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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时看到唐初露表面上很冷静,拿笔的手却在颤抖,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面,在她头上轻轻吻着,「别怕,有我在……」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唐初露心里面崩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泪水就像冲垮大坝的洪水一样,一泻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不顾唐春雨诧异的目光,埋头在陆寒时胸前低低地哭着。
这两天积淀出来的眼泪,全部都在这一刻爆发。
她告诉自己眼泪并没有什么用,就只让自己放纵这一小会儿,她也不是软弱地想要依赖陆寒时,她只是需要一个肩膀而已。
唐初露哭出来都没有声音,除了她猛烈颤抖的肩膀之外,看上去没有任何端倪,只时不时地听到她拼命压抑的哽咽。
她连哭都是懂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初露才慢慢停下来,双眼通红,却没有抬头看眼前的男人。
陆寒时看她脱离自己的怀抱,心里瞬间有块地方空了。
她刚才明明都还那么依赖着他,转眼就做出一副疏离的样子。
她总是那么坚强,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灯光一直都是红色,那紧张的色彩就像漩涡一样翻搅唐初露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她会忍不住想,她愿意为唐母承担这样的痛苦,可是冷静之后又有些犹豫。
如果是唐母的话,她愿意为了自己这样吗?答案是不确定的。
但唐初露可以很确定,如果是父亲躺在病床上的话,她可以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他的健康,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可为什么换成唐母的时候,她的答案会犹豫呢?
她想她还是会救的,一直以来的教育和传承千年的文化都教导她百行以孝为先,只是没有办法做到对父亲那样时的毫不犹豫。
她有的时候其实也很困惑,为什么唐母对自己跟对唐春雨的态度截然不同?
虽然唐母对她也很好,如果没有唐春雨的话,她会以为那就是正常母女相处的方式。
但因为有唐春雨这个参照物在,她才知道自己跟唐母之间的相处又有多么的平淡。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对她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甚至感情很深。
可唐初露却有些摸不准唐母对自己到底爱不爱,爱的话,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她其实真的很想知道,有没有过一个时刻,她跟唐春雨在她心里一样重要,哪怕只是曾经的一瞬间……
几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在手术室外面,气氛死气沉沉。
唐初露靠在陆寒时的肩膀上,气息微弱,很久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陆寒时本来就话少,知道她此时根本不需要安慰,也就这么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两个人就连呼吸的轻重频率都变得一样,几乎就要融为一体。
大概是因为过分安静,所以陆寒时的手机响起的时候显得十分突兀。
唐初露下意识扫到他手机屏幕,看到上面跳动的两个大字时,瞳孔颤了一下——
笙儿。
多么亲近的称呼……
他存着她的电话号码,还用的是这么亲近的昵称。
陆寒时只是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可尽管这样,唐初露还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些僵硬。
柳茹笙在他心里到底是很重要的吧,不然他之前所做的那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柳茹笙的电话不停地响起,陆寒时便不停地挂断。
直到后来,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准备将手机关机,那头却直接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陆寒时迅速看完,而后关机,将手机收了起来。
唐初露心里面冷笑了一声,脸上却面不改色地开口问道:「为什么关机,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陆寒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迟疑了一瞬,说:「工作上的事情,不用管。」
唐初露垂了垂眼角,藏起心里面那一抹失落和难过。
她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面,没再多问一个字。
陆寒时觉得这样死气沉沉的她不对劲,试图看明白她眼里的情绪,但是她眼里平静无波,只有一片荒芜。
他突然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擦擦脸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到等在外面的人,对唐初露说道:「情况暂时稳住了,只不过器官移植的事情要快点进行,不然这样的情况再多几次的话,我怕她以现在的年纪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医生在这方面非常权威,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患者尿毒症造成的肾衰竭。
他都这么说,那就说明已经拖不得。
唐初露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去,跑到医生面前质问:「情况怎么会这么糟糕?是不是你手术没有做好,只是憋了一晚上的尿而已,为什么会那么严重,把尿排出来就好了!」
医生被她问得怔了一下,眉头直皱,「你是在怀疑我故意不做好手术?」
唐初露冷着脸呵斥唐春雨,「闭嘴,别添乱。」
唐春雨知道唐母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之前那么慌张,忍不住跟唐初露顶嘴,「我也是因为担心,你为什么要这个态度?你不骂我你心里不舒服是吗?」
陆寒时稍微抬眼瞟了唐春雨一眼,唐春雨就感觉好像被一把寒刀割过一样,又冷又疼。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服气地低着头退到一边,不战而败。
