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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江也是点头，“是啊，一家兄弟不用多想。你开铺子也是为了家里好，有什么需要木器需要打制，尽管跟我说。”
李大河极力忍着才没有再次红了眼圈儿，郑重应道，“好，我一定把铺子好好开起来。”
有了两个哥哥支持，他更有了底气，直接就把昨晚睡不着盘算的事说了。
“我有个朋友，铺子门面多了一间用不完，我打算租下来，租金一年有个二十两就差不多了。加上添置东西，总共不会超过三十两，就能把生意做起来。到时候若是生意好，咱们随时可以再换，生意不好，因为成本低，也不会赔多少。那铺子附近都是首饰楼，布庄和茶馆，客人多不说，大半是女客，酥糖一定好卖。”
“好啊，咱们下午就做那个娇娇说的什么凉糕，开了铺子不能只卖酥糖啊，多放几样点心才好看！”
董氏听家里老伴儿和儿子们定了章程，心情大好，赶紧进屋开箱拿银子。
刘氏把钱袋子扔到桌子上，让林华带了弟弟们数清楚，上账，末了也不看一眼就去同嫂子弟妹做午饭了。
林大河拿了银子，又同老爹和兄弟们商量几句，就赶回城了去了。
他也是雷厉风行的，有下定了决心脱离王家，于是当先去寻了朋友租了那间铺面。
那朋友姓方名杰，年岁同林大河差不多，开的铺子四间，也是祖上留的产业，他为了应付爹娘，辟出三间挂了些书画买卖，平日却是喝酒闲逛，做个富贵闲人。林大河偶然同他结识，时不时有些来往，倒也相处不错。
今日方杰突然见好友来租铺面，好奇之下，问了两句，听得缘由，就哈哈大笑着拍了林大河的肩膀，嚷道，“我就说你早该出来自己做生意了，给王家当牛做马有什么意思！走，走，咱们去喝一杯，庆贺你重新做人！”
林大河听得哭笑不得，赶紧押着他写了合约，签了名字，然后扔了银子就走，“我家里还一堆事呢，以后再喝吧！”
方杰气得跳脚，转念想想以后两家用一个铺面，林大河这个酒友跑都跑不了，也就暂时放过他了。
林大河回到家里的时候，王燕照旧是不在，不必说又去了王家。他直接把家里的细软行礼拾掇了一下，桌椅等物也不要了，出门寻了一个马车，多给了几文钱就送去了林家村老宅。
房东眼见这般，自然要问几句，林大河就说回家伺候老人，也没索要剩下的一个月房租，于是房东就痛快放人了。
王家院子里，王燕正陪了爹娘吃饭，嘴里抱怨不停，“娘，你说三个儿子都是我生的，怎么就同我不亲呢？一定是他们爷爷奶奶平日挑拨撺掇的！我今日也没用多少力气，偏偏义哥儿的胳膊就脱臼了，你们没看见大河那眼神儿呢，都恨不得把我生吃了。我的儿子，难道我不心疼？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王老太给闺女夹了一筷子菜，嘴里却忍不住埋怨，“你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看中了林大河？若是寻个人入赘到咱家，生三五个小子，我和你爹如今也不用费这心思。”
王燕却是不服气，“娘，你这话可是亏心，当初我看中大河，你和爹可是挺欢喜的。再说了，我不嫁林大河，没有他帮忙打理布庄，家里能赚这么多银子？”
王老太被闺女噎得恨不得翻白眼，开口就要喝骂，却被王老爷子拦了下来。
王老爷子身形瘦弱，白脸膛，小眼睛，下颚留了一抹山羊胡，一看就是精明相。
年轻时候为了生意也没少出门走动，自问也是见多识广，可惜娶了媳妇儿，只生了一个闺女不说，娘来还凑了一对儿蠢货。好在，闺女嫁了个女婿还不错，家里生意有人打理，他也终于享了清福，唯一糟心的就是没有孙辈继承香火。
这几年他陆续使了一些小手段试探林家，可惜林家都不为所动，他心里也就慢慢存了怨恨。林家那么多孙子，怎么就不能主动开口过继给王家两个？
所以，方才听了闺女编排公婆，他也没有拦着，但这娘俩越吵厉害，为了安静吃顿饭，他就摔筷子磕打了碗盘。
“行了，都别说了。有事不知道动脑子，就会吵架，吃了饭再说！”
王燕撇撇嘴，不敢在说话，王老太却以为老爷子在维护她，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
林大河在门外听了半晌，就把心里存留不多的那么一点儿留恋都拾掇干净了。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许是奴仆们都去了前院吃饭，难得没人守在外边，他也清清楚楚听到了王家人的真心话。
