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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一不甘心道:“师哥,那可是五千铁甲啊,哪怕只能弄来一百副甲,也了不得了。师哥,得想想办法,王松城的这支人马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轻易舍不得拿出来。如今他被咱们气急了眼,恼怒之下,居然派这支精锐出来护送赎买的钱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刘医官边走边寻思,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没什么好办法,这王八的壳太硬,凭咱们现在这斤两,啃不动它啊……”这么大块肥肉在眼前走过,说小刘医官不想啃一口,那是瞎话。小刘医官现在统领威北营的兵事,他身为主将,身兼全营的重担,做决定就必须谨慎稳重,从全局出发。不可能像他师弟一样,鲁莽草率,随便来个主意,就敢轻生冒险试上一试。
李得一皱着眉问道:“师哥,还有多久王松城的人马就踏入咱们的地界了?”
“最多还有两天,有什么主意赶紧想。不然等这支到了咱们定北县城根下,地势开阔,他们把骑兵的阵势彻底摆开来,咱们就只能干瞪眼咯。”小刘医官提醒道。李得一点点头:“恩,让俺回去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下晌李得一去刀甲营抡铁锤的时候,特意找了老铁头问了问咱威北营现在能不能自己造甲。老铁头听小小医官这么问,把手里的活放下,喊过徒弟来接过去。老铁头把李得一单独领出屋外,来到一处僻静地儿。老铁头蹲在地上,从腰里掏出烟袋,从土烟袋子里挂了点烟丝搁里头,点上,闷头抽了一大口,说道:“小小医官不瞒你说,咱们威北营已经好多年都没造过甲咯。自打狄大帅去后,咱们就弄不到好铁咯,没有好铁,自然打不出好甲。”
李得一看着老铁头的模样,觉得他话没说完,还藏了一半没说出来,接话道:“咱们威北营现在不是有铁矿了么?咋还炼不出好铁来?”老铁头抽了口烟袋,嘴里吐着烟,说道:“小小医官,咱们发现的这处铁苗也就凑付使吧,修个刀枪还凑合。这新炼出来的铁太杂,实在打不出好钢来,根本就不能用来造甲。就算是勉强造出来,也是一捅就烂的货色,给弟兄们穿这样的甲去与人厮杀,那不是害人么?再者说了,不光没好铁,你瞅瞅咱这刀甲营,算上老汉我,统共才四个铁匠。即便将来有了足够的好铁,要给全营造甲,累死我们四个也造不过来。”
“俺看你们不是还有二十多个徒弟么?怎么?这些徒弟都帮不上忙?”
“他们?他们还差得早呢,也就干干抡大锤的力气活还行,小锤都抡不上。”
听了这话,李得一也没了动静。这里面涉及到铁匠这个行业的潜规则,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些老铁匠在教导徒弟的时候,头十年根本不教你真本事,就是天天抡大铁锤锻炼力气。等到了第十一个年头,觉得这么些年你这当徒弟的都熬下来了,是块材料,才会开始教你抡小锤。铁匠在锻打时,需要两人,老师父一手执铁钳,钳住铁块,另一手使一把小锤锻打。铁匠师父在这块铁料某处使小锤敲出痕来,接着就该徒弟抡大锤,出力锻打成型。这个活很费力气,一天大锤轮下来,任你是铁打的好汉,也得歇三歇。有句老话叫,人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这些老铁匠把着手艺不肯随意传给徒弟,一方面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另一方面也是磨徒弟。然而即便熬过头一个十年,真要教你本事了,师父也不会真把一身本事尽然都传给你。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和行业地位,师父一般都会留下两招秘诀不教,宁肯随着自己埋入土中,也不肯传给徒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铁匠虽然能吃饱饭,可其实还是贱籍,生活朝不保夕,为了保住自己活命的手艺,很多老铁匠最终都选择了带着自己的绝艺入土。
点点头,李得一感慨道:“怨不得俺前些天怎么打也打不出一块好甲来,原来是咱们的铁不行。”
老铁头听了这话,一口烟没吸到地儿,给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呛得连连咳嗽,摸了把老泪道:“小小医官,你那块铁可是咱们仅剩的几块好铁。都是以前那些年舍不得用才留下的,可不是咱们新得的那些。”剩下的半截话,老铁头没说,打不成好钢,自然是您小人家水平不济。
听了这话,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李得一赶紧岔开话头:“咱们还有以前剩下的好铁?都在哪儿呢?俺咋不知道。”老铁头抽完一袋烟,把烟锅子就着地上的石板咔空了,说道:“都在后勤营的库里稳着,轻易舍不得拿出来。小小医官你上次使那块,就是我亲自去取的,最后你把它使哪儿去了?”
