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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择路》-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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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两个徒弟解说了一番衙门里的勾当,孙老医官也觉得乏了,挥了挥手,让两个徒弟自己回去琢磨,孙老医官就歇息去了。

      第二日李得一起了个早,做完早课,早早的找到小刘医官,师兄弟俩吃罢了早饭,一起又来到震半县那个大宅子里。宅子里钱把总正指挥着手下儿郎们拆房子,威北营的兵士干的热火朝天。钱把总高喊着,“上房拆房梁那个你小心点,别摔着。那谁!你看好了这些瓦,等会儿一并运回去。这些瓦可都是上好的黑瓦,尽量留着,以后咱们威北营有人说媳妇盖房用得上!”

      这帮兵士一听给说媳妇,顿时炸了锅,有的趁机就嚷嚷上了,“把总,娶媳妇八字都没一撇那,就寻思着盖房了,是不是早了点儿?”有那岁数大的就嚷嚷着:“钱把总,说媳妇可得先就着我们这些岁数大的来啊,再说不上媳妇,俺就成老光棍了。俺家几代单穿,可不想绝后啊。”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的,整个院子里仍然打着光棍的兵士都竖起了耳朵,等着钱把总的后话。

      李得一和小刘医官刚进门就遇上这一幕,也是看了好一顿热闹。钱把总被众兵士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好顿招呼。钱把总最后实在不耐烦,高喝了一声,“都别嚷嚷,来人去把那些女眷从屋里带出来。”

      立马就有勤快的兵士去屋子里把一众女眷带了出来。钱把总叫来贾有德,贾大管家,让他找出震半县的一众妻妾,每人给了十枚银钱散伙费,便都撵了出去。这震半县这么多妻妾,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钱把总又把剩下的这些丫鬟婆子中年岁大的,成了家的,每人给了五枚银钱,也都撵了出去。眼瞅着就剩下些伺候人的年轻丫鬟,钱把总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轻声说道:“你们别害怕,我老钱可是个知礼的人,绝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我查了你们的【创建和谐家园】契,你们原都是被强迫卖到这震半县家里当丫鬟使,也有被拐子拐来的。如今我威北大营灭了这震半县,也算是救你们出苦海了,你们说是吧。”下面跪着的二十几个丫鬟忙不迭的开始磕头道谢。

      钱把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做好事一向是不求回报的,但我是带兵的,手下儿郎们好多还打着光棍呢。我手下这些儿郎救你们出火坑也是出了力气的,你们说对不对?”听了这话,这些丫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钱把总一看知道这事儿不能急于一时,眼珠子一转,说道:“我看各位如今也没处可去,又都是入了奴籍的,独自出行会被人当成逃奴抓回去打死。不如先到我威北大营暂且住下,也让本把总略尽地主之谊。各位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威北大营有专门的伤兵营收留落难女子,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钱把总一番话,威逼利诱都使上了,瞅了瞅这些丫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使了个眼色,高声吩咐道:“来呀,护送这些女子去咱们伤兵营暂住!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老钱我可要军法从事!”招呼几个兵士半软半硬的把人先行护送回了伤兵营。

      钱把总处置完这事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威北营里光棍太多,一直是个大问题,这二十几个女子总算能暂时安抚住一部分兵士了,至少也让那些老光棍看到了希望,短时间内不会再闹腾了。钱把总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钱把总电光火石之间本能的先伸手护住自己的腚,一扭头看到背后小刘医官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钱把总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安,自言自语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怕这事儿?”

      李得一好奇的问道:“钱把总,您打老了仗了,杀的人比俺见过的都多,您怕啥事儿啊?”钱把总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声音直接高了八度,喊道:“小孩家家别多问,哪儿这么些好奇心!”旁边早已懂事儿的小刘医官伸手按住师弟的小脑瓜,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接着对钱把总说道:“钱把总,这事儿办的漂亮啊,只是我伤兵营实在没那么多地方安置这些女人啊,你看……”

      钱把总干笑了一声,说道:“小医官您放心,我都想好了,等拆了这震半县的家,拆下来的砖瓦回去就先给伤兵营起二十间营房!就是孙老军师那儿……”小刘医官淡定的说道:“师父是明白事理的人,虽然他老人家喜欢安静,大不了到时候单独给师父起一间房子就行了。钱把总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跟师父商量。”钱把总听了这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笑道:“那可就全都拜托小医官了。”“好说,好说。”小刘医官也跟着钱把总一块胡闹,瞎客气上了。俩人如此放松,不过是此时大事已定,所以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多了些俏皮。

      小刘医官接下来跟钱把总把师父的事儿安排一说,拎出管家贾有德,带上两个看守的兵士,再架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几副破旧不堪的铠甲、几张破弓,直接赶往县衙。到了县衙一看,看守的门子正是自己威北营受伤的老兵,都是熟人就不费事了,直接把人带进了衙门。里面三班衙役也都悉数替换完了,全用上了威北营退下来的伤兵、老兵,几个班头也都换成威北营的老兵了。里外都是自己人,所以这趟交接人特别的顺利,很快就办完了事儿。

      半个时辰不到,小刘医官带着李得一又回到了震半县的家。到那儿一看,威北营今天又拉来三十多辆板车,有几辆明显就是临时赶造的,车轱辘都破旧不堪。整个震半县家现在是热闹非常,一干兵士美滋滋地拆着房子,砖瓦,房梁,架子,窗框,门板凡是能用的,一点没落下。李得一居然还看到一个兵士手里拿着一摞花花绿绿的纸走了过去,李得一好奇地问道:“师哥,那人手里拿的啥?”小刘医官把那兵士叫过来仔细瞅了瞅,说道:“这是震半县家的糊墙纸。”李得一张着嘴说道:“乖乖不得了,这震半县家糊墙的纸都这么好看。”

      小刘医官一拉师弟,说道:“别废话了,咱俩也去帮忙拆房子。”几百号人一直忙活到晌午,才把震半县的家拆了个差不多。门口的几十辆大车根本不够使,还要回来拉第二趟。

      第一趟板车拉的满满当当回去,回来时顺便给大伙捎来了晌饭。一众兵士抓紧时间吃了晌饭,下午紧赶着把拆剩下一半的震家祖传豪宅拆了个干干净净。

      天黑时分,李得一抱着最后几块砖往板车上一放,再一回头,那幢耗时几代人营建,足足占了半条街的大宅院已经踪影全无。李得一感觉自己好似说书的说的山野精怪故事一样,昨天还在这大宅院里感叹着这家的豪富极奢,今日出了门,转头再一瞅,眼看他楼塌了,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

