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难择路》-第3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小刘哥哥,小刘哥哥。”李得一自打知道了三爷爷的身份之后,就觉得自己跟小刘医官关系就近了一层,自觉地开始喊哥哥。“什么事?”小刘医官正在收拾用过的绷带,抬头看到李得一进了帐子,“孙爷爷让俺晚上出城帮着打柴,你看俺该准备啥?”李得一认真的请教着。

      “你既然要给你三爷爷报仇,以后肯定要带兵打仗的,就不能练庄稼把式。你带上这把刀,我看你在城墙上那一刀很不错,想来你是练过刀法的。”小刘医官边说,边递给李得一军中制式军刀一把,刀把用麻布缠起来,刀身闪着寒光。

      “用这刀怎么砍木头啊?”李得一接过刀,嘴里嘟囔着。小刘医官猛敲了李得一脑袋一下,“傻小子,真当让你去砍木头啊,那是让你借机去练练,熟悉下大军行动是怎么回事,这才让你参加晚上的行动。你把那些树当突辽狗砍不就结了么。”“喏。”李得一这回明白了,现学现卖给小刘医官行了个半调子的军礼。这下把小刘医官给弄得哭笑不得,抬手又要打。

      李得一扭头躲了过去,得意的冲小刘哥哥一笑。小刘医官关切道:“秋日里的夜晚冷得很,多带件衣服去。我看你是逃出来的,也没有多余的衣裳,先穿我的吧。”小刘医官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厚布衣裳,递给李得一。李得一立马高兴的穿上,可毕竟差着【创建和谐家园】岁,李得一还没长高呢,一件短衫就从头罩到脚,显得不伦不类。

      小刘医官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得一自己低着头打量一番,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小哥俩笑作一团。

      吃了晌饭,由于暂时没有战事,伤兵营也没有太多的活计,只要给伤兵换换药和绷带就行了。唯一需要重点照顾的就是身负重伤仍然昏迷不醒的李把总了,这个由小刘医官亲自照看,李得一趁着难得的空闲在旁边温习昨晚学的十个字。等着小刘医官忙完了,跟他学十个新字。

      天擦黑,营中的【创建和谐家园】号就吹响了,李得一带上刀,匆匆忙忙往校场赶去。到了校场,不多时就集结完毕,钱把总站在台子上讲话:“今晚要干活,所以每人发一个饼子,等会儿民壮跟着火把走,砍伐持火之人所指的树木,不得擅自行动,不得高声喧哗,违令者,斩!”钱把总在台上一条条念着军令,站在最外围的李得一注意到,王壮彪这个大胖子已经带着排成两队的军士提前出了城。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创建和谐家园】好的民壮们也由钱把总带着往城外走去,由几十个军士护着。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北地的秋夜格外的冷,一阵寒风出过来,冷气直往骨子里头钻。一出城,李得一就让寒风得直打冷颤,只能自己搓搓手,哈口热气,来暖和暖和。不多时队伍就钻进了山林子里,这时兵士们开始拿起火把,由钱把总分配沿途需要清理的树木。

      走到分给自己的那颗树前,李得一使了使劲儿,开始动手砍起来。这棵树位置偏了一些,因此不需要整棵砍掉,只要把伸出来拦住道路的粗枝砍了就行了。李得一调整好呼吸,按照三爷爷教的刀法,开始一刀一刀砍着。心里想着将来要给三爷爷报仇,李得一练的格外有劲,没一会儿汗水就湿透了前胸后背。在李得一看不到的暗影里,孙老医官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十岁大的孩子。

      这一宿,把这百十号民壮累得够呛,到明天晚上,要换一批民壮来接着砍。天蒙蒙亮的时候,钱把总通知大家伙歇息,众人纷纷就地坐下,掏出饼子就着点咸菜吃起来。出林子时,钱把总说每人可以背上一捆柴火,背回家自己使。听到能背捆柴火回家,民壮们都高兴坏了。只有李得一苦着脸,他背回柴火去,也没地儿使啊,眼珠子转了转,李得一还是背了一捆回去。

      走出了林子,这秋日的寒风也变得更凛冽,尤其是黎明天亮之前这一阵,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冻得李得一直哆嗦,心里琢磨着“今年秋里就这么冷,冬天指不定又要冻死多少人了。”

      进了城,一股子羊汤味儿就飘到了众人鼻子里,钱把总对民壮说道:“知道诸位乡亲辛苦,咱们威北营特意烧了锅羊汤犒劳诸位。每人一碗,排队来。”听到能有羊汤喝,民壮都露出了笑容,觉得这一晚上辛苦也没白费,有捆柴火,还能喝口羊汤。李得一喝着这热汤,想起了美味的羊肉,却只能干吧唧吧唧嘴儿。喝着热乎的羊汤来了个水饱,练了一晚上刀之后,李得一只觉得现在自己上下眼皮直打架。解散后,李得一直接飞奔回伤兵营的帐子,一头扎在床上,翻了两个滚儿,就睡死实了。

      孙老医官和钱把总此时却不曾歇息,正在营中焦急的等待前方飞鹰传回消息。

      第七章-伐木

      等了半响,消息终于传了回来,孙老医官迫不及待接过那比小指还要细的铁卷,打开盖子,用一根铁针掏出里面藏着的纸卷。打开纸卷反复看了几遍,孙老医官长出了一口,把纸条递给了钱把总。钱把总看完,直接起身来到帐子外面高声下令道:“命令兵士们解除战备,开始休整。今天上城墙值守的弟兄先苦着点,熬过今天就没事儿了!”