李得一张了张嘴,到最后,也没说自己已经把它给“四眼”戴在头背上当护甲了,留下句:“俺去后勤营那儿看看,你先忙吧。”一溜烟跑了。
一路小跑,李得一来到后勤营的库房,迈步就往里走,守门的兵士赶紧过来拦住了,问道:“小小医官,您这是要干啥?这可是库房重地,您……”后面的意思很明显了,没事儿不许随便乱进。李得一眼珠子一转,张口说道:“俺奉师父的令来库房看看,看有没有啥东西能跟那洛都城的王松城做做买卖。”有了这么个理由,那兵士就不敢再拦着了,任由李得一迈步进了库房内。
要说威北营这库房,从这里头还真是能看出当年富贵时的影子。东一堆,西一拉的,有不少破烂货,都是当年留下的好东西。被虫子和老鼠啃得到处是洞的烂旌旗,仔细瞅瞅,是上好的织锦造的。看着挺精美的刀鞘,建起来一看,鹿皮的!被打碎得就剩下一半的镶铜亮兜鍪,一看就是哪个大将的祖传宝甲。可惜这种破烂到处是,好东西李得一是一样也没找着。
在库房里转来转去,晃悠了半天,李得一忽然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搁着一支箭矢,模样还有点眼熟。李得一走过去一把拿起来,对着门口的亮光仔细瞅着,身后跟着的那名兵士解释道:“这是四年前突辽人来打咱们定北县城的时候,射来的一支‘爆箭’,可能是坏了,没炸开,当时负责打扫战场的秦老哥就给捡回来了。这箭搁这儿好几年了,咱们也没琢磨出里面的门道来。真不知道当初突辽人是咋做出来的,那爆箭的威力,可真是厉害。”
手里拿着这支坏了的“爆箭”,李得一寻思了一阵,喊了声:“俺有了!”拿着这箭转身就往外跑,身后那负责看守
库房的兵士猝不及防,可哪里追的上他,只能大声在李得一身后喊道:“那是小小医官你拿走的,可不是我弄没的!你回头可得帮我把事儿说清楚咯!”
李得一拿着这支“爆箭”,紧赶慢跑,来到了师父那儿,推门就急匆匆进了屋。孙老医官正在屋里摆弄着那个大沙盘,正打算再细加工一番,一抬头,自己的小徒弟进来了,还带着一脸的喜色。“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吹来为师听听。”
李得一喜滋滋的答道:“师父,俺有办法了。”
孙老医官近来心情一直不错,他当初收李得一当徒弟,不过是看在李有水当年留下来的香火情分上,对这个山野里长大的小子说实话并不看好。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了,这个小徒弟越来越出息了。虽然现在有些歪了,越来越像他那个三爷爷李有水。可别忘了,孙老医官虽然嘴上不服李有水,心里面可是对他敬佩的紧,不然当年也不会与李有水拜了把子,结义金兰。孙老医官在心中下意识地已经把李得一这个小徒弟看得很重,因此一听他说有主意了,孙老医官立即就来了兴趣。
李得一献宝一样从身后把那支“爆箭”拿了出来,搁到了桌子上。“师父,师哥说硬来咱们没指望,咱们来软的怎么样?用这支‘爆箭’跟王松城的兵马换铁甲来!你说能行么?”
