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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择路》-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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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手刀一贴近脖子,李无敌立刻一动也不动了,浑身的气也一股脑的泄了。“你服不服?!”李得一得意洋洋的大声问道。李无敌听了这话,扯着脖子大声喊道:“你使诈!不服!”李得一沉着嗓子说道:“教给你兵法的人没教你什么叫兵不厌诈么?回头叫你爹把他蹬了吧,简直误人子弟啊。等你到了战场上,只论生死,不论其他。俺再问你一遍,你服不服?!”

      李无敌这时候眼也睁开了,使劲儿瞪着已经被揉的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面的院墙,就是不肯认输。李得一嘿嘿笑道:“你也别不服,俺那招就是那样。难不成要俺喊‘好汉饶命,俺要抓土扬你脸,你小心咯’?这招本来就是诈败,是你毛太嫩,这才着了俺的道儿。”还要再问一遍李无敌服不服,屋里他姐姐李秀鸣这时已经急了。

      替弟弟着急的李秀鸣转身对依然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小刘医官说道:“我那弟弟一向好强,让他认输是万万不能,你快帮帮忙啊,我怕他想不开会出事!”

      这话说完,天井里的李无敌满面涨红,浑身颤抖着大声喊道:“即是论生死,我把这头切与你。认输,万万不能!”说着话,居然扭身冲着兵器架就跑了过去。李得一不明白他想干啥,愣在原地站着没反应。

      厅堂中小刘医官喊了句:“要坏!”紧接着身形一晃,瞬间就冲了出去。这时李无敌的手刚好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钢刀,双手握住刀把,挥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砍。小刘医官刚好在此时赶到他身旁,一伸手就掐住了他的手腕。被小刘医官使巧劲儿拿住了手腕,李无敌怎么使劲挣扎,都挣脱不开。李无敌这小子也是倔,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直到呼呼直喘粗气,还是不肯低头认输。屋里面李秀鸣看到弟弟手中的钢刀就紧贴着他的脖子,在挣扎过程中左右晃悠,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他有个闪失。待看到刘益守成功制住了自己的弟弟之后,李秀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撒开!我把头颅切与他!”说着,李无敌鼓足了劲儿,又开始了一轮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开来。小刘医官眼瞅着他越挣扎越凶,只好皱着眉头说道:“傻小子,我是来帮你砍头的。你这个样子挥刀是砍不下自己的头颅的,最多砍断一半,还要换一边再砍一刀,太麻烦了。我来帮你砍,撒手把刀给我。”

      李无敌听了这话,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居然愣住了,攥刀的手也松开了,任由小刘医官把刀夺了去。屋里刚松了一口气的李秀鸣听到这话,急怒道:“刘益守!今天我弟弟要是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小刘医官这会儿只是哈哈笑道:“听见没,今天我要是把你砍了,你姐姐这辈子就跟我没完了!这事儿好啊,我白得一个漂亮媳妇,干了!你早早投胎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黄毛小子!”说着话,一脚把李无敌踹趴下,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肩膀,双手拿起刀,拔下一根头发放到刀锋上,使劲照着吹了一口气:“好刀!吹毛断发。小子,死来!”举刀就砍。

      李得一在后面喊道:“别啊……师哥,他人虽然傻,也不至于死啊。”屋中李秀鸣眼见自己的弟弟就要变成刀下鬼,尖叫了一声,往这儿就冲了过来。小刘医官全然不理会他二人,钢刀带着风声,呜……就砍了下去,紧跟着李得一就听到“咣”一声脆响。

      冲出屋外的李秀鸣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李得一则是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里喃喃说道:“奇了,怨不得这小子力气如此大,果然不是凡人,这头被砍下来,居然不淌血,反倒蹦出火星子来了。”这是李得一原气境界太低,还看不清师哥的动作,这才蹦出这么一句。

      一刀砍完,小刘医官使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李无敌道:“醒醒,醒醒,阎王爷叫你呢。”李无敌睁开双眼,这大冷的天浑身已然被汗水湿透,带着颤音说道:“我不服……”小刘医官把手中的断了半截的钢刀往旁边一扔,对着地上的李无敌问道:“怎么样?鬼门关里走个来回趟的感觉如何?”原来刚才这刀,小刘医官贴着李无敌头皮切了下去,砍在了地上,这才崩成了两截。小刘医官往下砍的同时,原本踩住李无敌的那只脚松开,使脚尖急速点中了李无敌脖后,使李无敌短暂昏迷了过去。

      李秀鸣这时已经跑到了跟前,蹲下身把弟弟扶了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发现弟弟并无大碍,只是受此挫折,精神有些萎靡,这才气恼道:“让你平时争强好胜,早告诉你这天下间能人多了。如今吃了这个教训,以后要好好记住咯,不要再犯傻了。”

      小刘医官一伸手强把李无敌从他姐姐怀里拽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你给我站直了!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输不起。你只吃亏在没上过阵,与人搏命经验不足而已,只要经过战阵自然就补上了这块。你平日里在家虽说也是勤学苦练,可终究是不曾上战阵上与人搏命厮杀过。你在家中有父母宠爱着,哥哥姐姐都让着你,哪能让你这么小就上阵与人厮杀,因而今日才有此一败,这也怨不得你。”小刘医官说完这番话,李无敌仍是萎靡的低垂着头,满头的黄毛这时再也不复之前的根根冲天挺立,都耷拉下去了。

      看他这个萎靡的样子,略一寻思,小刘医官说道:“李无敌,你想不想真刀真枪的上阵与人厮杀?”原本低垂着头的李无敌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大声说道:“想!”小刘医官对着李无敌点点头,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想不想真刀真枪的上阵厮杀?”