      第二十七章 初上阵

      晚上李得一跟着众人一起回到威北大营,一进营门就发现整个大营这个点儿仍在忙碌着。各种吆喝声不时的传出来。“轻点!小兔崽子,这些字都是铜鎏金的,把这表面上的金子刮下来就是钱!碰掉了一点就是少块金子!”这是几个老兵正指挥着几个年轻的兵士搬那几快震半县家硕大的匾额。“这些窗框都是雕花的,好生找个地方搁着点,以后盖房就有得用了,这么大的雕花窗框,一个最少也得二十枚银钱!”那个年轻的兵士伸直了舌头说道:“乖乖,三枚银钱就买只鸡,这一个窗框就顶七只鸡啊!”老兵抬手给了他一下,笑骂道:“到挺会算数,以后去后勤营吧。你小子就知道吃鸡!小心着点,把这些窗框都抬到后勤处,用油布好生包好!”整个威北大营都在忙着处理从震半县家抄出来的财货。

      李得一跟着小刘医官正要去师父那,走半路上就一位兵士被拦住了,说是师父正跟几位把总正在参谋营议事,让他们回来了一起过去。

      到了参谋营门口,小刘医官通报了一声,直接撩开门帘就进去了。一进去小刘医官就傻在了那里,跟在后面走的李得一直接头撞在师哥后脊梁上,“师哥你咋停了?你……”李得一从小刘医官身后探出了头往里面看了看,也傻了眼。

      只见满帐子的珠光宝气,韩把总脖子上戴着个硕大的福寿金锁,少说也有2斤沉,真不怕把脖子压断了,十根手指头戴满了金戒指,每个戒指上还都镶了一颗硕大的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韩把总此时此刻整个人乐的满脸通红,那模样十足的暴发户。钱把总倒是没带金戒指,双手捧着一大把金锭,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李把总也盯着满桌子的金银珠宝直乐,嘴角豁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就连一向对金银财货不怎么在意的孙老医官,此时手里都在把玩一柄玉如意,那玉如意通体洁白,撒发着温润的乳白色柔光,不带一丝杂色,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

      看见两个小辈进来,孙老医官咳嗽一声,三位把总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瞬间变回一本正经的表情,只是韩把总偷偷往怀里揣了一个镶着硕大绿宝石的戒指。孙老医官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震半县这些年还真劫掠了不少好东西。咳,为师今日叫你们来乃是为了安置那些女子。”小刘医官心领神会地说道:“咱们威北营光棍挺多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一下,之前从突辽人那儿救回来的女子过两年也可以婚配了。这次能解决不少光棍,营里其他的人也就有了盼头。”孙老医官点点头说道:“为师也是此意,咱们伤兵营暂且收留那些女子,是该为这事儿做做打算了。”

      李得一到了这时候本该是夜里睡觉之时,因为之前修原气留下的病根,头正疼着呢,识海也在剧烈震荡着。听了孙老医官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回事,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由得插了一句嘴:“俺瞅着那帮老粗够呛能吸引住姑娘,到时候少不了还得帮他们一把。”小刘医官扭回头盯着师弟左看右看,惊讶地说道:“你这半大孩子也懂这些?长毛了么?”李得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奇怪道:“俺有头发啊,长毛了。”

      三位把总被李得一这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李得一被他们笑的直发毛,怯怯地躲到师父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用迷糊的眼神瞅着三位把总。孙老医官摸了摸李得一的头,说道:“还有件事,那震半县据说有个二儿子做到了千总,咱们抄灭了他家,他得到消息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韩把总说道:“自从去年突辽人来过之后,不少地放到现在也是兵荒马乱的,乱兵到处都是,现在外面有的是占山为王的溃兵。而朝廷到现在还在忙着搞什么祥瑞,妄求安定天下人心。他那二儿子我估摸着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钱把总也跟着说道:“那个什么前升军我也略有听说,完全就是个花架子,去年突辽人来了,他们未曾接敌就直接溃败,逃跑的时候倒是踩死不少自己人。”李把总正色说道:“他若不来寻仇便罢了,若是来了,正好给咱们练练兵,连月不曾上阵厮杀,光是平日里训练,兵士容易荒废。他若是来了,咱们正好练练列阵迎敌,这几次打的都是突辽人,咱们人少不敢正面列阵厮杀,只能搞突袭打一下就跑,总这么下去容易伤士气,正好拿他练练,也提振提振士气。”几位把总你一句我一句,好似那震家二少爷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李得一虽然知道威北营精锐,但却是没什么具体的概念。虽说他亲眼见着打退了突辽人,还去突辽人那里劫掠了几把,但没有别的军比着,还是不清楚威北营到底有多强。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李得一直等着商议结束,走出参谋营之后,拉拉小刘医官的袖子,问道:“师哥,咱们有那么强么?”

      小刘医官诧异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威北营是这世上唯一仍按照《太祖操典》和《太祖军略纪要》治军的兵马,虽说狄大帅对太祖练兵之法略做了改动,但根子依然是太祖的方法。这些都是狄再青狄大帅创建咱们威北营时就定下的制度。太祖当年亲口说若能严格按照其兵书治军,天下无人可敌。”李得一说道:“你们平日不是总跟俺说什么兵事最忌讳纸上谈兵么。”小刘医官说道:“那不一样,当年我朝平周太祖一生战无不胜,从无败绩,起家便是靠着三百老兄弟列长矛军阵打退来犯的贼寇。那一战近十万流寇被太祖这三百人杀鸡屠狗一般扫平。太祖的兵法亦毫无出奇之处,既不讲究用计,也不讲究谋略,只是四个大字‘堂堂正正’。太祖曾说过:任你奇计百出,智谋如海,我只列好了战阵冲过去,什么都要被我的长枪军阵打翻。太祖戎马一生从无败绩,扫灭强敌无数,也印证了他老人家的兵法。太祖老人家打天下那会儿,这世上的强军可谓多如牛毛,什么虎豹骑、龙骑兵、铁鹞子、白甲兵、匈奴弓骑,这么些强敌都被太祖轻松打翻。后世有人评说:用兵之道,历来讲究奇正相合,但太祖一生只占一个‘正’字,却无懈可击。太祖当年练出来的兵,身负全套甲胄,手执长枪,跑三百步仍有战力,断了一条腿都能继续与敌方精锐浴血拼杀。军令站立不动,刀斧加身亦不能动其分毫。令进,前方虽是刀山火海,兵勇也有进无退。”

      李得一满脸崇拜的抬头望着着小刘医官,说道:“平周朝开国太祖真是神一般的人物啊。”小刘医官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威北营乃是狄大帅亲手训练,严格按照太祖兵法练兵,虽然做不到六百年前太祖精兵那样举世无敌,却也相去不远。而且我威北营自建成以来,大小数百战,那也是无一败绩。”

      听完这话,李得一不解地问道:“师哥,咱们这么能打,这么些年,朝廷为什么要一直削弱咱们威北营?”小刘医官听师弟这么问,叹了一口说道:“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比其他各军都强。自打当今天子登基以后,各路军马都投靠了朝中文臣,只有我们威北营没去舔文官的臭脚。当初驻守各地的将领都跟风给京中陛下的从龙重臣送上大礼,请他们帮着在天子面前说好话,如今更是成了惯例。我们威北营因为痛恨那些文官害死狄大帅,所以一直不曾向那些文臣卑躬屈膝,故而也一直被他们打压排挤。你别看其他各军虽然巴结上了朝中的重臣,可为了年年送上的那些昂贵的重礼,不得不挖空心思弄出钱来。太祖时就已杜绝的吃空饷,也慢慢在军中重新出现,为了钱倒卖军资的事儿更是多如牛毛,草原上突辽人手里的精钢军刀就是这么来的。这么持续了七八年,其他各军的战斗力早已大不如前。京畿附近曾经出现过一伙草匪,专门截杀过路官员,抢掠他们的财物,此案当时端的是震惊天下,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出了这么一股子悍匪,而且专门截杀朝廷官员,这还了得?天子一怒之下喝令当时驻守在中神城附近的京营几路人马合围这几千草匪,你猜怎么着?”