      今天没有战事,整个威北营静悄悄的,兵士们都在休整。伤兵营里,李得一正满头大汗的学着写字,小嘴紧抿着,手里紧攥太祖硬炭笔,一个一个的照着临摹,旁边的小刘医官时不时的过来提点一下。“识字真难啊,我练刀都没出这么多汗。”好容易写完一篇,李得一长呼一口气,忍不住感慨着。“刀法只能对付普通人,你想报仇必须得练气,不识字怎么通读御气经典,难道让别人替你读么?别搁这儿抱怨了,有这功夫赶紧练下一篇!”小刘医官忍不住给了李得一的脑袋瓜一下,希望敲醒这个时不时抱怨识字太难的小子。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李得一埋头继续苦练。正练得起劲工夫,忽然间李得一觉得营帐里整个暗了下来,一抬头发现是外面阴天了。小刘医官看到阴天,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罐药酒,对李得一说道:“阴天下雨,师父的老伤又要发作了,我去找师父给他老人家上药,你歇阵儿吧。”说完,也顾不得李得一,直接朝参谋营奔去。小刘医官刚走,李得一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哎呀一声:“俺一早晾出去的绷带和床单还没收回来,得赶紧去收,”李得一出了门就看到外面已经有兵士在来回奔跑,忙着收甲衣,用草毡子盖住车马,帐篷,固定军帐的木楔子,防止被风刮倒。虽然忙,但并不乱,一切都有专门的兵士负责,显得井然有序。

      雨已经开始打点子,北地的秋雨格外的凉,豆大的雨点子直接打透了李得一单薄的外衣,带着一股子寒气落在身上。李得一边打着哆嗦,边忙活着收绷带和床单。

      匆匆收完,李得一赶紧往帐子里跑,就这么一小阵儿,浑身就被雨水打透了。李得一打着寒颤把东西一放,颤抖着手赶紧生火。哆哆嗦嗦好容易把火生起来,温暖的火焰暂时驱赶了秋雨带来的寒气,打了个喷嚏,李得一又开始为去草原上抢羊的兵士担心起来,希望他们能平安返回。想到今天晚上还要钻进林子开路,李得一不禁有些头大。李得一担忧地想着,“白天下这么大的雨,瞧这雨势很有可能下到晚上也停不了,到时候弄不好更冷。”皱起眉头,三爷爷的惨死,自己爹被征民壮一去不回,一幕幕涌进入脑海,全是因为该死的突辽人打草谷。想到这儿,李得一给自己鼓劲儿:“甭管多冷,得听孙爷爷的,今晚继续好好练刀法。”十岁的孩子暗暗咬着牙,发着狠。

      李得一正给自己鼓劲儿呢,小刘哥哥扶着孙爷爷回来了,李得一赶紧站起身帮忙把孙爷爷扶到床上躺好。孙老医官长呼了一口气:“哎,狄大帅打突辽人那会儿,到了最后拼的太惨了,连我们这些参谋军师,稍微有点本事的也都提着刀派上去了。我就是那时负了重伤,最后被你三爷爷救回来一条命。”叹了口气,孙老医官用手抓着李得一的小手说道:“孩子啊,你记着,学识和练气,少一样都不行!你孙爷爷我当年就是因为练气不精,自以为学识精深就足够,到了关键时刻却无力自保。你三爷爷当年打起仗来厉害得很,可吃亏在学识上下功夫不多。李有水他识字少,自己的名字连一起认得,分开就不认得。大战之后,我意识到自己本事不够,就拼命修原气,可惜那时已经身受重伤,而且伤及经络,终身难以进入超凡境。你要牢牢记着这教训。”李得一连连点头答应着:“俺一定使劲认字,认好了字,俺就好好练气。俺每天还努力练着刀法呢,孙爷爷你放心。”孙老医官嘱咐完,走到里间沉沉睡去。

      “小刘哥哥,俺有几个字还么记牢,你再教教吧。”李得一小声叫着小刘医官。俩人在一旁静静的继续教学。

      李得一按着小刘医官教的练了一下午字,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俺有点饿了。”李得一红着脸小声说道。小刘医官抬起头来看看天已经黑了,说道:“是到了吃饭的点儿了,你先歇歇,我去弄点吃食回来。”

      不一会儿小刘医官就拿回了两人的饭食,李得一就着一海碗杂碎汤,吃了俩饼子,吃饱了。李得一抹抹嘴道:“俺是吃饱了,孙爷爷咋办?”小刘医官凝神听着帐外的动静,说道:“你听,是【创建和谐家园】号,你赶紧去校场【创建和谐家园】吧,师父我来照顾。”“俺去啦。”李得一这会儿吃的饱饱的,走路也带劲,直奔校场赶去。他却不知道威北营的普通兵士一餐只有饼子就点咸菜,再添碗漂着油腥的汤水就得了,他的那碗带着羊杂碎的汤是孙老医官亲自吩咐王壮彪给准备的。

      这时天已经擦黑了,雨也小了点儿。钱把总正站在高台上对民壮喊话:“今晚让大家伙冒雨赶工,也是军情紧急,耽误不得。我们急需大木制作器械,以防备突辽人再来攻打。本把总在这些先谢过诸位了。”说着话,钱把总两腿一并,挺胸抬手,行了一个军礼。底下的百十号民壮面无表情,静静地站立着。钱把总紧接着说道:“另外,今晚进林子的,每人发两个饼子,等天亮回来,一人照样有一碗羊汤驱寒!下面一人发一件避雨的蓑衣。”底下的民壮听到有蓑衣穿,还可以额外领两个饼子,顿时热情高涨了起来,纷纷没口子的称赞钱把总是好人。

      李得一心想:“钱把总真好啊,冒雨干活还多给发饼子。俺爹那时候,军中征人干活往往都是白干,稍不注意还要挨一顿打。”钱把总在台子上接着吩咐:“今天雨下的大,林子里湿滑,且火把难以点着,所以今晚干活两人一组,备着别有人再走散了。”

