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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米真是太白了，这面儿怎么这么细，这油真香啊…”
老爷子也是凑到跟前，仔细打量，末了抱了娇娇到怀里，低声问着，“娇娇啊，你跟爷爷说，那个白胡子老头儿给你的东西，还有什么？真像你背上那个图上的，有田地和果园，房舍？”
“有啊，”娇娇点头，很是懵懂又欢喜的模样，“有房子，里边有被褥桌椅，怪模怪样，但是很好用。还有地，像我爹种的那么大，还有果树，一片山，还有小水塘…”
娇娇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偶尔心虚的偷瞧爷爷，生怕爷爷看出她没说实话，有所保留，但偏偏这幅样子落在林老爷子眼里，却是更添了几分信任。孙女年岁还小，一时说不清楚也是应该。
他默默盘算着，孙女得的这个小世界，看样子真同那副山居图一般无二。一栋怪模怪样的屋舍，同自家一般大的田地就是十亩左右，一片果园…
即便他已经吃了果子，眼前也摆了米面油，但依旧心头狂跳，不能相信这样神奇之事怎么就落到了自家。
都说福祸相依，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林家若是接受了这样天大的福气，是不是以后也要承受相等的灾祸…
第10章 同甘苦共福祸
老爷子一时想得入了神，董氏却是不管那些，她是当家婆婆，平日掌管着一大家子二十几口的吃喝穿戴，最是能体会“巧妇无米”的艰难。
如今孙女梦里得了神仙恩赐，随手就拿出这么多粮食，儿孙们再也不用吃掺了谷糠的黑馍馍，每次上个茅厕都喊着【创建和谐家园】疼。再往城里给两个儿子送粮食，也不用惦记老大和老二两家舍不得…
为人父母的，总是力求对儿女一碗水端平，但东西有限的时候，任凭她再如何安排也做不到“公平”二字啊。
如今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娇娇本来还想等着爷爷奶奶接受她的说法后，商量一下怎么遮掩，省得被外人发现，招来麻烦。
不想爷爷奶奶的心神都跑去了外太空，她耐不住眼皮沉重，就又找周公下棋去了...
山村的早晨，尤其是夏日，总是让人在心醉的鸟语花香里醒来，鼻端嗅着空气里的湿润气息，全身都是舒服之极。
偶尔有勤劳的公鸡，站在墙头上不愿下来，日出之后还能听见几声高歌，但这些天生的“歌唱家”里，却是绝对没有林家的。
因为冯氏总是惦记让闺女多睡一会儿，多长个子，每每都会用扫帚精准投射，打的公鸡惨叫着奔下墙头，久而久之，就成功扼杀了“歌唱家”的热情。毕竟，相比于爱好，性命更重要。
娇娇长长伸了个懒腰，昨晚说出了秘密，放下了心事，她倒是一夜好眠，但睁开眼睛对上爷爷奶奶两对儿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她免不得就心虚起来。
“爷爷，奶奶，你们…好早啊。”
“不是早，我和你爷爷根本没睡。”
董氏抱了孙女起来，即便是盛夏也担心她着凉，扯了薄被裹好，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娇娇啊，你能不能再给奶奶变几个果子出来？”
“好啊，”娇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眨眼的功夫，炕上就多了一堆果子，这次不但有苹果，还有黄橙橙的梨子，粉红的桃子，各个都是硕大香甜，看得董氏直咽口水。若是平日她也没有这般馋，但熬了一夜本就口苦，昨晚又尝过了那苹果的甘甜，这会儿就有些忍耐不住。
林老爷子却是长叹一口气，昨晚孙女睡了，他守在一边，偶尔还会晃神儿，想着早晨起来，也许就发现昨晚的一切都是做梦。但想起家里的十二个孙子，将来无论是读书还是成家立业，需要的银钱都是巨大的数字，若是没有横财，当真让人犯愁，他又盼着这不是梦…
这么矛盾了一晚上，这会儿见得孙女随手又变出一堆果子，他也就不准备骗自己了。
既然神仙看中林家，给了娇娇法宝，那定然就是林家该得的福报，就算将来有祸患跟着，以林家四子十二孙，也定然能平安无事。
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就说他当初若不是拼死救了将军，也没有那二百两银子的赏赐，没有这林家大院子和如今的儿孙满堂。
“娇娇先把果子收起来，好好听爷爷说几句话。”林老爷子坐了孙女正对面，一字一句郑重嘱咐道，“你记得，遇到白胡子老头儿这事，再也不能同任何人说。就是你背上的图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你爹娘叔婶和哥哥们。知道吗？”
娇娇点头，应道，“好，爷爷，我不说。”
“乖妞儿，”林老爷子摸摸孙女头顶细软的头发又嘱咐道，“爷爷今日会收拾出来一间耳房，上了锁头，以后你再往外拿东西，就跟爷爷去耳房，多了就放在耳房，在外边你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否则别人会把你当做怪物，抓去关起来，到时候你就看不到爷爷奶奶，看不到家里人了！”