      李无敌这下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高声说道:“想!”小刘医官点点头:“那好,到三天后的早晨,你到北门街口与我汇合。跟我出城,我保证给你个机会,让你上阵厮杀。”李秀鸣本待要开口阻止弟弟,可看到弟弟那个兴奋的样子,再想到之前弟弟那好似丢了魂一样的萎靡样子,叹了口气,嘴张开了,话却硬生生止住了。

      小刘医官见安抚住了李无敌,转头对李得一使了个眼色,道:“师弟你先跟他说说战阵上的事情,免得三日后他初上阵再蒙了头。”李得一走过来说道:“来来,俺跟你说说战阵上的事儿,告诉你,俺可是凭着二百人硬生生冲垮两万突辽骑兵。怎么样,厉害吧。输在我手里,你也不算冤枉了。”听了这话,李无敌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眼睛瞪得更大了,直勾勾盯着李得一。李得一见他这个样子,得意道:“怎么样,这下知道俺的厉害了吧,告诉你,突辽大汗你听说过么?他亲弟弟乌里蛮就是被俺在战阵中亲手杀死的!”这话倒也不算胡说,只不过是“悍马”的功劳而已。李无敌瞪着眼睛问了句:“真的?”

      “这还能有假?骗你有什么用?能有好饭吃么?能有枚银钱赚么?能有好衣裳穿么?”李得一看他不信,提高了声音说道。李无敌这才看到李得一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刚才较量的时候被自己撕碎了,脸一红,说道:“跟我来。”说完,拉着李得一就走。李得一回头瞅了师哥一眼,得到一个默许的眼神,便兴高采烈的跟着李无敌往后头走去,“俺跟你说,那一回俺跟师哥深入突辽草原……”李得一开始絮絮叨叨讲起自己的‘辉煌’经历。李无敌素来话不多,只不时发出一声惊喜的笑声“哈哈。”两个小的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屋里。

      小刘医官见他俩走了,转头也往厅堂里走去,后面李秀鸣紧走几步,也跟了上来,与小刘医官一起走进了屋中。小刘医官走到椅子旁坐定,看着李秀鸣说道:“你家就是上晋守备李寺乃家对吧?你家应该是早已暗中准备好了兵马,若是我没说错的话,大概再过不久,等今年春汛结束之后,河水解冻就要起事了,是也不是?”李秀鸣闻言色变,站起身手指小刘医官失声惊道:“你到底是谁?从何得知这些消息?”

      小刘医官拱拱手:“实不相瞒,我是威北营的医官,这次奉师命来洛都办事。至于我从哪得知的这些消息,你不必惊慌。这事儿凡是略懂兵事与天下大势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洛都城的王守备怕是也看出来了,你爹在他拥立新君之前把你姐弟俩送到这里,便是打算以你姐弟二人做质子,以暂安王守备之心,我说的对也不对?”李秀鸣听了这番话,缓缓地坐到椅子上:“这算是一个问题么?”小刘医官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厅堂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李秀鸣不说话,小刘医官就静【创建和谐家园】那里等着。半响,李秀鸣轻轻点了点头。厅堂中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两人都不再开口,各自静【创建和谐家园】着。

      “三日后我带你弟弟见识一下真正的战阵厮杀,你若有意也可跟着一起来看看,今日就此别过。”说完,小刘医官站起身往外就走,刚好李得一换完了衣裳也出来了,小刘医官带着师弟一起往门外走去。这回李无敌再也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慢了,跟在后面屁颠颠地一直把小刘医官俩人送到了大门口。末了,李无敌还张开惜字如金的尊口,说了最长一句话,提醒道:“三日后必到!”

      扭回头,李得一扬了扬手:“放心回去吧,俺师哥一向说话算数,说带着你就一定带。”小刘医官带着李得一渐渐的走远了,留下李秀鸣独自在厅堂中静静地坐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洛都城中亮起了万家灯火,劳累了一天的百姓终于可以合家欢聚,有说有笑。

      接下来两天,小刘医官只是带着李得一在洛都城里转了转,给师父和三位把总买了些礼物,准备好带回去。

      第三日清晨,拾掇完毕的李得一早早的跟师哥汇合,身边还跟着“悍马”,至于“四眼”两口子,暂时只能委屈它俩呆在了那黑口袋之中,李得一给它俩发了两大块炖肉,就把两条狼给顺利骗进去了。

      李得一来到北门口,赵大官人的运盐队早已准备好了,李无敌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他姐姐。小刘医官看到李秀鸣,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与赵大官人客套了几句,挥手让众人起行。到城门处时,早已打点好一切的赵大官人并未受到刁难,小刘医官带来的人装扮成盐队的护卫也都跟着顺顺利利地出了城门。

      刚出城门,李无敌就悄悄地凑到李得一身边。他本想去粘小刘医官的,寻思了一下,觉得还是与李得一比较投机,便凑了过来。“运盐?”李无敌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李无敌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已经熟知他惜字如金脾性,李得一低声斥责道:“你急什么,战场上犯急可是大忌!必须沉得住气,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小心白白送了性命!你老师没教过你这个?你家到底给你请的是什么名师啊?”李无敌被李得一说的红了脸,强辩道:“师父教过。”李得一斜了他一眼:“真给你师父丢脸,待会儿别第一次上阵就死在阵上了,不然俺可没法跟你姐姐交待。”

      李无敌气鼓鼓地拿眼瞪着李得一,却又不敢反驳,他现在也略略知道战阵上的生死有多么残酷了,只好闷头老实跟在后面走着。运盐的队伍走的并不快,清晨出发,下午才赶到三十里铺,此时天上的日头已经西斜。

      小刘医官留下的四十个人早已得到消息,在这里等着了。小刘医官让自己人把板车赶过来,自己则走到赵大官人面前,说道:“剩下的钱便在这里了,等我的人验过货之后就可以付清了。”说罢一挥手,威北营的兵士开始仔细的验起货来,看那架势,恨不得一包一包都查验一遍。