      分好了组,砍树的队伍在钱把总的带领下开出了城门。到了林子边上,王大胖子带的三五十个兵士已经在等着了,一路护送着民壮进了林子。

      王壮彪瞅着人不注意,晃悠到李得一身边,伸手塞过来一块肉干,“你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晚上饿了就吃。”也不待李得一说谢谢,转身晃悠着就走远了。李得一张开嘴,人已经走远,“多谢”俩字只轻轻地在王壮彪背后呼了出来。

      林子里搭起了遮雨草棚,里面插着几只火把。就着这火把微弱的光亮,李得一使劲的练着那套三爷爷教的刀法,把一棵棵树当成了突辽人,玩命的砍着。

      “小哥儿,慢着点,小心使劲儿过了伤身。天这么冷,还下着雨,你出了这么多汗,沾多了寒气,小心得风寒。”今晚跟李得一搭伙干活的民壮看他这么卖力,忍不住劝着。听到“小心得风寒”李得一想起自己娘是得了风寒病死的,缓缓的停了手,扭过头看着这位搭伙的大叔“多谢相劝,俺叫李得一,大叔你咋叫?”“甭谢,俺是赵三儿。小哥儿,我看你这是练刀那吧,手里家伙不错啊。”

      “练得不好,叫大叔笑话咧。”李得一有点脸红,幸亏今晚天黑,看不清楚。“练得好不好,俺是知不道。就是看小哥你大晚上的干活还不忘练刀,觉着你真上进啊。”李得一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接话。赵三自顾自的说着:“俺家那小子要是有小哥儿你一半上进就好咯,整天胡混,没个样子。我看小哥你这么上进,以后肯定能当大官儿,哈哈。”李得一这功夫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那个曹千总,想起他那个熊样,李得一顿时觉得当大官不怎么地,就默默的没说话。

      Ë­ÁÏÕâÕÔÈý¸çµ¹ÊǸö×ÔÀ´Ê죬ÅöÅöÀîµÃÒ»¸ì±Û£¬Ð¡Éù˵µÀ£º¡°°³ÒÔǰ×߸®¹ýÏØ¸É¹ý»õÀÉ£¬Ò²ÊÇÈ¥¹ýÊ¡³Ç¼û¹ýÊÀÃæµÄÈË¡£ÓÐÒ»´Î°³È¥ºÓÎ÷£¬Â·¹ýµÃÔÂÂ¥£¬µÃÔÂÂ¥ÄãÖªµÀ°É£¿¡±¡°²»ÖªµÀ¡£¡±¡°ÄǾÍÊÇÔÛÎ÷±±µØÃæÉÏ×îºÃµÄ¾ÆÂ¥£¬Æ½µØÆðÁËÈý²ãÂ¥£¬¸ßµÄºÜ¡£ÎÒÌý¾ÆÂ¥µÄС¶þ˵£¬ÓÐÒ»»Ø²Ì̫ʦ·¹ýÔÚµÃÔÂÂ¥Ò»¶Ù·¹µãÁ˵À²Ë£¬ÒªÒ»°ÙÌõðÆðÈÉàÍ·¡£¡±ÀîµÃÒ»Ìý×Åֱ߯É࣬¡°Õâô¶àÉàÍ·£¬ÄÇЩðÆðÈÕ¦°ì£¿¡±ÕÔÈýƲƲ×죺¡°ÈÓ¸øÏÂÈ˳Ôߣ¬ÄÇС¶þ˵²Ì̫ʦ×ߺóËûÁ¬³ÔÒ»¸öÔµÄðÆðÈ£¬µ½ºóÀ´¶¼ÄåÍáÁË¡£¡±ÀîµÃÒ»Ìýµ½Õâ¼òÖ±²»¸ÒÏàÐÅ£º¡°³ÔðÆðÈ»¹ÄܳÔÄåÍáÁË£¿ÎÒÒ»¶Ù·¹³ÔØí£¬¶Ù¶Ù³ÔÒ²Ðа¡¡£¡±

      “一听这话小哥你就是没吃过,这你就不懂啦。”赵三摸了一把唾沫星子,接着拉起来:“我听说那些大官,每顿饭都是红烧肉,白馍馍管够吃。要不然你看他们一个个挺着个大肚子,这要不是吃多了油水,怎么长起来的肚子?”说到这儿,赵三忍不住自己先摸了一把口水,“我还听说,有个大官每天都吃一只鸡,乖乖,俺家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只鸡,都等着鸡蛋换点盐巴,哪舍得吃咧。天天有鸡吃,那是个啥滋味啊?”赵三抬起头看着天,啧啧有声的啦着。李得一被这位赵三哥说的也流了口水,“你问俺啊,俺也知不道啊。”“小哥,我看你这么上进,以后肯定能当大官,说不准也能过上一天一只鸡,顿顿红烧肉白馍馍管够吃的日子。到时候别忘了跟老哥哥说说是啥滋味。”赵三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李得一,可惜这会儿天黑,李得一没注意到。

      “俺记着啦,到时候肯定告诉你啥滋味。”李得一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心里想着,“俺以后要是当了大官,肯定顿顿吃红烧肉,每天也吃一只鸡!对,就着白馍馍吃!管够!孙爷爷说了,以后要想有出息,现在就要好好练。”拉开架势,又冲着一棵树使劲练上了。

      这一夜,李得一过得挺充实,孙老医官也没闲着,在营帐里分析着飞鹰带回来的情报。老人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就破口大骂起来,“突辽人果然破了残阳关,围住了京师。狄大帅您在天有灵,看看这群当年逼死您的朝廷忠臣如何收场!大帅您才走了不过十五年,天下军兵就糜烂至此。京师里的朝廷忠臣们夜夜笙歌,高唱太平,排挤武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太平,哪里有什么太平!”孙老医官越说越气,啪的一声居然直接把硬木制成的书案掰下一角,小刘医官在旁边静静的站着,抿紧了嘴,也不说话,神情里却透着一丝畅快。“小刘啊,坐坐,你说说这次事态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孙老医官泻出这股邪火,长舒一口气,一挥手,招呼徒弟。

