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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间借命人_苗棋淼》-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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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侧耳细听之间,才发现外面水声跟香炉里的动静是在遥相呼应,炉中阴气每响一次,外面水声便狂暴一分。

      我不但没有停手,还再次发力把阴气压向了香炉。

      老刘头喊声都变了动静:“李先生,水鬼都到村口了。”

      “不用管它!它打不进来!”我话刚说完掌中阴气爆发,加速灌注香炉的速度。

      外面水声滔天而起,凄厉的鬼哭形同军阵冲锋,向村口的方向冲击而来。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村口那里传来了鬼魂惨叫——鬼魂被挡住了。

      我心中念头刚起,香炉中凝聚成液体的阴气,就像是煮开了的冰水,翻滚着气泡沸腾而起,可是,香炉的四周不仅感觉不到任何热度,甚至还带起了刺骨的阴寒。

      我沉声问道:“外面攻村的鬼魂怎么样了?”

      “没退啊!”老刘头声音颤抖道:“太吓人了,那些鬼魂疯了,玩命的往村里冲。水都要淹到村口了。”

      我再次问道:“你守水的房子淹了没有?”

      “早就淹了,房顶都没了!李先生,你走吧!”老刘头喊了一声之后,屋顶上就传来一阵阵铜锣的声音。

      是老刘头在敲锣?他在召集村民!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老刘头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少爷们儿都到村口堵水。赵壮,给老子抬棺材!”

      我抬头看向门口时,几个青壮已经抬着一口棺材赶到了院子里,有人大步走到屋子前面,双手捧着一套寿衣跪了下来,高举过顶。

      老刘头从屋顶上跳下来,拿起寿衣就往自己身上套:“李先生,我走了,鬼魂进来就得有人去堵水。明天一早,你带着老少爷们儿走吧!走后山,那里能出去。千万别走前村,也别动我的棺材。”

      老刘头扒着棺材沿子就要往里面跳。我却沉声道:“用不着,有现成的人堵水,你跳什么?”

      “什么意思?”老刘头猛然回头之间,我伸手一指院子里那口棺材:“用它!”

      我话音刚落,屋里灯光微微一暗,油灯上的火苗就像是被人用手压住了一样缓缓熄灭。

      我侧头的瞬间,油灯上最后的一点灯光,瞬时熄灭,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棺材连震了几次,被钉子钉死的棺材盖,从下往上震动了几下,七颗棺材钉被生生的向外拔出寸许,几寸厚的棺材板就在吱吱怪响之间硬是被掀开了一道缝隙。

      尸体双手也从棺材缝里伸了出来,手指向上的扳住了棺材板。

      对方五指刚刚绷紧,我已经手抓着香炉破窗而出。

      被我一掌震碎的玻璃形同雪花当空飞舞之间,我已经在漫天晶莹当中穿梭而过,双脚发力往棺材板上踩落了下去。

      我的耳边传来咯吱一声爆响之后,几节断指便从棺材两侧崩飞到数米开外,不似人声的惨叫隔着一层棺材板骤然而来。

      我双脚再次一沉,生生在棺材上踩出了两个脚印,被我踩开的木屑在我脚边蹦起之间,棺材里的尸体也没了动静。

      我沉声说道:“把棺材抬起来,往村口走,快!”

      老刘头看了我几眼,才哑着嗓子喊道:“抬棺材,送李先生到村口!”

      那个叫赵壮的汉子带着人把棺材给架起来,抗在肩上往村口走了过去,我一手抓着香炉,一手提刀站在棺材顶上,举目看向村口。

      老刘头边走边带着哭腔道:“李先生,我老刘头这次要是不死,一定给你立长生牌位啊!你是先生……大先生……”

      老刘头以为我是要拿自己去堵村口,才语无伦次的哭了一路,我却没有心思去跟他解释什么,只能由着他一路哭到村头儿。

      棺材挪到了距离村口大概还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我已经看见了汹涌而来的江水。

      江水来势虽然骇人,却没能越过村头那棵大树范围。

      树上枝杈在阴风当中疯狂乱舞,冲向村口的白浪连绵不断的拍击树干,大树根茎却岿然不动。

      白浪凶猛却难越雷池。

      我沉声道:“棺材往前抬!”

