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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阀风流》-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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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亭起于峭崖,正春之日,不浓不炽,斜斜的落入亭中。有人在亭中操琴,头着青冠,一身月白宽袍,一把焦桐烂琴。

        修长的十指,按着琴弦,或挑或拔,一路漫倾。

        阳光轻触,映衬着他的脸,晶莹更胜玉;长得俊极,一对剑眉若笔画,斜斜分向两边;丹凤眼,不见顾盼已生辉;高挺的鼻子似悬胆,如刀削;唇不点而红,略薄。

        此刻,音阶走低,那唇微微的抿着,只余一条锋线,斜桃;眼角似有笑意,漫浸漫浸。倏尔,音阶拔高,宽袖翻转似浪,弦携着音飞,洋洋洒洒,直若一江春水逐东流。

        抚琴之人陷情于弦,闻琴之人陷音入梦。

        “嗡!”

        十指齐按,一曲终了。

        音犹在缭,人已长身而起,方才跪坐不显身姿,此时再一观,身形颀长如松,六尺有半。他拂了拂袍摆,徐徐迈向亭角,背负着双手,放目视远。那眼神清澈之极,似蕴着满湖静水。若与其对视,极易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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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袍郎君半阖着眼,远远的看着抚琴人,轻喃:“此人是谁?竟能有如此风仪,浑似山中玉仙矣!”

        白袍郎君指着亭中,呵呵笑道:“阿兄遇音便痴!你且看亭侧的那些白袍部曲,难道还不知此人是谁?”

        闻言,青袍郎君一愣,这才把眼光挪开,一眼撇见在那亭子的四侧,侍立着四名带刀部曲,身披白袍。

        喃喃的道:“白袍?莫不是,华亭刘氏,珠联生辉?”

        白袍郎君摸索着酒壶,嘴角上扬,眼睛微眯,长声叹道:“唉,除了他,还能有谁?此等风姿气度,真若卫叔宝复生矣!难怪能得郗公称赞其:风神如玉!可惜只是一个乡县士族,还是北伧,不然到是可以结交。”

        青袍郎君深以为然,缓缓点头,叹道:“可惜,可惜,《广陵散》!”

        “走吧,阿兄!”

        白袍郎君提着酒壶,转身便走。

        青袍郎君想了想,摇头跟上,走到一半,实在割舍不下,说道:“不行,我得回去,想办法把广陵散谱讨来!”

        “咦!”

        白袍郎君一直就在等他这话,却佯装惊奇,说道:“阿兄,你不怕伯父责罚?”

        青袍郎君正色道:“我为讨广陵散而至,怎可空手而回,责罚便责罚!再说了,如今晋室社稷在江东,大家都是晋臣。族长还领了咱们吴郡的大中正呢,何必说什么北伧不北伧!难不成要学吴兴周氏?呸呸,周氏哪能与我陆氏相比!”

        “哦!”

        白袍郎君晃了晃酒壶,似恍然大悟,笑道:“也是,阿兄乃高雅之人,岂可因俗言而累。罢罢罢,愚弟,便陪阿兄走一躺!”

        青袍郎君撇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为了竹叶青吧!”

        ……

        亭间。

        一名高大白袍按着剑,行到亭角,顿首道:“小郎君,日头已西,咱们得回了。再不回,恐怕入夜才能归,主母会担心!”

        青冠郎君回过头,笑道:“来福,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罗环了!”

        “小郎君,我,我没学他……”

        高大白袍的脸上爬满了憨厚的笑,正是来福。他看着面前的小郎君,心中有浓浓的暖意,其中更带着骄傲,暗道:小郎君长大了,十四岁了,越来越有出息,越来越好看。我们从洛阳至建邺,小郎君说要成为士族,做到了;小郎君说要建庄园,亦做到了;小郎君说……总之,小郎君无所不能!

        刘浓迎着扑面而来的柔风,叉着十指举向天,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咱们现在就回,回去见巧思!快有二十来天没见着了吧?来福,你想不想她?”