      小刘医官搬了把椅子坐下,缓了口气说道:“当今皇上乃是靠文臣支持,这才得登大宝,并未在军校学习过,更是没上过战场的,这就不符太祖留下的祖训。即位之后为了稳固帝位,更是排斥武将,重用文臣。大帅当年也是因此受到文臣排挤,最后郁郁而终。我朝素来文武分治,互不干预,这是太祖创立的定制。今上登基后,打破此例,用文臣统御边镇。其任命的历任边关总督,都在任上毫无建树,只知耍笔杆子排斥异己,安插亲信,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谎报军功。这些年我朝军队可谓彻底败坏,狄大帅耗尽心血营建的边军防御策略更是毁坏的彻底。现如今边军除了咱们威北营仅存的这千把弟兄,其他各营可以说毫无战力可言。今次突辽人入寇,一路长驱直入,不到一月便兵围京师,就是证明。”

      “嗯,说的不错,接着说。”孙老医官点点头道。“此次中神城被围,今上别无他法,我估计最终只得下诏召集各军勤王。勤王令,听着威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小刘医官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呀,还是气盛。”孙老医官指指自己的徒弟,摇摇头。“师父,您刚才不也掰断了书案么。”“你,你……哈哈哈哈”孙老医官反被自己徒弟气的乐了出来。

      小刘医官接着说道:“这些年各军被文官糟蹋的差不多了,即使进京勤王的兵马再多,恐怕也不是突辽人的对手。我估计中神城下必有一场大败!”孙老医官神情忽然严峻起来,“你是说?!”“不错,今上本就软弱,如今兵临城下,勤王大军又被杀的大败,定然会忍辱求和。”小刘医官信誓旦旦分析着。孙老医官忍不住扯着胡子,说了一句:“如此一来,天下恐怕要大乱啊。哎,果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太祖早在遗训里就交代过,‘其后世子孙不割地,不纳贡,不和亲,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若有违此训,各路英豪可群起而伐无道’。这城下之盟一旦陛下同意,到时天下各路英豪必然摩拳擦掌,闻风而动,这是太祖在遗训里交待过的讨伐无道昏君,正所谓师出有名,明正言顺!”一句一顿,小刘医官说的清楚无比。

      孙老医官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陛下,这是一杯鸩酒啊,饮鸩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陛下……您却又不得不喝下这杯鸩酒!不知他日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平周朝六百年传承,一朝毁于你手啊!”说到这儿,孙老医官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双目无神,枯坐在椅子上。

      半响,孙老医官忽然惊坐起,哭道:“狄大帅,您在九泉之下睁开眼,看着这昏君如何败了这六百年基业,看着这满朝的忠臣、能臣,如何对突辽人卑躬屈膝。狄大帅,我无能啊,威北大营如今只剩这千数人。眼瞅着天下危亡,百姓即将陷入火海,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孙老医官抬起头,早已是鬓发散乱。老人一把拽下头顶的发冠,披头散发,对着徒弟高声喝到:“拿酒来,今晚老夫要一醉方休,你陪着老夫一起喝个痛快!”

      城外树林里,正忙着拿树练刀的李得一此时忽然觉得天变得更冷了,雨下也下的更急,远方隐隐的居然还有雷声传来。

      负责守卫的王壮彪低声说道:“这天,恐怕要变了。”钱把总也担忧的说道,“此次突辽人来打草谷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结束,到头来倒霉的总是老百姓和我们这些当大头兵的。”

      李得一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继续对着树使劲,忽然就听到林子里有人喝道:“什么人?!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第八章 风起

      “风起!”来人赶忙回答出口令,“云聚!”一听口令接上了,守备的兵士走就上前搭话。“俺是刘伍长,韩把总派我回来探探路,我们在草原上已经弄到了头一批羊,有上千之数,你们的路开好了没有?两天之后这一批羊就要进入清源山了。”钱把总回到:“你回去让老韩放心,两天后路肯定能通,我们后两天准备日夜赶工。今晚上你也没法进城了,我让他们给你倒个帐子歇歇,明一早你再回去报信给老韩。王壮彪,给拿俩饼子,你藏的肉干也拿出块来给刘伍长,大老远跑这一趟怪不容易的。”“是!”王大胖子痛快的答应着,“这么说两天后就有羊了?!上千只,这是大买卖啊,今年的草原真肥啊。”王大胖子俩蒲扇大小的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满脸的肉都在兴奋地乱颤。

      城中,伤兵营,一点灯火闪烁着。这点灯光说不上明亮,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却足够照亮整个军帐。孙老医官喝的酩酊大醉,却紧攥着徒弟的手腕子,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徒儿,你说,陛下会不会强硬一次,不向突辽人低头,不签这城下之盟?”小刘医官紧紧的抿着嘴不肯再答,脸上神情严峻。孙老医官终究是年岁大了,再加上这些年在军中操劳,得不到良好的休养,到如今身体被伤病折磨的越发虚弱,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城外伐木的民壮就回了城。虽然劳作了一夜人人都疲惫异常,一个个脸上却都带着笑。等会儿就能喝上热羊汤了,每人还都背了一捆柴火,怀里还揣着饼子,能不高兴么。李得一这回连热汤都没喝一口,就直接赶回了伤兵营,整个人直挺挺歪在床上,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李得一迷糊着眼,忽然鼻子里就闻到一阵羊肉的香味,肚子里饥饿感直接把人完全弄醒了。四下一打量,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摆着俩饼子和一碗羊肉,还写了个‘吃’字。李得一扑到桌前,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猛吃,吃罢了饭,李得一才注意到旁边桌上还摆着几张纸和一张字帖,一丝不苟的把手洗干净,李得一坐到桌前开始练字。

