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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择路》-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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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医官看了看情况,咳嗽了一声,引起院里众人的注意,迈步往前就走。人群里早有人认了出来,喊道:“先前就是他打的小人!”李得一在后面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之前打过的那俩差人。这档口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已经开口说话了,“汝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小刘医官也不答话,反问道:“你就是震半县?你在这儿干什么?”后面有个壮汉走上前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震大老爷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识相的赶紧土豆搬家——麻溜滚蛋

      。走慢了小心爷爷打折你的腿!”这话说完,几个青皮把双臂放开,故意亮了亮满身的腱子肉,其中有个还故意往前走了两步。

      小刘医官听了这话,噗呲就笑了,快走几步来到这人跟前,说道:“你是我爷爷?还要打折我的腿?”那壮汉显然没料到这小子如此大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小刘医官不耐烦地说道:“你真是我爷爷么?还打断我的腿不?”那壮汉听了这话,恼羞成怒,迈步赶了上来,一伸手就来抓小刘医官的脖颈子,想要直接把小刘医官提溜起来。

      小刘医官直接一低头,右脚略略提起,闪电般踹到那壮汉的膝盖上,李得一听到清脆的“咔嘣”一声,小刘医官这一脚直接踹碎了那人的膝盖骨。那壮汉顿时失去了平衡,抱着腿往就往一边摔倒过去,疼的整个人脸都开始发青了。小刘医官蹲下看着这人,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不是我爷爷,也没法打断我的腿了。”

      震半县没想到这少年郎下手如此之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手指着小刘医官,喊了一声:“小娃娃好大的胆子!上!给本押司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第二十四章 吃大户

      震半县伸手指着面前的少年,面上表情又惊又怒。他久在定北县城,却从没听说街面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居然能一脚踹碎自家护卫的膝盖。他震半县手底下的人,那都不是白给的,个个也是舞刀弄棒的行家里手。刚才那人叫别三,正是他手底下养着的一号青皮,很是能打,打寻常三五个人更是不在话下,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这个少年踹翻在地。震半县也是老江湖了,看着少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马上就开始寻思这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然而此刻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震半县正在思索的当口,他那些手下已经围攻了过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壮汉兀自往前多走了几步,吆喝道:“少年郎好本事,好毒辣的手段,某家倒要领教领教!”说着话这壮汉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身形晃动奔着小刘医官就扑了过来,他这一扑看似毫无章法,若是仔细看,他有一只脚始终踩在地面上。看身形是扑,实则是快速冲了上来,只不过上身前倾,让人误以为是扑了过来。这壮汉也是使惯了这招,他平时与人殴斗,自持力大,往往这一扑,对手就要忙不迭往两旁闪避,他那只脚不离地,正可发挥作用,随机变动方向,保证能死死逮住对手。然而今天他却挑错了对手,小刘医官看这人的身形,就知道这泼皮多半是修了原气,这才能当这帮人的头领。小刘医官不闪不必,右腿后撤小半步,两脚前后分立,不丁不八,猫腰缩腹弓背,却是准备与他硬碰硬。

      眨眼间这人就冲到离小刘医官不到三步远,眼瞅着一拳就要到了,冷不丁俩人中间忽然出现一堵肉墙,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这壮汉没料到此时还有能比自己还快,一时间反应不及,没来得及后撤,就结结实实撞在了这堵肉上,出“砰”的一声巨响。这人吃这一撞,顿时头晕眼花,耳鸣不止,恍惚间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有俩铜铃似得大眼珠子正瞪着自己,接着就看到一个蒲扇般的大手朝自己脑袋伸了过来,想要躲避却是来不及了。

      王壮彪伸手捏住这壮汉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这才二月天,怎么有蚊子扑倒洒家身上了?”说着话,两手一使劲,直接把这气壮境的壮汉脑袋就跟捏西瓜一样,捏了个粉碎,猩红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子,直接喷出去三米多高,撒了满院子一地。

      震半县刚才还震惊于这个少年郎出手狠辣,没想到眨眼间就来个更狠的。刚才上去那人是他花重金请回来的供奉,也是修原气的高手,已经快要到气壮境了,一身本事在震半县看来,了不得了。这壮汉名叫霍迈益,身形高大,壮硕非常,已然修了多年原气,平日里罕逢敌手,在这定北县一亩三分地儿上更是头把好手。却没想到今日一个照面就被人像捏死个蚊子一样了捏碎了脑袋。

      王大胖子一挥手,把这霍迈益的尸首直接扔到一旁墙根儿底下,笑嘻嘻地冲着震半县走了过去。震半县这时候吓得声都变了,尖着嗓子喊道:“拦住他,老爷我重重有赏,赏三百枚银钱!只要拖得一时片刻,衙门里咱们的人就该到了,那时候有他们好瞧得!”王大胖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抽出别在腰里的擀面杖,迎着人就冲了上去,院子里顿时就响起了接连的惨叫之声。

      王壮彪一棒子一个,眨眼间就把这十几号人全放倒了,十几号人无一例外,都是先劈头一棍子从膀子处劈下,直接先砸断半边身子,然后再一棍子砸断一条大腿。十几个人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打着滚,哭爹喊娘,疼得把自己家十八代祖宗都叫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十八代祖宗知道自己的后辈混青皮混成这样,脸上该是个什么表情。

      小刘医官绕过地上打滚哀嚎的一干无赖,走到震半县面前,一抬脚先踹碎了他的膝盖骨,见他要叫,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别喊,别喊,你是震半县,震老爷啊,这要哭出来多丢人啊,以后还怎么在这定北县混下去。”又把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的震老爷按回了椅子上坐着。这才轻轻走到跪在地上的张员外面前,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张员外这老头此时早就被这院中的惊变弄傻了,整个人都跪在那儿发蒙呢。听到小刘医官问话,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理了理情绪,说道:“好叫小英雄知晓,这震半县今日来到小老儿家中来却是为了花石纲一事,说是看好了我家花园中的那块一人高的奇石,要把他当成本地的花石纲,押送到中神城去。这震半县也不知哪里搞来了黄封条,径直就要往那石头上贴。若只是这块石头,他拿去便拿去了。可他硬是要我家独子亲自押着这块石头上中神城。此去中神城,来回不下万里之遥,我儿自幼体弱多病,成婚至今尚未有子嗣留下,这在途中万一有个好歹,我老张家可就绝了后了。因此老儿就死不同意,苦苦哀求那震老爷宽容宽容则个。”