孙老医官一看徒弟拿出来的这箭矢,就知道是突辽人的爆箭,抬起头看着李得一说道:“这支是‘爆箭’不假。自从当年突辽人凭借此箭,只用不到两月的功夫,连破平周朝一十三处大小关隘,震惊天下。从那时起,这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就开始费尽心思,想要弄清楚这‘爆箭’里头的门道,想要摸清它的底细。可咱们手里这支箭是坏的,想要换王松城的铁甲,为师估计很难。”
李得一嘿嘿笑道:“俺可没打算就这么傻乎乎的直接跟王松城换。师父,你看这样成不?”李得一趴到师父耳边细细耳语了一番。
孙老医官初听时直皱眉头,到了后面又变成喜上眉梢,笑骂道:“你这小子,都是哪儿想出来的这些鬼主意。好,就照你说的办。你回头再跟你师哥把主意说说,再听听你师哥的,这事儿为师就交给你们俩去办。”
天黑之后,李得一找到师哥小刘医官,小刘医官此时刚训练完兵士,正在屋中歇息,李得一敲敲门进了屋里。把自己的办法冲师哥一说,小刘医官当即来了兴致,拉着师弟道:“走走,要弄好酒还得去找韩把总,他那儿保管藏着上好的货色。”
李得一跟在师哥后面问道:“师哥,你咋知道韩把总那儿有好酒?”小刘医官偷着笑道:“师父每次一没酒了,就
去找韩把总要。韩把总前些年总往洛都城跑,咱们威北营的后勤粮草也一直是他管着,他可是借着方便,偷着弄了不少好酒来家。”李得一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啊?!平时看着韩把总日子过得那么抠馊的人,他舍得买好酒?那可得花不少钱。”
小刘医官边走边笑着说道:“韩把总不好别的,就好这杯中物。他虽然好酒,可从不多饮,也绝不喝那些低劣的浊酒,只喝上好的美酒,而且每次只饮三盅,一日三次,这些年,咱威北营的日子即便穷到当裤子,他也从没间断过。”
李得一惊讶道:“韩把总连衣裳都舍不得换新的,没想到原来钱都花酒上啦。如今咱们日子宽绰了不少,他却仍不肯换那身旧衣裳,俺还当他是穷日子过惯了,舍不得,原来都拿去买了好酒。”俩人一路找到韩把总的住处,进屋把主意一说,韩把总当即就垮了脸,把头摇的那叫一个干脆。任凭小刘医官好话说尽,就是不肯把自己藏的美酒拿出来。
咬了咬牙,李得一拉住韩把总的胳臂说道:“韩把总,待两日后那王松城的人马来了,他们的首领肯定穿着一身最好的精钢明光铠,比寻常兵士的肯定强出不少。等得手之后,俺做主,把这套宝甲送给你,你看咋样?”韩把总一听这话,也不再言语了,低头琢磨了一阵,一咬牙道:“好,他酿的,好酒能买,好甲可是有钱也没地儿买,这买卖俺老韩干了!”说完,韩把总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拿出把铁钥匙来。
李得一瞅的仔细,韩把总嘴上答应得痛快,可拿钥匙的手却一直在抖。
“你俩扭过头去,不许看,也不许跟进来,不然这事儿就算完了!”韩把总打开自己的秘密小酒窖时,仍不忘回头嘱咐了一通。
韩把总搬出一坛好酒,李得一摇摇头,韩把总咬着牙又搬出一坛,李得一仍然摇头。搬到第三坛,韩把总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外掏了。李得一张嘴劝道:“韩把总,你拿出越多的美酒,两天后咱们能弄到越多的精钢明光铠,这可是一锤子买卖。要是错过了这回,再想弄点钢甲来,还不知道要多久以后,你可得想好咯。”
咬着牙又琢磨了半天,韩把总哀叹一声:“老韩我今天算栽你手里咯。罢了罢了,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酒么!有了这些铠甲,咱们哪儿还能弄不来好酒!”说着,抬起身又摸索出铁钥匙,打开了秘密小酒窖的门。
李得一在后面分明听到韩把总不停地小声嘀咕着:“有好甲才能打胜仗,打了胜仗才能有钱买好酒。好酒可换不来好甲,好酒换不来……”李得一无奈地与师哥对视了一眼,俩人都费了老大劲儿,才憋住了没笑出声。
好酒有了,又去王壮彪那里让他事先开始准备上好的席面。王壮彪可就痛快多了,李得一把自己的主意一说,王壮彪把大肚皮拍的山响,二话没说,直接就答应了。当即就把从突辽人那儿抢来的肉牛拉出来一头,说等后天宴席就使它了,弄个全牛宴。
隔了一天,王松城派来的骁骑卫,一路护送着钱粮,就踏入了威北营的地界。到了这儿,骁骑卫,人人都紧张了起来,开始小心戒备着。毕竟威北营是有前科的,上次就敢当面明着撕毁朝廷的圣旨直接动手开打,这次保不准也在哪儿埋伏着呢。
没走多久,果然遇到了威北营的人马。只见威北营今天是旌旗招展,人马齐整,端得是列出了堂堂之阵。
这次王松城派来的人马,也不愧是他的精锐老底子,见此情景,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摆出一副迎敌的阵势,缓缓压了上去。
第八十章 请客吃饭
威北营这次,领兵前来的却不是小刘医官了,孙老医官和李把总两位亲自领军前来。李把总眼见着对面列好了阵势缓缓压了过来,却浑不在意,轻轻一磕马腹,骑着马慢慢来到了阵前。