      这两天顿顿都有羊肉吃,偶尔还能吃个白馍馍,长这么大头一次顿顿吃这么好,李得一嘴上不说,心里有数。这肯定是孙爷爷给自己安排的,小孩家心里觉得暖和,越发练得认真。

      眼一眨,两天飞快过去了。李得一记得清楚,今晚上第一批羊就要到了,今天山间的小路就通了,连着定北县一路直通清源山北面。清源山北侧的一片林子里,伐木的民壮都在这里【创建和谐家园】,等着林外来人或者说来羊。林子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草都有半人多高。

      钱把总命众人原地歇息,自己则带着几个兵士亲自蹲在林子外放哨。民壮们都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一个个屏住了气,大气都不敢喘。近二百号人沉默的等待着,寂静的林子越发沉静,静的让人发慌。

      沉默的等待持续了没多久,忽然有人闻到了羊骚味儿,先是林子外放哨的兵士站起身来,抬头望草甸子上张望,然后由外到里,众人纷纷站起身,朝林子外张望。

      一只头羊率先拱开半人高的草从,现出了身形,接着越来越多的羊群从草原中走了出来,从高空看,一个个的白点慢慢的汇集起来,在草地上形成一大片白云。

      钱把总跟赶着羊来的三个兵士交谈着,这三人一人双马,不用说了,都是从突辽人那儿抢来的。王壮彪咧开大嘴哈哈笑着,吩咐人把道路让开,把羊群赶进林子。上千只羊,只要赶着头羊进了林子,其他的羊都会跟进去一点也不费事。林子中的兵士举着火把,沿着开出来的小路走着。回去的路由钱把总带队,王壮彪带着十几个兵士留在北边靠近草原的林子里继续守着,等着接应后面的兄弟。晚上干活的民壮也一起帮忙赶着羊往回走。一路上,大伙都不说话,忙着赶路,赶羊。李得一看着周围的民壮,虽然他们不说话,脸上却都带着笑,那笑容跟庄上秋日里收了粮的庄户一样。李得一看着看着,觉得这笑有点刺眼,来打草谷的突辽人,脸上也是带着这种笑。浑身打了个哆嗦,李得一不敢再想下去。赶紧跟上大队,脸上也挂上笑容,一起连夜往城里赶去。

      李得一边赶着羊,心里也美美的,这么多的羊啊,敞开了吃,也吃不完啊,今年冬天不用挨饿了。傻小子这会儿光想着这么多羊足够自己一人吃的……

      城内伤兵营中,孙老医官刚收到最新传回来的军情,喊过徒弟道:“我岁数大了,最近眼开始花了,你帮我看看。”“师父您都修成神目通了,自己不忍心看直说就是。”小徒弟揭破师父的心思,接过纸条开始念:“兵围京城,用百姓填壕,死伤无数。城未破,勤王兵马畏缩不前。”孙老医官听完,老泪纵横:“京城的护城河十多丈宽,这要死多少百姓才能填上!陛下,您敢不敢上城头看一眼,看看您治下的子民如何惨死。事到如今,陛下您可有一丝悔改?”孙老医官站起身,正正衣冠,对着京城方向一揖到底,满眼的泪水就此洒在地上。

      “师父,您明知故问,当今陛下从未上过太祖亲创的扶国军校,不通兵事。更兼胆小如鼠,只知享乐,任用的大臣都是听他话的磕头虫,如何敢登上城头观战?至于百姓的死活,当今圣天子自登基二十年以来,加赋一十三次。百姓因此破家者不计其数,更甚还有插草卖儿卖女的。天子可有停止加税?师父醒醒吧,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小徒弟满脸悲愤,说道后面,嗓子已哽咽。

      “为师岂能不知啊,岂能不知。为师哭的是我平周王朝六百年传承,如今亡于无知蠢儿之手。想太祖当年英明神武,于乱世中提三尺青锋,凭着亲创的长枪军阵,扫平八方诸侯,一合寰宇,再造太平。更是亲自制作出马镫,马蹄铁,自此我平周朝骑兵打的草原蛮人骑兵抱头鼠窜。就此驱逐占据中原百载的北方蛮族,建立我平周王朝,而后兵出塞外,破灭强盛一时的匈奴汗国。征讨四方蛮夷,扫除无数胡虏,草原蛮族始称太祖为天可汗。”

      歇了口气,孙老医官接着唠叨太祖的丰功伟绩,“太祖扫平寰宇之后,回朝亲创扶国军校,自任校长,我军中由此代代人才辈出,边关更是稳如铁璧。政事上也是高瞻远瞩,首创三权分立,军政分开,严禁军人干政,文人统军。如此种种英明决策,开千年未有之盛世,保天下天下数百年之太平,四夷宾服,万邦来朝。未曾想后辈小儿一番胡为,便让太祖一生心血付诸流水。”孙老医官越说声音越大,身体也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小刘医官一看不对,赶紧上前扶住师父,把师父扶到床上躺下。转过身找来安神药酒,“师父,喝点酒,歇歇吧,您这几天太累了。”孙老医官喝了药酒,又唠叨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小刘医官看师父睡安稳了,转回身走到桌旁坐下,开始一条条整理这些天的军报,从突辽人破北门关,一直到兵临残阳关,破残阳关兵围京师。一条条按日子罗列起来,数数日子居然仅用一个月多了一点。“北门关到京师,上千里的路程,突辽人骑兵昼夜前行都要半月之数,这一路上大小关隘六七处,北门关,大散关,残阳关三处大关,突辽人居然只用一月有余便悉数攻下!”倒吸一口凉气,小刘医官暗忖道:“突辽人此次攻城快如闪电,多有‘爆箭’之功,我朝猝不及防,伤亡必定极大。以我朝军队现在的模样,这么大的伤亡,肯定立马四散溃逃,哪里还能挡得住突辽人南下。话说回来,天下兵马近年越发不堪,早已腐烂透顶,陛下又多派不通兵事的文官领军,败的如此迅速倒也不足为奇。”此刻伤兵营的那一点灯光随着吹进营帐的一股冷风不停摇曳,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