      李得一赶紧问道:“后面咋了?师哥?”小刘医官嘴角挂起讥笑,用不屑的语气说道:“那伙草匪的头目居然直接率领手下冲出十数万大军的包围,绕到中神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才扬长而去。近十五万人马漫山遍野的合围三千不到的草匪,就是抓三千只猪也抓住了,却愣是被人冲出重围,还大摇大摆地到京师城下晃了一圈。”

      李得一听了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刘医官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别不相信,这事儿后来的处置更有意思。那些京营将领知道这次丢人丢大了,又使出手段,买通朝中蔡太师等几名能影响天子决断的重臣。联名上了道奏章,开头一句就是不是我军无能,乃是草匪太狡猾。说什么中神城兵马近年缺乏联合演练,配合生疏,才被这伙草匪钻了空子云云。天子被几个重臣一忽悠,也放过了这次丢脸的一干京营,转而督促他们联合演练去了。”

      李得一接着问道:“那咱们威北营因就一直受到各军和朝廷大臣的排挤和打压?”小刘医官回忆道:“我不是说了么,咱们威北营比他们都强。后来咱们被打压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当时我威北营在北面边境重镇龙门堡镇守,正巧打退了一次突辽人的进犯,砍了些人头送入中神城报功,不料想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军中抱紧文臣大腿的大军全都闹了个大笑话,另一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威北营却能打胜仗。这强烈的对比直接给那些天天幻想着以文御武的朝中文臣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些文臣素来报复心极强,极重面子,哪能吃这种亏?马上就拿出他们使惯了的龌龊手段来整治咱们,先是指使手下那些专职监察百官的检查员前来调查我们威北大营,暗中更是没少给我们下绊子,穿小鞋。接着从那以后,我威北大营就开始受到各军打压,排挤。后勤补给经常逾期未到,拖了许久才运来的军粮也多是混杂了陈粮,发了霉的粮食。领到的兵器也是最劣等的,长了锈的居多。等韩未琦被庭推选举为首相之后,我威北营就更是暗无天日了。”

      话说到这儿,小刘医官忍不住感叹道:“打从我七八岁开始记事儿起,咱们威北营还有上万人马,到现在,就剩下千把人了。就留下这点儿人,还是多亏了师父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的勉强维持,才不至于散了。天下兵马时至今日遇到突辽人还有一战之力的,就只有种家的西军和我威北营了,敢于上草原上袭击突辽人的,却只有我威北营一支人马。西军投靠了朝中重臣,制肘太多,种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仅仅是守御而已。谁也没曾想那些朝中栋梁文臣如此会败家,去年一仗居然把西军彻底打没了,老种将军下了大狱,小种将军战死在中神城下。今年突辽人再来,我看他们拿什么守御。”

      李得一用怀疑的口气说道:“不是签了那什么盟约了么,突辽人今年不会再来了吧?”小刘医官抬起头盯着北面,说道:“你见过狼有吃饱的时候么?突辽人被咱们压制了这么久,如今翻身了,正是一头饿狼啊,这头饿狼的胃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填饱的。”

      小刘医官把目光收回,对着李得一说道:“说那么多都是没用的废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防备那震半县的二儿子带人来寻仇。你这回去之后要抓紧修习原气,这次对阵师父打算让你也上去体验体验。”“啊?啊!”短暂的惊愕之后,李得一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小刘医官见师弟这个狗欢的样子,假装抬手要打,李得一扭头就跑了,留下一句:“师哥俺回去做晚课了,你也早歇息吧。”

      直到了三月底,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见着震半县那个二儿子的影子。李得一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不敢来了。找师哥商量过几回,小刘医官总是说:“多半是在路上耽搁了,这么大家业,他心里总是痒痒的。消息咱们早就散了出去,他这些日子在外面当溃兵,过得是草寇一般的日子,富贵人家的少爷,哪受得了这种日子,冲着这些家产,他肯定也要回来试试。”

      震半县家中抄出不少地契,都是上好的旱田。这些时日,孙老医官忙着招募人手组织春耕,也没顾的上指点李得一。小刘医官忙着安置伤兵营的女人们,也顾不上这个师弟了。李得一由于心中天天盼着上阵,所以这一个多月过得是份外难熬,只能自己发了狠,独自一人苦修原气,憋着劲儿等着上阵了好好发发威。

      就在李得一等到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李得一听了信儿立马去找师哥商量,小刘医官简单他嘱咐了两句:“不要冲在最前面,跟着别人冲。打起来注意保护自己。”就把李得一撵走了。又去找师父,师父这一个月来忙地昏天暗地,组织春耕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去年突辽人一来,城外的庄户基本被杀了干净,连种地的人手都凑不齐。种地这个活计可不是随便找俩人培训一两个月就能干的。这是关系到吃饱饭的重大问题,必须十二分认真对待。孙老医官带着几个人天天忙着招募农户,分配田地、种子、耕具,这些活计把老人家累得连点歇息的空都没有,见着自己的小徒弟,也没了力气指点,简单嘱咐几句,老人家就抓紧时间坐椅子上闭目歇息去了。

      到了四月中旬,这天早晨,撒出去的探哨终于来报,说是有三百多人的一股草寇奔着定北县来了,就剩几十里的路程。李得一听到这个消息,把脸埋进被子里笑了好一阵,一直到小脸憋得通红才出来。

      几位把总连个战前动员会都没开,只是简单地碰了个头,让钱把总带人出去剿灭,没错,就是用了‘剿灭’二字。钱把总知道这一个月来营中事情多,也不肯多召集兵士,只点了自己手下步兵并弓手一百人,又凑齐五十个骑兵,就这么带着出了城,在城下列阵等着。

      李得一被安排跟着骑兵待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李得一先是乐了半天,接着就炸了毛,心里想着:俺哪有马骑啊,那些马都是咱威北营的宝贝疙瘩。想来想去,又想起那头骡子“悍马”。眼珠子转了转,李得一临时找王大胖子要了点他亲手制的羊血肠,自己又央求着师哥给买了一包五香肉脯。带着这两样,李得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找到了“悍马”那儿。