      抬着棺材的几个人明显双腿发软,连带着我脚下的棺材都在像是小船一样左摇右摆。

      几个人又把棺材抬出了十多米之后,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李先生,你看……”我纵身而起之间,身形向后暴退几尺,抬腿一脚踹在了棺材尾部,重达数百斤的棺木在我脚前平直飞出,落向了远处。

      我不等棺材落地就发力向前,脚尖在地上连点数次,再次腾空而起,凌空一脚踢向了空中的棺材。

      那口棺材还没完全落地就被我再次踢飞,两米长棺木贴近着村口树干摩擦而过,棺材上的红漆与蹭掉的树皮还在空中飞舞,失去力道的棺木就已经砸进了水中。

      银白色的水花崩飞半空之后,沉进了水里的棺材竟然浮上水面。

      实木棺材本身就重量不轻,加上一具尸体和满棺材的石灰,绝不可能浮上水面。除非棺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托着棺木不让它入水。

      我并不是在盲目的踢出棺材,它落水的地方刚好暗合村口布局,就算是老刘头自己要沉水,也应该是在那个方位。

      棺木不落,水流不退。

      我得让棺木归位!

      我再次快步奔出之间,双脚离地在村口树干上连点几次,身形顺着树干的方向暴起三米,左脚搭上一根树枝之后,身形反转,右腿带着劲风声响直奔着棺盖凌空劈落。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棺木在我重击之下,往水里沉落过半,一股反弹力道也从水中倒冲而起。

      有人在下面托棺材!

      我踩着棺盖向下看时,水中随之飘起了一层乌黑色的发丝。

      密如水草,色如浓墨的人发,以棺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眨眼之间就将棺材附近的水域染得漆黑一片。

      下一刻间,棺材底下的力道再次传来,已经沉进水中一半的棺材,又在某种力量的撞击之下猛然向上暴起。

      这一次,我不但没有选择与棺材角力,反而借着棺材上升的力道,将身躯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在了棺材盖上,任由棺材飞上半空。

      棺木入空,我身形侧滑,从棺材上翻落而下,面向江水,双刀同出,两道刀锋交叉劈斩直接划向了水面。

      x形的刀气,凌空入水,涛涛江水随着疾掠而去的刀气,短暂开裂之间,一个身着清代旗人装束的女人也在裂开的水面之下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与鬼物对视,是术士忌讳之一。

      没人知道,自己与鬼物目光相撞的下一刻是生是死,就像是人与人对砍一刀之后,你无法预测对方的刀锋将要撕裂你哪一处要害。

      仅仅刹那之间,女人眼中红光暴起,我双眼紫芒乍现。

      两道光芒隔空碰撞之间,我就像是遭到一记重击,眼前金星闪烁,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人也跟着落进了水里。

      我对面却传来“咦”的一声惊呼,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想到,我长了一双鬼瞳。

      我视线还没恢复,头顶已是劲风乍起——被那个女人打飞的棺材落下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身形向外一侧,天上棺木紧贴着我的肩头砸进了水中,被棺材迸起的江水,形同暴雨当空扑落之间,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说道:“事不过三,我让你两次,不会再让你第三次。要么走,要么死!”