      张员外说道这儿,有些气力不济,歇了两口气接着说道:“小老儿百般哀求,甚至愿意出大价钱买人顶替我儿押送花石纲,那震半县却只是摇头不许。后来他身后有一青皮出来低声对小老儿说道,震半县原来是看好了小老儿的儿媳妇,要她回去当第十三房小妾,只要把儿媳妇给了他,再交上三万枚银钱,就可保小老儿一家无事。”张员外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看了看小刘医官,生怕自己啰嗦惹得小英雄不耐烦听。小刘医官看了看张员外,用手摸着自己还没有胡须的光秃秃的下巴说道:“你接着说,我听着那。”

      张员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岂能答应这种禽兽之事,加之实在拿不出那三万枚银钱,便又苦苦哀求他稍放松些条件。哪知这震半县面冷心狠,竟是执意要我那儿媳妇回去做妾,只道是早已经看中她,如今有了机会,定要得偿所愿。我抱住他的腿苦苦求他,那震半县等的不耐烦起来,竟然使手下人冲进后院直接抢人,我儿哪能同意如此禽兽行径,便与他们争执起来,不料那青皮居然直接下重手将我儿打的吐血昏迷,倒在地上如今生死不知。小英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小刘医官鄙夷地说了句:“躺在那里的是你儿子啊,你这么大的家业,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你也是够倒霉的。”张员外叹道:“小老儿活到四十岁才有此一子,他娘老来得子,平日里便娇惯的很,我又常年在外做生意,待我回家养老之时,孽子已然长歪了。前些年也曾延请名师,实指望能教好我儿,不想孽子顽劣不堪,竟然屡次作弄先生,把先生气得留书一封,第二天便走了。之后又请了数名先生皆被其气走。老夫一怒之下便不再请文先生,请了武先生来,哪知武先生一看我儿扭头便走。追问上去,都说我儿已过了练武的时候,加之懒惰成性,身子骨也太弱,教了怕要砸了自己的名头,都不愿多留。”

      小刘医官听完这番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儿子倒是可爱,十足一个草包蛋。你打拼一生挣下偌大家业,即便没有这震半县,传于你儿子手中,怕是多半也要被他败落,到时候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青皮无赖,何苦来哉!依我之见倒不如趁现在给了那震半县,与他结个善缘,也求他在你百日之后庇佑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免得他将来稀里糊涂被人图财害命,你看如何呀?”

      张员外听了这话,脸顿时垮了下来,连忙摇头说道:“小老儿奔波一生,才积攒下这点儿家业,舍不得,舍不得啊。”小刘医官听了这话之后,笑得更大声了:“你这人倒是糊涂的紧,早晚要败的家业,你还死守着干嘛。你不趁活着的时候为你那不成器儿子积攒些善缘,等哪一天你两腿一蹬,死了。别人为着你这大好的家业,还不知道怎么想法子折腾你这宝贝儿子呢。谁让你这儿子狗屁不是,护不住这偌大家产。”张员外张了张嘴,运了口气说道:“这个家可都是小老儿拼着性命挣回来的,如今让我舍弃,我实在是舍不得啊。还请小英雄多多见谅。”

      小刘医官这回倒不笑了,说道:“我曾听一位明白人说过,若是父母做生意时挣取的不义之财过多,便要生出败家的儿孙。你四十岁才生出的这个宝贝儿子,却天生体弱,更是文不成,武不就。生下来就是个败家子儿,肯定是你做生意时多有伤天害理之处所致。”张员外听了这话,嗫嚅着不敢接话。小刘医官接着说道:“你是做粮食生意起家,这门生意最讲究个荒年屯粮涨价高卖,丰年压低粮价收粮低收。寻常庄户人家遇到荒年,被你们这帮粮商搞的买不起粮食,只能先卖地,等地卖完了,就卖儿卖女,最后家破人亡,成为流民。遇上丰年,你们故意联合起来低价收粮,庄户人家辛苦一年种的粮食,到最后只能卖贱价给你们,也就勉强混个饥饱罢了。丰年时节,庄户人家若是能有余钱买几尺粗布,就要感谢一声太平盛世了。我说的是也不是?”张员外涨红了脸说了句:“大家伙儿都是这么干的。又不独独我一个人,我有什么错?”小刘医官冷笑道:“你这个道理讲的好,我可没说你错了,你干嘛觉得你有错?再说论起这个对错又有什么用?你们粮商祖传的都是这么挣钱,这是事实罢了。只不过这事儿确实坑害了许多庄户人家,你们粮商靠着压榨庄户的血汗发家,现在生出这么个败家子儿,也是理所应得啊,哈哈哈……”

      “这个震半县之所以盯上你的家产,想必也是瞅着你独子懦弱无能,你又是个商户,他自忖能随意揉捏你,故而今日才直接到你家来借着花石纲之名讹诈于你,是也不是?”小刘医官继续问着张财主。这张员外赶紧说道:“是是,犬子自幼体弱,长大之后更是文不成,武不就,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才引来这震半县觊觎。”小刘医官哈哈笑道:“这么看来你这儿子完全就是为了败坏你的家业而来啊,可笑你却将他当成你的命根子一样,哈哈哈。”

      震半县坐在椅子上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心想:笑吧,待会衙门里的人到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这么想着,心里居然有一丝畅【创建和谐家园】。紧跟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又把他疼的呲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小刘医官撇下跪在地上的张员外,也没叫他起来,抬头又看着震半县,笑嘻嘻地说道:“你还不死心吧,是不是在等衙门里的衙役赶过来?”扭头对着王大胖子使了个眼色说道:“王壮彪,这帮衙役为虎作伥,破家灭门的坏事更是没少做,等会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又对李得一说到:“师弟,你现在回去营中找师父,就说今天咱们吃大户了。”

      震半县听到这番话,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脸上阴狠的表情再也不见了,转而是万分的惊恐,嘴唇也开始哆嗦来,颤着声说道:“你,你,你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你……”小刘医官仰天笑道:“王法?你这时候到想起王法了?你办那些缺德冒烟的事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法?你谋夺人家产妻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法?中神城里的皇帝连太祖遗训都敢背,如今咱们这平周朝哪还有什么王法!”