      这头骡子因为太凶,所以他自己有个单间,与别的马匹分开了住。老远看到李得一来了,扭头把【创建和谐家园】对着李得一,那意思是:从草原上回到家就把小爷我忘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来看看小爷我。如今有事儿要求我,又拿着东西上门来,小爷还不稀得搭理你。

      李得一小心翼翼凑到“悍马”跟前,先递上羊血肠,看那骡子仍然不搭理自己,赶紧打开那包五香肉铺,说道:“这些天净吃羊肉了,换换口味,吃点肉脯吧。”那骡子一开始还能咬住牙不回头,架不住肚子里馋虫作祟,要知道虽然他自己有个单间,那也是养马的兵士害怕他惊吓了别的马匹,才单独把他隔出来的,平时也就吃吃马料,吃不上啥好东西,至于肉,那基本想也别想,兵士们都是隔三差五才能喝口肉汤,他一头骡子哪能捞着肉吃。“悍马”到了这时候还故意拿乔,馋犟,又僵持了一会儿,终是没斗过肚子里的馋虫,猛回头咬住李得一手里的东西,三口两口直接吃了下去,末了还不忘把外面的包装油纸给吐了出来。把这些好吃的香肉咽下肚,“悍马”打了个响鼻,仍旧对着李得一不冷不热。

      李得一急了眼,寻思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俺要上阵了,跟骑兵一起,没有马可不成。俺人小他们不让我骑马,只好来求你了,你帮俺这次。俺,俺回去就求师父让你搬到俺那儿咱俩一起住,你看成么?俺吃啥你吃啥,保证天天有肉吃。”孙老医官特意嘱咐给自己这小徒弟开了小灶,李得一这才顿顿有肉吃。“悍马”大爷听了前半句直翻白眼,心想:骑马?你去找马啊,找小爷【创建和谐家园】嘛。等听到后半句天天有肉吃,他也耐不住了,这些天实在是把他素的够呛,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了。“悍马”大爷心一横,冲着这句‘天天吃肉’【创建和谐家园】了!伸头拱了拱李得一,把前腿一趴,示意李得一上来。

      李得一看“悍马”同意了,当时就乐开了,可等看到“悍马”那光溜溜的脊背,又愁得皱起了眉头。李得一这回可不想再光着腚骑了,上次就把他颠的五六天睡觉都是趴着,坐也不敢坐,红肿了好几天。有了上次的教训,李得一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从身后直接掏出一副临时借的马鞍子,对着“悍马”说道:“这次是真的上阵厮杀,你总不能让俺光着骑上去吧,那多要命啊。咱俩商量商量,你安上这幅鞍子,俺每天多给你加一块肉,你看怎样?”“悍马”一听每天能多吃一块肉,也就勉强同意了,点了点头,让李得一赶紧装上。他却忘了李得一还没说每天给他几块肉吃。待要带上缰绳的时候,“悍马”却死活不同意,李得一看着再僵持下去就耽误了上阵的时辰,只好勉强骑了上去。

      李得一骑着“悍马”高高兴兴地去追赶城外的钱把总一行。等追上了,那些骑兵的一看来了个半大小孩儿,都知道这是孙军师的小徒弟,也不敢怠慢。骑兵领头的是一个叫伍子骑的老兵,迎着李得一说道:“孙军师早有安排,小医官跟在我等后方即可,万万不可擅自行动,违背了军令可是要受罚的。”李得一听话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到最后面等着。

      众骑兵看到后面来了个小孩,也纷纷好奇地瞅了过来。“这么小就上阵,能行么?”“少废话,你也不看看他骑得是啥?”“啊!是那头骡子,咱们营不是没人能骑么?”又有一个兵士说道:“不然你以为凭啥孙老军师收他当徒弟?那必有非常之处。”这时前方传来了鼓点声,听着这鼓点声,就知道前方步兵已经接敌了交战。此刻这些骑兵居然还有心思啦两句闲呱,看来大伙也是没把这些流寇一般的溃兵放在眼里。带队的伍子骑使了个狠利的眼神过来,一干兵士都识趣的闭上了嘴,队伍里的气氛陡然间萧杀起来。

      “钱把总发来将令!到咱们上场了!”伍子骑高声喊到,一众骑兵开始缓缓打马上前。李得一也拍了拍胯下的“悍马”,说道:“嘿,兄弟,轮到咱俩上场了。”

      第二十八章 砍瓜切菜

      李得一拍了拍“悍马”大爷,示意他跟着队伍一起行动起来,眼瞅着前面的骑兵都走出去老远了,“悍马”还是一动不动。李得一没办法,伸手套好地摸了摸胯下这位大爷,轻声说道:“兄弟,该咱俩上了。”结果“悍马”大爷仍然是一动没动。这下可把李得一急的头上都冒了汗,这一会儿功夫就落后大队十几步距离了。一急眼,李得一抬手就想狠狠的抽他一鞭子,鞭子眼瞅着都要抽上了,李得一又想起了“悍马”的驴脾气,只能哀叹了一声,又把鞭子收了回来。

      眼瞅着威北营的骑兵队伍都前进了二三十步远了,后面还落下一个骑着骡子的半大孩子。此刻李得一骑在“悍马”身上,又是给他【创建和谐家园】,又是哀求道:“您走两步啊,你是不是病了?不爱动弹?”胯下的大爷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脑袋,示意自己身体倍儿棒,没病。“没病?没病你走两步啊!”李得一着急地大喊出了声。

      “悍马”不理背上的少年,眼瞅着头前的骑兵队伍已经走出去五十步了,这才开始慢慢地小跑起来。身上的李得一高兴地大叫:“快点,追上前头的队伍!”

      前头威北营的骑兵队伍绕了个不小的圈子,从后面兜住了这些来犯的贼兵。“悍马”大爷可不管这一套,直接抄了个直道,居然后发先至,迎面单骡冲到了贼兵前面。远远在城头观战的小刘医官看到这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坏了,忘了嘱咐师弟别骑着这头骡子上阵,这头骡子一贯喜欢冲在最前面。”

      果不其然,“悍马”大爷后发先至,冲到贼兵前面之后,扯开了嗓子先来了声惊天动地的的驴叫,接着就一骡当先,对着敌军就冲了上去。威北营这些好容易剩下的宝贝疙瘩战马,平日里早就被“悍马”大爷欺负惯了,早就都默默地拜了把子,认了大哥。如今一见自己大哥发了信号,已经一骡当先的冲了上去,这些战马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也不敢落后,都跟着冲了起来。正好此时威北营骑兵吹起了冲锋的号角声,刹那间骑兵冲锋的声势就起来了,五十骑居然冲出了天崩地陷的气势,凶猛的杀向了来犯的这些贼军。