      李得一跟着大队赶着羊,美滋滋的来到城下,虽是深夜,因早有商议,西城门并未关闭,知县带着几名衙役也守候在此,连人带羊绕道西门开始入城。入了城,县令带着人分走事前商量好的的部分羊,剩余的在军营中就地宰杀。一时间军营中羊骚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到了地方已有安排好的军士过来亲自指导李得一学着杀羊,这也是孙老医官早安排下的,为的是让李得一见见血。

      第一次杀羊,一刀子扎下去,李得一被羊血溅了一头一脸,虽然吓得腿肚子打转,好歹没当场软倒。到了此时,天也快亮了,山林子里负责殿后的军士也陆陆续续回到兵营中,火头营也开始鼓捣早饭,就地取材做起了羊骨头汤,刚杀的羊骨头,撒上点盐,熬上片刻,香味就飘了出来。那些跟着威北营进山伐木的民壮,今天每人都分了一碗带着羊骨头的肉汤,好些民壮不舍得吃,把羊骨头偷着从碗里拿出来,用嘴嘬干了上面附着的羊汤,然后揣进了怀里,打算拿回去给家中父母,老婆孩子也尝尝。

      李得一自然是有小灶的,照例是一大碗带肉的羊汤,就着几个饼子,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完饭,抹抹嘴李得一就要睡下,小刘医官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弓,“从今儿开始,你每天还要练习射箭,以后与突辽人打仗不会射箭可不行,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一石弓,平日练习用的。”李得一耐着性子听完,等小刘医官一走,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蹦起来两手捧着弓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开心,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李得一是高兴坏了,可终归是个孩子,抵不住睡意,到最后竟是捧着弓睡了过去。

      小刘医官从营外回来,一看李得一这副睡像,摇摇头,笑着把弓从李得一怀里拿出来。“也不怕把弦弄坏了。”转身给李得一把弓挂到了墙上。

      接下来十几天功夫,隔几天就有一群一群的羊被赶进威北大营中。威北大营顿时热闹起来,羊骚味儿、血腥味儿弥漫整个大营,全营的人都动员起来帮着杀羊。羊皮拔了挂在太阳下晒干冬天做成厚皮袄,又保暖,又能防身,羊肉挂在阴凉通风的地儿风干,羊下水就先给兵士们开了荤。

      到了最后,出门打突辽人草谷的兵士回来了,受到大营中兵士们英雄一般的热烈欢迎。当火头兵把羊血肠和炖羊肉端上来犒劳这些英雄时。英雄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连连摆手说这些天吃羊肉吃的都吐了,强烈要求换成平时吃腻歪的饼子和咸菜。

      整个威北大营热闹非凡,人人都在为这个冬天有了足够的吃食而高兴。

      京师,呼啸的秋风吹干了城头的血迹,一员胡子花白的老将正紧裹披风,迎风孤立观察着城下突辽人的动向。不多时,有亲兵护卫来到身边,“老将军,今日守城的金汁,器械都已完备,请查验。”这员老将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不必了,你代我查看一番便是。我再观察一阵突辽人的情况,你先下去吧。”亲兵领命匆匆而去,与一位身穿大红斗牛服的官员擦身而过,亲兵匆忙之下,好似故意忘记了行礼。那位官员却不计较,径直往前走去,来到老将身旁,一拱手,朗声道:“种经略,令弟的事我已得知,节哀。”老将回身施礼,“舍弟为了掩护大军进城,孤身带兵与突辽大军周旋,虽说兵败身死,但虽死犹荣,不愧为我种家子弟!对得起我种家列祖列宗。”说罢扭过头去,再不愿多言。

      来人不得已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与老种将军并列而立,说道:“朝中诸公畏突辽人如虎,不敢开城门接应小种经略入城,致使小种经略惨死城门下,所帅一万西军人马也被突辽人彻底击溃。此事确是朝堂诸公之过,可如今满城百姓生死,都系于老经略一身,还望老经略不计前嫌,竭力守卫城池。”“王复河,老夫敬你是朝中唯一知兵文臣,这才与你搭话。你又何必来此聒噪,即便老夫失守城门,这满朝的官员也大可投降了突辽人,继续当他们的公卿大夫。老夫竭力守城非是为这些尸位素餐之辈,乃是为了身后一城的百姓,这百万人的性命!”老种将军说着这话,满头须发皆张,显然已经在极力控制怒火。

      王韶,王复河见种老将军已在愤怒的边缘,也不再废话,转而说道:“不知老将军今日守城有何难处,我尽量为你办妥。”老种将【创建和谐家园】点指城下:“如今护城河还有两丈就要被填完,我观突辽人早已造好攻城器械,到时攻城时这些器械一旦上城,我军未必能守得住。我带来的兵士这三日死伤惨重,不得已补充许多京营的人马,这京营的兵士你是知道,胆小如鼠,缺乏训练,如何抵挡突辽虎狼?我已把剩余的西兵精锐整备好,待突辽人攻城时,我亲自率队从侧门杀出,烧毁突辽人的攻城器械,如果功成,尚可守住京城,如若失败,请王相公早早从南边的水门逃走吧。”

      王韶道:“何需老将军亲自上阵?”“哈,哈,哈……如今这京中诸将,朝上重臣还有谁敢出城与突辽人野战!?”种老经略不怒反笑。

      王韶接过话来:“种老将军坐镇城上不可轻动,到时即便顺利烧毁突辽人的攻城器械,种老将军必然身陷敌营。那时必然无人可救援老将军,老将军若是身死,还有谁来守城?到时突辽人只需缓缓攻打,中神城必然指日可破。”种老将军沉吟许久,喟然长叹:“唉,我岂不知啊,但如今我若不出城野战,怕是三五日,突辽人就要攻破城墙。如今除我之外,并无人有胆领军。舍弟若是尚在,倒是不惧,现如今为之奈何?”

