少钱?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从哪里找那么些会写字的人来抄书?若要刻印,就要有会刻雕版的印书匠,然而眼下整个定北县都找不着一个。
尽管有这么多困难,然而李得一身上那股子庄户人家特有的犟劲儿,再次帮了他的忙。李得一决定咬着牙把这事儿干下去,他就不信,就是不服。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三年不行五年,总有一天,他也要把那课本发到每个学员手里。事儿得一步一步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把这学堂的章程都拟出来,然后再想课本的事情。
与这仨铁匠商议了半头晌,终于大略定好了学堂的各种章程。这时也到了吃晌饭的点儿,李得一亲自去火头营,从王壮彪那儿取来好酒好菜,跟这仨铁匠好好吃喝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一回到屋里,李得一马上坐在那小桌旁,拿过一张纸开始写告示,共有两种,其一是奖赏一千枚金钱,求造甲良方,最好是平周朝太祖时传下来的技艺,其他亦可。其二就是,新成立的定北刚铁学堂招收学员,学成之后,统一给予威北营二等战兵待遇,其中的优异学员可以配发乌木牌,享受一等威北营战兵待遇。
之所以求造甲良方,并且写明求平周太祖年间的造甲良方,只因李得一曾在《太祖定乱演义》中读到,当时平周太祖麾下的兵马,每个兵士都身披这种板甲作战。而且演义中写着,太祖定国之后,国力鼎盛时期,那时的皇家钢铁局,可以做到日产近千套板甲。
李得一亲自测试过这板甲的防御力,防御力确实远超现在威北营所有的几类铠甲。这板甲如此之好,产量又可以做到如此之高,为何会在六百年后的今天彻底消失不见?乃至于到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人会打制这种板甲。李得一越想这事儿越觉得奇怪,按照道理来讲,根本讲不通啊。这么好的东西,应该代代相传才是,怎么会渐渐消失?现在才十五岁的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好多事儿,按照世间的道理,就是讲不通的。②
连夜把告示写了二十份,第二天一早,李得一的两种告示就贴了出去。围观的百姓和威北营控制下的流民,都对那高额的赏金眼馋不已,可等看到下面的内容,又纷纷摇头不止。六百年前的造甲术,谁还会记得,就算有家族秘密传承了下来,多半也不会在这西北犄角旮旯,小小的定北县中找到。
到了下午,李得一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告示附近,搬了一溜桌子来,然后让韩福敲响了铜锣。“各位乡亲们,俺威北营的‘定北钢铁学堂’开始招收学生了,学成之后优异者,配发威北营乌木牌!正式享受一等战兵的待遇!”
附近百姓听到这吆喝,轰一下,登时就炸了。威北营正式一等战兵的乌木牌是个什么待遇,他们还不太清楚。可是他们知道,如果自己能拿到威北营的那种普通木牌,就是那种威北营给招募的民壮发的,做工领工钱用的木牌,那就了不得了!
现在这块最普通不过的木牌,在定北县百姓和流民眼里,就代表着几十枚银钱,而且是年年都有!有了这块木牌,家里每年凭着给威北营做工,就能领到几十枚银钱的收益,两三年积攒下来,一家人直接就能脱贫致富。什么儿子娶媳妇,翻盖三间新的大瓦房,修一溜东屋,这些平时只敢做梦时想想的事儿,统统就能实现。
定北县有上千家现成的例子,现如今这些拿到威北营做工木牌的人家,可成了全县人眼里的香饽饽。都是各家争抢着嫁闺女,说媳妇的对象。
按说威北营给的枚银钱并不算多,就是那些乡间小地主,每年的收益,也有几百枚银钱。可威北营给的这笔钱,它稳定啊!旱涝保收!从不拖欠。老百姓最喜欢的,就是这份稳妥!大家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就是求个安稳么。
可威北营自从那次修抗旱水渠以后,只给自己控制下的流民发木牌,再也没给定北县百姓发过新的木牌,招工干活,也只找这些领到木牌的人家。这让定北县不少百姓眼热之余,心里也暗暗着急,都盼着什么时候,再发一次这种“凹凸”形制两块木牌。
不少泼辣善妒的婆娘还在家里天天唠叨自己的汉子:“你瞅瞅咱隔壁那大头王老二,自打领到威北营的木牌,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现在人都不稀得上咱家吃饭了。隔三差五,那王老二自己就买顿猪头肉吃吃,也不分给咱点,亏得当初还天天喊他上家吃饭来。大头他爹,你也去威北营外头转转,再遇到招工发木牌的事儿,就是拼了命,也得报上名!”
“哎,你放心吧,大头他娘,俺现在天天都去威北营外头转一圈儿,只要再招工,俺小头保管头一个就报上名!”这个自己头小却生了个大头儿子的老实汉子,连声答应着。
现在李得一喊出要给学员发给战兵的乌木牌,老百姓直接就炸了,呼啦一下,就涌上来一大群,迫不及待张嘴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场面直接就混乱起来,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七嘴八舌,大声询问的百姓。
的亏李得一早有准备,让大嗓门的郭二牛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旁边吆喝开了:“本次招人只招十六岁到二十五岁的青壮,进入学堂脱产学习两年,管吃管住。两年学成之后,先配发二等战兵木牌,就在威北营效力。学堂执行的是威北营的军法,若是有不服从命令的,好吃懒惰的,不肯用心学习的,一律按照军法处置!”这些都是上午的时候,李得一现交给这些孩子的。
这个‘定北钢铁学堂’在李得一心中,就是未来威北营全部刀甲的制作总局,因此必须得招收大量的学员。而且打铁这个活计,经验积累很重要,所以若要学,那就必须脱产学习,一整天都靠在这上头,才能学得精,学得成。李得一头一批招人,就打算招满五百人,学完两个月的简单识字课程之后,就要分配他们去学习炼铁炼钢,等等各个相关课目。
养活这五百脱产的青壮,对目前的威北营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两年之后若是不能顺利达成李得一预计的效果,那威北营就要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