王燕的不满，王老太的鄙薄，王老爷子的自私…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低头行礼，“岳父岳母好。”
“哎呀，”王家三口都是吓了一跳，想起方才的话，略略有些心虚，赶紧迎了他进门，笑道，“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进来禀报？”
林大河也不接这话头儿，又是一个长揖到底，起身时候正色说道，“岳父岳母，小婿这么多年经营布庄，可有倦怠之处？可有错漏，可有失误？”
王老爷子瞧不明白女婿的来意，但扭头瞧瞧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闺女，就以为女婿是气恼闺女今日行事莽撞，于是赶紧应道，“当然没有，自从你接手了布庄，布庄生意好了很多，我一直以有你这个女婿骄傲。”
第41章 辞工
“那就好，”林大河挺直了腰背，停了那么一瞬，沉声说道，“岳父岳母，既然这么多年，我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是不是足以报答岳父的赏识之恩了？”
“足够了，”王老爷子应了一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开口就有些迟疑。
但林大河已经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岳父，我从今日开始辞去王记布庄掌柜的差事，以后打算另立门户，另寻生意，还请岳父早些寻人接手布庄，一应账目我都整理好了。若是有不明之处，岳父尽管让人去寻我就是。”
“什么？”
王老爷子惊了一跳，不等问询，王老太和王燕母女已经嚷了起来。
“你居然要辞工？要离开王家？”
林大河点头，并不理会王老太，只对王燕说道，“我同爹娘说过要搬回老宅去，你若是肯改过，我自然不会丢弃你，你还是林家的媳妇儿，仁哥儿他们的亲娘。但若是你想留下照料岳父岳母，我也不拦阻，但你以后别想再进林家门。”
“你这是，要休了我？”
王燕惊得手里筷子都掉了，王老太直接就开骂了，“好你个林大河，忘恩负义的东西，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扔了布庄扔了我闺女远走高飞了！黑心烂肝…”
林大河冷了脸望向王老太，高声道，“岳母方才难道不曾听说吗，岳父已经夸赞我这么多年为王家所做之事，足以偿还他的赏识之恩，我并不欠王家什么。至于王燕，我也不勉强她，是做林家媳妇还是王家女，随她选择！”
“你，你…”
王老太被堵的涨红了脸，王燕也是抹起了眼泪，“林大河，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要休了我？我说了，我不是故意扯坏义哥儿的…”
王老爷子却是黑着脸，暴喝一声，“好了，都别说了！”
王燕正哭到一半，被吓得憋回去，就忍不住打起了嗝，真是看着很是没用。
“没出息的东西，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王老爷子骂了闺女两句，到底还是转向林大河，“大河，你打定主意要走了？”
“是，岳父，布庄生意已经稳定，不管换谁接手，都不会有大影响。另外我家老宅做了些酥糖，卖的不错，我打算开个小铺子。”
林大河假装听不出王老爷子指桑骂槐，和和气气应了几句。
王老爷子皱眉盘算了半晌，到底没有拦阻的理由，于是就道，“那好，你先出去试试，若是不顺利，任何时候王记布庄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谢岳父。”
林大河再次行礼，转而望向王燕，“你跟我走吗？”
王燕有些犹疑，王老爷子又开口替她下了决定，“她是林家媳妇儿，自然要跟你走。”
说罢，他就扯了闺女起身，嘱咐道，“回去老宅，多孝顺公婆，凡事多看多听少说，懂吗？”
王燕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老爹话里的深意，下意识跟着点头，气得王老爷子眼里冒火，到底还是忍了脾气撵人。
“那你们这就走吧，坐家里的马车回去，省的还要另外再雇。”
“谢岳父。”
林大河也没推辞，再次道谢，然后转身就走。
“爹娘，我先走了啊，以后可要常派车去接我…”