      “老将军切莫忧虑,我来替老将军领兵出战,如何?”王韶上前捧住种老经略双臂,直接说道。老钟将军惊讶道:“王相公,若无上命,老夫岂敢指派相公出战。况且此次出战,十死无生。王……”王韶直接打断种老经略的话,“不必多言,我早已为今日出战做好准备,你来看。”说罢,直接撕下外面的大红斗牛服,露出里面的一身铠甲。清晨的一缕阳光直射在这铠甲上,反出耀眼的亮光,照的王韶此时状若天人。

      “王相公,这,这……”种老将军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身为枢密副使,本有节制众将之权,老种相公接令!”“末将在。”老种相公不由得抱拳应道。“军令,种老将军死守城墙,不得擅自出战,由我亲自率军狙击突辽攻城队。”“末将接令!”

      言毕,王韶怕再生事端,与老种将军一抱拳,要过老将军的令牌,匆匆而去。

      “来人,将战鼓运至城头,待会儿老夫要亲自擂鼓,为王相公助威!”老种将军高声喝令。

      城下,老种将军事前校点出来准备出击的两千多兵马正在给战马喂黑豆,鸡蛋等细料,众兵士都知道此次出战全靠马力,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喂了战马。王韶走下城墙,在自己的几名亲兵护卫之下,直接来到众兵士中间,把老种将军令牌一举,高声喝道:“本官乃是枢密副使王韶,此次代老种将军帅诸位出城迎敌,希望诸位拼死一战,凯旋而归!这里是老钟将军令牌!”底下的兵士一听临阵换将,顿时有些炸锅“王韶,是不是收复河湟那个?”“就是他,听说他当年杀的西羌血流成河,在河湟说起他的名号能治小儿夜啼。”“对对,就是他,由他领兵,定可凯旋而归。”这是王韶早就安排好的自己的亲兵家将混入人群中故意大声说话,以求短时间掌握军心。这次出击,本就各军混杂,虽然西军人马占多数,但西军伤亡惨重,凑不齐出击人马,故而也有不少其他兵士混编其中,才将将凑够两千骑兵。

      忽然有人高声喝到:“愿随相公死战!”随即有人高声应和“愿随相公死战!”王韶见军心可用,点点头,开始整队。

      种老将军看到王韶短时间内整军完毕,点点头暗自称赞:“王相公虽是文官出身,到底是收复河湟的宿将,一身本事不曾被这朝堂上的权利富贵腐化,却是不凡。”

      “呜……”城外,突辽人进攻的狼号,随着猛烈的秋风传入城中,“今年的秋风真猛啊。”老种将军嘀咕了一句,一抖披风,振奋精神,擂响了战鼓,指挥众儿郎迎敌。

      第九章 云聚

      一场延绵数十里,高万丈的黑云风暴正沉沉压在京都中神城上空,好似要直接压垮下面这座已经大地上屹立了六百年不倒的雄城。天空中呼啸的秋风猎猎作响,却不能吹动这黑风暴分毫。

      中神城下,衣衫褴褛的百姓被用突辽人用刀逼着,一人背着一袋沙土,踉踉跄跄地往护城河跑去,几十步的路,有人不慎跌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百姓哭号着,哀嚎着,用嘶哑的声音,不停高声喊叫着“不要杀我。”城头,老种将军眉头紧皱,神色严峻,那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曾滴落,“放箭”的口令就在嘴边,却久久不能喊出。

      “放箭,快放箭!给咱家射死这些贱民!为了皇上,陛下万岁!”老种将军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正高声下令的监军太监,却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此时此刻,也不知城内这数十万百姓,与城中上百万的性命,孰轻孰重。人的命,一旦被拿到秤上称量,也就不值钱了。

      城头的箭如雨一般向城下的百姓泼去,就像割草一样,收割着他们的性命。许多百姓就直接歪倒,被射死在护城河里,最后这一小段护城河,居然活生生用被俘百姓的尸体填满。城下突辽人看看填的差不多了,开始推着撞车,云梯,抛石机等攻城器械缓缓向前。时间紧迫,突辽人的攻城器械做的也是极为简陋,不过依然让守城的兵士慌乱不已。

      城头,一阵透着悲壮的鼓声兀的响起。侧门打开,王韶率领两千骑兵向着突辽人冲了过去。而突辽人也是早有准备,立即派出护卫骑兵迎敌。城头老种将军一看突辽人并不慌乱,应对及时,就知道王枢密此去难回了。老种将军一把扯掉披风,推开擂鼓的兵士,拿起鼓槌亲自为其擂鼓助威,“咚咚咚咚……”激昂的鼓声响起,既振奋军心士气,却又透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凄凉。

      中神城外,这些突辽骑兵确实精锐,一个照面,王韶所率领的骑兵就【创建和谐家园】百多骑,而突辽人只损失十几骑。突袭的骑兵攻势顿时受挫,每靠近那些攻城器械一步,都要损失几十人。老种将军在城头看到战局不利,手下儿郎损失惨重,牙关紧咬,怒目圆瞪。喊过鼓手继续擂鼓,老将军几步冲到守城床弩近前,“所有床弩调整方位,向着冲过来的突辽骑兵后队发射!”

