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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看到柳茹笙之前发过来的那几条语音，只看到她后面发过来解释的那条消息，而且是已读状态。
陆寒时微微撑起身子，垂眸看了唐初露一眼。
女人的侧脸柔和恬静，没有一丝攻击性，睡着的时候格外温婉。
他抿了抿嘴角，随手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顿了一下，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这才关掉手机，重新躺了回去，将唐初露揽进怀里。
黑暗中，唐初露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身体上虽然已经很累，但脑子里却异常活跃，这种矛盾的对抗让她越发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唐初露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寒时？」
男人已经睡着，没有听到她的话。
唐初露动了一下，扯了扯他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陆寒时依然没醒。
唐初露眼里闪过一丝暗光，缓缓将他抱着自己腰的手扯开坐了起来，悄悄地探身过去，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想看看他回了什么。
结果她输入锁屏密码之后，却发现密码错误。
她心里咯噔一跳，又重新输入了一回，这才确定——
陆寒时是把密码给改了。
这一刻，她好像被人直接掐住了脖子，一种无力的窒息感朝她涌了过来，让她难以呼吸。
心口不断地强烈起伏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只觉得四肢冰冷，头皮发麻。
她像是甩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将陆寒时的手机又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躺了回去。
这一次，她远远地拉开了自己和身后男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躺到了床边上。
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她明明感觉得到，却又抓不到具体的形态。
陆寒时明明在和她的前任联系，却又不是什么过分的内容，也保证过如果唐初露不高兴他就不回复。
L 深夜发语音跟陆寒时表白，却又全部撤回，解释说只是一个游戏，不要当真。
陆寒时说和 L 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唐初露，但是转眼却改了手机密码……
这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却又那么不正常……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唐初露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些浮肿，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非常明显，就连眼袋都冒了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兀自出神，脑子里面很乱，却理不出清醒的思绪。
今天是节目开拍的日子，她这样的状态实在是称不上好，可能在第一局淘汰也说不定。
她皮肤的底子很好，平时化妆就只要打底，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修饰，看上去就会很清透，但是今天竟然有些浮粉。
唐初露对着镜子找补救方法的时候，陆寒时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走到唐初露身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去上班，等你结束了过来接你？」
他一边穿着白衬衫，扣着扣子，一边看着镜子里面的唐初露。
唐初露看着他，没有作声。
这段时间男人上班总是很忙，走得早，回来得晚，比之前忙碌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寒时没有发现她脸色的不对劲，穿好外套之后见她没说话，又走到她面前捏她的脸，「怎么了？」
唐初露这才对他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没什么，你要是工作忙的话，我自己回去吧。」
男人想了想，「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唐初露停顿了几秒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
房间的门被人关上，她脑子里还回想着陆寒时穿着西装的样子。
她就没有见过比陆寒时穿西装还好看的人，尤其是黑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衫，两条大长腿笔直地包裹在西装裤下，只看背影就已经很养眼，更别说再加上她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
唐初露长长地叹了口气。
审美在某一程度上是共同的，她觉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在别人眼中想必也是万里挑一。
陆寒时只凭他那张脸和那副身材就足够迷惑人心，更别说他现在在他的行业里也属于佼佼者。
她好像忽然才察觉到一个真相，这个男人优秀得令人发慌。
优秀到他那个白月光前任有足够的理由对他念念不忘。
节目录制现场。
因为这是一次推迟的录制，所以最开始做的一些流程都省略的步骤，直接就到了比赛的环节。
留给唐初露准备的时间并不多，所有的选手都在一个休息室里面，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助理。
所有的选手都是素人，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音乐学院，又或者是从前有过专业演唱的经验，像唐初露这样的纯素人就只有两个。
但她以前也是在学校舞台上表演过的，所以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紧张。
等待的间隙，她听到那些选手在窃窃私语——
「这一次录制那个导师总应该过来了吧？」
「应该是过来了的，不然节目总不会把我们又叫回来，上一次竟然就这么放了鸽子，应该挺大牌的。」
「我听说那个缺席的导师就是凯莉，她也不算什么超级巨星啊，有什么资本耍大牌？」