      赵大官人不耐烦道:“崔公子,你的人也太仔细了,这样一包包查验下去,怕是三天也完不了啊。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信誉还是有的,请崔公子你放心便是。”小刘医官假装道:“实不相瞒,这是本公子第一次为家中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难免有些小心,还请赵大官人多多包涵则个。”

      瞅着查验了一小半的货物都没问题,小刘医官传令下去停止了查验,开始付清剩下的钱款。让人把带来的板车中的几辆拆了开来,把那几辆板车拆出的两根长木棍都集中了起来。小刘医官掏出一把小刀,用手捡起一根长木棍的头,猛地用刀扎了进去,用力一撬,小刀带出一个木塞子。这长木棍中间居然是空心的,里面装的全是枚金钱。

      李得一见状,挠挠头小声嘀咕道:“俺说这次拉来的板车怎么格外的沉重,原来钱都装在这里面啦。”这板车两边的长木头却是内有机关,孙老医官让人把木头纵批成两半,中间掏空盛放钱币,再用猪皮鳔粘好,最后刷上一层黑漆,从外头是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根就是五百枚金钱,总共二十根,你派人数一数。若是无误,咱们钱货两清。”小刘医官指着倒出来的金钱对赵大官人说道,赵大官人立即派人当场清点起来,并且让自己的老掌柜验看金钱的成色,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立即喜上眉梢,与小刘医官客套一番后,让自己的人开始卸货。

      小刘医官安排他们把这些盐货暂时卸在事先选好的一处空地,等卸货完毕,赵大官人便与小刘医官一行道别,扭头返回了洛都城。

      “师哥,咱们接下来干嘛?”李得一走到小刘医官身边问道。“等人来。”

      “等谁?从哪边来?”

      “南北都有人来。”

      一直到天擦黑,小刘医官对着师弟说了句:“来了!准备好!”

      第五十九章 两处来人

      听师哥说来人了,李得一立马攥紧了手中的军刀,不自觉地凑近了“悍马”,随时准备上骡迎战。小刘医官抬起头,望向了大路的北面。

      在夜幕下,来人渐渐露出了身影,是威北营前来接应的人马。小刘医官冲着北面挥挥手,他已经看到了肖五。两帮人马汇合到了一起,李得一也走过去热情地与自己熟悉的人打招呼。

      李无敌紧跟在李得一身后,好奇地仔细打量着这支人马。这次是李把总带队前来,总共带了两千一百人的队伍,除了少量三百步兵,其他人全是负责搬运的民壮,没带骑兵,还赶着两百多辆板车,都使驮马拉着。威北营的骑兵年前一战元气大伤,骑兵训练耗时又长,至今还不能形成战力,所以这次李把总并未带骑兵前来。

      小刘医官仔细巡视了一圈,最后走到李把总身旁,两人单独来到一处安静的地儿,小声商议起来。“李把总,你怎么亲自来了,你这身体恢复了?”小刘医官关切道。李把总笑呵呵地说道:“没事,让小医官惦记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出来活动活动,就要养废了。去年在营中休养了一年,看着兄弟们拼死在外作战,我心里难受。趁着还有点力气,这回我就亲自带队来了,怎么也得为咱们威北营再出出力。”由于天已经黑了,小刘医官只能运起神目通,仔细辨别了一番李把总的起色和精神,发现经过这几天的急行军,李把总脸上也并没见萎靡,只是稍稍有些疲惫,也就放了心。

      李得一这时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李无敌。见了李把总,开口就问道:“李把总,你亲自带队来啦。怎么这次来的兵士很多都脸生的紧?”李把总解释道:“他们都是最近才招的新兵,咱们人手实在不够用了,临时拉他们凑数来运这批盐货,他们现在作战还不行,但干点力气活还是可以的。定北县那块儿,所有还能下地干活的男丁都被派去种地了。咱们剩下的那点老底子精锐都守在城中不能轻动。没别的办法,这趟盐货关系到咱威北营两三年的生计,必须得有战兵沿途护送,我只好硬着头皮拉着这些新兵蛋子出来走一趟了。”

      李无敌听了这番话,忍不住就“哼”了一声。李无敌自以为控制住了音量,可他别看长得瘦干干的,还满头黄毛,一副受过饥荒的样子,其实他那嗓门大着呢。刚一哼完,李把总就听见了,扭头瞥了一眼,问道:“这是又救了哪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咋给他穿这么好的衣裳?还有鱼鳞甲?不对,他身上这甲衣可是上等钢甲!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咱们新绑的肉票?能换多少枚银钱?!”李把总这话不小心暴漏了,威北营曾经还干过这种黑暗的勾当。

      张了张嘴,李得一刚要开口帮李无敌解释解释。小刘医官先说话了:“这是我未来的小舅子,镐安城守备李家的幼子。”李把总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尴尬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哈哈,那这小子以后就是咱威北营的贵客了!哈哈哈……”

      李无敌学过兵法,也被师父和家中长辈往脑子里硬塞了不少学问,更因是天生神力,一身武艺在同龄人中也罕逢敌手。就这么个含着金汤勺出身,天赋异禀的天才儿童,偏偏记不清这些家长里短,家里见了亲戚该叫啥,他是一个也叫不上来,每每只能靠哥哥在旁边提醒。可是现在他哥哥不在身边啊,所以这时,李无敌完全没理解“小舅子”这个称呼的含义是什么,只当是小刘医官又给他起了个绰号,只能先把话憋住了,等待会儿去问问姐姐。