      此时若有熟悉骑兵战法的老将在此,就能看出门道来。这时候威北营正面步兵战阵已经缠住了敌军,并且一个照面就打残了正面交手的一茬敌军,眼瞅着来犯的贼兵已经后继乏力。此时正是骑兵发起冲锋,一举打垮敌人的最好时机。“悍马”大爷这声冲锋驴叫,显示出其深厚的骑兵作战经验和把握战机的能力,真正是不可多得的骑兵大将(骡)。配合“悍马”一起冲锋的骑兵领军伍子骑,显然也是熟谙战术,善于把握作战时机,居然配合的天衣无缝。

      小刘医官虽然久在威北营,但一直是负责战场救治这一块儿,孙老医官虽然传授了他战阵上的本事,但却并没有让他独自领军出战,故而并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他只知道自己唯一那个师弟,头一次上战场就冲在了最前面,危险万分。小刘医官在城墙上又急又气,喝骂道:“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跟着别人冲,这倒好,自己冲到最前面去了,可千万别出事儿。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却也不知道是打算收拾骡子,还是收拾人了。

      这时候,战阵中一骡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李得一,也只觉得自己之前小瞧了这“悍马”大爷,原来人家平时只是懒得动弹,这一跑起来,居然比营中所有的战马速度都快。“悍马”旁白:废话,跑不过他们,我能当大哥么。在我们这个行业里,谁跑的最快谁才是大哥好么。李得一这时骑在“悍马”背上,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吹得都睁不开眼。“悍马”虽然这回装上了马鞍子,却死活不愿意带缰绳,此刻李得一只好用两手死死地抱住“悍马”的脖子,为了不被狂奔的“悍马”颠下去,索性直接趴在了“悍马”的脊背上。

      李得一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抱住“悍马”的脖子,趴在“悍马”脊背上。这带头冲锋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反倒像是逃命的架势。

      百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悍马”已经冲到距离这股子贼兵不足十步了。到了这时,这股子乱哄哄的贼兵后排才转过头来,慌慌张张地架起零星几把长枪。若是仔细看看,那些兵士手都在发抖,腿肚子也不住的发颤。

      “悍马”到底是继承了他爹优秀的血统,冲到近前,居然灵性地避开了几把戳过来的长枪,瞅准了人群中的一个空子,直接冲了进去。脊背上紧闭着眼的李得一感到“悍马”速度慢了下来,听到耳边传来咒骂呼喝声,还夹杂着几声惨叫,知道这是冲进敌阵了,赶紧睁开了眼。睁开眼就看到“悍马”仗着自己彪悍的身体,已经撞翻不少兵士,甚至还用嘴咬,不时撒开后蹄子猛踢。这“悍马”在敌阵中撒了欢,可苦了他背上的李得一,强忍着颠簸抽出刀来,也顾不得准头,就是一顿狂劈乱砍,砍了两刀,李得一觉得在这么下去,自己要被颠下骡了,赶紧把手里刀一扔,继续用双手死死抱住“悍马”的脖子。还别说,李得一运气真不错,就那么胡乱砍了几刀,还真蒙中几个倒霉蛋。

      这股贼兵本来也比土匪强不到哪儿去,正面被威北营强悍的步兵阵列一纠缠,就差点溃败,如今腚后面再被骑兵这一捅,直接就炸了窝。“咱们败了!快跑啊!”“我投降,别砍了。”“饶命啊。”这一类的呼喊声开始不停地响起。

      “悍马”到底是开启了灵智的,居然知道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在四散奔逃的乱军中找准那个被几名亲兵护在中间,穿着一身黑甲的人,奔着他就冲了过去。李得一这下可被“悍马”吓坏了,他知道自己那两下子,对付普通兵士都吃力,这么冲上去很容易出事儿啊。李得一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震家二少爷在那边!跟俺冲啊,抓住了他就是头功了!”还别说,这一嗓子喊出去,真有几个老兵跟着一起冲了过来。

      这位震家二少爷也继承了他爹的优良血统,欺软怕硬,实在是个怂货。此刻他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要抓自己,居然调转马头,直接就逃,连自己的亲兵都扔下不管了。“悍马”根本没理会那些小喽啰,从人群中直接穿了过去,奔着那个逃跑的就追,他也知道那是个领头的。几名老兵胯下马不行,只能围住震家二少爷落下的几名亲兵,跟不上“悍马”的步伐。李得一瞅着自己从那些护卫亲兵中穿了过去,知道自己不用跟那几个精兵过招了,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前面就一个震家的二少爷在猛逃,心说:俺还制不住你这个怂蛋?打起了精神在后面猛追起来。

      “悍马”到底是龙种,就是不一般。震家二少爷胯下那匹枣红马虽然是他爹千金给他配置上的,但哪里跑得过“悍马”,冲出去没有百步,就被“悍马”撵到了后头。此时“悍马”好似猫戏耗子一样,每次追上了,用头拱一下那匹枣红马的侧身,惊的马上的震二少猛抽一鞭子,赶紧加速逃开,“悍马”等他跑开一段,接着再发力追上去。这可坑苦了他背上的李得一,“悍马”时快时慢,追的潇洒惬意,自己可被颠惨了,只觉得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悍马”又追了一会儿,大概是玩的腻歪了,觉得无趣,忽的刹住了四蹄,紧接着前蹄扬起,直立起身长啸了一声。只见前头那匹枣红马听了这声长啸,奔跑中忽然间四蹄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那马上的震家二少爷猝不及防,直接追落下马,一条腿挂在马镫上,被压在了战马身子底下,惨叫一声,疼昏了过去。李得一看到这幕,心里那叫一个美,用手摸了摸“悍马”大爷的脖子,说道:“真行啊你!俺回去给你请功!晚上饭给你多加两块肉!”“悍马”打了个响鼻:“这不过是小菜一碟。说话算话,可一定记得给我加肉。”

      李得一高高兴兴地跳下骡背,掏出绳子把这位震家二少爷捆了起来。此时威北营一众兵士已经砍瓜切菜般收拾了这伙儿贼兵,开始打扫起战场来。李得一逮住了贼头,立了大功,骑着“悍马”这瞅瞅,那儿瞧瞧,心里得意坏了。刚得意了一会儿,就有兵士慌慌张张地跑来传话:“小小医官,小医官叫你马上回城!”师哥的话,李得一这会儿还不敢违背,立刻拍了拍“悍马”说道:“师哥叫咱回城。”说也奇怪,平时拽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谁的话也不听的“悍马”,一听是小刘医官传唤,居然也老老实实地驮着李得一往回跑去。边往回走,李得一骑在“悍马”背上,边开始意洋洋地想着一会儿见到师哥该怎么夸耀。

      小刘医官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李得一还在想待会儿该怎么跟师哥吹牛的时候,他胯下的“悍马”已经识相地老老实实减速慢跑到小刘医官面前,停下了步子,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复之前趾高气扬的那副模样。