      震半县听了这番话,浑身就跟漏了气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过了一阵,只听守在门口的王壮彪大喊了一声:“来了。”紧接着王大胖子身形一晃就冲了出去。门外顿时传来一阵阵喝的骂声,不一会儿这些叫骂声就变成了惨叫声,再过儿,直接没了动静。震半县听到门外衙役传来的叫骂声,似乎又镇定了下来,凝神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你是何人?”“好大的狗胆!”“滚开,不要挡住爷爷们的去路。”“啊……杀人啦!”“好汉饶命,我等只是路过打个酱油。”“好汉爷爷,孙儿给您磕头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半个月的儿子嗷嗷待哺。您饶啊……”过了片刻,王壮彪手里拎着十来个人头走进了大门,把人头往地上一丢,骨碌碌滚了一地。震半县盯着一个滚到自己脚边的人头,发现脖子断口那块居然不是齐整的,明显是被人用力生生把头扭了下来,再看看其他的,一个个都是如此。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杀十几个人,还都把头硬生生扭了下来,这是天杀星降世啊。

      王壮彪挺着大肚子来到震半县面前,咧开嘴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老子杀过的突辽人摞起来够建座塔的,军功够杀你这样的狗东西全家几十回,也没称作震半县。呸,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不过是个县衙门里的破落押司,仗着祖祖辈辈在这县里经营,就敢为非作歹,还他娘敢叫做震半县。呸!”说着话,忍不住就给了震半县一个大耳刮子,带起呼的一阵风声,就扇到了他脸上,直接打碎了他满嘴的牙。震半县吐出一口鲜血,嘴里的牙随着这口血也一起喷了出来,几颗大金牙也未能幸免跟着一起落了地。

      打这一巴掌,王壮彪还不解气,又给了他肚子一拳,直接打的震半县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接着喝骂道:“你不过是个芝麻粒大小的押司,【创建和谐家园】的小吏,居然也人模狗样地抖了起来,还想要强占人家的儿媳妇。”说着话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震半县另一边脸上,震半县吃了上一掌,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这回另一边也肿了,正好来了个对称。整个脸又肿又紫,活像个过年时刚用火钳退了猪毛的猪头。

      王壮彪又往震半县脸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强占人家的儿媳妇,居然是打算抢她回去做第十三房小妾。你这个猪猡一般的样子,不使上药到了床上能折腾十二口气儿么?猪狗一般的东西,今天洒家打你个满脸桃花开,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话音一落,当面就是一拳,直打的震半县,鼻梁骨断裂,血流满面,眼瞅着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王壮彪瞅了瞅头上脸上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了,恶狠狠的骂道:“抢人家儿媳妇,还要害死人家独子,让别人家断子绝孙,你这狗东西,心肝怎么他娘这么黑!”一伸手,直接又拧断了震半县的一条胳臂。

      震半县本来已经被那两巴掌扇的晕了过去,这下直接又被剧痛疼醒了,一醒来惨叫了一声,直接又昏了过去。小刘医官赶忙过来拉着王壮彪说道:“先别打死他,留着等会儿还有用呢。”小刘医官这时候好像才刚刚想起来似的,过去扶起张财主,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张员外,今日我救了你一家满门上下,使你家免于家破人亡,是也不是?”张员外原以为是来了救民水火的大侠,哪想到原是一帮更狠的强人,这会儿裤子都偷偷的尿了,多亏了天冷尿骚味散发的慢。

      张员外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多亏了小英雄,不然小老儿今日便要家破人亡了。”小刘医官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这儿子就是个败家子儿啊,即便今天躲过一劫,早晚也要败落你奔走一生积攒下的家业,你说对不对?”说着话,目光忽然凶狠起来,死死盯着张财主。张员外的胆子此时早已吓破了,又被小刘医官这么凶狠的盯着,直接就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说话舌头也打了结,断断续续答道:“小,小英雄……说,说的是。”

      “实话不瞒你说,我是威北大营的。你的儿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张员外我给你出个主意,挽救你这儿子,你看如何?”小刘医官站起身背着两手,也不等张员外同意,直接说道:“你家藏金银钱的地窖在哪儿?献出来,我把你儿子送进威北大营当中。威北大营你知道吧,当年狄再青狄大帅一手创立的,军中一等一的好去处,说句夸大的话,比起太祖的扶国军校也相差不远。你儿子进了威北大营,不出几年必然是一员威武雄壮的小将军,张员外你看如何啊?”说着话,背在背后的手对着王壮彪比划了一下。

      王大胖子显然也是干惯了此类勾当,径直过去从地上捡起张员外那被打的昏死的儿子,一手拎着走到张员外身边,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儿子的小头,仿佛只要张员外敢牙嘣半个不字,立马就要扭掉他儿子的脑袋。

      事到如今,张员外还能说什么二话,浑身哆嗦了半天,一点头,同意了。点完头之后,张员外直接浑身就如被抽了筋一样软倒在地,整个人再无半分精神气儿。王大胖子在一边哈哈笑道:“你这老儿还算识趣,你这个小儿子本就体弱,再遭这场折磨,以后即便好了,多半是要落下一身病,活不了几年了。他先败光你的家业,然后再穷困潦倒而死,让你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彻你的心肝。不想你竟然舍得全部家财换他入我威北大营,小医官还是心善,这样的都要救你儿子一救。”

      这会功夫,小刘医官也不着急了,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下,静等着师父带着威北营的人马前来。王壮彪找不到那么大的椅子坐下,居然直接拉过来个死尸坐到【创建和谐家园】底下。二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门外忽然想起整齐的跑步声,还有马蹄声。接着大门就被推开了,涌进来一伙兵士,随后孙老医官也跟了进来,李得一跟在后面也进了门。一进门,孙老医官就用手指着徒弟说道:“你这倒霉徒弟,竟给师父找事儿。”小刘医官笑嘻嘻答道:“师父,这偌大的家业与其便宜了那个震半县,还不如给了咱威北营,再说张员外也答应了,条件是要治好他的独子,并且送入威北大营。”