      小刘医官与李把总商讨了一阵,然后就把众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负责把盐货装车,另一小拨人开始生火做饭,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到三十里铺买饭吃,必须吃自己带来的干粮。李得一冲着“四眼”两口子一使眼色,“四眼”会意,唰就窜出去了,【创建和谐家园】后面跟着它媳妇,两只狼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不消说,当晚一行人又有了烤兔子和野鸡吃了,由于人太多,最后李把总只好把兔子肉切了块,每个灶里放了一块,让兵士们人人都沾了沾肉味,喝了口肉汤。

      吃饭的时候,李无敌忍不住问姐姐道:“‘小舅子’么意思?”李秀鸣听了这话,顿时红了脸,好在天黑,虽然有灶火照着,别人也看不出她此时脸已经红透了。李秀鸣带着颤音说道:“有人叫你小舅子了?是那个刘益守这么教你的?”转而又道:“他真是这么说的?他……”话一出口,李秀鸣就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捂住了嘴,任弟弟怎么问再也不开口了。只是那俏脸上,显出来止不住的欣喜,却又转瞬而逝。此刻在李秀鸣眼里,这个刘益守本事高强不说,人也潇洒俊朗,心中对其也有几分赞赏。

      歇息的时候,小刘医官还特意过来了一趟,问李秀鸣要不要去庄里找个宽敞的屋子歇息,他可以安排。李秀鸣这会儿知道了他的心思,哪还敢与他当面交谈,只是让李无敌传话答复道:“姐姐说,她也是将门之后,兵士们吃的苦,她也吃得,劳小刘哥哥费心了。”李无敌生硬的把姐姐吩咐的话刻板的背了一遍,小刘医官点点头,把手中早已备好的新锦被交给李无敌,掉头回去歇息了。

      一夜无话,三更天,小刘医官就早早起了,按照与李把总事先商议好的,开始让人拾掇早饭,以便早早的启程往回赶。李无敌也早早的起来,来到小刘医官面前,问道:“能上阵不?”小刘医官把手中的活计一放,说道:“昨天没来,今天他们也该来了,这么大宗的盐货买卖,王守备麾下的缉盐队不会放过的,耐心等着吧,此处离洛都城只有三十多里路,他们很快就到。”李得一凑过来,把脸故意摆出个忧愁的样子说道:“临战焦躁可是军中大忌,没上过阵的毛孩子就是不稳沉。你这个样子,待会儿打起来少不得要俺看顾,不然万一折在阵上,俺可没法跟嫂子交代。”

      李无敌小脸唰就红了,强辩道:“我很强!”李得一挑着眉毛,轻佻道:“哎呀,哎呀,嘴上的能耐算不得本事,打起来才知道。也不知道谁这么强啊,前几天才败在了俺的手上。”李无敌被李得一堵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别过脸去,不说话了。小刘医官脸一冷,沉声喝令道:“你们俩都好好去准备,把你俩的兵器,甲,战马都准备好,不然待会儿出了事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按军法处置你俩!”

      李无敌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哥哥和姐姐,就服他师父,别人那是谁也不服,在家更是没少顶撞父亲。他师父本领极高,俱五通境大成,而且是五通能俱成,一身的本领深不可测。可如今对着小刘哥哥,李无敌也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师父本事虽然大,可已经五十多岁了,小刘哥哥看着不过二十一二岁,就已经修成了一种通能,假以时日恐怕比自己那师父都要厉害。更何况李得一那天还跟他讲过,小刘哥哥战阵上的本事更是厉害,几次把突辽精骑打的落花流水。是以小刘医官虽然冷着脸下了命令,李无敌却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情绪转变之大,让旁边李得一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边李无敌高高兴兴地走了,李得一凑到师哥面前,小声问道:“师哥,这次咱们要打多少人马,你心里有数么?”小刘医官对着师弟也不隐瞒:“这次打的是王守备新成立的缉盐队,里头可能还夹杂一部分他麾下的精锐人马。若是我所料不错,两千人最少。毕竟这回咱们的货也不少,而且咱们冒充了崔家子弟么,来头也大,人少他怕吃不下去。”李得一略一寻思,说道:“师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赵大官人故意走漏了咱们的消息?”小刘医官道:“他还没那个胆子,洛都城如今是王松城的地盘,这么重要的时刻,城中的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王松城。这位守备即将拥立新君登基,在此时居然还不忘让自家子弟劫掠过往的豪商以充府库,真真是丧心病狂了。此人干大事而问鬼神,见小利而忘义,真是白瞎了手下那些精兵猛将。去准备着吧,这一仗恐怕不会太轻松。”李得一听了师哥的话,认真的到一旁准备起来。自从李秀鸣加入到队伍当中,“悍马”就一直在李秀鸣那匹胭脂马身边晃荡,现在胭脂马知道这头骡子的厉害了,也不敢躲避,更不敢给他脸色看,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那儿任由“悍马”使坏。胭脂马被欺负得都要撑不住了,这时候李得一要准备作战,过来把“悍马”牵走了,“悍马”一走,那匹胭脂马立刻愉快地喘了一口气。

      清晨的雾气一散,小刘医官就示意全体戒备,李把总则带着那帮新兵把板车围城了一圈,然后领着新兵们在板车圈内防御。这么做一面是为了抵御来袭的人马,另一面也是防止新兵万一顶不住阵出现溃逃,这车阵一围,想临阵脱逃出去就难了。小刘医官则带着自己带来的那五十几名老兵亲自在车阵外守备,与这些百战精锐在阵外随机应变。

      “他们来了!全体注意!”小刘医官最先发现了敌情,高声下令。李得一直接骑上了“悍马”,身后的“四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体型看上去膨胀了一大圈,做好了拼杀的准备。那头母狼本打算跟着“四眼”一起上阵,不想却被“四眼”一顿呲牙,唬得老实找了个安全的地儿躲着去了。李无敌骑着他的大黑角马也赶了过来,不过这黑马如今对“悍马”很是敬畏,任凭李无敌怎么驱赶,走到离“悍马”四五步就不肯再靠近了。