      李得一正想着自己该怎么跟师哥吹嘘,正是美得冒泡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耳朵上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直到自己一只脚踩到地面上。耳边传来熟悉的呵斥声:“上阵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啊?胆子大了是吧,敢冲到最前面!居然敢把你师哥我的话当耳旁风!”说着话,小刘医官手上使劲儿,猛扭李得一的耳朵。李得一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咧着嘴哭道:“师哥,师哥你轻点,疼,揪掉了。”咬着牙求了半天情,李得一却很有义气的没出卖“悍马”,没说是“悍马”驮着自己冲上去的,只承认是自己莽撞,忘了师哥战前再三的交待。

      旁边“悍马”倒也会做骡子,讨好的用头轻轻磨蹭小刘医官,给李得一求情。拱了没两下,“悍马”也发出一声惨叫。小刘医官一把也揪住了他的长耳朵,喝骂道:“别以为师弟不说我就不知道,我在城上看的清清楚楚,是你带着他冲到最前面的是吧!”这下好,小刘医官左手揪住师弟的耳朵,右手揪住一头骡子的耳朵,一边骂着他俩,一边“高高兴兴”把家还。

      进了伤兵营,在一群女子诧异的眼神中,小刘医官揪着一人一骡子来到伤兵营后边。这里正在营建新的营房,以安置伤兵营新来的一群女子,不过紧邻着旁边也正在营建一溜宅院,这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了。

      小刘医官把李得一拽到一处已经营建好的屋里,说道:“这是你以后新的住处,从今天起,一天没修到气壮境,一天不许你上阵。你给我老老实实修原气,先把保命的本事练成了再说!”李得一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师哥夸耀自己战阵上的事迹了,他怕自己再一夸耀,又惹怒了师哥,白挨一顿打。李得一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答应着,并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

      小刘医官训了师弟一顿,看他也接受了教训,转身往外就走。外面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他呢,师父组织春耕,把家里扩建伤兵营这块都交了他负责,事情多的要死。今天也就是师弟第一次上阵,他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抽了会儿功夫上城墙看看,如今师弟平安回来了,他也要赶紧忙活去了。刚走出门,李得一在后面拉住了小刘医官的袖子,怯怯地问道:“师哥,俺答应了“悍马”这次上阵回来,让以后他跟俺一起住。您看……”

      “行啊,不过暂时没地儿给他盖棚子了,你得和他住一个屋。”小刘医官坏笑着答应道。“啊?那也行吧,俺去跟“悍马”商量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李得一答应着,抬脚就去找“悍马”商量去了。小刘医官不再管他,急匆匆离开,忙活自己那摊子事儿去了。

      “悍马”正在外面好奇的打量着这新房子,就看到李得一走了过来,“悍马”拿头轻轻拱了拱李得一,打了个响鼻。那意思是问:事儿怎么样了?李得一挠了挠头,先组织了一下话,然后说道:“师哥答应让你跟俺一块住了,不过暂时没地儿给你盖棚子。你也瞅见了,这儿的人都忙的热火朝天,一时半会儿也倒不出人手。你得凑合着跟俺一块挤在这间小屋子里啦,你愿意不?你要是愿意就点个头,以后咱俩搭伙住一起了。”“悍马”眨了眨眼,绕过李得一径直进了这间小屋,进去一看,里面还算宽敞,也就有几分心动,却还拿着乔不肯点头答应。

      李得一跟在他【创建和谐家园】后面说道:“咱俩住一块,以后卫生这块俺都包了,另外隔两天给你刷一次毛,你看咋样?伙食待遇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不变,你跟着我吃!师父特许俺在王大胖子那里有单独的小灶,顿顿有肉吃。”李得一边说,边拿眼仔细瞅着“悍马”,小心拿话引诱他。“悍马”听了这些条件,尤其是听到在王大胖子那儿有单独的小灶,顿顿有肉吃,终于愉悦的发出一声难听的骡子叫唤,算是答应了。

      李得一看“悍马”答应了,也是美得蹦高,立刻就搂着“悍马”的大长脸,好顿乐呵。美了好一阵,李得一忽然听到自己肚子响了一声,这才觉出自己已经饿了。出去打了这仗,回来就被师哥训了一顿,这会工夫已经过了饭点儿了。李得一抬头看了看“悍马”说道:“俺饿了,你也饿了吧,这会工夫过了饭点儿了。不过没事儿,俺带着你去王大胖子那儿找吃的。王大胖子肯定给俺留着饭呢。”说着话,头前领路,带着“悍马”一人一骡就奔着火头营去了。

      过了阵子,这一人一骡从火头营出来,身上就挂满了吃食。李得一左手里捧着一张大油饼,右手里掐着一个大鸡腿,脖子上还盘着两大圈香肠。此时能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顿饭,主要还得感谢李把总。威北营抄了震半县家,加上张财主献上的他儿子入营特训赞助费,这回终于有了钱。李把总做主先把威北营的伙食给改善了。这次扩建营盘,火头营就在第一个,这点儿全营都没异议,毕竟大伙也都想吃点好的。这次火头营买了好些个猪,鸡,鸭这些家禽家畜回来,负责营建的兵士又抓紧时间,先给火头营盖好了猪圈,鸡窝,鸭架等。王大胖子趁这个机会也大捞好处,偷着多买了七八只公鸡回来,一起做了烧鸡,打算偷着犒劳一下自己吃了一冬天羊肉的肚皮。

      今天趁着全营都已经吃罢了晌饭,王大胖子正打算偷着吃个烧鸡打打牙祭,正巧,就被没赶上饭点儿来晚了的李得一碰上了,没奈何只能撕下一个大鸡腿分给李得一。李得一趁机又多拿了一大挂香肠,圈在脖子上带走了。

      李得一在头里走着,一口饼一口鸡腿,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他身后的“悍马”嘴里也正在大嚼着香肠,吃完了一根,就去前面李得一身上再用嘴扥下一根。一人一骡边吃边晃悠,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新的住处。李得一在小天井里找了个干净地儿,一腚坐下,开始慢慢吃,也好消化消化这满肚子的油水。

      李得一正慢慢吃着呢,就听到了不远处忙活着盖房子的兵士拉呱的动静。“王大哥,我听说这次说媳妇,几位把总的意思是先照着年龄大的光棍来?”“是有这个说法,可是几位把总也发了话,这回全靠自己本事去哄来媳妇,营里只给盖房子,发银钱,不给保媒拉纤。”那位姓王的老兵点头说道。“那要这么说的话,嘴笨的那几个岂不是哄不来媳妇了?”姓王的老兵丧气地说道:“可不是咋地,俺老王这么大岁数了,战场上厮杀搏命了一辈子,都没打个哆嗦。结果现在一看见那些大闺女就结巴,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营里这回也不给保媒拉纤,眼瞅着我是捞不着媳妇了,唉……”这位姓王的老兵一番话引起不少在场老兵的共鸣,纷纷跟着说道:“是啊,咱们这些嘴笨的可咋办啊,虽然就着咱们先来,可要是咱们哄不来媳妇。这些大闺女可都要让那些年轻嘴甜的哄走了啊。得想个辙啊,这事儿不能干等着,得瞪眼啊。俺都快四十了,再说不上媳妇,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