      孙老医官故作姿态道:“哦,这样倒是可以,为师救他儿子一命,他以家业相赠,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啊,哈哈。他儿子如今在哪儿?叫出来为师看看。”王大胖子往地上一指,“喏,浑身血这个就是,可不是洒家打的,乃是震半县使手下人打成这样的,这小子也太不经打了。”孙老医官看了一眼,哎呀一声,说道:“伤成这样,若不及时救治,怕是日后伤好了也要终生残疾,可惜为师的小还丹仅剩下一粒。”李得一在后面盯着师父,只觉得眼一花,师父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黑药丸子捏在手里,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平日经常吃的固本培元的草还丹,李得一赶紧用手捂住嘴没敢吱声。

      那张员外一听自己儿子还有救,马上跪爬了几步来到此刻拾掇的仙风道骨的孙老医官面前,哭道:“老朽恳请老神仙救我儿子一命,小老儿愿意献上全部家产,这就领你们去我家藏金的地窖。”孙老医官往身后一使眼色,早有懂事的兵士过来扶起张员外,架着他就往所指的地窖方向走去。孙老医官说道:“老人家且放心,我这就施为救治你的儿子,保证你回来之后他就能苏醒过来。”

      张员外带着人去打开地窖去了。孙老医官吩咐兵士道:“弄捧雪摔他脸上。”说着用手点指张员外的儿子。一捧冷雪摔在脸上,直接把他激醒了,孙老医官一伸手摘了他的下巴,把药丸送到嗓子眼里,手一抬又给他合上下巴。拿手顺着背后一抹,“别说话,咽下去这粒药丸。”

      过了片刻,一名兵士跑了回来说道:“报,地窖里好多金银,需要人手帮忙往外搬。”孙老医官朗声吩咐道:“进来五十名兵士,两人一组开始搬,直接搬上板车,外面的把附近街面都净了,就说威北营有紧急军务,谁也不许靠近。”

      小刘医官去门外扫了一眼,进来跟孙老医官说道:“师父你怎么才带了这么点人来,这几辆板车哪够使,等会儿还有震半县家呢。”孙老医官斜了自己徒弟一眼,淡淡说道:“大军不能轻动,为师先来此给你压阵,钱把总带着人随后就到。”

      张员外低买高卖,凭着坑那些不懂生意的庄户人家,这辈子挣下的金银还真不少,孙老医官带来的五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五十名兵士足足搬了一个时辰,人人累得满头大汗。

      李得一终于找着个空当儿拉住小刘医官说道:“师哥,你惩戒震半县这个恶棍也就罢了,何苦要这孙员外的家产?”小刘医官直接给师弟脑袋一巴掌,说道:“他儿子不成器,这偌大家业以后还不知便宜了谁,咱们威北营上下千张嘴等着吃饭呢。再说这么大的家业让震半县这种恶棍弄去,还不知要做多少恶事。他把家业献给我威北大营,咱们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创建和谐家园】一番,岂不是两全其美?翻回头说,入营总要给点赞助费,你说是不是?”

      李得一寻思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儿,说道:“他那个儿子能行么?身子骨跟柴胡棒一样,风一吹就散。”小刘医官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咱们威北大营别的不敢说,管教这样的小子还是有一套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搬完了张财主家的金银,钱把总带着三百号人也来了,一行人带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震半县,直接赶奔城西震半县老家而去,孙老医官则是带着几个兵士去了县衙。

      李得一跟在小刘医官旁边,边走边说道:“师哥,吃大户真爽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金银。”小刘医官不屑的瞥了一眼师弟,说道:“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捂好了下巴,等会儿到了震半县家不要掉了。”

      李得一好奇的问道:“师哥,等会儿咱们使什么罪名吃这震半县啊?”

      第二十五章 杀黑夜

      小刘医官板着脸,硬邦邦答道:“这种黑了心肠的小吏,犯下的人命案子肯定少不了,到时候有的是罪名,不用愁这个。”

      定北县县城小的很,大队人马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城东。震半县的家门很好找,城东最大的一户就是,足足占了半条街。

      李得一仰头看着这偌大的宅院,感慨地跟小刘医官说道:“真大啊,半条街都是他家。”小刘医官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中神城里比这大的宅院多了去了。就是狄大帅当年的帅府,也比这大多了。”李得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俺确实没见过世面,嘿嘿,让师哥见笑了。”小刘医官看他这幅样子,心想他到现在都没出过定北县的范围,没见过这些也是正常,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钱把总从马上下来,先派一百人围住这个院子,十余人找到后门,侧门都堵好了,然后直接使人上前砸门。自有那一干兵士扛着根大木就来撞这漆黑的大门,钱把总在后面气急败坏道:“轻点,兔崽子们!这扇大门能制四面上好的木盾!别砸坏了!来人哪,等会儿我们进去了,直接把这门拆了一并运回去。还有那大门上的铜钉!等会都撬下来,熔了能打好几副护心镜。”

      李得一在旁边听到钱把总这么说,扭头对着小刘医官说道:“师哥,咱威北营的人都这么会过日子?”小刘医官听李得一这么说,有点气恼的回道:“你知道个屁!能多块好盾,就能多救下一个兵士的命,年前突辽人来的时候要是咱们有足够好的盾,何至于被他们的爆箭杀伤如此多的弟兄!这些年军中制式的武器盾牌质量越来越差,咱再不自己想办法,难道让弟兄们就这么扛着锈刀破盾上阵厮杀?少想那些没用的,多为咱威北营考虑考虑,咱威北营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小刘医官说着说着,火气有点上来了,直接一伸手拧住李得一的耳朵,说道:“你好好学着点,等你领兵时,必须时时记挂着弟兄们的性命,弟兄们才会给你卖命。我威北营时至今日仍然战力强悍,就是仰仗了这个狄大帅留下来的传统。咱们是带兵打仗的,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随时都要上阵厮杀搏命,你真当是过日子那!”李得一求饶道:“师哥,师哥你轻点,疼啊。”小刘医官瞪了师弟一眼:“不疼你能长记性么!再过两年你也要上阵厮杀拼命,还整天存着这些妇人一般的念想,上了阵肯定要把小命交待了。现在你给我好好学着点!”

