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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骨》-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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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毅向坐在黄琪翔左边三十岁左右浓眉隆鼻一脸英气的陌生少将礼貌地致意,微微一笑对满脸关切的黄琪翔问道:“翔哥,这位长官是……”

        “叶挺叶希夷兄,你应该知道。”

        黄琪翔说完把手放到叶挺肩上,看得出两人私交很深。

        安毅连忙再次致礼:“久仰铁军独立团叶将军威名!哎呀,怎么能让您来看属下……”

        “躺着吧,哈哈!”

        豪迈的叶挺示意安毅不要客气,微微前靠,对安毅和气地说道:“安营长的事迹我早就听说了,特别是对你昨天烈焰弹雨中的神勇出击和精准枪法更为敬佩!我团的大部分连营长都是你的师兄,你们四期工兵科的六位同窗也在我团担任连排干部,被你叫做许老大的许继慎营长是我麾下的猛将,他不止一次向我推荐你。当时正逢四期生分配,他让我想方设法把你要到我们独立团来,但是我们争不过你们刘师长啊,否则如今享誉全军的‘模范营’就是我独立团的了,哈哈!”

        众人一阵欢笑,安毅勉强笑笑礼貌询问:“叶将军,我许大哥怎么样了?”

        叶挺看在眼里,赞赏地点点头,收起笑容伤感地说道:“没事了,不过得静养三五个月,目前已经送到长沙的总部医院,不用担心。只是昨天一战,我独立团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全团战死两千六百余优秀将士,负伤者近达两千,四个营十八名营长、营副、教导员和营参谋只剩下七人,连排级军官战损七成以上,牺牲的将士中有一千四百余名优秀的【创建和谐家园】员,几乎把我们独立团的老本打光了,令人悲痛啊!”

        众人一听,心情无比的沉重。在座的所有人都参加了昨天的激烈战斗,都知道此战的残酷和各部付出的惨重代价。

        心里难过的黄琪翔看到气氛压抑,连忙笑道:“暂且不提这些吧……小毅,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下午,镇守汉阳的直系将领、鄂军二师师长刘佐龙将军已经公开通电归附我国民革命军,并迅速控制汉阳城,调转炮口轰击敌军江上军舰,为顺流而下的第八军何健师和夏斗寅师顺利登岸开辟了道路。八军的这两个师已经进入汉阳城,协助刘佐龙将军的国民革命军第十五军占领了汉口,我们拿下眼前的武昌城指日可待。”

        安毅惊讶地看着黄琪翔,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迷乱,叶挺和陈继承以为安毅听不清也随声附和,细细说明。

        安毅强压住心中诸多的疑问,点点头低声问道:“翔哥,目前咱们革命军编制不是刚到第十军吗?怎么刘佐龙将军所部一下跳到第十五军了?”

        黄琪翔和叶挺相视一笑,黄琪翔解释道:“是这样的,蒋总司令体恤我第四军将士一路劳苦,并基于我军不断壮大的现实,已经召集全军将帅的专门会议讨论,原则上同意我军在现有的第四军基础上,扩增一个第十一军,其他几个番号估计总部另有安排。我们的希夷兄很快要就任十一军二十四师师长职务,愚兄也多得上峰提携和弟兄们宽宏,准备就任十二师师长一职,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展开,估计数日内就能编整完毕,只等总部的一纸批复了,哈哈……小毅,你还是到愚兄的十二师来吧,愚兄以主力团长兼工兵营长一职虚位以待,怎么样?”

        众人哈哈一笑,晓有兴趣地看着安毅。

        安毅也嘿嘿一笑,神色变得暧昧起来:“翔哥,你这话让小弟心里痒痒啊!听说广东妇女界获知广西有个北伐女子工作队,北伐开始一直跟在七军身后,弄得七军弟兄浑身是胆豪气干云,士气大振攻无不克,而且女子工作队队长就是李宗仁将军的夫人郭女士,于是广东方面也想方设法组织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妇女界前线慰问团,听说不日即将开到武汉,是吧?”

        看到黄琪翔和叶挺两人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不解,安毅继续说道:“小弟突然想到其中可能有省立女师大和广东党部的那帮美女,这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早就想求你把小弟领到四军,当不当团长没关系,只要你把小弟领到美人堆里逛两圈,小弟就感恩不尽,说不定小弟的终身大事从此有了着落,先来个左拥右抱养上一两年的伤,等孩子出来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再赶赴翔哥麾下就任团长,到时翔哥你指哪小弟打哪,绝对是攻无不克,一路凯歌高奏!”