“各位远来辛苦,天已经晌午了,都还没吃晌饭吧?我威北营已经在前面备好了酒菜,还请各位赏光。”李把总满面堆笑,一脸和气地拱手说道。这种笑脸相迎的事情,还是找上了年纪的人来比较合适,岁数大了,血气就衰弱了,即便遇到什么难堪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年轻人血气方刚,万一话不投机,再打起来,可就坏菜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把总满面善意,骁骑卫的首领自然不好一上来直接就放狠话,但骁骑卫的头领还是谢绝了带着部下进城饮酒,只推说要赶紧交接兵士和粮草,他还要急着回去复命。谁料李把总笑呵呵接话道:“不急不急,既然不肯进城,便在此处饮宴也是无妨,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厨子都一起带来了。”
这话一出口,骁骑卫的指挥脑子里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这显然是料定我不肯进城,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啊,且待我试探他一番。这骁骑卫的指挥没接这话茬,直奔主题道:“钱粮我已带来,就在后面的大车上,这位李把总可以派人前去验看。还请把我家主公的兵丁带出来让我们查点一番。”这位也是要面子的人,绝口不提“俘虏”二字。
哪知李把总不依不饶道:“远来是客,这些事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酒席早已备好,这位将军,咱们尽快入席吧,酒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请,请……”李把总边说,便把马催到与那指挥并列,然后一再把人往扎好的营帐里让。
后面孙老医官见李把总有些不顺,就把手悄悄伸到了身后,握了三次拳。后面藏在兵士中的李得一见了,对着身边的兵士小声说了一番,阵中几个传令的兵士开始四处跑动起来。
营里正在烤肉的王壮彪接到命令,马上拿出一把特大号的蒲扇,开始猛扇起来。这火霎时就旺了起来,摸了香料的烤肉紧接着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那香味顺着秋日的西北风就飘向了骁骑卫这边。
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威北营的兵士带着那些俘虏也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兵服早被威北营拔了,每人只穿着一身单衣,好在威北营还挺厚道,把那些去年冬天穿碎了的那些破毛毡子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让他们披在身上挡风。
这群俘虏一出现,马上就引起了骁骑卫的主意,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
深秋,空中刮着一阵阵凌冽的西北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漫天飘洒。四千身穿单衣,身上披着深灰色破毛毡子的兵士忽然出现在一万多人中间,这时正好有一阵秋风呼啸而过,卷起他们身上的毛毡子,迎风舞动。这场面,哪里是四千兵士,明明是四千身批【创建和谐家园】ī必备披风的大侠。
ÕâȺ·ý²һ³öÏÖ£¬Íþ±±ÓªµÄ±øÊ¿¶¼±ïµÃÂúÁ³Í¨ºì£¬Àֵġ£æçÆïÎÀµÄÈËÒ²±ïµÃÂúÁ³Í¨ºì£¬ëýµÄ¡£
李把总这时又凑上来,笑眯眯地说道:“你看,人都给你带来了。让手下人慢慢查验去吧,咱们先吃晌饭,今天可是上好的牛肉,都是从突辽人那里抢来的上好肉牛,肥嫩无比,还有鲜美多汁的烤羊肉!”李把总又一次发出了邀请。骁骑卫的指挥刚才就闻着烤羊肉的香味儿了,这会儿一听还有牛肉,就偷着咽了口唾沫。却依然嘴硬道:“不必了,在下有公务在身,此行乃是奉了主公的军令而来,不敢在外饮宴。还请多多见谅。”可惜他说话的时候,因为偷着咽唾沫,喉结动的厉害。
李把总早看见他偷着咽下去了一口唾沫,心道:“我让你馋犟,老话说得好——馋犟,馋犟,裹不住三让。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关内可轻易吃不到牛肉。”李把总看着不使出撒手锏是不行了,悄悄挥了挥手,让手下兵士小跑着递过来一个小布包。
李把总把这布包拿在手里,挽了个花,自言自语道:“原本打算宴席上把这‘爆箭’拿出来,赠予王枢密,答谢疏密相公送与我威北营这许多钱粮,权作谢礼。没曾想指挥你如此不肯赏脸,也罢,也罢,这支‘爆箭’我还是收起来吧。”说着话,又把这布包飞快打开一角,让那骁骑卫的指挥看了个明白,立马就收了起来,揣进了怀里。