      李得一赶紧说道:“师哥您说得对,俺一定好好学着。”小刘医官看这时候大门已经被砸开了,说了句:“这次先饶了你。”便带着李得一跟着兵士一起闯了进去。

      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部冲进震半县家中,这震半县家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呢,里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出来喝道:“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府上么?”王壮彪冲在头里,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这货扇飞,骂了句,“聒噪”。钱把总喝令道:“把所有人都赶到院子里【创建和谐家园】,男丁敢反抗的就地格杀。不得侵犯女眷,犯了这条,咱们威北营的军法可不认识你是谁!都仔细着点,屋里的瓶瓶罐罐不要打碎了,打碎了老子抽你们!”早有率先冲进屋子的兵士狗腿地搬出来一把椅子给钱把总坐下,钱把总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正中央,等着手下儿郎们去抓人。

      这次钱把总还特意把威北营管着军需后勤营的几名老兵都叫了来,低声吩咐道:“你们带上些仔细的兵士,挨个屋子搜集那些珍贵的瓶子啊,字画,古玩一类,留着咱们以后打点上峰用。这次事情做得有点大,怕是要处理些手尾。”带头的是一个叫陈金眼的老兵,早年狄大帅在的时候就负责来回往草原上的贵族们那里倒腾东西,用以换回上好的战马,种马,对这一类事情熟悉的很。陈金眼拍了拍胸脯答应道:“把总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兄弟几个,咱们走。”

      小刘医官这次却没叫李得一跟着进去抄家,只是留他在身边静静地瞅着。李得一瞅了一阵子,低声跟小刘医官说道:“师哥,俺瞅着咱们这架势,是要把他家抄个底朝天啊。”小刘医官俩手往后一背,挺着胸膛装出一脸老成的样子,说道:“你别光盯着咱们看,你先看看震半县,他讹诈张财主的过程熟练老道,前后的手尾处置干净利落,可见他这类事情也不知干了多少了。破家夺产的事情这个震半县肯定没少做,对付这种恶棍,不必心软,直接抄他个干干净净。”李得一顺着话说道:“师哥,这震半县祖祖辈辈都在这定北县城经营,肯定攒下了不少东西,这下好,都归了咱们了。”

      小刘医官略略寻思了一阵,说道:“估计金银不会太多,这震半县毕竟不是像张财主一样做生意发家,但田产房契这一类的东西肯定不会少。”李得一听了这话,说了句:“要是还能有张财主家那么多金银就好啦。”小刘医官听了这傻话,抬手又要打,李得一赶紧往旁边一闪,委屈道:“师哥,俺不懂你跟俺讲讲就行了么,这次不用打俺也一定长记性!”小刘医官放下手,面色严肃地说道:“你好好记着我这番话,这些年咱们威北营所以受上面钳制,主要就是兵饷,军粮两项。之前强令我们调防这鸟不拉屎的定北县,就是答应给我们发半年的军粮,但是要咱们威北营到了定北县才给。待会儿咱们抄了这震半县的地契,有了这些地,我们就可以自己雇人种地,自己打粮,到时候有了粮食,就不用再受上峰钳制了。至于军饷,之前张财主家给的他儿子的入营赞助费足够咱们使两年有余。”

      李得一点点头,认真听着,装出一副懂了的样子,其实根本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儿。小刘医官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多加了一句:“粮食对咱们威北营很重要,你记住就行了。下面你仔细瞅着点,多看少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震半县家的女眷都被兵士驱赶着来到正门这个院子里。一干女眷有咒骂的,有哭号的,还有几个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冷笑。钱把总瞪大了眼瞅着,嘴里念叨着:“好家伙,这条老狗真有十二个妾啊,嘿,真行。”转头瞪了半死不活的震半县一阵,高声骂道:“他娘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有个兵士身上带着血跑到钱把总面前,大声说道:“报,这家有几个家丁护院组织反抗,已经被我们就地格杀了。剩下的男丁都用绳子捆了,押过来了。”钱把总关切道:“你身上这血?弟兄们有受伤的么?”那兵士答道:“报把总,都是那些狗仔子的血,有个弟兄倒霉被绊倒了,再无人受伤。”钱把总哈哈笑道:“弟兄们没受伤就好,把人都押上来看着,等会议议罪名,再看看该杀还是该放。”

      不一时,这家里的男丁都被押了出来。钱把总走到这些男丁面前高声喝道:“都给老子听好了,本来要把你们这些狗腿子全都杀光,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现在只要你们揭发震半县的不法之处,就放你们一条生路。等会儿要揭发的举手说话,什么事儿都可以,打瞎子,骂聋子,绊倒瘸子,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抢小孩糖,扶老太太,这些都可以揭发。等会儿我数三声,要是没人主动揭发,可别怪老子的刀快!”说完话,从腰里把刀就抽了出来,雪亮的钢刀晃得这帮跪在地上的杀才直眯眼。把刀贴着这些男丁的头皮舞了几下,钱把总开始数数:“一,二……”“老爷,小的有话要说。”有个带着白帽子的大胖子高声喊道。

      钱把总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要举报?”那胖子战战兢兢地答道:“回老爷话,小的是震老爷家的厨子,小人检举他家买东西不给钱。当家老太太,哦不,是震半县的老娘喜欢吃一道炖乳鸽子,每次都要用小公鸡,鲜菇,鱼脑豆腐做的汤喂足味儿,他家连着几年买一个养鸽子的乳鸽,都不给那人钱,到最后硬是吃得那人跳了河。”钱把总听了,骂道:“他娘的,吃个鸽子都这么费事,真是有钱烧的。这吃道菜,他娘不光不给人钱,还把人家都给吃垮了,还吃出了人命官司。行,这条算你揭发有功,你走吧。”居然就真把这个厨子放走了。

      钱把总又对着其余的男丁问道:“还有没有揭发的?没人举手是吧,我数三声!”震半县这么多年积威下来,纵使现在被擒住,很多人依然是畏他如虎,不敢上前揭发。还有的根本是为虎作伥,一起跟着震半县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不敢揭发,怕自己也跟着倒霉。眼瞅一时间居然没人举手,钱把总把脸一沉,上前揪起一个男丁直接一刀把头砍了下来,血从脖子里直接就飙起三尺多高,人头骨碌碌在地上乱滚。宰了这人,钱把总恶狠狠地说道:“我再数三声,没人举手揭发老子就接着砍人,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老子刀快!”