      见李无敌过来了,李得一开口认真嘱咐道:“如今咱们这边骑兵的就咱俩,待会儿俺会先冲出去,你跟在俺身后,数五十步之后再跟着俺冲。”李无敌张嘴就要问问为啥,结果被李得一拿眼一瞪,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把两个干瘦的腮帮子就鼓了起来。

      步阵的中央,小刘医官正指挥兵士们结阵以待,一抬头看到侧面不远处李秀鸣骑着粉红胭脂马出现了,正凝神打量着这边。小刘医官露出微笑,却并没有打招呼,只是摇头示意她不要走近,然后继续仔细检查着列阵的兵士,给他们正一正身上的甲衣,嘱咐他们几句临战保命的诀窍。

      王家的缉盐队渐渐露出了身形,中间大路上是二百多号骑马的,两边的小路和树林中则是缓缓而来的徒步兵士。王守备好歹还要点脸面,没给这些缉盐队的兵士穿上正规军的铠甲。小刘医官大略点了一下来袭的这支人马,果然有两千之数。

      这支人马呈半包围的阵势,冲着威北营一行直接就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白净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大冷的天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折扇,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若是只看模样也是一翩翩佳公子,只是脸上泛青的脸色和干瘪的眼神显示出他在酒色上花费了太多精力。这位白净的公子哥骑着马晃悠到里威北营不足一里地,停了下来,高声喊道:“我听人举报这里有人大举贩卖私盐,识相的就赶紧把货都交出来,若不然,等会儿打起来,可就不光要货了,还要你们的命!”

      不待师哥开口,李得一就吆喝道:“少废话,想要俺们的货,凭本事来拿!”小刘医官仔细看了一阵,转身到后面对李把总低声说道:“情况有变,这次来的人马有不少精锐,待会儿我带着人拖住他们,李把总你先护送这些盐货后撤。此处离城太近,若是那王松城真的撕破脸皮,他随时可以派出人马支援,咱们的人太少了,经不起耗。李把总你必须现在就带着盐货后撤,不然王松城的援军一来,咱们就要顾此失彼。”

      李把总是老行伍了,自然知道这不是墨迹的时候,沉声道:“好,我把身边的督战队的弟兄也给你留下。记住了,万一事有不对,可千万保住性命,咱们等以后再来找他王松城算账!”李把总说走就走,军令一下,让那些新兵拉上堆在板车上的盐货,调头往后就走。

      对面缉盐队一看这边的货要跑了,再也顾不得劝降,呼呼啦啦就直接冲了过来。小刘医官把剩下这一百多人排成两列,牢牢地堵住了大路。威北营的兵士们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着对面冲过来。这帮缉盐队也真是欺负惯了那些软柿子,真打起来可算饭桶到家了,隔着上百步居然就开始放箭。他们寻常这么放箭一吓唬,那些豪商往往就被他们唬住了,老老实实地掏出银子买命。可今天在威北营面前这么做,不过是惹来一阵哄笑。果然,大部分箭矢还没到跟前就软趴趴地插地上了,有大胆的威北营老兵甚至伸手接住射来的这毫无力道的箭矢。这缉盐队也完全是草包的打法,乱射了一通箭之后,也不讲究什么阵势,仗着人多,呜呜喳喳抄家伙就冲了起来。

      小刘医官举起右手,这一瞬间,威北营这一百多兵士忽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任凭面前的乌合之众大声吆喝着冲到离着威北营二十步的距离。这时,小刘医官把手猛往下一挥,威北营的阵列紧接着就爆发出惊天的喊杀声,威北营这些老兵齐齐爆喊而出的这一声“杀”,不光比对面两千多人冲锋带出来的声势大,还多了一股子百战犹胜的铁血之气。李秀鸣在远离战区的远处观战,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目眩神迷,心中暗忖:他果然是勇猛无双,带着百人就敢正面迎战十倍之敌。看来他所说曾击溃过数万突辽骑兵,只怕也是真有其事。

      双方接战处,威北营这两列兵士,化身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死亡之墙,牢牢地守住了大路口,任凭这帮乌合之众怎么冲击,纹丝不动。小刘医官此刻仿佛化身独守这面人墙的战神,一手刀,一手盾,竟然没有敌人能挡住他一击,甚至连迟滞他片刻都做不到。小刘医官独自一人沿着人墙来回冲杀,冲到哪里,哪里就掀起一片血雨,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这些来犯之敌的性命,那些朝着他招呼来的纷乱刀枪,仿佛早已被小刘医官预见到了一般,全都被轻易地闪避开来。小刘医官游刃有余地在己方战阵前来回冲杀。

      李无敌跟着李得一俩人一起待着,待在步兵阵列的侧后方,等着师哥发出的信号。李无敌这时早就看傻了眼,对着李得一叹道:“厉害!”李得一说道:“你还没见过俺师父呢,他老人家更厉害。”李无敌看着前面紧张的战事,浑身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忍不住就问道:“上?”李得一观望了一眼道:“别急,等俺师哥的信号。”

      这帮缉盐队的普通兵丁,原本不过是洛都城中一些好勇斗狠的地痞和军中裁汰下来的兵痞,老兵油子之流,后来被王松城收编了,这才有了名堂,可仍旧不脱其草包本色。平时让他们欺负一下平民百姓,劫掠一下没啥防备的过往豪商,那是厉害的紧。可今天遇到精锐的威北营精锐步阵,那就差太多了,这帮子兵丁攻了一阵,竟然没能杀死任何一名威北营的兵士,反倒被杀不少。到了这时,光小刘医官就已经砍断了三把刀,自己原来那把被砍断了,临阵抢了一把,又断了,又抢一把,光死在小刘医官手中的缉盐队兵士,就得有小一百。打了接近一个时辰,缉盐队的兵士久攻不下,加上死伤惨重,这帮来打劫的草包就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小刘医官久经战阵,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对面有溃退的迹象,运起原气,声音直接盖过战场上冲天的喊杀声:“威北营,前进!”两列威北营步卒端稳了手中的刀枪,开始缓缓前行。本就疲惫不堪的缉盐队,被威北营这么一攻,这下更顶不住了,开始节节溃退。