      李得一听了这番话,识海种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不知怎么脑子里就翻腾出一些画面,顿时就有了主意。李得一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半拉油饼和鸡腿吃完,顾不得自己因为吃急了,噎得直翻白眼,把脖子上剩下的香肠往“悍马”脖子上一挂,说了句:“你慢慢吃,吃完了回屋自己休息,等会俺回来再给你刷刷毛。俺现在去找师哥有点事儿。”撒腿就跑了,最后好不容易在一处帐篷里找到正盯着图纸看的小刘医官。

      李得一张口说道:“师哥,俺有主意帮那些老兵娶上媳妇啦!”小刘医官听了这话,抬起头满脸惊诧地盯着李得一,好像不认识李得一似得,愣愣开口道:“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个?”

      第二十九章 战斗英雄好娶媳妇

      李得一点点头:“啊,懂啥?俺就是有个办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刘医官不敢相信师弟的话,惊讶地要求师弟把话再重复一遍。李得一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俺说,俺有办法帮那些老兵说上媳妇。”小刘医官丢下手中的图纸,把李得一叫到自己跟前,稀奇地上下打量着他,接着又绕着师弟转了三圈,好似瞅见什么稀罕的东西一样,把李得一看的浑身发毛,这才罢休。

      扬了扬手,想揪李得一的耳朵,又忍住了。小刘医官正色道:“你不是来拿你师哥寻开心吧?这事儿除了硬来,师父和营中及个把总都没其他办法,你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能有什么办法?”

      李得一不服气地大喊:“师哥俺有头发!”“我说的不是上面的毛!”小刘医官没好气儿地多说了一句。李得一愣了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半响小声问:“师哥,别的地方还有毛的?”小刘医官脸一红,“不该问的别问!接着说正事儿。”

      小刘医官瞅着师弟那一脸求知的模样,岔开话题道:“你真有办法?”这话问的小刘医官自己都底气不足,纯粹是为了转移一下李得一的注意力。李得一仰起脸盯着师哥认真说道:“师哥,咱威北营的老兵作战都很勇敢吧?”小刘医官点点头:“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过几次,亲眼见过他们上阵厮杀。他们在战场上那是没的说,都是一等一的勇猛敢战,服从军令。这些老兵也是支撑咱们威北营的基石。”李得一接着说到:“这些老兵如此勇猛,这些年肯定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咱们应该给这些老兵发勋章啊,给他们评个战斗英雄什么的。”小刘医官忍不住打断师弟的话道:“这些事情是不是太祖曾经搞过的军功授勋?你不懂这些,那个勋章要配军爵的,得要朝廷批准。如今咱们威北营没人疼没人管的,连粮食和军械都申请不来,更不可能弄来这些。你要是打的这个主意,那可就难办了。”李得一听了师哥的话,小脑袋又低了下去,不说话,眼珠子开始转悠着想主意。

      小刘医官以为师弟泄了气,正要上前安慰几句,“哎,师哥也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此事……”。李得一忽的抬起头紧盯着师哥,说道:“既然朝廷不给咱们授勋,那咱们就自己内部表彰一下。那些老兵按照这些年记录的战绩,每人都按照战绩发些纪念章、军功章,然后再给发些赏金。再说那些房子不也快盖好了么,咱们应该先给这些有功的老兵分房子,让他们先住上新房。”小刘医官听着这话有点意思,示意师弟接着往下说。李得一受到了师哥的鼓励,心中又有了底气,声音也提高了些,接着说道:“俺觉得,咱们应该召开一个全营表彰大会,这次大会关键是一定要把那些适龄的姐姐们都请到场。到时候先当着她们面夸耀一下这些老兵的战绩功勋,再当场给老兵发上重赏,最好是给发枚金钱,枚金钱金晃晃的看着就耀眼,以前咱们没有,现在不是有好些枚金钱了么。房子本来就是给那些准备娶媳妇的老兵盖的,到时候当场一起发给这些老兵,弄的气氛轰轰烈烈的。还有,咱们威北营手里现在有大把的田地,不妨也发给这些老兵一些,算作咱们威北营私下发给他们的军功赏田。到时候这些光棍老兵有房,有地,有钱,还怕说不来媳妇?还愁那些姐姐不动心?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能找个安稳的家可不太容易。反正朝廷早就不管咱这偏远小县了,咱们私下犒赏兵士,应该没人会知道。朝廷现在一边忙着摆弄天下蜂拥而至的祥瑞,一边还要給皇帝修行宫,那些大臣也在忙着大捞好处,这工夫可是顾不上咱们呢。”

      小刘医官此时已经被师弟这番话给惊住了,这可不像一个十一岁,还没经历过人情世故的半大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小刘医官忍不住绕着李得一又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行啊,人不大,懂得倒不少。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李得一不知道师哥为啥忽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一时间也被问的愣住了。小刘医官看师弟愣在那儿发傻,忍不住抬手敲了他的脑门一下,说道:“这主意不错,听着挺靠谱,后面还有吧?接着说完。”

      李得一用手揉揉被打起个包的脑门,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就应该开始给那些姐姐们上上课,就说咱们伤兵营需要对她们进行培训,让她们学习急救之术。到时候先讲讲外面的兵荒马乱,再说说咱威北营的好处,保一方安宁这些。然后就让那些老兵轮流来给她们讲讲战场急救的方法,毕竟老兵们经常负伤,最熟悉战场急救。这样过段时间,先让他们互相熟悉起来。正好也趁机锻炼下那些老兵,免得将来他们单独见了姐姐脸红脖子粗,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刘医官见师弟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自己听着也有点发蒙,只能一直点头表示同意。李得一边说边瞅着师哥,看师哥一直在连连点头,好似受到了鼓励,使使劲儿继续说道:“等熟悉了以后,就可以用单独指导急救技术的理由,安排哪些老兵和姐姐们在咱威北营单独见见面。到时候介绍相亲啥的,也就水到渠成了。”

      李得一说完了这些,瞅着师哥不说话,只好自己问道:”师哥你觉得这样办行么?“小刘医官发了会儿愣,才反应过来师弟正问自己呢,“说完了?”“啊?完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能做主,你跟我一块找师父去。”说着话,小刘医官拽上李得一,出门就奔着城外去了。

      这工夫孙老医官在城外找了处宽阔地儿,忙活着招募民壮,安排田地给他们耕种,分发农具,发下种子,安排几家轮着使唤一头耕牛等等事物。为了方便办事,孙老医官还指挥人简单搭了个草亭子,自己带着几个文书坐在亭中处理着相关的记录。