这骁骑卫的指挥自打李把总把“爆箭”亮出来,眼珠子就恨不得跟这支箭绑一块儿去。李把总拿着“爆箭”在手里玩了花儿,他的眼珠子就跟着转了个花出来。直到李把总把箭收了起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这位指挥大人开口问道:“这支箭当真是突辽人用过的‘爆箭’?”李把总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鱼儿总算闻着香饵了,我再加把劲儿,他就上钩啦!”李把总心里虽然偷着乐开了花,脸上不显,淡淡道:“四年前突辽人第一次破关入寇的时候,曾经派来一支人马来攻打我定北县城。当时我威北营正赶上了,他们那是第一次使用‘爆箭’攻城。猝不及防下,我被‘爆箭’射成重伤。”说着,李把总还把自己的胸膛露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伤口,这种即密集又细小的伤口,目前天下间只有“爆箭”能造成,别无分号,是做不了假的。果不其然,李把总把伤一露,那指挥大人就彻底信了。
李把总偷眼观察他的脸色,又添了一把火:“后来兵士们战后打扫战场,捡到了这支‘爆箭’,却是完好无损的。想来定是突辽人手艺不精,这支‘爆箭’有问题,才没有当即炸开。你看看。”
说着话,李把总又拿出这支箭,在骁骑卫眼前一晃而过,马上又收了起来。骁骑卫指挥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李把总手里的箭,恨不得把这箭瞅到自己眼里去。李把总把箭收好,拱手说道:“本想在宴席上把这箭拿出来,送给王枢密,既然指挥不肯赏脸赴宴,便算了,等手下兵互相查验完,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李把总调转马头,往回就走,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看‘爆箭’要走了,那位指挥使这下真急了眼,催马上前一把拉住李把总,急切道:“既然贵方如此热情,我也不好一再推辞,这就赴宴吧,走走。”李把总听了这话,心里早乐开花了,鱼儿终于上钩了,嘴里却义正言辞道:“还是正事儿要紧,再说指挥奉军令前来,那是万万不能饮宴的,军中无令擅自饮酒,可是要杀头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说贵方盛情难却,咱们还是赴宴吧,请,请!”这位指挥一边厚着脸皮与李把总扯皮,一边下令道:“命令兵士们原地歇息一个时辰,不得擅自卸甲。”李把总边走边在心里嘀咕着,“偷着在军中喝酒这事儿我就不信你没干过,装什么装?!到最后还不是乖乖跟着我老李走。”
李把总道:“我看你手下还有不少将官,也一起叫上吧。咱们吃着,让他们干看着,这多不合适。”这位指挥刚要开口拒绝,可瞅着李把总一脸你要不答应,我掉头就走的架势,只好无奈地叫上了手下的一众将官。
他这边答应的犹犹豫豫,他手下的将官们倒是干脆,一听说自己也能赴宴,立马都答应了。他们早就闻见那飘来的烤肉香气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顿热饭都没吃上,如今闻着这香味,哪里还忍得住。若不是军法甚严,他们早就闹起来了。
那边李把总带着人来赴宴,威北营这儿早把挡风的大帐给搭起来了。李把总和孙老医官一起带着众人进入了大帐之中坐好。骁骑卫的指挥刚一坐下就道:“今日只吃饭,酒是万万不敢喝的。”说完对着属下摆了一圈严肃的冷面,狠狠吓唬了手下一番。李把总还要再劝,孙老医官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把总会意,改口道:“说得对,咱们这次是奉军令办事,万万不可饮酒。”
这次威北营整治的席面,全都是军中汉子喜欢吃的硬菜,各种烤肉,炖肉,蒸肉,熏肉,就着大饼,那是又油腻,又管饱。别说,这一路赶来天天吃干粮,如今能捞着肉吃,骁骑卫这帮人吃得那叫一个欢实,一帮人也不喝酒,就这么干吃肉。过了一阵,李把总环视了一下看众人都吃的有点腻了,不像刚坐下那样猛吃了,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擦了擦手,一伸手又把那支“爆箭”从怀里拿了出来。真是坏透了,知道你想要,就总拿出来逗引你。
李把总把箭矢拿在手上,高举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定北县地方贫瘠,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酬谢王枢密这趟送来的钱粮。幸亏前些年,我们曾侥幸捡到一支尚未炸开的‘爆箭’,今日我威北营便把这支箭送给王枢密,当做谢礼。”这箭一拿出来,下面顿时炸了锅。
骁骑卫的一干将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就是突辽人摧城拔寨的利器‘爆箭’?”“是真的么?如今天下就没人不想搞到一支,可惜突辽人封锁的厉害,至今也未有人得到。”“我看多半假不了,‘爆箭’若是那么好仿制,天下英雄也不会畏突辽人如虎了。”“这可是军国利器啊,威北营真要送给咱们?”