      李无敌在后面看到了,忍不住喊了声:“打得好!”阵中的小刘医官此刻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对面的骑兵队还一动没动呢。李得一也看到了对面开始溃退,师哥没发信号让自己冲,只能对着“四眼”使了个眼色,“四眼”直接箭一般扑了上去。

      虽然小刘医官顶住了对面这些兵丁的冲击,并把他们打的节节溃退,可这时,一直在后面观战的马队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加速冲了过来。

      小刘医官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抬头望了望,看到对手的马队动了,忽的长啸了一声。李得一在后面听见了,一拍瞧得出神的李无敌:“该咱俩上阵了,仔细着点。”李无敌回过神来,紧跟着点点头。李得一扭头往对面正提速压过来的二百多骑兵指了指。李无敌直接愣住了,头次上阵就俩人硬冲两百骑,他真是有些没底。李得一不理【创建和谐家园】的李无敌,用脚后跟一磕“悍马”,人就冲了出去,嘴里笑着喊道:“就这么些个饭桶算得了什么,去年俺可是一百多人就敢冲上万突辽精骑,你不来也行,看俺一个人冲垮他们。”胯下的“悍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示意李得一别忘了提他的功劳,李得一赶忙摸了他两把,“对对,兄弟,是你跟俺一起冲的。今天就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上!冲垮他们!”说完,李得一拍了“悍马”一下,接着就瞬间加快了骡速,留下一句:“李无敌,你不来也行,待在后面,好好跟俺学学怎么打仗!”

      李无敌摇了摇头,到了这会儿,到没忘李得一的命令,数着李得一冲出去五十步了,一夹胯下大黑马的马腹,也跟着冲了出去。“杀!”

      第六十章 千人敌

      这缉盐队的二百骑兵乃是当初王松城的三儿子王朴爱跟他爹求了好久才求来的。王松城那时被他磨怕了,略寻思一番:“头两个儿子在军中都有了职位,就这个三子纨绔的紧,一天到晚在勾栏院里面厮混,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如今他肯为了缉盐队的事儿来求自己这个老子,也是难得。”一咬牙就答应了,从自己的嫡系人马里挑拣出两百老病伤残会骑马的士卒,还有些不听话的刺头,一起拨给了他,让这个三儿子拿去壮壮缉盐队的声势。

      可他这个三儿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平日里在那些皮滑肉嫩脂粉帐里浪费了太多精力,脑子都不太好使了。这洛都城中有个整天跟着他一起胡混,专门给他捧臭脚的狗腿子小青皮,诨号叫做宋万胆,觉得这缉盐队新成立的马队会是个发财的好去处,便整日的给他灌迷魂汤,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请这王朴爱在最好的楼里连浪了十天,最后甚至不惜献上了自己谷道。终于把王朴爱给打动了,居然觉得这小子是块材料,跟自己贴心,嘴一松,就让这小青皮宋万胆当了马队的队头。王朴爱倒也是遗传了他爹王松城的一贯做派,甭管有没有本事,手下头一条是要对自己忠心,至于怎么个忠心法,看来是谁能拍马屁,谁算头一等忠心。

      这些被选出来的骑兵都是些老兵油子和刺头,怎么可能听一个青皮无赖的话,这两百骑兵根本就没把这头领宋万胆放在眼里。是以这马队到如今,依然散漫的很,只能吓唬人,真打起来,直接就得散了架子。他们以往劫掠殴打的不过是些来往豪商的家丁护卫之流。那些家丁护卫,不过是雇佣了些街面上的打手充当,这些护卫根本没上过沙场,一见到他们这两百多骑兵马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当场尿都撒裤子里了,腿一软,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劫掠顺手了,打惯了顺风仗,便满以为这次依然是像往常一样,只要马队冲上去,对面就吓得尿裤子里,然后就跪地求饶了。

      这马队的首领宋万胆吃喝玩乐捧臭脚是一把好手,到了战阵上实在是个渣滓一样的货色。人的精力有限么,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这战阵本事差也是自然的。宋万胆此刻根本没看出此时自家步卒已经开始溃退,依然不管不顾带着马队猛扑了上来。向后溃散的步卒,又被这猛冲过来的马队踏死踏伤不少。李得一这时已经单人匹骡冲到了这股骑兵侧方,对面也发现了他。

      “悍马”如今也是经验十足了,冲到了近前二话不说,先把自己的威势撒出去,直接把迎面的十七八匹战马吓得瘫倒在地,然后仗着自己皮糙肉厚,遗传自老爹的强悍血脉,经过原气强化之后,浑身骡肉坚如钢铁,直接一头就撞了进去。李得一的战法如今也是有了改进,不再是当初一味拿着马刀猛劈乱砍,挥手往两边猛丢出去两三个纸包,这纸包打在对面骑兵的身上,借着李得一甩过来的猛劲儿,震散开来,里面装着的白色的粉末直接四面爆开。刹那间李得一左右两边打算过来包抄他的骑兵全被迷住了眼。李得一趁着这个机会,又往里冲了几步,几乎都要把这两百多人的骑兵队拦腰冲断了。

      李得一身后的李无敌这工夫也明白了为啥要落后五十步再上,因为李得一胯下那头骡子实在是太凶猛,光凭身上的威势就能把其他的战马吓趴,自己若是跟的太近,说不定也得趴下。待看到李得一忽然往左右两边打出两团粉末,使那些骑兵一时无法过来夹击,涉世未深的李无敌只当是李得一手段高明,心中忍不住还替他叫了声好。