      出了城,小刘医官带着李得一匆匆来到师父孙老医官跟前,施了礼,小刘医官径直走到师父跟前,耳语了一番。孙老医官听完,也是瞪大了眼睛,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徒弟李得一。半响,孙老医官嘴角挂起笑意,对着李得一说道:“为师十三岁时,便立志将来要有一番作为,你今年十一岁了,也当得些事儿了。为师做主,此事就统统交给你负责了!”“啊?”旁边站着的李得一听师父二话没说就把事儿交给自己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人也傻了。小刘医官戳了他一下说道:“这事儿你说的这么清楚,当然交给你办了,别人又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放心吧,到时候有师父给你撑腰,威北营没人敢不听。谁敢欺你年幼,闹事不肯服从你的安排,你尽管来找师哥我,我解决不了,咱们再找师父出面,不用怕那些老兵。”李得一抬头看着师父,发现他老人家正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说道:“好,俺一定把这事儿办好。”孙老医官听了,哈哈一乐:“为师等着你的好消息!去吧,赶紧回去招呼人手准备起来,一应人手所需物资都由你调用,好好干!为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最后,李得一迷迷糊糊地施礼告别师父,跟着小刘医官迷迷糊糊地回到营中。知道此时,李得一还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儿就交给自己办了。小刘医官回到营中刚刚坐下,抬头就看见师弟仍在迷糊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咱们威北营实在也是无人可用,大家伙行军打仗个顶个强。但遇到这回事儿,也只有你想出来了这个办法,不交给你,交给谁?我知道你自己还小,耽误了大事,你放心去做,师哥我给你撑腰!”又好言劝勉了一番,好歹帮着师弟鼓起了信心。

      李得一继续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工夫也顾不上给“悍马”刷洗那一身硬毛了,跟“悍马”小声道了歉,又付出两块羊肉干之后,总算暂时安抚住了“悍马”。李得一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小脑袋,就寻思开了。

      苦思了好一阵,李得一决定还是先去找李把总商量一下表彰那些老兵的事情。李得一边打听边找,找了半天总算在骑兵营找到了李把总。这工夫李把总正在忙着亲自照顾那些从草原上抢来的种马。李得一看李把总正忙着,不好直接上去打扰,耐心等在一边。终于等到李把总给一匹马刷完了毛,李得一赶紧走上前说道:“李把总好,俺有事找你商量。”李把总这会儿显然是已经事先得到孙老军师吹过来的风了,知道李得一为了什么事来的,也不多话,点了点头,带着李得一回到了自己的军帐里。

      “说吧,你有什么事?”李得一略思索一番,把自己的主意跟李把总整个说了一遍。李把总听完,眼里也冒出了亮光,笑着说道:“我这些日子也被那些老兄弟烦的够够,今天我也是被他们堵怕了,才躲到骑兵营去了。他们都是跟我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弟兄,年轻时战事紧耽误了,后来咱们威北营又被打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紧巴,大伙穷的就差当裤子了,哪有闲钱给弟兄们娶媳妇。就拖拉到现在也没给弟兄们成家,一个个都打着光棍,是我对不起他们。”说到这儿,李把总铁打的汉子,居然红了眼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把眼泪揉回去,接着说道:“这回瞅着咱们威北营来了这些个大姑娘,那帮子老光棍一个个都跟兔子一样红了眼,天天找我闹腾,让我给安排婚事。这些姑娘,算上那些十三四岁的,才统共就五十几个,一百多老兄弟都找我要,我安排了这个得罪了那个,也是为难的紧,只能先压着一个都没给安排。可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办法,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如今有了你这个主意,我可是能松快松快了。我这就叫兄弟们去准备,两天后咱们就召开表彰大会!”

      李得一得到李把总的准信儿,也是美坏了,立马就道了谢,转身急着就要往回走。李把总赶紧喊住李得一,说道:“我那些老弟兄多半大字不识几个,自己的名字连在一起认识,分开就认不得了,都是些厮杀了半辈子的粗汉。你让他们给伤兵营讲战场急救,我就怕他们到时候净讲些粗话,再给姑娘吓着了,那就坏事儿了。这事儿你得想想办法,主意是你出的,你可得负责到底!”刚要出门的李得一听了这话,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好容易站稳了,扭头说道:“俺回去再想想办法,一定把这事儿办好!您放心吧。”说完一溜烟就跑回去了。

      李得一在李把总那里夸下海口,不得已只能自己回到住处继续憋着想招儿。师父和李把总都把这事儿交给了自己,可不能办砸了。李得一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直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唤,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得一此时也是想的头昏脑涨,他本身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个门道,不过是靠着识海中灵光一现,才有了这么个主意。本以为能帮帮那些老兵早点说个媳妇,结果狼多肉少,反倒把他也给难住了。

      李得一带着“悍马”溜达到火头营去找吃食。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李得一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着事儿,差点儿就把一块肉捅到鼻子里了。王大胖子在旁边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认真劝道:“小小医官,吃饭可不能马虎,洒家这一身力气,若是不好好吃饭,那是半分也使不出来。你年纪还小,正是长力气的时候,吃饭可不能马虎,好好吃,好好吃。”李得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刚才是俺不对,这么好的饭食可不敢糟蹋了,现在外面多少人天天吃不上饭。”说着话,甩了甩小脑袋,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些挠头的事儿,先专心开始消灭桌子上的饭菜。

      吃完了饭,王大胖子问道:“小小医官,你想啥呢?洒家看你愁眉苦脸的。”李得一随口答道:“想娶媳妇的事儿呢。”带上“悍马”急匆匆的就往回赶。留下王大胖子在后面一脸的目瞪口呆:“乖乖,才十一岁就开了窍?想娶媳妇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急啊。”

      李得一边往回走,边想着事儿,快要走进门了,一转头又往李把总那里赶去,跟在他身后的“悍马”不满地打个响鼻:怎么不进门啊,你要带着小爷我上哪儿?李得一溜达到李把总那儿,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好屋里面一个比李把总小不了几岁的老兵正在搅闹,“把总,俺打从入营就跟着你了,这些年大小仗打了无数,出生入死,哪一次俺老阎不是冲在前面!”说着话,把上衣扒了,露出浑身的疙瘩肉,李得一盯着他身上,也傻了眼。这阎姓老兵浑身的伤疤,都没一块好肉了。这位阎姓老兵高声吆喝道:“你看看俺这身伤,能不能换回来个媳妇!把总,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你要不答应,俺今天就不走了!”李把总被他这一逼,也是急了眼,说道:“姓阎的你别蹬鼻子上脸,咱威北营的老弟兄哪个不是一身伤?我身上的比你只多不少,怎么着?你今天敢跟我耍这横!?”说着话就要动手扒自己的衣服。李把总被爆箭炸伤过,浑身的小口子,光比伤疤多少,当然是不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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