      城头的兵士连忙几人一组推着床弩费力地调整方向,“预备!放!”一人多长的特制弩箭呼啸着向突辽骑兵飞去,一个突辽骑兵闪避不及,连人带马被砸飞出去,旁边的一个被射了个对穿,重型弩箭落地时又砸翻两三骑,斜着插在地上,立即成了障碍物,有效地拦截了突辽骑兵的后队。

      却只有少数弩箭杀伤效果最大,大部分弩箭仅仅落地时拦翻了几骑,仅仅是给突辽骑兵带来一定的混乱,延缓了突辽骑兵的攻势而已,却没有什么大作用。王韶也是沙场宿将,见突辽骑兵后队混乱,知道机不可失,赶忙高声呼喊,带着手下骑兵狂抽胯下战马,趁机强行甩开拦截的突辽骑兵,直奔攻城器械而去。

      城头上,“赶快再装弩箭!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老将军喝令兵士重新装填床弩,可惜床弩发射太慢,绞盘非两头牛拉不能转动。老将军焦急的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皱着眉头想什么办法再给城下的骑兵一点支援。

      “老将军!属下能使十石强弓,在城墙上可射到突辽人的攻城器械,何不让我发火箭,以给突辽人制造混乱,也好掩护城下的袍泽。”种老将军听到这话,转身看着这员来请战的小将,这员小将顶盔掼甲,太阳穴鼓着,虎背熊腰,格外的健壮,一看就是原气修为极高的猛士,随身带着一把一人多高的特大号步弓。“突辽人距离此处有五百步远,你能射到?你修成了铁臂神通?你是何人?”种老将军面有喜色,连连发问,“好叫老将军知晓,属下本名岳鹏举,日前刚修成这铁臂神通,始能拉得开这家传的射日强弓,五百步应当不在话下。”这员小将信誓旦旦答到。

      “好哇,我军中又多一员虎将,来来来,上前试试。”种老将军抚掌大笑,把小将让到城墙边。“老将军容某先试射一箭。”说着话,这员小将搭箭,拉弓,拇指粗细的弓弦吱呀呀的被缓缓拉开,这员小将臂展惊人,一人多高的弓,他开弓如满月,瞄了片刻,高喊了一声“中”,箭矢应声飞射而出。

      只见城下奔驰的突辽骑兵中忽有一人应声惨叫,连人带马被一只足有寻常箭矢两倍粗长的箭矢射了个对穿。“好!”种老将军高声喝彩,这员小将顿时满脸通红,耿直说道:“某本想射那头插白羽的突辽将领,不料这厮马快,让他躲过去了,却射中后面的突辽骑兵。”“无碍,无碍。快快射火箭。”老种将军鼓励着年轻的小将。

      城下出击的王韶此时率领着骑兵队已经冲入突辽攻城器械队伍中,正在往上泼洒火油。忙乱之下,带来的火折子火苗太小,一时引不起大火,把众人急的额头直冒汗,王韶暗道失策。正在这时,忽然只听耳边嗡的一声,一只火箭直插在身前的云梯上,箭尾仍在颤抖,王韶大喜过望:“快快,往火箭处泼火油!”这回火油一泼上去,片刻即成熊熊大火。而后照此行事,王韶带人泼火油,城头小将射来火箭引燃大火,不一阵儿,其他攻城器械纷纷被点燃。

      城头老种将军一看事成,赶忙下令:“弓箭手!召集所有弓箭手来此集结,准备接应城下的儿郎入城。快鸣响铜钲,鸣金收兵!!”城下王韶一看大事已成,也立即下令突围,调转马头往城门冲去,不料突辽人终是马快,已经派大军团团围住了王韶所部。

      城头上几位裨将面面相觑,有人上来请示是否要派兵救援。种老将军面带悲色说道:“本将手中已然无军可派,所有能战的骑兵都派出去了,若是派步军出城,恐怕救不到人不说,反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监军太监这时也跑过来过来,尖声喊到:“万万不可再开城门,万一突辽人乘势冲进城来,咱家可担不起这干系。”一干兵将听了这太监的话,无不是满脸愤恨,却没一个人敢吱声,因为这太监是代表着当今天子。

      旁边那员使十石强弓的小将闻听此言,顾不得因为连续开弓已经颤抖不停地手臂,硬是张弓搭箭射杀城下的突辽骑兵,想要援护城下王相公杀出重围。种老将军高喊:“拦住他,不然他胳臂必是要废了。”“休要拦我,我今天就是拼着废了这条胳膊也要掩护王相公杀出重围!”小将眼圈带红,仍在拼命开弓放箭。“拦住他,你若是废了胳膊,以后谁来狙杀突辽大将!拦住他!这是军令!”几个兵丁壮着胆子把小将拉住,拖下城头,亏得小将此时因连续开十石强弓,已然力竭,不然寻常兵士哪能拉的动他。

      “放箭,放箭,掩护王相公突围!”事出无奈,种老将军也只能下此军令,这个距离却没有一支箭矢能射到突辽人,远远地就落了地。眼看着突辽人把王相公越围越严密,种老将军伸手用力一摸眼眶,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王韶在阵中帅部拼死冲杀,然而到距离城门二百多步,已被突辽人团团围住,再难寸进。这个距离床弩勉强可以射到,可也是杯水车薪。“我今日出战,自忖必死,种老将军紧守城池,不必来救!众将官,舍身报国!”王韶眼看突围无望,对着城墙方向,运气高声大喊,“舍身报国!”“跟突辽狗贼拼了!”众兵官齐声应和。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突辽人像狼一样,渐渐淹没了王韶的将旗。

      城头种老将军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喝道:“众将官可有能抢回王相公尸首者?本帅以性命相保,到时必然奏明陛下,保其官升三级,赏万枚银钱。”

      这话刚说完,就有人高声应道:“老将军,标下愿去。”来人却是一条大汉,身高接近两米,虎目大脸,一身腱子肉直往外凸,单薄的军衣被撑的鼓鼓囊囊。老种将军刚要答话,又听有人高喊:“王相公乃是真英雄,尸首岂能流落在外,某亦愿去抢回!”又来一人,这人却是黑的出奇,身高也有一米八多,壮硕非常,豹头环眼,剑眉倒竖,嘴上还留着络腮胡子。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3 06:1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