      仗着胯下“悍马”凶悍的能力,李得一很快就击穿了这只两百人的骑兵队,他杀出来的那个大豁口,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填上,因为‘悍马’的冲阵方式实在是太恐怖。这帮老兵油子从没见过如此凶猛之骡,只要是被其撞上的,无一不是当场胯下战马就被撞死,马上的人若是没死,那骡上的骑兵就补上一刀,他那马刀舞的这帮人肉眼都看不过来,凡经过身边的全被他砍【创建和谐家园】下。李得一冲出去多少步之后,骑兵队里的人才刚缓口气儿,结果又杀进来了一个使精钢粗黑大棍的猛人。

      这位猛人也十分不讲理,胯下骑一匹雄健如牛的大黑马,手中百多斤的大铁棍子轮转如飞,凡是碰上挨上了,直接就把你扫【创建和谐家园】下,砸个骨断筋折都算是轻的,往往直接就把脑瓜子给你砸碎了。这只散漫惯了,只能吓唬人的骑兵今天算是倒了大霉,往日里到处劫掠肥羊的他们,终于踢到了铁板,撞了个头破血流。

      缉盐队的二百骑兵被李得一和李无敌这俩凶人一顿猛杀,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步阵上小刘医官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大声下令步阵继续前进,进一步要彻底击垮这些散兵游勇。小刘医官也随手捡起一根丢落的长矛,一起往前压了过去。

      小刘医官带着步阵往前压了不到二十步,缉盐队的骑兵们终于也顶不住了,刚开始是外围的人仓惶调转马头开始逃窜,紧跟着所有的骑兵都开始逃窜。他们的队头宋万胆冲锋时喊了一句:“弟兄们给我冲!”然后就躲在了最后,根本没敢跟着一起来,这回逃命倒是方便了,见势不妙,知道碰上硬茬子了,早第一个调头跑了。

      这工夫李无敌杀的正过瘾呢,从未上过阵的他以前只能听师父讲讲战阵上的事儿,到了今天自己终于能亲自上阵了,当然要打个痛快。这一看对面跑了,他也急了眼,拍马便追。还别说,这帮缉盐队的骑兵打仗的本事差劲儿到没边儿了,逃命的本事还都个顶个的挺强,一个个死命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唯恐自己跑的比身边的人慢了。李无敌追了一阵,竟然只追到三五个战马受伤的。

      与李无敌相比,‘久经战阵’的李得一就稳沉多了,没得到师哥的命令,他对于追击这些猪狗一般的对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高声喊道:“别追了!未得将领擅自追击者,斩!”正拿着大铁棍子砸人砸的兴奋呢,李无敌忽然就听到这声喝令,怏怏地勒住了马,鼓着腮帮子调头回来了。走到李得一面前,打了胜仗的李无敌又兴奋了起来,高声问道:“那粉末?”李得一听他这么一问,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小脸一红,小声道:“别大声嚷嚷,这是上次跟你切磋的之后才琢磨出来的招式,这两天俺弄了点材料改进了一下,今天试了试,效果果然不错。”李无敌想到那天的败绩,紧跟着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就目瞪口呆地瞅着李得一,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这个模样是啥意思?瞧不起俺?等你能打赢俺再说吧!”李得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刺了李无敌一句。李无敌脾气虽然大,嘴却笨的很,被李得一刺了几句,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击,只好继续鼓着腮帮子,自己生着闷气。

      不一会儿功夫,这缉盐队的人马就全跑没影了,至于王松城家那位三公子,开之初战就没了踪影,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刘医官对着这帮地痞无赖组成的人马,显然也没有抓俘虏的兴趣,打溃了之后也没追击。

      李秀鸣这时骑着胭脂马也来到了弟弟身边,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弟弟,很担心初次上阵的李无敌在乱军中被打伤。打量了片刻,发现弟弟依旧生龙活虎的,而且上过阵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雄气,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好小刘医官这时也走了过来,李秀鸣冲着他就去了:“刘益守!你就这么让我弟弟上阵了?单枪匹马冲两百多人的马队。你……”

      小刘医官不耐烦地打断道:“打仗的事儿女人少插嘴,你弟弟这不是好好地么。我这师弟刚才你也看见了,就他一个人就能杀散那些杂碎,让你弟弟上阵,不过是让他体验体验罢了。这些我心中早已有数,不会让他们冒险的。这缉盐队是个什么情况,我在洛都城中就早已打探清楚。若你弟弟连这帮杂碎都对付不了,趁早回家猫着去吧,我怎么会安排他上阵。”

      听到师哥夸奖自己,李得一立刻喜上眉梢,高兴地说道:“就是就是,这帮杂碎俺一个人就能对付,你弟弟本事也不小,当然不会有事。”李无敌听到李得一居然说自己本事不小,心中也是暗暗自得,张嘴说道:“姐姐,我,很好。”说完还把手中精钢棍子耍了个圈,李秀鸣见弟弟也这么说,而且人确实有了蜕变,哼了一声,丢给小刘医官一个白眼,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小刘医官走过来拍拍李无敌的肩膀,这个赞赏的动作让本就心中敬佩小刘医官的李无敌更是大喜过望,激动地手臂都有些不稳,差点把手里的黑铁棒掉在了地上,出个大丑。小刘医官赞赏道:“刚才你打的不错,我都看到了。怎么样,这真刀真枪厮杀的战场比起平时家中的对练强多了吧。”李无敌赶紧点头连连道:“嗯,嗯!”小刘医官收回手,问道:“你想不想跟我去北边,去跟真正的突辽精骑过过招?”