        众人哄然大笑,黄琪翔没好气地笑骂几句也乐呵呵笑了。

        其实,黄琪翔来此之前就知道挖不走这位令人无比心动的骁将,但心里总是念念不忘无法割舍,加上叶挺也对安毅赞赏有加大感兴趣,也就再次努力一下,此刻听了安毅的这番玩笑话知道无法如愿了,只能抛开这心事与大家闲聊起来。

        半小时后,军务繁忙的黄琪翔和叶挺愉快地与安毅依依告别,在陈继承和胡子等人的恭送下打马回营。

        安毅看到陈继承几个老哥们返回,挣扎着想要坐起,陈继承连忙制止,说自己弟兄别那么见外。

        儒雅斯文戴副近视眼睛的陈继承是个实在人,加上共事已久深知安毅的脾气,因此也不言谢,掏出香烟给安毅点上一支:“我从师座那里得知使用火炮抵近轰击是你的主意,只可惜其他各军都没有四军那样冒险一搏的胆量,否则如今弟兄们都在武昌城里举杯同庆了。”

        安毅吐出口烟雾,难过地说道:“我一直在内疚呢,不管这计策是好是坏,最后的结果实在是折磨人啊!”

        陈继承摆摆手:“别这么说,我也知道此计非常冒险,但相对于前两次攻城的惨败没什么,特别是在上上下下束手无策的时候非常值得放手一搏,要是七军和咱们都敢像四军那么干的话肯定成功了。昨天凌晨雾气不小,守军两次大胜之后全都放松了警惕,加上连日的两次苦战他们也累,所以机会难得啊!要是按照你的计策全线实施的话,只需三分钟齐射就能轰出三个大口子来,三个方向同时成功登城,敌人还能如何增援?算了,不说也罢。”

        看到安毅若有所思的样子,陈继承看看表站起来,低声向安毅透露个消息:“我师要在明日上午全体开回咸宁大营休整补充,你得提前做好拔营准备。刚才我看你对四军再分出个第十一军很惊讶,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各军都在收拢各路人马改编俘虏,规模急剧膨胀早就超出编制一到两倍甚至更多,特别是唐生智的第八军,如今的官兵总数已经达到五万人,要求校长增加番号那是早晚的事,更别提战功卓著的第四军了。就拿叶挺的独立团来说,元气大伤之后一天之内就补上三千新兵,他一个团比咱们两个团的人数还多,升级扩编是早晚的事。你也知道咱们二师包括师座和我在内,大部分将校都是从粤军中出来的,彼此关系很好,但如今分开了许多话不方便说,今天黄、叶两位的心思我也清楚,好在你处理巧妙,没闹出尴尬来。这次咱们调往咸宁休整,估计得十天至半个月,接着就要下江西,借此机会你能扩大自己的队伍就尽量扩大,时机一到自然水到渠成,不需要再仰人鼻息,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安毅感激地点点头:“明白了,谢谢陈大哥!”

        “谢什么啊?我还没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咱们四团上下都把你当自己亲弟兄了。”

        陈继承指指小桌上的黄色小纸箱:“那是出发前我从广州带来的一点西药,对枪伤有特效,这地方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好了,我那儿也是伤兵满营,得回去看看了,估计下午师座和参谋长几个开完会就来看望你,我走了!”

        安毅让胡子代自己送送,斜靠在床头上默默思考起来,感觉自己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一片。

      第118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黑乎乎圆咕隆咚的蒸汽火车头吐出阵阵囊着粉尘的浓烟,“呼呼哼哼”地拉着十一节斑驳的铁皮盒子,由北向南吃力地爬行。

        这一专列上乘坐的全是第一军第二师的官兵,因为蒋鼎文的五团攻城前与敌意外遭遇,在战斗中伤亡颇大,已经提前回到咸宁大营进行休整,此次各部弟兄拥有的空间相对宽裕很多,行囊较多的工兵营也分到了三节车皮。

        倒数第三节 车厢里,安毅和大病初愈的尹继南靠在弟兄们用厚厚的草垫铺上毯子特制的雅座上,与对面盘腿坐在草垫上的胡子吸着烟低声聊天,预测何时发起挺进江西的战斗,以及何应钦军长率领三师的弟兄们是否已经和另一大军阀孙传芳的队伍在闽粤一线干起来了。

        车门处,一连打赌输掉的一个个弟兄们不情不愿地跳下缓慢的火车,把一支支香烟交给后面两节车皮上的其他弟兄,或者从左后一节车皮上的炊事班弟兄手里接过满当当的水壶,然后飞快追上车皮跑上百十米再爬上来,气鼓鼓地要求报仇雪恨,这一独特的游戏倒也给烦闷的旅程增添了不少乐趣。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铩羽而归的三次武昌城攻坚战,安毅把军用口盅递给一旁的冬伢子,吩咐他也多喝点儿水,转向尹继南低声回答他的问题:“你刚才的问题很难解释,在当时群情激奋的情况下,发动第三次攻城是必须的,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原因,咱们都不能轻易下结论。胡子刚才说校长借此机会考验各部的忠诚和战斗力的设想也有道理,要知道从古至今,哪一个统帅不是借着一次次战斗来考验下属的?就连咱们自己也是通过一次次任务和行动来提拔部下的,对吧?所以啊,更进一层的原因咱们哥几个就不要再深究了,想到什么也没证据去证明对错,也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对吧?这世界啊,很多事情都是做得说不得的。”

        “大哥,我不同意你最后这观点,男人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做的说不得的?”尹继南大病一场仍然没有想得开。

        安毅白了他一眼:“等哪天你娶了老婆,晚上两口子干点儿事,第二天你能告诉咱们?”