        “小郎君!我,我……”

        来福脸上唰的一红,嘴巴动来动去,扭扭捏捏的,按着剑的手也在抖。在华亭刘氏庄园中,来福最怕的有四个人,主母、小郎君、李越、巧思。前面三个,那是敬怕;而巧思,他说不上来,每次看见她,是又喜又怕。

        刘浓暗道:来福喜欢巧思!等过些日子,就让娘亲探探巧思的口风,若是合意便随了他的心思。唉,我若是不帮他,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不敢对着巧思说出半个字来。巧思确实不错,人好看,又聪慧,就是脾气有点……

        眼瞅日渐西垂,光束成斜,射得案面隐约带金,此地离庄子还有五六十里,兴已尽了,不敢再行耽搁。

        刘浓道:“走吧,下山!”

        “出来吧,走咯!”

        来福抱着琴,一声吆喝,三名白袍围过来,随后自那松林深处,再钻出两名青袍剑卫。这两个青袍是李越挑选庄中部曲,取其精锐而训的剑卫。虽说此时江东世态靖平,早非昔年流匪四窜。可来福仍然不敢大意,此次小郎君去会稽访朱焘,连他自己一共六名白袍、两名剑卫相护,还有两个白袍则在山下守牛车。

        白袍在前,剑卫在后,刘浓在中。

        将将出亭不远,来福便道:“小郎君,有人来了,是刚才那两个郎君!”

        “哦!”

        刘浓剑眉微扬,适才那两个人远远的驻足闻琴,岂能瞒得过他们。只是见他们来而又去,便没放在心上。谁知他们竟去而复来,这倒奇了。

        白袍分在两边,刘浓从中迎出,正准备稽首问礼。

        那个青袍郎君急步行至近前,微喘着气,问道:“敢问郎君,方才所奏琴曲,可是稽叔夜的《广陵散》?”

        刘浓笑道:“正是!”

        青袍郎君道:“可否,借我一抄?”

        刘浓皱了眉,有些犯难,非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根本就没带曲谱,只得说道:“事有不巧,曲谱在家中,恐怕得改日再逢之时。”

        青袍郎君再道:“可能默谱?”

        刘浓挑眼看日,若是在此地默谱,今日肯定赶不回去,便道:“郎君有此雅兴,不敢相拂。只是家中母亲正倚门而望,不敢迟归。”

        青袍郎君脸色一黯,他着实爱煞了刚才那支《广陵散》曲,可总不好让人违悖孝心,神色便有些怏然。

        身边的白袍郎君笑道:“这有何难,若是郎君愿复琴谱相赠,我们可一同前往。既能得谱,又能不误归期,实乃两全!”

        青袍郎君摇头道:“七弟,不可。莫忘明日是族中大祭,怎可滞而不归!”

        “呀!”

        白袍郎君挥掌拍了下额头,泄气道:“倒把这事给忘了!”

        刘浓见他们此翻模样,心中倒想起了一人,正是那画痴卫协,嘴角慢慢升腾起笑意,说道:“郎君妙赏叔夜之魂,刘浓岂可藏谱自珍。若是有意,不妨留下府第名望,不论山高水远,得闲之时,刘浓必携谱而往!”

        闻言,青袍郎君微怔。

        白袍郎君眉毛一挑,笑着稽首:“吴郡陆纳!”

        刘浓心中微惊,还礼道:“原来是江左陆氏郎君,华亭刘浓见过!”

        世家子弟报名亦有讲究,上等门阀以郡加名,下等士族以县加名。例如刘浓和江左陆氏:华亭份属吴郡,可刘浓便不能称吴郡刘浓,而只能称华亭。能当得起吴郡陆氏四个字的,亦不会有别的陆姓,只有江东四大族中的陆氏。若是乱报,轻则惹人讥笑,重则便会被评以四字:尊卑不分!

        青袍郎君见陆纳已报家门,索性不顾了,跟着稽首道:“吴郡陆始,若刘郎君空暇之时至吴县,望一定携谱而至!”

        刘浓微微一笑,再度稽首:“天色已然渐晚,恐母忧心,刘浓先行别过,他日,必至!俩位郎君,见谅!”

        陆始、陆纳还礼,目送其去!

        突然,陆纳似想起什么,大声叫道:“等等!”

        刘浓听得呼声,回头一望,只见陆纳踩着木屐跳台阶,跳得又快又急,样子颇是滑稽,赶紧呼道:“陆郎君,当心脚下!”

        “唉哟!”

        话音刚落,只听陆纳猛地惊呼,脚下木屐“咔”的一声脆响,断了!幸好他身边的健仆见机得快,一把拉住。不然,定会顺着石阶往下滚,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好险!”