      李无敌连寻思都没寻思,立马高声答道:“想!”旁边李秀鸣忍不住开口呵斥道:“你别忘了爹让咱们来这洛都城的目的!”李无敌听姐姐这么一说,整个人又黯淡了下来,把头低了下去,不再言语了。

      小刘医官笑眯眯地对李秀鸣说道:“你也不必斥责他,突辽人攻破中神城,屠戮我朝子民无数,更是掳走上百万的百姓。凡是还有血性的男儿,哪个不是誓报此仇。你爹把你们姐弟俩送到洛都城的目的,无非是向王松城示弱,为自己不久之后起兵做准备。说白了,你姐弟俩就是质子罢了。”

      事到如今,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李秀鸣只能无奈地樱口轻张,长叹了一口气。李无敌离家之时他爹只告诉他跟着姐姐去洛都城居住,并未再说其他,父亲有命,为人子女的只能遵从,没多问什么就跟着姐姐一起出发了。现在被小刘医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李无敌整个人一时间也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刘医官接着问道:“你看我威北营战力如何?”李秀鸣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精兵,说道:“兵士皆是令行禁止的百战精锐。”又瞅了小刘医官一眼,轻声道:“更有千人敌的小将,战力非凡。”小刘医官笑了笑,转身面朝着北面定北县方向,负手而立:“我威北营现如今就在北面的定北县安家。你父亲把你姐弟俩当作质子送入洛都城,无非是为了他起兵行事便利。为以后能麻痹王松城,顺利攻下洛都做的打算。你答应来这洛都城做质子,只因存着以己身报父母十几年生养之恩的念头。与其这样。你们姐弟俩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定北县,我在这里答应你,当你爹攻打洛都之时,我威北营出兵前来相助,一定帮你爹打下洛都城,你看如何?到时有我威北营这支精兵相助,总比你姐弟俩老实呆在洛都城做质子有用的多了罢?这样你也算能完成报父母十几年养育之恩的初衷。”

      李秀鸣心中想法被说破,神情却并不慌张,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伸手理了理发梢,忍不住问道:“你威北营现有多少人马?”小刘医官略一寻思,说道:“现在还不足一万,但三年之后当可有两万精兵,皆是百战敢死的勇士。”李秀鸣虽是大家闺秀,却也是行事果决的奇女子,听了这话,当即说道:“好,我姐弟俩就跟你去定北县,总好过在这洛都城看人脸色过活。”

      见姐姐终于答应了,李无敌高兴地纵马跑了一圈。小刘医官挥挥手,下令众兵士简单打扫一番战场,然后立即启程返回。这番简单的打扫战场,也让李秀鸣开了眼界了。只见威北营的兵士仔细的挨个尸体翻找,找出他们身上的所有可用之物,遇到甲衣那是一定要拔下来的,甚至连一个水囊都不放过。李秀鸣忍不住问道:“你们一向是这么‘简单’打扫战场的?”小刘医官说道:“现在简单多了,若是以前,还会扒光他们身上的衣裳。”“你……”后面的话也没法说了,李秀鸣顿时红了脸,把头别了过去,不再多问。李得一则赶紧弄了些柴火来,把尸体堆在大路中间,点着了。

      李秀鸣忍不住说道:“人死万事休,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小刘医官淡淡回道:“你知道我们怎么对付突辽人的么?砍碎了留下喂野狼。此时正是春季,天气渐暖,我们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挖坑,必须即刻启程返回。若是把尸体就这么曝露在外,到时尸体腐烂,极易引发疫病,波及洛都城的几十万百姓,所以只能生火烧掉。在大路上烧也是为了阻挡后面追兵。”一起上过阵,李得一对着李无敌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站在旁边还特意跟李无敌也解释了两句。李无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帮着一起搬起了柴火来。

      火点着之后,小刘医官就带着众人从容撤走,急走了两天,见后面并未有追兵哨探。小刘医官便减慢了速度,毕竟连着两天的快速行军,对兵士们也是个不小的消耗。剩下的路程就轻松多了,李得一带着“四眼”两口子,后面跟着“悍马”整天到处疯闹。从小就被名师教导,父辈严格教育的李无敌,这时终于就跟出了笼子的鸟一样,也跟着玩疯了。

      至于王朴爱这位公子哥,狼狈逃回城中之后,便直奔勾栏院,在那温柔乡中一醉不醒,以图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这次惨痛的失败。等三天后王松城得到消息,好容易派人从脂粉堆里把不省人事的儿子叫醒时,也只能痛打他一番出口恶气罢了,派人出城往北追威北营的兵士,还哪里找得到个人影子。

      十多日后早晨,这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定北县的城墙。看着定北县那低矮的城墙,李秀鸣问旁边的小刘医官:“刘益守,当初我若是不答应跟你来这定北县呢?”小刘医官转头看着她,痞痞地说道:“你以为当初我把你骗出城,还打算放你回去?这些天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李秀鸣把头转向另一面,掩饰自己变得通红的小脸,颤声道:“什,什么心意?”小刘医官猛地跳到她眼前:“哈哈,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说完话,上前一把抱起李秀鸣,然后原地运力,直接跳到了胭脂马背上。胭脂马刚想挣扎一番,却直接被一股巨力震慑得不敢动弹,只能老老实实往前面跑去。小刘医官抱着李秀鸣,骑着胭脂马,一路向着定北县城冲去。

      城墙上,这些天一直站那里等候两个徒儿消息的孙老医官此时也看到了城下的徒弟,脸上露出了笑意。小刘医官骑在胭脂马上大声高喊:“师父——徒儿这次去洛都城不光买了盐回来!还带回来个媳妇,您老人家瞅见没,我怀里这个就是,正经的名门闺秀!上晋镐安城守备的女儿!”李秀鸣听了这话,当即羞红了脸,把头又往小刘医官怀中藏起来,伸手偷着使劲掐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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