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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儿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董氏猜的大儿媳的心思，就扫了刘氏一眼，见她没有吭声，依旧在忙碌，于是也装了没听到。
娇娇不能偷懒，就把果子扔给哥哥们自己吃，然后迈着小腿进屋取了账册。
这时候的账册记录很是繁复无用，绝对同她前世接触那些简洁到一目了然的表格没法比。
娇娇看的头疼，再望望一边写完大字，开始抢果子吃的哥哥们，她眼珠一转就来了主意。
“哥哥们，咱们今日开一个新课吧。”
“什么课？四叔又送新书回来了？”
林仁开口问道，林园却摇头，“没有，爹爹都七八日没回来了。”
娇娇生怕他们把话头儿说的散掉，赶紧往回拉扯。
“不是，我今日教你们的是算数。这门功课学好了，以后你们做多大的买卖，都不怕账目乱掉，加减乘除不必纸笔，只在心里转一下就能算的一点儿不错。”
第72章 冬雪到
“什么算数，这么神奇？”
“对啊，算账不用打算盘吗？”
“当然了，你们若不是我亲哥，我都不教。你们想想，以后谁想骗你们，你们只简单一算就知道吃亏还是占便宜，惊得骗子一头冷汗，多厉害啊！”
几个小子都是听得兴奋起来，娇娇却笑的如同狐狸成功引诱了小母鸡出了鸡架…
当真就如同村里老人们预料的那般，那日太阳不过是出来露个脸，之后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倒得第五日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鹅毛般的大雪落了下来。
几乎是眨眼间，就给整个山林和村庄换了一身白色的新衣。
村里的小子们哪里知道，大人们要犯愁田里的秋菜没有收回，或者家里的柴火没有准备好，他们单纯的就是因为第一场雪欢喜。
于是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在风雪里跑跳，甚至抓了雪花往嘴里塞，笑闹声里就拉开了北地漫长冬日的序幕。
林老爷子虽然预料到今冬雪多，但是没想到第一场就这么大，于是家里几个儿子商量了一下，就果断把小小的点心作坊挪到城里去了。
毕竟等到大雪封路，再想每日从村里运点心等物去城里，实在有些不现实。
方杰很是仗义，林大河刚一提出来地方不够用，他就直接把铺子后边朝南的三间房让了出来。正好铺子的后门开在小巷最里侧，还能挪出一块地方放两垛柴。
那三间房，一间做了仓库放置米面，一间放置案板和模具，锅灶，预备制作点心，另一间搭了火炕，放了桌椅，就是蒋师傅的歇息之处。
院角也紧急搭砌了一个大烤炉，林大江本就手巧，这次又有蒋师傅指点，这烤炉砌的是又大又结实，一次可以出两烤盘的点心，大大提高了效率，也省了力气。
原本在家烤点心，董氏带着冯氏和刘氏，婆媳三个一起动手，还有一众小子们帮忙，尚且能忙的过来。
如今挪到铺子后边，家里人不肯能跟过来帮忙，人手就成了问题。
林老爷子考虑了半宿，派了刘氏去铺子帮忙，再加上本就在城里的周心秀，两人就能把先前家里制作的米酥糖，锅巴和蜂蜜爆米花几样吃食，合力撑起来。
末了，他又把林仁林义两个孙子拉倒跟前，和声细语问了好半晌，这才决定，一起送了他们到城里铺子，跟着蒋师傅打下手，这就算是同意他们两个学厨艺了。
林仁林义欢喜的简直一蹦三尺高，惹得老爷子又有些后悔，喊了娇娇给两个孙子布置了很多功课。
一日二十篇大字，外加五十道算术题，还有需要滚瓜烂熟的背书…
林仁林义这欢喜就减了三分，苦着小脸，带了满满的任务进城去了。
王燕初始一见两个妯娌以后要留在铺子，心里很犯嘀咕，大有自己地盘被侵犯的架势。结果，一同来的还有自家两个大儿子。她立刻就欢喜起来，起码在人数上，她们三房还是占优势。