      “一,二……”“老总且慢,小的有要事上报。”“哦?你是干什么的。”“小人是大管家贾有德的儿子,贱名满福。”钱把总把仍在滴血的刀擦了擦,说道:“明子倒不错,你有什么要事禀报啊?”贾满福跪爬几步来到钱把总面前,说道:“小的知道这震半县的二儿子在前升军中,去年花钱买了个千总。”钱把总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这条消息很重要,说得好,你到旁边呆着去吧,你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来人呐给这有福的搬个椅子坐着。”说着话给几个兵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住人别让他跑了。

      那贾满福不知厉害,美滋滋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居然还有兵士递过来一杯茶水给他压惊,他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只觉得平日了喝腻了的茶水,今天份外滋润。钱把总转头开始接着审问其他的男丁。有这贾满福开了头,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开始揭发震半县干过的不法的勾当,但有一条,揭发人自己都没参与,都是震老爷带着别的家丁奴仆干的缺德事儿。

      李得一听了这些人告状,拉了拉师哥的衣袖,小声跟小刘医官说着:“这震半县还有个儿子做到了千总?那前升军又是什么名堂,居然还可以花钱升官?”小刘医官不屑道:“这都是中神城里的王爷,童迈成搞出来的名堂。他统领北部边军,兼任枢密副使时特设了三支新军,前升,前迈,前进。这三支新军只要你拿钱出来,就能买到个一官半职,职位明码标价,好多有钱的人家都给自己家中没有出息的子弟买了军职。至于钱么,大半落入当今天子的口袋,剩下的都由参与此事的几家权贵豪阀分润了。”

      “哦,原来是这样。震半县的儿子既然做到了千总,咱们这么抄家,会不会……”剩下的话李得一没敢说,小刘医官接过师弟的话说道:“这几军都是渣滓,祸害地方有一手,讲打仗,咱们威北营一个能干他们五个。而且这几军吃空饷吃的厉害,千总手底下往往连一半的人都招不齐。去年突辽人来打草谷,这几军溃败的最快。等突辽人打草谷走了,他们这些溃军又把地方上祸害了一遍。他这儿子不来寻仇便罢了,如果带队来了,哼哼,正要杀几个这样的渣滓立立咱威北营的威风。”

      师兄弟俩说话的功夫,贾虎威这位震半县忠心耿耿的大管家已经把主人给卖了,供出来去年突辽人来的时候,震半县曾经派人出城联络,以半夜打开城门为条件,要求保住自己一家得钱财性命。这位震半县久在市面上混,知道朝廷的兵马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当时根本没指望这小小的定北县城能守住。为了自己家的长久富贵,他也是早早就做了打算,不惜出卖这满城的人命。结果到最后威北营不光守住了,还打了个小小的胜仗,震半县当时就松了一口气,暗道得亏自己稳妥,只派了自己家大管家一人去联络此事,不曾有别人知道,却不想还是被这位大管家卖了,到底也没能保住自家长久的富贵。钱把总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大笑道:“私通北虏,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抄家灭族也是轻的。儿郎们,行动起来,我们抄家!”

      一番话吩咐下去,早已蠢蠢欲动的众兵士轰然一声,冲进各房内开始查抄金银财货。钱把总之前派去看住贵重物品的几名老兵的作用在此时就显出来了,他们几人一人分了几个屋子,提前护住这些贵重的财货,安排兵士先都搬了出去,用红布蒙好。不然这乱哄哄的时候,花瓶,珊瑚,玉如意这一类精贵却易碎的东西,肯定会被这些粗野的兵士损毁。钱把总亲自撩起红布看了看,骂道:“这个狗贼真搜刮了不少好东西来家,他娘的,真能往家划拉。”下面有一个家丁模样的说道:“禀告兵爷,我家老爷多年来就暗中劫掠经过此地的客商,还曾联络过草原上的部落一起行动。”

      李得一跟小刘医官说道:“师哥,这震半县真是坏事做尽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小刘医官点头说道:“这震半县在这定北县城坐地虎一般的人物,几代经营下来,胆子大的很,为了钱财怕是坏事做尽了。等着瞧吧,待会儿抄出来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太阳已经偏了西,抄家差不多才结束,光是整箱的金银就搬出来三十多箱,一尺见方的小箱子,装的满满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这些钱货,加上珠宝,各式古董,到最后居然足足堆满了半个院子。

      小刘医官这时也是目瞪口呆,低声说道:“他家几辈子当着这定北县的押司,当真是攒下一副不小的家业,之前是我小瞧了他家。”这些财货一搬出来,所有人都红了眼,威北营的兵士最是开心不过,一个个都都干劲儿十足,红光满面。震半县的家小却都面如死灰,低垂着脑袋。那震半县的老娘,谭氏,一看到这些金银,更是发疯了一般,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儿,硬是冲破拦着她的兵士,扑到一箱金子上,抱住了就不撒手。

      这谭氏坐地上抱着那箱金子哭喊着:“这都是我儿子凭本事挣来的,你们凭什么说抢走就抢走,这都是我儿子所挣来的家产!”边说,边坐在地上发了疯一般护着金银,不让人上前,又哭又闹。一时间众兵士还真被她这股子疯劲儿弄得不好下手。

      谭氏这里哭闹着,早有家丁把这老太婆给告了,“兵爷,这老虔婆最是贪心不过。她平日里喜欢坐着轿子出城闲逛,看着谁家的地好,就暗暗记在心中,回家之后便变着法的让他儿子去把地弄来,为此没少整死过人命。她每年做寿,最喜的就是有人送她整箱的金银,贪财的很。”