        陆纳撇了一眼身侧的陡坡,心中亦是后怕,坐在石阶上抹了把汗,然后洒然一笑,瞅着一只木屐已经断得不成样子,干脆两只都脱了,只着袜子,来到刘浓面前,笑道:“刘郎君稍待,还有一事相烦!”

        刘浓忍住笑,问道:“有何事?陆郎君,但说无访!”

        陆纳搓了搓手,涩然道:“好教刘郎君得知,阿兄爱好音律,我则爱好书法。这个,这个,行书之时不可无酒,若是缺酒字亦失神。天下之酒,若论最佳,当属竹叶青。奈何,好字易求,佳酒难得。”

        “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晃着手中酒壶,叹道:“若论天下之事,哀莫大过于心死;悲,莫大过于……有好酒却不能尽饮,每每还须兑水……”

        刘浓见他连命都差点没了,东拉西扯了半天,却只是为了讨酒喝,不禁莞尔,微笑道:“郎君莫悲,不日,吴县刘氏酒肆便会送上三坛竹叶青至贵府,以滋酒性,以润笔锋,无需再行兑水。”

        “妙哉!”

        陆纳大喜,把手上的空酒壶一抛,深深一个稽首:“陆祖言谢过馈赠!敢问刘郎君,可有字?字为何?”

        门阀世家子弟,若真意相待,不会直呼其名,必以字互称。陆纳此时心意得逞,再见刘浓不拘泥、不张扬,甚喜他胃口,才报上自己的字,又问刘浓的字,这是真心想结交了。正所谓: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明澈不见外物也!

        刘浓淡然一笑,稽首道:“华亭刘詹箦,陆郎君,他日再相逢!告辞!”

        言罢,挥袖而走,再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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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其时,有孤鹤突起,一声长唳盘旋于空。声渐杳,人渐去。陆纳斜依着一株老松,目送月色宽袍隐入林林丛丛,默然不语。

        陆始行至他身侧,问道:“此人风骨如何?”

        陆纳笑道:“君子如玉,不攀不附,值得一交!”

        陆始点头道:“嗯,不谀不媚,明礼而知进退,是个傲气潜藏的人!七弟,你若要交亦无不可,不过,需得谨慎!”

        陆纳歪头,看着陆始,笑道:“若论操琴,阿兄自比此人若何?”

        陆始不知其意,却皱着眉认真的思索,随后遥望已不可见的山亭,悠然叹道:“稍有不如!”

        陆纳大步下山,边走边笑,郎声道:“一个字:魂!”

      第31章 纳步成城

        再见夕阳,羞涩着脸,灼得西帘暖暖。

        来福在驾车,刀曲与剑卫随车疾奔。他们本是身强体壮之辈,又经得罗环、李越整日操练,区区速行直若儿戏。但见白袍起伏若龙游,青衫点水似鸟展。有得这八个白袍和剑卫在,便是迎敌数倍,刘浓亦能全身而退。何况,他自己亦有一身剑术,只比来福弱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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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福扬了一记空鞭,鞭声遥遥而传,惊得几只正欲栖梢之鸟,展翅复飞。而他却呵呵笑道:“小郎君,快到咯!”

        嗯,快到了,已经闻到了花香。暖风一吹,渐醉。

        三月桃花!

        刘浓微笑着挑帘,花海浮现于眼前。这是桃红的世界,满树满树俱是樱点的淡红。桃林约有半百顷,分列于两侧,中有一条宽广的大道直通刘氏庄园。

        “哞……”

        青牛亦识途,一声憨啼,蹄声轻快。

        牛车穿梭在桃林中,有风微降,惹得花香扑鼻,荡起落红雨飞。更有三两粉叶,被风一吹,飘然辗转入帘,贴了刘浓满脸。

        “啊嚏……”

        刘浓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把嘴唇上的花瓣抹了,心中则想起这片桃林的由来,不由得有些好笑:这片桃林原本是在庄园之中,他对桃粉过敏,每逢三月桃花开时,美则美矣,可是他却会浑身泛起红疹。刘氏心疼他,便力排众议说服了杨少柳,把桃林移栽到了前山口。杨少柳虽是默许了,心中却不愿,皱着眉头,歪着嘴,说了一句:然也,雅花逐俗人,本不该同处!

        俗人,我辈本就是俗人!

        想到这里,刘浓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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