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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夷光笑了笑:“傅将军客气了,还没恭喜将军高升呢。”
傅御心里一喜,“姑娘也知道我高升了?”虽然知道如今满京城的人,不知道他高升了的真不多,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她的一句话而熨帖受用不已。
许夷光一时语塞,这话倒显得她特意在打探他的消息一样,可满京城人都知道的事,她纵想不知道也难吧。
好在春分已经沏了茶回来了,傅御便接过,一连喝了几口,才放了茶盅,惬意的道:“终于舒服些了。”说完自腰间掏出两个金稞子赏了春分。
许夷光见春分高兴得什么似的,知道她高兴的并不是那两个金稞子本身,而是因它们是傅御赏的,暗暗腹诽,当着她的面儿,就收买起她的人来,想干嘛呢?
一面淡笑道:“傅将军这下可以告诉我您口中那件十分要紧之事是什么了吧?”傅御却是答非所问,“你应该知道我擢升了金吾卫指挥佥事吧?我之前是想留京,我母亲年纪大了,我也是时候该尽孝几年了,不过我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般厚待于我,只是这样一来,我以后待在宫里的
时间就多了,一样不能时时尽孝于我母亲膝下,更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的确是有得有失。”许夷光虚应着,心里却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之间交情没好到能这样闲话家常的地步吧?傅御真正想说的哪是这些,他真正想说的,是他以后便不能想什么时候来看她,就什么时候来了,偏两人又还远不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地步,甚至连他想说几句心里话的地步都还不到
。只得继续扯闲篇:“这次我的好些同僚同袍也都擢升了,主帅刘老将军是个胸襟广阔的,几位副帅将军也是一样,不但不压着下面的人出头,反而竭尽所能为大家请功,所以大家说此番大捷都是我的功劳,
我真是愧不敢当,光我一个人,哪能打胜仗,一个篱笆还得三个桩不是?我只为那些个牺牲了的将士们心痛与惋惜,要是他们都活着,该有多好……”
许夷光见他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了下来,一时也不好岔开,只得又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可不就是这样吗?将军且别难过了。”
傅御倒是从善如流,立刻接道:“我不难过,这本来就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也是我们军人的宿命,有朝一日轮到我马革裹尸还时,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话却说得许夷光心里不舒服起来,忍不住道:“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口头上怎么也没个忌讳的?”
话都出口了,才觉得这话由自己来说,着实不妥,不由暗自懊恼,怎么说话前都不过一下脑子呢?
傅御脸上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不但直达眼底,还直达心里,定定的看着许夷光,道:“我以后一定不再这般口无遮拦了,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在乎我,关心我的人担心与难过的!”敏敏心里应该多少还是对他有点不一样了,只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那份不一样而已,没关系,只要她对他与旁人不同,他就迟早能打动她的心,迟早能与她喜结连理,比翼双飞的。
第一百一五回心跳加速
许夷光被傅御看得心慌意乱,他为什么要对着她说这样的话,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很无礼吗!
“咳咳咳……”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又假意咳嗽了几声,终于让傅御不再盯着自己看后,许夷光声音有些发颤的开了口:“傅将军到底要说什么要紧事?时辰已不早了,将军再不说,我就只好下逐客令了。”傅御见她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不知道多好看,狠狠看了几眼后,才终于收回了视线,道:“其实是我听说了打明日起,小侄就要来贵府附学后,心里有些个……着急,所以,所以特意来嘱咐姑娘一声,我
那侄儿被家里宠坏了,姑娘若能不与他打照面,还是不打的好,省得他惹姑娘生气。”顿了顿,不待许夷光说话,又道:“上次我不是说过,一定会回了家母与家兄,尽快为他定下亲事吗?谁知道我才一说,家母与家兄便开始,开始说起我来,我中意的姑娘年纪还小,暂时定不下来,只能被
他们逼得落荒而逃,这事儿也是不了了之,还请姑娘原谅我的言而无信。”
许夷光的心简直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心里有些个……着急’?
‘我中意的姑娘年纪还小’?
傅御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又干嘛对着她说这样的话!等许夷光的心跳终于稍稍平复了些时,傅御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她却连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只恍惚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一句‘我父亲和娘身体不好,我已回了祖母,不去学里,等我父亲和娘身体
大安后,又再说了’。
可她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些啊,倒弄得她不去上学,是为了他一样似的……正自懊恼,春分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傅将军他,是不是喜欢您啊?我瞧着就是,不然干嘛巴巴的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对您还大不一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给太太送的寿礼也那般名贵,这是提
前在讨好咱们太太呢……姑娘,您可要抓住这个大好的机会啊,傅将军那可是满京城闺秀都想嫁的乘龙快婿,您如果能与傅将军事成,倒真是应了那些个戏文上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呢!”