「别人是弹钢琴的，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在古典音乐界有了一些名气，本来就看不上我们这些流行音乐，最近也是看她没在钢琴界活跃了才走下神坛的，可不得把架子端足一点？」
「……」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的话，真真假假，也分辨不出来。
莫商坐在唐初露旁边，低头对她说：「你知道那个凯莉吗？」
唐初露点了点头，「知道，一个很有名的女钢琴家。」
莫商「啧」了一声，「她挺看不上流行音乐的，觉得不够格调，她以前还说过流行歌曲都是文化垃圾，只有学历不怎么高的底层农民才会听，像那些有社会地位的人，一般都只会听古典音乐。」
唐初露皱起了眉头，扭头看着他，「她说过这种话吗？这也太脑残了，而且既然她这么看不上流行音乐，为什么还要当《声动梁尘》的评委导师？」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莫商冷冷地笑了一声，「她以前火的时候就眼高于顶，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后来几年都没再出来，观众渐渐忘记了她，也没听说他在钢琴方面有什么厉害的进步，现在是古典音乐界和流行音乐界基本上都没有了她的位置，据说她还抠图演戏来着，只是演技也不行，被人群嘲，现在也看着年纪也上去了，快到 30 岁，事业没有任何进步，只能靠以前的天才少女钢琴家的名号吃老本，所以就只能开始接综艺。」
凯莉怕被观众忘记，就只有综艺和真人秀这种节目能够增加曝光率。
但是她心里面又是有些瞧不起这种流行音乐节目的，但同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名气，可能这些节目也瞧不上她。
但是她的公司将她保护得很好，这些年来也没什么黑料，在大部分路人眼中，她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少女钢琴家。
来这个流行音乐节目当导师，也算得上是一个噱头。
谁能想到开拍的第一次，她就直接放了导演组的鸽子。
唐初露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数。
莫商还很年轻，大学都还没毕业，也没有学会圆滑的那一套，说话很直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说人坏话的人，能让他这么鄙视，说明那个凯莉在形式的作风上的确让人不舒服。
唐初露抱着自己的吉他，在心里面又过了一遍曲谱，对其他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
也许是因为之前彩排过好几次的缘故，这一次的拍摄很顺利。
凯莉也因为之前放过节目组的鸽子，这一次拍摄很配合，所以比预想中的时间要减少了很多。
评委点评的时候，她就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坐着的四个导师，其中一个就是凯莉。
不知道怎么的，唐初露总觉得这个凯莉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而这个凯莉在视线扫过她的时候，也明显停顿了几秒钟，而后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唐初露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凯莉的笑带着一点讽刺和不屑的意味。
唐初露的拍摄结束之后，就下了舞台。
到了后台，刚好莫商的部分也拍完，看到唐初露在收拾东西，几步走了过来，「你刚才发挥得真好，那首歌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
《声动梁尘》采取的是评委老师现场打分制度，会对每个选手当场进行点评。
唐初露的那首原创歌曲获得了一致好评，只有凯莉给的分有点低。
唐初露点了点头，将吉他小心翼翼地放进琴盒里，「是我自己写的。」
「为什么叫《LU》？」莫商只是随口一问，唐初露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这个名字是陆寒时建议她取的，当时她写这首歌的时候想到的也是跟陆寒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所以这首歌的曲风整体看上去都很小清新，自然而然，但是中间还夹杂着一种少女的小甜蜜，象征着两个人闪婚这段时间的状态。
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唐初露心里就像卡了一根刺一样，莫名就觉得这首歌有些讽刺。
她勉强扯了扯了嘴角，「当时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随口一取。」
莫商点了点头，没再纠结这件事情。
他忍不住跟她吐槽，「你在舞台上看到那个凯莉没有？她架子摆得好足，全程那双手就没有拿出来过，其他的老师都还会做做笔记什么的，给出意见，她动都没动一下，而且只会批评，好像所有人都比不上她一样。」
他在台上的时候憋了一股气，好不容易到了后台，一股脑地全发了出来。
唐初露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莫商是真的对那个凯莉很有意见，不然他不会说这么多话。
「可能她就是走的严格路线吧，她当时也批评我来着，说我的创作不完整，也不专业。」唐初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对这些点评的好坏不怎么在意，本来也就是过来试试的，能进决赛都让她很意外了。
那些意见如果是客观的她会听，但是像凯莉那样带着一丝贬低的，她也就当做没有听到。
听到她这么说，莫商越发为她打抱不平，「凯莉就是仗着自己是前辈，到处贬低新人，她以前发展得最好的时候，也没见她原创过钢琴曲，都是弹别人剩下的，还好意思点评别人的原创作品，其他的老师都比她厉害多了，但是没有一个像她那么嚣张的，真是服了……」
莫商还在不停地说着，期间有两个场记过来，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抱怨，警告一般看了他几眼。
唐初露连忙扯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小心一点，这里可能有她的人，别让别人听到。」
莫商这才住了嘴。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有些抱歉地对唐初露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
「没事。」唐初露看了周围一眼，见那些人也没怎么注意他们两人，松了口气，「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不要给别人听到了，要是被有些人拿去做文章的话，会很麻烦的。」
莫商很听她的话，特别诚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