王燕哭哭啼啼，一步三回头的追着林大河出门去了。
王家下人也算乖觉，听得内院有些不安静，早就扔下了饭碗。
车夫一听要套车，三五下就忙活完了，林大河同王燕跳上车，马车立刻轻快的出了王家，转上大街，又出城去了。
倒是王家老两口，听着下人禀报马车出门了，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碗。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我把他从一个小伙计教成了掌柜，如今居然反咬我王家一口。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选他进门！”
世人多半是自私的，只看见自己的付出，却看不见别人的回报。
王老爷子根本不记得女婿这么多年如何兢兢业业，替家里赚了多少银子，只一味的怨恨他不肯再继续被王家压榨。
王老太更是指天指地的咒骂，恨不得把林家祖坟都刨了。
但无论他们如何恼火，林大河到底还是离开了王家的掌控。
骂的累了，王老太一边喝水顺气，一边问道，“老爷，就当真这么放他走了？”
“不放能怎么样，把他捆在王家？”王老爷子冷哼，小眼睛里满满都是算计，末了却是冷笑，“等着吧，做买卖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他回来求我的一日。”
王老太点头，但想起被带走的闺女，还是心疼，“燕儿一向不得公婆喜欢，这次回去怕是要受苦。”
“林家人虽然穷骨头硬，但行事要脸面，不会如何苛待燕儿，你就放心吧。再说了，燕儿回去林家也好，有事总有她传个消息回来。”
“好吧，只能这么办了。”
老两口商量妥当，就有布庄的伙计来寻掌柜，王老爷子无法，赶紧起了身没了任劳任怨的女婿，他这把懒散了多少年的老骨头，也只能劳动一下了…
林家老宅先接了林大河送回的行李，也不必多麻烦，把他们搬家之前住的东厢南屋收拾出来，行李放进去就成了。至于桌椅柜子之类的木器，有林大江这个木匠在，林家从来也没缺过，不过是从后院的空房子里抬出一套就解决了。
董氏任凭儿孙们忙碌，根本就没多理会。
她正带了娇娇和儿媳们琢磨新点心，上好的白米和糯米浸泡好，然后按照比例掺在一起，上石磨碾压成米浆，再把米浆上笼屉蒸熟，放在石臼里。
林大海亲自上阵，抡起木头锤子砸得米泥粘性十足又绵软。
案板上抹了素油，再把米团揉的光滑，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面皮，包进娇娇拿出来的苹果酱，揉成团，再上蒸锅蒸片刻，取出滚上熟芝麻，娇娇前世最爱的小零食，果馅儿凉糕就完成了。
董氏亲手把凉糕分给家里的老老少少，一人一个，男人们只觉得绵软香甜，女人和孩子们却是分外喜欢。
“这个点心好吃，有果子香味。”
“好吃，比锅巴好吃！”
林家小子们简直欢喜的要蹦起来，嘴里吃着还不忘了围着娇娇问个不停，“妹妹，一会儿还做别的吗？”
第42章 一起吃糖的朋友
娇娇被凉糕糊了满嘴，好不容易张开口，却突然觉得门牙有些松动，于是立刻裂了嘴，嚷道，“奶奶，我的门牙动了！”
“门牙动了？”
众人都是听得好奇，待得董氏上前查看，就笑道，“娇娇是要换牙了，以后少吃粘的，过一段自己就掉了。”
“换牙了，娇娇以后就是豁牙子了。”
“豁牙漏风，啃瓜皮，缺道坑！”
林护几个小子，也是刚刚换牙，故意咧着自己的嘴巴凑到娇娇跟前，极力想要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娇娇哭笑不得，倒是想起一样不黏的白米点心。
“奶奶，咱们蒸米发糕吃吧，那个不粘牙。”
“好啊，这凉糕也是差点儿把奶奶的牙粘掉。奶奶的牙可不比你们，掉了就长不出了。”
董氏笑着，带着儿媳们又开始碾磨加了糖霜的浸泡白米，末了在米浆里加了面肥，放到太阳下发酵。
这个时候，林大河带了王燕就回来了。
林义一见老娘进门，老鼠一样见了猫一样，“嗖”的一下钻到了奶奶身后。
董氏惊了一跳，待得发现是三儿媳回来了，就没了好脸色。
但她也做不出打骂儿媳的事，只能揽了孙子大声道，“别怕，这是咱们林家，谁敢打你，奶奶就把她打出去!”
王燕想起先前闹得不好看，脸色有些讪讪，指望自家男人帮忙解围，结果林大河早就被娇娇扯去品尝新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