许夷光一下子如梦初醒,神智也恢复了清明,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这些话也是混说得的?以后一个字也不许再说,他……傅将军再来,也不许再告诉我,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他了!”
后面的话,既是对春分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她怎么可能先嫁了侄子,又嫁叔叔,再一次跳进靖南侯府那个大火坑里去?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心狠,或者应该说,还是她心里起了涟漪,那就从这一刻起,让自己的心狠起来,把那些涟漪也都抚平,趁早悬崖勒马吧!
再说傅御,得了许夷光不会去学里的话后,简直比打了一场胜仗还痛快,若不是她催着他离开,他还得待一会儿。
不过即便这样,也够他满足了,还在回家的途中,便已在心里盘算起明晚去见许夷光,给她带点儿什么做礼物了,等到了家时,已想到她穿了大红嫁衣,会是怎样的漂亮,自己又该是何等的心醉了。
以致整晚都是热血沸腾,兴致高昂,不能入眠。
然即便如此,到早上起来时,仍是精神焕发,先打了一套拳,再洗了澡换了衣裳用了早膳后,便去了靖南侯太夫人处请安。
可巧儿正遇上傅烨打扮一新,精神抖擞的来向靖南侯太夫人请安辞别,即便见到了他,知道他这阵子不待见他,也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傅御就暗自冷笑起来,且容你先高兴得意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得知敏敏根本不会出现在学堂后,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候可别自打嘴巴,说又不想去许家念书了。
不过到底小王八蛋日日都在许家,那便多的是机会见敏敏,他根本防不胜防……要不,设法送个自己的人到敏敏身边服侍去?
许府内。大太太是日一早便起来了,送走许明忠后,便亲自去了许瑶光屋里,又是替女儿挑衣裳又是挑首饰的,——实则昨儿已挑过一遍了,但过得一夜再看,大太太又觉着不满意了,所以索性现挑一回,务必要
让许瑶光以最美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傅烨的面前。反倒是许瑶光,对大太太此举很不以为然,红着脸道:“一开始便是最美最好的状态了,以后怎么着呢,难道还能更美更好吗?比之第一次,只有每况愈下,越来越不出彩的,倒不如一直都平平的,偶尔盛装一次,反倒效果绝佳。再者,柳先生规矩大娘又不是不知道,上课时是不许服侍的人进去的,我们兄弟姐妹连磨墨添纸都得自己来,也自来不喜我们打扮的金玉满身,要是惹恼了柳先生,回头告诉了爹
爹,可该如何是好?所以,就寻常打扮也就是了。”
大太太闻言,女儿这话倒也有理,可想到许宓今儿也会去上学,那个小【创建和谐家园】,本就生得一副男人喜欢的狐媚样儿了,再盛装打扮一番,不就抢了女儿的风头去了?
因说道:“话虽如此,到底是傅二爷来咱们家上学的第一日,也不能太寻常了,何况你寻常了,你妹妹们都不寻常,岂非衬得你越发不起眼了?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姑娘,万不能失了应有的派头。”
许瑶光一听就知道母亲在顾虑什么,冷哼道:“傅二爷怎么会是以貌取人、以衣妆取人之人?”
若是二妹妹,她多少还会有几分忌惮,许宓那样儿的,有什么可值得她忌惮的?她的学识,可是连柳先生都大加赞赏的,就不信上课后,傅二爷看不出她和许宓的差距。
不过母亲的话也有理,许瑶光遂道:“那就挑一套鲜亮些,但又比出门去做客时略次一点的衣裳和首饰吧。”大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与女儿挑衣裳收拾,一边絮叨道:“你年纪小,哪里知道人心究竟能险恶到什么地步?又哪里知道很多时候,阴谋比阳谋好使许多,总之,一定要多防着许宓那个小……总之,
多防着她就是了……”半个时辰后,许瑶光终于妆扮好,与大太太用过早膳,再叫上林氏与许宁,一道去了松鹤居给许老太太请安。
第一百一六回失望
三太太母女却已先到了,许流光也是衣妆都鲜亮,但又不过分鲜亮,许宁与许宛亦与各自的嫡姐差不多。
大太太看在眼里,十分的满意,这样看起来花团锦簇,但自己女儿又是花丛里最耀眼的那支花的画面,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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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恰是这一身打扮,衬得许宓是越发的高标清俊,弱柳扶风,哪个男人看了,能不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大太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好容易才撑住了没有失态,看向跟着许宓进来的冯妈妈问道:“你是怎么服侍的,还是四姑娘这个月的新衣没领?怎么穿得这般简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苛待姑娘了,快带了
四姑娘回去,重新换一身衣裳再来。”
说话间,狠狠剜了冯妈妈一眼,才真正开始当差的第一日就出岔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养来何用!