      钱把总感叹道:“有如此贪心的老娘,不难养出这样贪婪成性的儿子。她儿子本就身在公门,弄些钱财便如伸手去捡一般容易。钱来的太容易了,家中再有这贪财的老娘一番教唆,她儿子心也野了,杀人越货,破家灭门取人钱财的事儿也就顺手做了。哎,她儿子能有这么大的家业,还真多亏了这个贪心的老娘督促的紧。他们家有今天这个祸事,也是多亏了这个贪心的老娘啊。她儿子若不是贪图别人家的家财成性,今日也不会去那张财主家中讹诈。她儿子若今日不去张财主家中,怎会被我威北营的人逮住,也就不会有这破家灭门之惨祸。她家到了现在遇上这破家灭门的祸事,根子便都出在这老虔婆身上。来人!立刻把这贪婪成性的老虔婆乱刀分尸,头颅割下来悬挂到大门外,让全县百姓们都看看她的下场!今日就给那些因她强夺田产财货而被其害死的人一个公道。”一声令下,立即有几名兵士持刀过来行刑。可叹直到临死,这贪婪的谭氏依然死死抱住一箱金银不撒手,兵士无奈,最后只能切断了她的手指,这才取出那箱金银。

      小刘医官感慨道:“他家几代人传下来的富贵,一日之间就华为无有,不知当初这震半县预知今日,会不会悔过,会不会收敛。”

      李得一在旁边插话道:“这恐怕很难啊,师哥,这震半县这些年在这县城里作威作福,挟制上司,压制同僚,威压百姓,简直就是个土皇帝。俺们庄户人家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风光,俺听俺们庄里人说起过,若是能有这样的风光,哪怕就一日,死了也值。”小刘医官嘿嘿一笑,也不争辩,直接让人端了一盆凉水过来。

      小刘医官拉着李得一走到昏死过去的震半县面前,说道:“咱哥俩也不必争论,震半县本人在这儿呢,咱俩把这曾经如此风光过人弄醒,看看他怎么说的,不就知道了么。”说着话,把凉水泼到震半县脸上,又上去猛掐他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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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转头一场空

      小刘医官一盆冷水泼在震半县头上,又折腾了半天,总算把他弄醒了。小刘医官看这震半县已经没多少气儿了,故意【创建和谐家园】他道:“醒啦?快起来看看吧,你昧着良心,没日没夜的干缺德事儿攒下的这份家业没了。你这一辈子玩命干缺德事儿攒下的偌大家业都成了我威北大营的啦。”

      果不然,这震半县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一听到这番话,张口就吐出一口老血,浑身颤抖着,费力抬起手指着小刘医官说道:“你……你们……还,还有王法嘛?”小刘医官摆了摆手,说道:“别闹,按照王法你早就该祸灭九族了。咱们现在说正事儿,别闹。”

      震半县费劲扭动那被揍肿的脑袋,看了看这满院子的钱财珍宝,张了张嘴,半响没一句话。小刘医官拍了拍震半县说道:“我问你个话,当初你要是知道你玩命缺大德弄回来的这偌大家业早晚是别人的,你还折腾么?”震半县听了这话,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抬头死死盯着小刘医官。小刘医官对李得一说道:“瞅见没,当初多风光的人啊,在这定北县跟土皇帝一样。现在我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他的家产,他也就只剩下死盯着我的本事咯,其他啥也干不了。”李得一点点头,“也就剩下这点能耐了。”小刘医官又踢了震半县一脚,说道:“别瞅了,我问你话呢,说得好,我或许能饶你大儿子一命。我知道你有个小儿子在前升军中做了千总,你也别指望了。他不来寻仇倒也罢了,他要是来了,也就是送死,他能比突辽人厉害么?去年突辽人都被我们冲出去杀了一阵,最后还不是狼狈撤走了。”

      一语戳破了震半县最后的指望,震半县听了这番话,脸上现出一片灰败的神色,好半响,抬头说道:“老夫曾经的风光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有,嘿嘿……”震半县说着,好似回忆起当初的风光,脸上开始显出迷离的神色。小刘医官瞅着不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赶紧伸手点了震半县几处大穴,掏出一粒药丸给他灌下去,好歹吊住了震半县的命。小刘医官瞅着震半县一时半会死不了,推了他一把,“别回忆当年的风光了,哎,你看地上那堆碎肉是谁的?”震半县顺着小刘医官所指看了过去,瞅了半天,才从破碎的衣服上认出那是自己的老娘,当时就嗔目欲裂,咬紧了牙关,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那老娘为了人家田产,弄死人命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哈哈,别急,我知道你的大儿子不争气,你为了他没少干缺德事儿,打算给他积攒一份败不完的家业。”小刘医官嘴角挂着笑说道:“把震半县的大儿子带过来。”两个兵士架着已经吓得瘫痪的震半县的大儿子震半山来到小刘医官面前。小刘医官掏出一把小刀来,一伸手把震半山的裤子拉开,对着震半县说道:“你这大儿子也太不争气,除了吃喝赌,在青楼一掷千金与人争表子,欺男霸女,除此以外,办正事儿是一件不会。你为了他可是操碎了心啊,没少劫掠过往客商,以至于杀的来往商人都绕了路。劫杀这么多商人,给他攒了不少家业吧?啧啧,为了家族的延续你也是辛苦了。”说着话,手一挥,直接把震半山就给阉了。血肉模糊的一坨掉到了地上,震半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气的嘴里都发不出别的声音了,只会嗷嗷叫着,费力想抬手抓住小刘医官,却无济于事。

      “行了,这下利索了,你以后也不用为了儿子操心了。”小刘医官就着震半县一身的丝绢衣裳擦了擦血,说道。李得一在旁边插话道:“震老爷当年风光的时候俺是没见到,不过看你今日破家灭门的惨状,俺也不想要你当年那样的风光了。”小刘医官拍了拍李得一的肩膀,说道:“出来混,总要还的,好好记住这句话。”