老爷子生怕孙女不知道事情轻重，忍着心疼狠狠吓唬着。
娇娇装了害怕模样，连连点头。
老爷子微微放了心，干脆把孙女挪到怀里抱着，叹气道，“爷爷也不知道你得了这宝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你记着，全家二十几口既然以后会吃你拿出来的粮食，会沾光享受你的福报，将来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拼命护住你，爷爷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做白眼狼！你就算不懂，也一定记着爷爷今日的话。”
“好，爷爷。”
娇娇若只有五岁，自然是听不懂，但她的灵魂却多了前世三十年的记忆，怎么会听不出这许诺有多珍贵，心里对于说出空间秘密这事也就更无怨无悔了。
有这样的家人，即便真有一日因此受苦，她也心甘情愿。
刘氏同冯氏早起做了饭，听着正房里没有动静，就有些担心，刚要去窗下唤一声的时候，老两口就带了娇娇出来了。
昨日虽然杀了一头猪，但百十口人一起吃，又都是肚子里缺油水的，自然剩不下什么。
好在肉汤还有半桶，冯氏和刘氏自作主张把家里剩下的两瓢面都搅了面疙瘩，下到肉汤里，再添些野菜，足足盛了一大盆，惹得一众小子们都是欢喜。
林大河和林大山昨晚喝了酒，都住下没有回去，见得爹娘出来就上前行礼。末了，林大山一把抱了娇娇，笑着说道，“俺家乖妞儿，以后可不要乱跑了，万一丢了，叔叔可没地方找你这么聪明的侄女去啊。以后说不得，咱们林家还要出个女状元呢。”
娇娇两岁时候，林大山夫妻还没搬去城里，娇娇每日装小孩子，实在无趣，又不愿意同哥哥们一起尿尿和泥，于是就缠着叔叔要认字。结果她这个前世的学霸，再如何控制进度也表现的比普通孩子聪明太多了。
林大山一时惊为天人，教导侄女比起儿子和侄儿们都要认真上心。如此半年，娇娇就读完了千字文，学会了写算，她开始犯懒，正好城里有大户人家来请林大山做西席，学习就耽搁了下来。
林大山本来要带娇娇进城继续教导，但全家人谁也舍不得，林老爷子更是看得透彻，开口反对。
农家出身的女孩子可以聪明，可以勤快，唯独不能读太多书，能写会算就好。毕竟整日里伤春悲秋，吟诗作对，都不当饭吃，反倒容易生出贪心，日子也就过不好了。
如此，林大山进了城，娇娇则接了戒尺，每日看着哥哥们学写算。
林大山一直觉得可惜了侄女的聪慧，每每见到侄女都要感慨一番。
第11章 白米饭
娇娇也是喜爱这个四叔，不只是因为他真心疼爱自己，更多是喜欢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以前常在书上看到的那句“君子如玉”，她一直觉得就是形容自家四叔的。
“四叔，我下次进城，你带我去玩，就不怕丢了。”
“好，好，四叔抱着你，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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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想起昨日还是心惊肉跳，一边盛饭一边难得瞪了闺女一眼，“以后再敢闯祸，看我怎么收拾你。”
娇娇冲着老娘吐吐粉红的小舌头，怪模怪样分外可爱，惹得家里老少都是笑起来。
一时吃了饭，林老爷子就发了话，“一会儿大江不要下地了，帮着我把东边的耳房收拾出来，我有大用处。大河和大山也不要走，吃过午饭再回去。”
林大河本来还惦记城里的铺子生意，但老爹发话，他只好应了下来。
林大山从来对老爹言听计从，林家日子算不得宽裕，自小供了他读书，爹娘和兄长没少吃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更不会违背老爹的吩咐。
但留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两兄弟换了粗布衣衫，一起同林大海和侄儿们下田去了。
年初时候，林老爷子瞧着气候好似不好，就弃了麦子，十亩地都种了耐旱的谷子，指望七月收了，再种一茬秋菜，存在地窖里，冬日也能顶一小半粮食。
谷子这东西，伺弄起来最费人工的就是拔草了。若是不精心，草籽就同谷子混在一起，卖去粮铺是要减价的。
林家这些时日就在忙这活计，连林仁林义林护几个刚刚过了十岁的小子都被拎去了田里，只剩了七八岁的林安和林佳林园留在家里，但也不能偷懒，被林老爷子喊着帮忙搬了耳房里的零碎杂物出来。
林大江农闲时候常走村窜户做些木匠活儿，手艺很是不错，算是在附近小有名气。
今日老爹不过是让他打些稳固的木头架子，自然是小菜一碟，量好尺寸就忙了起来…
待得日头到了头顶，林大海带着兄弟和侄儿们，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子一边赶回家，只盼着赶紧打盆冰凉的井水，洗个痛快，也去去热气。
林大河和林大山久不做农活儿，更是狼狈，脚步免不得也加快了。