林大河本来不喜儿子们学厨，但不等同媳妇儿说起缘由，媳妇儿却夜里凑在他跟前，小声说道，“大河，咱爹真是厉害，怎么就想出让咱们儿子跟蒋师傅学艺了呢？到时候学成手艺，这铺子可彻底就是咱们家的了。”
林大河所有话都憋在肚子里，一句也说不出，最后只能沉默的扭头，慢慢睡了过去…
林家铺子的生意一向不错，但因为作坊在老宅，众人好奇那么好吃的点心和小食是怎么做出来的，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后院烤点心，前院卖点心，免不得就能探到些蛛丝马迹。特别是烤炉就在院子里，每次有点心出炉，那个香甜的味道啊，真是隔着两条街都嗅得清清楚楚。
这般，居然又给铺子带来不少生意。毕竟天气越来越冷，买一包热乎乎的香甜点心，绝对是一件美事。
这倒是出乎林大河的意料，他顺便就把蒋师傅是前御厨的身份宣扬了出去。结果，生意更是爆棚。
蒋师傅也真是争气，虽然已经有二十年不太做点心，但三岁开始背方子，学着看火候，怎么烤点心，简直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今日添个核桃酥，明日又来个梅花饼，后日是马蹄酥…
林家铺子的柜台里，点心的花样，迅速丰富起来。倒是各色小食，因为下大雪，路途又远，村里不好送来，慢慢少了起来。
“仁哥儿，把这盘点心坯子送去外边。”
“好咧，蒋爷爷。”林仁拍去手里的面粉，麻利的接过烤盘，送去外边烤炉旁。
林义正看着火候，他难得说话少，又心细，看着烤炉这么多日，早就琢磨了出了窍门，火候把握的越来越好了。
兄弟俩把点心坯子送进烤炉，一边嗅着渐渐浓郁起来的香气，一边聊天。
“先前娇娇说，下雪了，家里要杀羊炖羊肉呢。不知道这会儿杀了没有？”
“对啊，村头儿小河，不知道是不是结冰了了，去年二狗子把我的陀螺拿走了，说今年要还我，一起上冰抽呢。”
兄弟俩说的欢喜，倒是没发现，他们爹爹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林大河听了几句，猜得儿子们是想家了，于是刚刚过午，就提早关了铺子门。除了不放心钱匣子的王燕一定要留下来，其余连同蒋师傅，老少七口人都上了马车，又拐去顾家接了苦读的林大山，就热热闹闹回老宅去了。
冬日本就是万物蛰伏，林家又因为送了儿孙去铺子忙碌，家里更是显得分外安静。
娇娇百无聊赖的趴在炕头上，一边在空间里神游，一边给缝制棉衣的老娘和奶奶捣乱。
冯氏第无数次抽回被闺女握在手里的棉线，气恼的想要用针扎她的小胖手一下，到底也没舍得，只能笑骂道，“你若是无事，就去寻你哥哥们玩耍，做什么祸害东西。家里这么多人等着穿棉衣呢，不知道帮忙，还捣乱！”
娇娇回神，就笑嘻嘻凑上前抱了老娘的大腿，“娘，外边冷，我就在家陪你和奶奶。”
冯氏听得心里欢喜，但还是数落道，“真是个懒丫头！”
董氏最是娇宠孙女，听得这话，就把孙女抱去自己怀里坐了，回护道，“我们娇娇这是聪明，外边冰天雪地的，出去疯跑什么？冻坏了脸，好好的大闺女顶着个红脸蛋，你看着欢喜啊？”
第73章 多子多福
说着话儿，她就低头在孙女脑门亲了一下，笑道，“俺家娇娇就陪着奶奶，一会儿奶奶给你缝个花枕头，填上二斤棉花。你不是麦糠的不舒服吗，正好换一个！”
“哎呀，奶奶，娇娇最爱你了！”
娇娇欢喜的抱了奶奶的脖子，在老太太脸上亲个没完，喜的老太太连连告饶，嘴巴却是合也合不上。
“娘，您太娇惯她了，二斤棉花都够做条棉裤了。”
冯氏嘴上拦着，手上却开箱子去寻合适的花布了。
娇娇就像得了骨头的小狗一般，在老娘和奶奶跟前欢快摇着尾巴，尽情享受着家人的疼爱。
花布小枕头刚刚缝好的时候，娇娇正抱了爱不释手，马车就到了门前。
林华带着林仁林义当先就跳了下来，一边往院子里冲，一边高声喊着，“奶奶，爷爷，爹娘，妹妹，我们回来了！”
“呀，是哥哥们！”