冯妈妈接收到大太太的眼色,抖了一下,她何尝没劝没拦的,可二老爷忽然亲自过来了,见了四姑娘这副打扮就说好,然后催着四姑娘快来给老太太请安,她一个下人能怎么着?在四姑娘面前,她还能倚老卖老挟制一下四姑娘,二老爷她哪敢挟制,又哪里辖制得住?说来还真没见过这般不规矩的,都十几岁,将要说亲的女儿了,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该随意出入女儿的闺房吧,
难怪能做出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来!
许宓已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在答大太太的话了:“回大伯母,不关冯妈妈的事,是我想着自己仍属戴罪之身,哪配锦衣玉食,所以才这般妆扮的,来之前我还见过爹爹了,他也说我就这样挺好的。”
仍属戴罪之身,那就好好的禁足悔过啊,巴巴的出来做什么?
大太太越发的怒不可遏,不过也算是明白了冯妈妈为何第一天当差就出岔子,她不好管许明孝,也知道自己未必管得住,索性沉着脸,看向了许老太太。许老太太如今最厌恶的就是许宓,自然也瞧不得她这副做派,可听说次子今日竟出门了,想到他如今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消沉样儿,又不想再惹他不高兴,于是只是道:“什么戴罪不戴罪的,你若诚心思过,
也不在这上头,今儿便罢了,没有让姐妹们都等你一个人的理,迟了柳先生也会不高兴,便不用回去换了,但自明儿起,再不许这般简朴。”
又吩咐冯妈妈:“四姑娘身子弱,散了学你便先服侍四姑娘回屋,不用等其他姑娘们,也不许在学堂多逗留,省得累坏了。”
大太太听得许老太太前半段话,差点儿没气死过去,她不会发话今儿就不让小【创建和谐家园】去了啊?就知道惯着许明孝那个没出息的货,也不管是对还是错,是要惯得他再惹出泼天的祸事来才肯罢休是不是!
及至听了后半段话,等同于是老太太也许了冯妈妈以后一散了学便带许宓离开,压根儿不给她任何机会与傅烨说话接触后,心口那口气才算是堵得不那么厉害了。
许老太太已问起冯妈妈许明孝来,“二老爷能下地了,瞧着可是好多了?总算是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待会儿我瞧瞧他去。”
等冯妈妈答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于是姐妹几个便辞了许老太太和各自的母亲,被簇拥着去了设在内院与外院之间的学堂。说是学堂,不过一个三间的抱厦罢了,摆了十来张桌子,旁边还有一间耳房,姑娘们上学时,各自的丫头就在耳房里等着,至于少爷们,柳先生一早就发了话,吃茶喝水都得自己来,自然不用再带服侍的
人。
一时姐妹五个到了学堂里,傅烨却已早到了,由许诚光与许谨光迎进来后,这会儿正与许谨光说话儿,许诚光却是已去了国子监。
听得外面有人喊‘姑娘们来了’,傅烨立时站起身来,看向了门口,满以为会看到许夷光。
不想把许瑶光姐妹主仆一群人来回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到许夷光,傅烨立时满心的失望,许二姑娘怎么没来,是要晚些再来,还是……今儿不打算来了?
还是姐妹几个屈膝给他行礼,许瑶光又笑着开口说道:“打今儿起,大家便是同窗了,我们再叫傅二爷‘二爷’,也未免太生分了,先生只怕也不会高兴,那我们姐妹,就叫傅二爷一声‘傅师兄’可好?”
才让傅烨回过了神来,忙笑道:“自然是好的,那我以后就托大叫姑娘们一声‘师妹’了,只是恕我冒昧,多嘴问一句,怎么不见二姑娘……二师妹?”
傅烨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图纹的通袍,腰间束了一条稍浅一色的缀玉腰带,垂了块羊脂玉的玉佩,打扮得并不繁复华贵,但就是让人觉得他通身都是遮不住的矜贵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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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一张口问的还是二妹妹,倒像他来自家念书,为的压根儿不是念书,而是为的二妹妹了!许瑶光拳头紧攥,好容易才让自己忍住了没有色变,笑道:“二婶婶自来身体不好,二叔近来也是身体欠佳,二妹妹放心不下,所以回了祖母,要等二叔二婶婶都身体大安了,才来继续上学,所以傅师兄怕
是要过一阵子,才能见到她了。”
竟然还不是今儿不来了,而是接下来的一阵子,都不来了?那他还来干嘛!