      对方尾音落处,人已经退出了几米开外。

      我顺势站在棺材顶上,双脚不断发力,把棺材生生压进了水里。

      棺材贴住地面的瞬间,我分明感到棺材和树根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两者同时微微颤动之下,已经逼近村口的江水开始飞速向外退去。

      不到半个小时,江水就已经退回了原位。老刘头守水的那间屋子也重现天日,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不仅门窗不见了踪影,就连墙壁都漏了一个窟窿。

      我快步赶到了屋里时,一眼就看见了露在地上的水坑。

      那里应该是原先水缸的位置,只不过,水缸已经被打成了碎片。下面的那条水道也被江水给填满了。

      这回,水鬼才真正进村了。

      我一直想不通,自己刚到鱼篓村的时候,就发现了有水鬼挖开地道进了鱼篓村,却一直没见鬼魂现身的原因。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那只水鬼不是进村杀人,而是进村找人。

      村子里应该有一个接应它的人在。

      水鬼进村之后,江中鬼物冲击兵符,王家树下出现浮尸,包括这次水淹村口,其实都是在给村里的内鬼制造机会。

      甚至,王家树下的浮尸都是内鬼故意布置的疑阵,为的就是分散我们的注意,争取时间接引真正的水鬼入村。

      现在,那只水鬼已经来了,他通过水缸下面的密道进入了村里。我觉得,第二个进村的水鬼,似乎对村里迎接它的人并不怎么信任。才会派出一个人来打前站。

      或许,第二个进村的水鬼,也不是正角儿,真正的鬼王是那个站在水里的女人?

      我走回村里时,抬棺材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李先生,你把水鬼打退了?”

      “暂时退了,你们都回去,晚上自己小心。”我故意退开了两步:“你们别挨我太近,我身上阴气没散,伤到你们不好。”

      那些村民退到了一边儿之后,被老刘头给打发走了。他自己跟在我后面低声问道:“李先生,村里事儿是不是烂了?”

      老刘头不等我说话,就继续说道:“以前水鬼闹得再凶,也没进村里杀人。都是在江边上闹腾。这回差点冲进村口……我琢磨着是不是……是不是村里出啥事儿了。”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是说,七家祖上都是死在村里么?”

      “我是听人这么说!”老刘头道:“可是那次也没见着大水淹村啊!这次这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问道:“村里这七家,发生过什么矛盾没有?还有,村里年轻人有没有非要出去不可的?”

      老刘头想了想道:“村里住着小磕小碰肯定是有,要说解不开的仇,还真就没有。”

      “要说想出去,村里人做梦都想出去,谁不想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谁又愿意死守在这个村里。”

      老刘头的话,让我挑不出毛病,每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

      可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就等于是掐断了我的线索,找不到动机,任何人都能成为怀疑的对象,我总不能挨个找人调查吧?

      就算我想那么做,水鬼也不会给我那个时间。

      我想了想之后再次问道:“还有个事儿,村子外面有水鬼,你们平时还能出去打鱼么?有没有人落水之后又被救回来了?”

      老刘头说道:“我们打鱼都在阳气最重的那个时辰,要是遇上阴天就不出去。再说,我们也光是靠打渔过日子,后山那边,还有我们养的山参。”

      “要说落水再回来的人?还真就没有。那条鱼不出来的时候,我们下水不会有什么事儿。要是赶上那鱼出来,下水就是个死。”

      我继续问道:“你总跟我说那条鱼。那条鱼是什么时候出来?”

      “不好说!”老刘头道:“要是我们知道那条鱼什么时候出来,村里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我点着头往村里走的时候,再次问道:“都谁总去老王家?”

      “去的人多了。”老刘头说道:“要说总去的话,也就那么三五个给二柱子送饭的人。都是些老娘们儿。”

      我一开始的时候把目标锁定在王家的时候,并没想到水鬼进村的意思。现在看来,老王家就是水鬼进村的入口。村里的内鬼就是在那里接应了第一只水鬼。

      只不过,那只鬼没能走出柳树的范围就被某种力量给锁住了尸体,他的魂儿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老王家只有二柱子一个傻子,确实是最隐蔽的地方。

      可是,难就难在二柱子是个傻子。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事情,就得一点点的往外套。

      有时候,我真觉得聪明人好骗,傻子不好骗。他们要是认准了死理,打死他,他都不会把看到的事情说来。

      这事儿只怕还得老刘头来干!

      我回到老刘头家里又把香炉给拿了出来,刚才我跟人动手的时候,香炉一直在老刘头手里,这会儿,我才有工夫仔细研究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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