娇娇跳下地，慌忙踩着棉鞋就跑了出去。
半月没见，兄妹都是欢喜的不成，抱着又跳又叫。
后院的小子们也听到了动静，一窝蜂似的也冲了过来，院子里立刻就满是欢笑声，闹的几乎翻了天。
董氏也是欢喜的眉开眼笑，站在屋檐下招呼着，“行了，有话进屋去说，外边冷呢，娇娇穿的少！”
林华一把抱了娇娇，就冲去了后院儿。
他可是脑子最精明，知道妹妹手里好东西多，前院人多不方便，后院从来都是最好的“分赃”之地。
其余小子们也不傻，跟在后边，眨眼间都跑了个干净。
在村里溜达的林老爷子，得了消息，赶回来就见蒋师傅站在门口发呆，院子里刚落下的一层薄雪，踩的是乱七八糟，猜得是孙子们回来凑到一起了。
于是就笑着上前招呼道，“蒋师傅，走啊，进屋坐。家里这些日子可是冷清，就等你们回来热闹一下呢。”
蒋师傅回了神，脸上依旧难掩羡慕之色，“老哥，人家都说多子多福，您这福气可是太厚了。别的不说，这些儿孙都够别人家羡慕的睡不着了。”
“哈哈，儿孙多了也有烦恼，都是棒槌一样实诚，养着也是累啊。”
林老爷子谦虚几句，就引了蒋师傅进院子。
林大海正好迎出来，就问道，“爹啊，是不是可以杀羊了？”
“当然杀了，今日家里人全，都喝碗羊汤补补身子。娇娇特意嘱咐买羊回来，就是为了这一日呢。”
“好啊，我这就去杀。”
林大海喊了兄弟帮忙，很快就把圈里养了小半月的绵羊杀掉了。
北地天寒，山羊难养，倒是这绵羊肉厚毛多，很是便宜。
羊肉羊骨直接扔进大铁锅，也不用加什么稀罕材料，只是葱姜桂皮加一把，大火烧，小火炖，香气很快就散了出去。
再放上几块雪白的豆腐，半盆泡发洗净的山蘑菇，出国时候洒一把翠绿的碎葱心儿，那个颜色，简直惹得人瞬间口水直流。
后院里，娇娇正开了箱子做掩护，然后一把把从空间往外拿小零食和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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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小子们都欢喜疯了，吃了这个吃那个，恨不得长八张嘴巴。
林保和林荣也被喊了过来，两人毕竟年长，平日帮着长辈做活儿，很少同弟弟们混迹一处，自然这些东西也吃的不多。
今日一见，才知道，弟弟们平日居然这么幸福。
“好小子们，怪不得你们一个个胖的厉害，原来是背后经常找娇娇开小灶。”
林荣啃了一个桃子，甜美的味道，惹得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求妹妹一视同仁。
林保也是笑，但脑子里却是想起远在高家庄的大莲。记得她也爱吃这些果子，如今大雪封路，再见怕是要到春日了…
林家前院的大桌子很快就摆了起来，男人们一桌儿，女人们带了孩子一桌儿。大盆的羊肉豆腐蘑菇汤，雪白的馒头，管够吃。
娇娇脑子里灵光一闪，跑去隔间取了一瓶老干妈，撕掉包装拿出去。
奶白色的羊汤，舀上半勺辣椒油，鲜味混着香辣，几乎是喝一口，额头就冒了汗。
老少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女人们尝了一点儿就辣的直吐舌头，再不肯沾染，照旧在汤里滴两滴老醋，也是喝得全身暖呼呼。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一切都好似减缓了速度。屋里，一家人团团围坐，喝着羊汤，说着闲话儿，热得甚至脱了大袄。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冬日的一碗热汤，小别之后的团聚，如此而已。
冬闲，是农人们最盼望也最清闲的季节。
但有些事，也偏偏要在这个季节准备才是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