傅烨心里叫苦不迭,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笑着与许瑶光应酬:“那便过阵子再见二师妹吧。”
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许瑶光姐妹几个遂也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许瑶光坐下后,因见傅烨从头至尾,看都没认真看过许宓一眼,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算是白装了,再看许流光与许宁许宛,想是知道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们的,颇有自知之明,与傅烨见过礼后,便都
没再多看他,心里方稍稍好过了些。
只是想到还有个真正的劲敌许夷光,连不出现都能胜过自己,心里那块才松了一半的大石,便又沉甸甸的落回了原地。二妹妹也就只比自己生得略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傅二爷怎么能就凭那一面,便觉得她比自己好呢?若是输在了旁的上还罢了,偏偏输在了相貌上,她真的难以心服啊……
第一百一七回势不两立
许瑶光一时庆幸一时郁闷的想着心事时,许宓也正想着自己的心事。
傅二爷还是那般的俊美不凡,风华不尽,她终于又再到他了,只可惜,他从头到尾都未认真看过她一眼,她这一身素淡的打扮,在姐妹里不正该是最显眼,最不容忽视的吗?不过没关系,这才第一日,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她总能找到机会的,就像这次,那样的逆境,不也被她扭转过来一半了吗?另一半自然也能被她慢慢的扭转过来,爹爹不是已经答应了她,会尽快接姨娘
回来吗,等姨娘回来,有了姨娘帮衬,她一定能如虎添翼,届时李氏与许夷光就等着吧!
想到许夷光,便想到了傅烨方才问起她的话,再想到傅烨第一次来自家时,便只盯着她看个不住,许宓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旧恨未除,又添新仇,她这辈子注定与许夷光势不两立了!
不过,许夷光亲妹妹这个旗号,也许有能派上用场那一日?总之,徐徐图之吧,她相信总有一日,自己会心想事成的。
很快,柳先生便来了,三十出头的样子,生得很是文弱,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不怪没有继续往上考,也没有去礼部侯缺,显然不只是银子不凑手的缘故。
但他一开口,便镇住了傅烨,这才信了许家这位先生,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忙摒除杂念,专心听起课来,既是打着上学旗号来的,总得学出点名堂来,让父亲高兴,也为母亲争气吧?而柳先生看他专心,倒把心里的恶感去了几分,再是束脩给得厚又如何,他对那些个公侯府的公子哥儿也没有好感,是真不想挣靖南侯府这笔银子的,可主家的面子多少也得给几分,于是只能应下,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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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目光再往许夷光的位子一瞥,又有些不高兴了,天资最高的一个学生,偏是女孩儿就罢了,如今还告了假不来上学了,可真是浪费了那份天赋!许夷光自不知道柳先生正为她惋惜着,她跟昨儿一样,打早起来用过早膳,便又看起病陈开起方子来,想着早些能完了送出去,师父也好早些回信来给她,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哪些不足,——也只有强
迫自己一刻都不得闲的忙碌,她才没空去胡思乱想。
不想正忙着呢,胡妈妈进来了,屈膝行礼后小声道:“姑娘,老爷出门了,瞧着是往四姑娘那儿去的。”
许夷光手下一顿,头也不抬:“知道了,只要父亲不来闹娘,随他去哪里,随他干什么。”
通不干她的事!胡妈妈却又道:“姑娘,老爷好容易出门了,却连老太太那儿都没去,径自去了四姑娘那儿,可见老爷已经不恼四姑娘和三少爷五少爷了,四姑娘又惯会哄老爷,指不定过几日,便把老爷哄得把郭姨娘也一
并接回来了呢?好容易太太才过了几日清净日子,姑娘,咱们可不能让郭姨娘回来啊!”
说到最后,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还不自知。许夷光这次终于抬起了头来,见胡妈妈是真急,扯了扯唇,道:“便父亲真被许宓哄得想接郭姨娘回来,还得祖母和大伯父同意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况即便父亲真把她接回来了,又如何呢,难道灭得过
母亲的次序去不成?妈妈别操心了,这种事儿,你操心了也没用。”
郭姨娘便真被接回来了,一两年两三年内,仍是翻不了身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一两年两三年后,指不定她和娘已经离开许家了,以后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是好是坏,与她们何干?
“可是……”胡妈妈还待再说,见许夷光已低下头在看病陈了,只得把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