李把总故意停顿了半响,任由底下的人闹哄哄议论了一阵。孙老医官审时度势,趁机站起来大声说道:“如今洛都城新君初登大宝,到时候王枢密献上这突辽人的‘爆箭’,必然是大功一件。朝廷新立,就能得到突辽人摧城拔寨的军国利器,新皇真是得天之佑啊。我们等能有幸见证这等大事,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到时候功名富贵,肯定少不了在座诸位!可惜今日无酒,不然定要痛饮三杯。”
李把总配合道:“说的正是,王枢密得到这‘爆箭’以后,必然是如虎添翼。这天下的英雄若是得知,肯定是蜂拥来投王枢密!到时候新朝必然势力大涨!如此大事,正该痛饮一番,好好庆祝才是。来人呐,上酒!”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酒上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壮彪。王壮彪端上来一壶热酒,还有一个小酒盅。李把总拿起酒壶倒了一盅,端起来说道:“我知道今天诸位不便饮酒,我也不多喝,仅以这一小盅酒祝各位回去的路上一帆风顺!”说完,一口干了。
威北营在大帐里作陪的孙老医官,钱把总,韩把总都拍手叫了声“好!”李把总喝完一盅酒,又殷切的劝了一轮菜,气氛一时间热了起来。
孙老医官略坐了一会儿,也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盅酒,说道:“新朝初立,便能得到此军国利器,真是祖宗护佑。祝愿朝廷得到‘爆箭’后,能一举把占据我朝北面大好河山的突辽贼寇一扫而光,再次混一宇内,再开太平盛世。”说完,一口气干了这盅,又给自己倒了一盅,又干了,总共连干两盅酒。孙老医官喝完,坐下之后又劝了一轮菜,帐内气氛更热闹了。
孙老医官敬完酒,韩把总过了会儿也站了起来,端起酒盅说道:“王枢密相公得到这‘爆箭’之后,定是军威大盛,不日便可辅佐新君,扫平天下,威加海内。到时王枢密相公定然是新朝之元老,再安天下之功臣。在座诸位也必然是封侯万年,富贵无量!”说完,一口气连喝了三盅酒。
连番的好话恭维之下,那位骁骑卫的指挥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军中的汉子喝酒,最讲究一个豪爽痛快,威北营连番劝酒,骁骑卫指挥却一点未动,这实在有些不像话,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眼偷偷看了看那个小酒盅,心说,就这么一盅酒,算得了什么,便是十盅也不及一杯。等钱把总要站起来说话的时候,这位指挥一伸手把李把总面前的酒壶拿了过来,顺手还要了个酒盅,给自己倒了一盅,举起来说道:“我赵勇来时王枢密曾叮嘱我,说你们威北营皆是狡诈之辈,一再嘱咐我要小心,不可麻痹大意。却没想到威北营的诸位如此热情,还要把‘爆箭’这么重要的军国利器赠予王枢密。我回去之后一定禀明王枢密,前番之事必然是两家误会。威北营诸位是如此热情,又送上这么重的大礼,也不曾虐待我们那些被俘的兵士。如今新朝初立,王枢密手下正缺威北营这样的精兵强将!我若是得了这件大功,肯定忘不了威北营诸位,会在王相公面前为诸位多多美言。”
李把总也起哄道:“正是,正是,前番乃是两家的误会。是我营中小将不晓事,冲撞了王枢密的人马,这支‘爆箭’就当是他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谢礼,请收下吧!”说着话,郑重地把手里的箭矢拿了起来,然后双手捧着递给了骁骑卫的指挥。
接过“爆箭”的那一刻,这位指挥的手都忍不住开始发抖,整个人都激动地面色发红,带着颤音说道:“这,这……”这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他激动之下,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那盅酒,就再也顾不得禁酒的军令了,拿起来一口就干了。看他喝了酒,李把总扭头偷着使了个眼色,王壮彪会意,赶紧拿来许多酒盅备着。
功名富贵弄人心。这位骁骑卫赵指挥,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回去献上“爆箭”之后,随之奖赏来的破天富贵,激动之下,心里那道防线也就彻底松开了。
李把总伸手攥着这位指挥的胳臂,大声嚷嚷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威北营与王枢密,就在此刻,咱们两家冰释前嫌。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酒已经喝到了第三盅,你若是要喝,光喝一个可不行,你得喝四个!”说着话,伸手倒满四盅酒,递到了他眼前。
这位指挥看了看这四盅酒,心里估量了一下,这小小的酒盅,四个有什么打紧,一咬牙,就痛快干了这四盅。这酒一下肚,赵指挥也尝出味儿来了,果然威北营诚意十足,这酒都是难得的好酒。废话,能不好么,没看角落里有个人看着你喝酒,眼角一阵抽抽,那是心疼的,这酒可都是从他那儿扣来的。
这酒一喝去,李把总立即就朝着王壮彪使了个眼色,王壮彪会意,对着门外站岗的兵士偷着摆了摆手,那兵士好似接到了军令一般,急速跑了出去。
这站岗把门的兵士不是别人,正是李得一所扮,他一溜烟跑到后面,找到小刘医官,强抑兴奋,压低声音说道:“师哥,喝酒了,他们喝酒了,该咱们行动了!”