可是，离得院门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他们就嗅得隐约有饭香，不知道为何，他们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果然，开了自家院门，那香味就更重了。
林华几个小子当先奔去了充作灶间的西耳房，高声问着，“娘，您做什么了，这么香！我饿死了！”
刘氏正在大锅前忙活，脸上神色三分疑惑七分欢喜，很有几分古怪，听得儿子这么问，难得提高了嗓门，笑骂道，“饿死鬼投胎啊，没规矩！赶紧去洗脸洗手，缺不了你的好饭菜。”
林华几个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有了老娘的保证，就放了心，一窝蜂似的跑去洗漱。
往日，林家的饭桌都是放在院子里的，今日却放在了正房的堂屋。
大人孩子二十几口，分了两桌儿。
林老爷子和董氏带了娇娇，连同海江河山四个儿子，还有林保林容两个大孙子坐了一桌儿，其余小子就由冯氏和刘氏带着坐了一桌儿。
农活辛苦，林家的午饭一向还算不错，但也不过是捞的小米或者高粱饭，外加一盆炖菜。
但今日炖菜里加了肉汤，又添了凉拌的野菜，外加菜豆切丝炒了肉，很是丰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显眼的就是每张桌子上放着的大盆白米饭。
那米饭刚刚出锅，盛在褐色的大陶盆里，散着袅袅热气，白雾一般，却不耽误众人看清那一粒粒好似晶莹小珍珠一样的米粒…
“爷爷，这是米饭啊！我能多吃一碗吗？”
年纪最小的林园，几乎要把眼睛粘到饭盆里了，惊喜的嚷着问爷爷多讨一碗饭。林老爷子听得心里泛酸，越发觉得今日的决定没有错了。
“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以后家里米饭管够儿！”
“哦，爷爷太好了！”
“娘，给我盛饭！”
“二娘，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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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和刘氏手下麻利的盛饭，不时叮嘱孩子们别烫到，其实耳朵却都竖起听一旁桌子上的动静儿。
早饭后，她们本来照旧同每日一般，喂鸡喂猪，结果忙到要准备午饭的时候，公爹却把刚刚拾掇完耳房的林大江和孩子们都赶了出来，只留了娇娇同董氏在里面。
待得再开了耳房的门，董氏就端出了大盆的白米，还有满坛子的素油，各色细盐酱油老醋，甚至雪白的糖霜…
孩子们早跑去玩耍了，所以，只有清楚知道那耳房里除了木架子没有旁物的林大江，还有她们两个儿媳，惊得厉害，但老爷子随后就锁了耳房的门，也不要她们多话，只催着做饭。
她们仗着同婆婆相处亲近，偷偷问了两句，婆婆虽然没说什么，但却笑着告诉她们以后都不必担心粮食，尽管多做米饭，一定要够家里人吃个饱儿。
女人本就好奇心重，这会儿她们心里就同猫抓了一般，再好吃的白米饭也拦不住她们探听真相。
可惜，林老爷子一改往日的开明，难得铁血一言堂，冷着脸吩咐众人，“以后耳房谁也不准进去，家里任何事，包括吃了什么，多了什么，都不能告诉任何外人。让我知道谁敢出去乱说一个字，就撵出林家，绝不留情！”
林大海几兄弟连同冯氏刘氏都听得惊疑，但还是赶紧应了下来。
“是，爹放心，咱们自家事，怎么会随便对外人说。”
林老爷子点头，又看向一群孙子，“你们也是，一定管好嘴巴！”
林保带着弟弟们，也都是赶紧点头。林佳吃的鼻尖上都沾了饭粒，含糊应着，“我才不说，栓柱子知道了该跑咱家来吃饭了。”
栓柱子是村里一个淘气小子，爹娘有些懒惰，家里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这孩子就养成了赖皮赖脸到各家蹭饭的习惯。偏偏家家日子都紧巴巴，分了他饭菜，自家孩子就要少吃几口，于是在孩子里，他也就成了公敌…
饭桌儿上的气氛本来有些凝重，被林佳这么一打岔，众人都是笑起来，却是轻松很多。
第12章 王燕的悔
“都吃饭吧，”林老爷子拿起了筷子，招呼儿孙吃饭，末了又吩咐董氏，“一会儿装些白米给大河和大山带回去。”
“好。”
董氏痛快应下，脸上皱纹都笑的又多了几道。天下做娘的，哪有不疼儿子的？即便林大河在岳家布庄做掌柜，林大山在大户人家做先生，平日吃穿比家里好太多，她依旧在有了好东西之后，第一个想着给两个儿子带回去一些。早就寻了两个布袋子，都装了沉甸甸的半下白米。
娇娇老老实实坐在奶奶旁边吃饭夹菜，乖巧安静之极，好似这一切都同她无关。倒不是她如何防备家里人，实在是解释起来很麻烦啊。而且秘密，少一个知道也就少一分危险。
一家人难得吃顿白米饭，最后都有些吃撑了。林大河和林大山惦记城里的差事，下了饭桌儿不等喝碗粗茶就要回去。
董氏每人分了他们一布袋白米，足有二十斤。冯氏同刘氏从来不小气，也不恼婆婆偏心两个小叔，但这次还是心头抽了抽。毕竟这可是白米啊，上好的细粮，不是谷子高粱之类的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