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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过,自古以来,遇见白蛇,皆是有灾无福,尤其是一些特殊行业的。
比如我们这种捞阴门,赚死人钱生意的人。
紧接着,强压心里恐惧,我和罗胖子捡起一些石块,朝坟坑那边丢过去,吓走了白蛇,走过去,发现坑里边,白蛇不知钻去哪了,里边还有一些挖土工具,锄头和铁铲,每一根木柄上都绑着红布,旁边散落几个瓦罐,散着酒味。
简单祭拜一下,我和罗胖子急匆匆离开了。
亡骨不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墓坑,来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想要甄小琴的亡魂放过我,不再阴魂纠缠,还要另找办法啊?
往回走,又想到一个办法,我说道,“罗胖子,再陪我走一趟。”
罗胖子道,“林三,不会又陪我去什么鬼地方吧?”
我道,“不是,去康家老宅。”
罗胖子连忙摇头,道,“去那里干嘛?你又不是没听说,康家老宅是一个不详的地方吗?据说,有时候还闹鬼呢!即便白天,从康家门口路过,也会冒起冷意。”
我道,“不进去,就在外边走一走。”
走去时,罗胖子一个劲追问,我没有明说,只说自己帮康家做事时,违反了扎纸行的禁忌,最近遇到一些麻烦,要去解决。
康家老宅,就在镇上,不过是最偏僻的地方,
中午,本该做饭的时间,康家里一片安宁,没有半缕炊烟升起,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
康家门口,一左一右,栽种两棵槐树,槐树,虽然不大,但枝桠很盛,一眼看过去,感觉遮天蔽日,挡住了康佳门户大半门脸。
中午有阳光,人也觉得一阵阴寒。
我不懂什么风水,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槐”字,就是一个木,一个鬼,性最阴,喜阴的虫蛇往往会附居,现在两颗槐树正对门楼,阳气进不去,所以康家整个宅子才会阴气很重。
康家的大门是敞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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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康老三的父亲,“寿”字辈,名叫康寿田,意为长寿多田,确实这位老人本事很大,年轻时舍得拼搏,赚取了很多基业。
听到脚步声,康寿田朝我们两个看过来。
啊!
啊!
惊呼声中,我和罗胖子冷不丁突然止步,因为康寿田的面容,不是一般老人的脸,太过瘆人了,他的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塌鼻子都快把鼻孔给盖住了。
望着康寿田,好像望着一个即将入土的人,不对,是一具要入土的尸。
康寿田扭头瞅瞅我们,咧嘴一笑,登时吓了一大跳,因为这老头的脸干瘪的厉害,在阴暗树底的映衬下,看上去十分吓人。
我道,“不是听说,康寿田身子骨很健朗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胖子也诧异道,“前几天,在镇上市场,我还见过他,那时候,他看着很健康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变了一个人似的?”
短短几天,变化这么大?
康家也发生什么变故了?
忍着头皮发麻,我和罗胖子还是走过去,康寿田给人的感觉,眼看是没几天可活了,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脸上高高的颧骨。
走到近前,康家大门里,有刺骨冷风吹来,温度骤降,我搓了搓双手开口说道,“康大爷,我是林三,做寿衣店生意的那个。”
“呀呜哩”
树荫下,康寿田的声音古怪刺耳,听着像金属声,好像他的喉咙里塞满了图钉,断断续续说了许久,可是没有一个字符能够听清。
罗胖子无语道,“林三,老爷子的声带好像坏了。”
等老人念叨完,我又道,“您的子女,都不在家吗?他们去哪里了?”
康寿田举起布满一条条青筋的手,颤颤巍巍指向远处,那是一座山,康老大创办的一家养鸡场就在那里,康华被疯狗咬死的山上,也是冥婚发丧的地方。
康寿田的怪异表情,看着与死人无异,也有人的喜怒哀乐,现在的他,就是一种孤苦无依的落寞。
康老大和康老三,的确不是什么孝子。
本来想找康老三问事情的,现在也没办法了,山上养鸡场,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疯狗吃人,冥婚发丧,那种晦气的地方,去了更容易招惹不详。
回到寿衣店,精神有些五迷三道,只能等师父回来了。
第07章 黑土沟招魂
捞阴门,赚死人生意的一行,不止扎纸匠,还有不少同道中人。
比如棺材匠,常年与阴棺睡一屋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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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般不相往来,师父说过,捞阴门多出歪邪之术,虽天下同门,却不可深交,所以与那些同道中人,一点不熟,即便见面,也不会打招呼。
想去寻求帮助,这想法也被我否决了。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夜晚再一次来临,担心有亡魂进屋,我做足了准备,各种黄符、麒麟印、铜镜都搬到床上,甚至,我用朱砂画了两个纸人,立在床头床尾。
关灯睡觉。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浑身不得劲,那麒麟木印硌的我后脑勺生疼,我刚准备换个姿势,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发现有个什么东西竖在门口那儿。
我一扭头,吓得一哆嗦,坐在那里再也不敢动。
房间里忽然变得阴冷起来。
果然,坠井溺死的甄小琴,又来了!
“滴答滴答!”