第八十一章 盅酒释甲
喝酒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很难合上,尤其是如果心情高兴,旁边再有个人殷勤劝着。营帐里骁骑卫的指挥终于还是忍不住喝了头一口酒,李把总抓住机会,赶紧接连劝酒不断。这位赵指挥心想“这么小的酒盅,便是再多喝几盅也无妨。再说今天吃了这许多肉食,实在油腻,饮几盅解解油也好。”接连又干了三四盅,心里的防线是一再后退。
有时候,大碗劝酒,往往会把人吓退,如果是一点一点的劝,最后喝的反而更多。所以如果各位看官在酒桌上遇到劝酒的,一次只倒一滴点酒来劝你喝,那就要小心了,这人绝对是老油条。一旦开口喝了第一滴酒,马上就会有二三四五六接着就来了。如果有人拿着杯子(一般喝白酒的酒杯满杯不会超过三两三酒)来劝你喝酒,那就不用怕了,这人是个实在人。根据自己的量,喝一口或者喝一杯,一般那人就不会再来硬劝。酒场上的老手,如果遇到劝酒的人只倒一滴酒来劝,一般是果断拒绝的。
以上我说的这些经验,都是在一般情况下才好使,有一种情况,什么手段都不灵,只能靠各位的酒量去拼杀。这种情况就是,你被迫跟领导一起赴酒宴,满桌子都是比你大的官。我遇到过这种事,那些大肚子领导一个个都是海量,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下面韩把总和钱把总一看李把总已经撕开了口子,趁着这个口子,赶紧对着其他骁骑卫的将官劝起酒来。骁骑卫的一众将官面对这美酒,早就馋坏了,他们到现在干吃了一肚子肉,都想喝两口解解腻,只是畏惧军法森严,才没人敢挑这个头罢了。他们虽然不敢接酒,却都拿眼神哀怨地瞪着正在上方一盅接一盅痛快喝着美酒的赵指挥。
这赵指挥几盅一下肚,自己已经把口子打开了,嘴也就不那么紧了。再说底下来赴宴的都是自己老部下,哪能只管自己喝酒喝的痛快,不让他们也跟着喝一点呢,得顾及到手下人的心情啊。最后,这位指挥大人终于点头道:“今日威北营盛情难却,再说能够获赠‘爆箭’这种军国利器,确实值得庆祝一番。诸位可破例饮些酒,但不可多饮,以免误事,谁要是醉酒误了大事,别怪我军法处置!”鉴于他自己都喝了酒,后面这几句话可以当成放屁,直接无视。总而言之,终于可以敞开怀痛快喝啦!