      小刘医官对兵士吩咐道:“他家还养了不少恶狗吧,把他儿子也剁碎了和他老娘一起喂了狗吧。”震半县听到这话,急怒攻心,再也挺不住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往后一躺,死了。“这就死了?你当年不是挺风光的么,杀人放火,夺人家产妻女,没你不敢干的事儿,这就受不了了?比起你当年做过的恶事,这才哪到哪儿?罢了,我送你去跟老娘儿子团聚吧。”说罢喊过来一个兵士,吩咐道:“这坨也一起喂狗。”李得一低声说道:“真是报应不爽,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这么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可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死如灯灭。师哥,这事儿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小刘医官俩眼一瞪,说道:“你这说你师哥我是恶人咯?”李得一“啊”了一声,赶紧说道:“俺哪敢啊,师哥您教俺识字,带我长见识,好人,好人啊。”小刘医官哼了一声,说道:“你记住了,对这种毫无下限的恶棍,不需要讲什么道理,因为他已经毫无人性可言了,也不能算是个人了。你瞅瞅突辽人去年入寇我朝,杀了多少百姓,沿路屠了多少城池村庄,抢走的财货更是不计其数。你去打过突辽人的部落,应该知道这些,你救回来那些两脚羊,最清楚突辽人有多凶恶,你说干下这些事儿的突辽人还能算人么?”李得一毫不犹豫地说道:“突辽人屠光了俺们庄,屠光了数不清的城镇,把女人当‘两脚羊’吃,这都不是人能干的事儿。”“对,他们已经不算人了,是披着人皮的畜生,饿狼。你不杀这种畜生,等他攒足了劲儿,转眼他就要杀你了。等你以后上阵厮杀的时候,可不要手软,这种人形畜生能杀多少杀多少,杀光了最好。”

      李得一郑重地点了点头,“以后就该按师哥的方法对付这种人形畜生。”小刘医官拍了拍师弟的肩膀,说道:“你记住了,不是两条腿站着,身上没多少毛的东西都能称为人。若是这么算,拔了毛的鸡也是人了。人!得干人事儿!当一个人干出畜生的事儿,他也就不能算个人了,充其量不过是个人形的畜生。”李得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先在脑子里好好记住了这番话。留待以后慢慢琢磨。

      小刘医官说完,见李得一仍然不是十分信服,便道:“你跟我来,带着师弟直往震家的大门口走去。”到了大门口一看,挂着谭氏人头的那地儿已经围起了一圈老百姓。所有百姓都在指指点点地骂着,更有的已经失声痛哭起来,还有那些个胆大的正明目张胆地指着人头破口大骂。小刘医官也不多说话,领着李得一就站在旁边看着。李得一站那儿瞧着,发现不少百姓都往那谭氏的人头上吐痰,还有拿石头砸的,光看百姓发泄,就这么看了快一个时辰都没完。往回走的路上,李得一对着小刘医官说道:“师哥,俺明白了。”小刘医官点点头:“这就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很多人把这话理解成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此事却不是如此,就如那震半县的老娘,你也瞅见了,她不是病死的,是恶贯满盈被咱们直接砍去了脑袋。”

      这会儿工夫,钱把总正在那儿审问着大管家贾有德,总算问出了震半县家秘密地窖的所在,这时节天已经黑了,钱把总带着兵士纷纷点起了火把,招呼着一干兵士亲自赶往那里。

      从震半县家的地窖里又搜出不少粮食,金银,甚至还有几副上好的铠甲,几十把钢刀,【创建和谐家园】。钱把总看到这些东西,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嘴里说道:“这震半县家中私藏铠甲,兵刃,是意图谋反啊。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来几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我们威北大营里去,保护起来,严密看管!”几个懂事儿的兵士立刻搬着这些铠甲钢刀先行离去,钱把总带着剩下的人搬空了整个地窖。

      一直到半夜里,从震半县家里抄出的这些金银财货,粮食才都装上了板车,二十几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临时凑出来的几辆马车也都装满了。钱把总把人分成两拨,一拨由小刘医官带着,王大胖子一起护着这些板车先行赶回威北大营,剩下一百多号人仍然在震半县家里守着。

      威北大营今晚也是灯火通明,韩把总一直在营门口来回溜达着,亲自等着人回来。看着这二十几辆板车到了营门口,韩把总兴奋地说了句,“这大户吃的,满嘴流油啊。这些东西够咱们威北营两三年嚼用了。”赶忙招呼兵士开始卸车,对小刘医官说道:“你师父在里面等着你呢,赶紧过去吧。”

      师兄弟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师父正独自坐在灯下思索着,小刘医官咳嗽一声,让师父知道自己回来了。孙老医官招呼两个徒弟走到近前,问道:“事情如何了?”小刘医官到师父跟前把事情简单说了个清楚,重点提了震半县勾结突辽人意图打开城门投降,家中藏有铠甲钢刀的事儿。孙老医官点点头说道:“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办成铁案容易的很,那震半县听着威风,实际却连个官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县衙里的小吏。他仗着世世代代在这定北县经营,居然敢挟制县令。为师今日带了十几个人赶到县衙,已经与县令商议妥当,衙门里三班六房凡是震半县的人手,今日已经悉数被拿下。以后县衙三班衙役就由咱们威北营因伤退下来的老兵充当,衙门里跑腿的白丁也由咱威北营包了。为师这也是给那些受伤,年老的老兄弟找个差事,他们在咱威北营干了一辈子,老了伤了不能没个去处。以后在衙门里公干,好歹是个吃喝不愁的保证。虽说现在朝堂纲纪败坏,但咱们做事还是要有理有据,以防被人趁机要挟。”

      李得一这时候插不上嘴,只能老实听着,用心记着。孙老医官喝了口浓茶,接着说道:“咱们抄家得的粮食也得分给县令一些,以助他完成今年的夏粮,秋粮。另外金银也要分润一些给那县令,却不需很多,金一箱,银两箱即可,免得到时候送的多了,那县令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多生些是非。曹团长那里今次也要送些金银去,好打点一番,这事儿还要老韩走一趟。明日你二人再去一趟震半县家中,把震半县的那个管家给县衙送去,那是人证。那几套上好的铠甲就不必送过去了,咱这儿有的是破旧到没法修补的烂甲,随手拿几套一并送过去就行了。”这都是些杂事,孙老医官之所以当着徒弟面说,也只是希望徒弟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儿。

      给两个徒弟解说了一番衙门里的勾当,孙老医官也觉得乏了,挥了挥手,让两个徒弟自己回去琢磨,孙老医官就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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