唐初露没有心思去管她的那些情绪,跟面前的医生交流着,医生对她说:「手术进行得十分成功,但是因为过程比较复杂,所以收尾工作还需要很久,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知道她下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做手术。」
唐初露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她又对医生道了声谢,医生这才放心走开。
陆寒时见她脸色缓和了一些,便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两个人都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再说话。
唐春雨冷静一下来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默不作声地坐到唐初露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唐初露现在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身累,心也累,脑子里面全是一团乱麻。
过了很久,陆寒时搂了搂她的肩膀,帮她整理着头发,「公司出了点事情,我让助理过来照顾你们,很快就回来,嗯?」
他轻声细气地哄着她,语气轻柔宠溺。
但是在唐初露听来,却是冰冷讽刺。
她知道陆寒时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柳茹笙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还有最后发过来的那条信息。
虽然当着她的面陆寒时全部回绝了,最后直接关机,但是他的心里还是牵挂着柳茹笙。
就连现在这种时刻,他都不愿意陪在她身边。
唐初露心里面有些苦涩。
不管怎么说,里面躺着的人是她的亲妈,是陆寒时的丈母娘,法律上来说那也是他的妈,可却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一个电话,一段文字。
她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墙上,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她语气里面的疏离,显而易见。
陆寒时眸子沉了下来,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
而且时间已经来不及,如果他再不离开……
他抵了抵嘴角,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唐初露的样子很脆弱,一瞬间陆寒时真的很想留在这里陪着她,哪里也不去。
但是他下定决心的前一秒,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跟往常那样毫无预兆,却汹涌了好几倍。
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冷汗不断地往下落,表面上却依然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不容易等到那一阵极端的痛苦过去,紧绷的身子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唐初露就坐在他身边,他怕她看出自己的异样,站起了身子,轻声嘱咐道:「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或者告诉助理。」
唐初露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看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陆寒时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目光直直地看着唐初露。
他等了很久,见唐初露还是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眼神暗了暗,交代两句之后便离开了。
就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唐初露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眼眶通红,一阵酸涩感袭来,她瞪得眼睛都有些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医院门口,陆寒时上车之前最后往楼上看了一眼,还是收回了视线。
车身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灰尘。
唐初露靠在墙边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身边的唐春雨看到她的表情。
排除掉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她必须先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认识的离婚律师。
经过这一次的抢救之后,唐母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还要更差了一些。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白纸,眼底下的乌青却很浓重,对比鲜明。
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十岁,皮肤都是干枯的。
病房里面很安静,唐母醒来之后没什么力气,唐春雨就在一旁跟她说话。
看到唐春雨在身边,唐母明显欣慰不少,两个人说说笑笑,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唐初露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默不作声地去了阳台,撑在了栏杆上。
风吹过的时候有些冷,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之前因为没处理的事情太多,但是因为是一团乱麻,现在好像尘埃落定,又觉得空空的,眼前是一片迷茫。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她和陆寒时的感情就走入了死胡同。
唐初露冷静了一会,正准备回到病房,突然感到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肩头一暖,一条薄巾披到了她身上。
她转过头一看,跟裴朔年对上了视线,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裴朔年看她躲闪的动作,眼眸闪了闪,「一直担心,所以就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