这话一说完,帐里的气氛顿时直冲到了顶点,众人你来我往,一盅接一盅的喝起来了。几盅酒下肚之后,没过多会儿工夫,就有人开始嫌弃这么一小盅一小盅喝着不过瘾,嚷嚷着让换大碗来。韩把总立即大声嚷嚷道:“不可!万万不可!今日饮酒已是破例,若是换了大碗,定要醉酒误事。各位今日是奉军令而来,万不可多饮!”我就是心疼自己的美酒,这实话我能告诉你么。
“这位将军说的是,今日只许用小盅饮酒,谁也不许换大碗!免得醉酒误事。”骁骑卫的指挥大声应和道。李把总大拇指一伸:“说得好,就冲这句话,足见赵指挥治军之严明,令出之必行。有此两点,指挥使的前途定然是无量,祝愿指挥使大人步步高升,百战百胜。来来来,喝一个六六大顺!”说着话,连倒了六盅酒,这位指挥使大人也是毫不客气,挨个端起来一饮而尽。
瞅瞅威北营,多实在,知道我们有军务在身,还不肯换大碗来饮酒。真是诚实可靠的好人啊,之前两家打起来,肯定是误会。主公那个儿子,我也是见过的,端得是纨绔,定是他与威北营起了龌龊,才打了起来。这就是这位赵指挥现在在心中琢磨的事情。瞧见没,十几盅酒一下肚,整个人连自己的立场都拿不稳当了(liǎo)。你是王松城手下的兵马啊,居然觉得威北营实在,还说自己没喝多?!酒的威力,就是这么神奇,一般平时办不了的事儿,酒桌上往往能奇迹般的办成。天下间不讲道理的东西多了,酒就是其中一种。
下面韩,钱两位把总也是巧用各种名目,开始一盅接一盅地殷切劝酒。反正只要你把酒盅端起来,就没有喝一盅就完的了的,非得连喝几盅才能算完。
帐里的将官们都喝上酒了,在外面等待的一众兵士哪能不招待呢。威北营也早就给他们预备好了伙食,寻常兵士是捞不着酒喝,威北营也拿不出那么些酒来,但是肉汤就着大饼管够吃。
这边李得一和小刘医官则带着兵士赶紧清点了运来的钱粮,把俘虏放出来交换,然后抓紧时间把钱粮装上自家的板车,派人直接就运进了城里。
这酒席一开就没个停,军中的汉子喝起酒来,哪个不是海量。韩把总这些年攒的好酒,一下就去了一多半。喝到最后,韩把总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旁边骁骑卫的一名小校还关切道:“这位将军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可是身体不妥当?来来来,多喝点酒,喝酒能治病啊!这酒是粮【创建和谐家园】啊,越喝越年轻啊。来来,干了这盅!”韩把总面上高兴地一饮而尽,心里恨不得跳起来暴揍这人一顿。把这盅酒一口气干了不说又连给自己倒了五六盅酒,反正都是自己的酒,能多喝一口是一口!旁边那名小校看了,直伸大拇指:“豪爽!干脆!痛快!”满帐人都喝得高兴,只有韩把总心里在滴血,都是我老韩这些年攒下的好酒啊,全让这帮驴给糟蹋了。
这场酒一直喝到天擦黑,骁骑卫的众将官终于开始顶不住了。一个个都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彻底放松了警惕,身上精钢明光铠的暗扣也松了,人也东倒西歪,躺的到处都是。孙老医官看时机差不多了,对着王壮彪暗暗使了个眼色。王壮彪会意,到外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倒进了身边的酒壶里,然后把这些酒送了进去。三位把总显然也是得到了孙老医官的暗示,这些酒端上来,只是殷切的劝酒,自己却一口也不喝。
酒喝到这个份上,骁骑卫的人早就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三位把总只要劝酒,那是一盅接一盅全都给干了。这批酒一喝完,没过多大工夫,骁骑卫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纷纷昏倒在地,人事不省。把人都放翻了,孙老医官匆匆走到帐外,王壮彪这时领着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都进来,手脚麻利点,咱们得抓紧时间!”孙老医官把他们都招呼了进来。这帮人都是威北营最精细的老兵,平时专门负责打扫战场,连根破麻绳都不给你落下。这些老兵分工明确,王壮彪力气最大,就负责挨个把人抱起来,其他手脚灵活的老兵负责把骁骑卫身上的精钢明光铠脱下来。没用多少工夫,一行人就利索的【创建和谐家园】了这二十三套铠甲,全搬到帐外头,搁在了一辆早已在外面等着的板车上。“齐了么?”“都在这儿了,赶紧走!”啪!轻轻抽了下马鞭,赶着板车就往定北县城里走去。
李得一看到这辆板车过来,眼珠子一转,把车叫停了。找了个体型跟自己差不多的骁骑卫将官的铠甲套在身上,然后奔着那帮骁骑卫的兵士就走了过去。小刘医官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干嘛去?”李得一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说道:“师哥,你再准备一百兵士搁这儿等着,俺去试试看能不能再多弄些甲来。”
小刘医官不放心道:“稳妥么?可别出事儿,咱们这二十三套甲已经到手了,就没必要再冒险。”李得一闷声道:“俺去试试,若是不行扭头就走,反正他们也拦不住俺,放心吧师哥。”小刘医官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快回!万万不可再多生事端。”
李得一定了定神,大模大样地走向骁骑卫的兵士聚集处。骁骑卫的兵士这几天连续赶路,早已有些疲惫。吃了威北营给预备的热乎肉汤和大烙饼之后,兵士们一个个都满意极了,都觉得这威北营挺上道,懂规矩。将官都去赴宴饮酒了,到天黑都没回来,兵士们只好老实穿着一身铁甲坐在原地等着,反正肚子里吃饱了饭,正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