披头散发的甄小琴,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的发尖滴落地面。
这次她出现后,一言不发,不再向我发出求救声,直接就盯着床头的一个纸人,目光阴冷,没有半点犹豫,朝着一个纸人就扑过去。
她这一扑,那纸人呼腾一下就烧起来,甄小琴愣了下,连忙后退,紧接着,她哼了声后拿出来一柄匕首,走到另外一个纸人面前,一刀子捅下去,另外一个纸人也呼腾一下烧着了。
她当即就冷笑一声,“你恶意扎了一个纸新娘,却帮我订了一桩阴婚,让我嫁给一个疯鬼,你说你该不该死?”
而她这话刚说完,头扭过来,目光就定格在我身上了。
我猛不丁打了个寒颤
甄小琴半边脸被脱发遮住,露出的脸,不仅浮肿,皮肤还渗出一缕缕粘稠液体,“我本来就能下阴间了,却因为你做的纸糊新娘,永远被困阳间,你不救我,却要害我!”
我吓得赶紧瑟缩到墙角,昏暗的房间,很冷,我脸上却渗出了冷汗。
她就一直盯着我,眼里充满歹毒,还跳到床上来了。
就在她马上逼到我跟前时,我要崩溃了,拼尽全力蹬了下脚,我想踹她下床,可是没蹬着她,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脚。
“我错了,我错了”挣扎时,本能的反应,我抓起床上的麒麟印,丢向了甄小琴,同时,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甩飞起来,一齐扔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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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床都要翻起,我也被拖了起来,倒挂在甄小琴冰冷的手上,头颅晃动,撞倒了床角,血水顺着头发溅落地面,我脚在上,头在下,顺着地面看去。
摇摇晃晃中,在甄小琴的背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靠近门口位置,绿幽幽的光扑扇,首先看到一条长舌,是一个眼珠外凸,脸庞发黑的男人,是那个斑驳破楼的吊死鬼,没想到他也来了。
吊死鬼在笑,比哭还难看的笑,简直是夜里吃人的幽灵。
他的手上,还抓着着一条绳索,在那轻轻抚摸,好像在摸着人人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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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中,我被强行拖拽出了房间,窗台上,趴着一只野猫,此刻猫眼发绿,浑身的毛一根根竖起,像披上一层绿鬼皮,一种惊恐的表情,没有看我,而是对着外边街道犬吠。
“林三!”
下边,寿衣店大门重重一声被踹开,是师父的声音,随即楼梯上风尘仆仆冲上来一个人。
师父一回来,甄小琴和那个吊死鬼就不见了,那只盘踞在窗台上的野猫,也不见踪影。
我趴在阴冷地上,额头冒血,狼狈道,“师父,你总算回来了。”
师父走过来,摸了摸我脑袋,道,“小子,不得不说,你命大啊!”随即,他在二楼走了一圈,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张符,贴在了窗、门,以及几面墙上,皱着眉出来,又道,“这地方,被折腾得翻江倒海,你也不人不鬼的,看来这一次,你小子惹的祸不小嘛?”
我苦笑,“帮康老三扎了一个纸糊新娘,被那位新娘上门讨债了。”
师父走到阳台,道,“我再迟几步,你就会死在半空了。”
我抹去额头的血,走过去,奇怪问道,“师父,怎么死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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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外,突然高处冲下一条长蛇,扭曲躯体,速度很快,朝着我的面目冲来,师傅一抬手,把蛇抓在手里,我再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截粗绳,脊背一阵发寒,道,“他们要把我拖出外边用粗绳吊死?这不是旁边破楼那个男人的死法吗?”
师父望向一侧,隔壁那座生人不近的鬼楼,此时夜很深,阴风吹拂,那座楼似乎被鬼雾包围了,道,“长舌强那鬼东西,居然把手伸到我的地盘来了,改天一定找他好好算账。”
长舌强,就是那个吊死的男子。
我道,“师父,今晚你不去收拾他?”
师父转过身,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盯着我,“小子,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我疑惑道,“没有啊!”
师父脸色更凝重,“你再好好想想!”
师父的这种表情出现,代表肯定有什么不好的坏事发生,我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的怪事,突然间,我直愣愣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我能听懂鬼话这是怎么回事?”
正常人,不可能听得出鬼语的。
我的魂,被甄小琴抽走了?
师父叹了口气道,“你丢了半条魂,能听不到鬼话吗?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有些五迷三道!”
“丢魂嗜睡,整个人都会困得不行,还没力气。”
“师父,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跟你出去叫叫,看能不能把魂叫回来。”师父说完走下一楼,找些竹条、纸钱、浆糊,不是扎纸人,而是做了一顶纸帽,接着又执笔画了一些图纹。
很奇怪的帽,却朝我递了过来,我问道,“师父,这是死人戴头上的,你不会让我一个活人戴吧?”
师父道,“你没看到上边的图案吗?这是官帽,可以帮你暂时锁魂。”
我就点了点头,带上这顶“官帽”,跟师父去招魂。
招魂又叫喊魂,师父带我喊魂的地方叫做黑土沟,就在小镇外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