        胡子哈哈大笑,尹继南恼火地骂道:“大哥你怎么这么龌龊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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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毅不笑反而郑重地靠近尹继南:“这一年多来,史书上的龌龊事你没少读,从北伐开始到现在一路上的龌龊事你也见过不少,别的不说,就说咱们自己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都偷偷摸摸干起了【创建和谐家园】生意,这事你都看得开而且大力支持,其他事你为什么还看不开?死脑筋!”

        尹继南愣住了,缓缓靠在柔软的草堆上,再次开始了痛苦的思索。

        “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有道理!”

        胡子微微一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俯身看了一下安毅左肩和脑袋后的绷带,没见浸出血迹也放心不少。他穿过拥挤的弟兄走向车皮中间的敞开大门,继续欣赏弟兄们自虐般的跳上跳下游戏,看到一排弟兄穆文骏跳上车皮的动作拖泥带水不利索,胡子立刻详细地指点他刚才脚步与腰身配合的错误。

        数分钟后,胡子看得兴起也闲不住了,等最后一个跟着车皮跑的弟兄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胡子站到门边观察一下前方的情况突然跳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路基飞快越过铁道下方的道沟,几个起伏就冲到平缓草地上那个吓得不行的放羊娃身边,掏出一个大洋塞进发呆的孩子手里,巧妙地侧移几步,飞快抱住身前那只四十多斤重的大公羊飞也似的跑起来。

        后部七八节车皮上的各团弟兄一直在议论列车后工兵营弟兄们吃饱没事干的跳上跳下,发现一身军装的胡子跳下车冲出那么远立刻来了兴趣,惊叹之后指指点点,看到胡子抱着那么大一只羊还跑得飞起来随即齐声喝彩。

        胡子冲刺五十余米,突然高高跃起,潇洒地越过道沟接着一步跳上一米多高的路基,跟着最后一节车皮前冲二十几秒,很快回到刚才的车皮大门前,奋力一跃稳稳跳上了火车,在弟兄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把怀中吓得“咩咩”叫的大公羊交给距离最近的屈通源,留下句“今晚炖羊肉”就回到安毅面前盘腿坐下,脱下湿漉漉的上衣,露出布满汗水的精壮上身,接过冬伢子递来的茶盅美美地喝起茶来。

        胡子的举动立刻引发各节车皮里弟兄们的热议,列车中部军官车厢里的刘歭等人正围着方桌讨论扩编的事,听了看到这一奇景的副官绘声绘色的描述,也非常惊讶,再听说这几十里过来工兵营那帮吃饱撑的家伙都在后边上蹿下跳,刘歭摇摇头说了句“瞎胡闹”也就不再理睬。

        此时的刘歭等老大包括一火车的弟兄们哪里知道,胡子并非瞎胡闹,而是根据安毅制定的秘密计划抓住每一个机会锻炼队伍,很快就会在这一群“瞎胡闹”的弟兄们中间,挑选出最优秀的人才加入营部的警卫排。这个精干的“警卫排”有个秘密名称叫“特种分队”,组成之后就会加紧训练,安毅计划中的“特种分队”就要接受实战的考验。

        最后一节敞篷车皮里,待在四十二匹臭烘烘战马、驮马中间的新兵李霄龙还在回味胡子的神勇,对这支工兵部队蕴藏的惊人战斗力和工作效率佩服不已,但他始终觉得自己与这支非常异样的队伍格格不入。

        从咸宁加入安毅“模范营”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李霄龙每天都和二十个马夫弟兄在一起,服侍马匹,运送各种材料和物资,连步枪都没有机会摸一下。

        爱枪如命的李霄龙眼巴巴看着各连的炊事班长和营部的七个火头军、甚至给弟兄们理发剃头的老常都在腰间挂着支威风凛凛的驳壳枪,而他只有身军装和腰带,为此他恨恨不平,无比沮丧。他知道打扫战场所得颇丰,营部枪弹库里有的是枪,可他求爷爷拜奶奶就是没给他配上一支,这让血气方刚的李霄龙感觉到自己被歧视甚至被怀疑了。

        李霄龙还发现,打下贺胜桥之后,最先赶赴战场像饿狼一样收罗值钱物品的工兵营精锐之一营部机炮排行动诡秘,六十余名装备精良的老兵神神秘秘用马护送一批物资到武汉,他两次询问机炮排的小兵都遭来一顿呵斥,转而多方打听才知道,重兵押送的所谓军用物资竟然是缴获的【创建和谐家园】烟膏!

        这一结果让这个正义正直、满怀革命理想的优秀青年大吃一惊,同时也非常失望,李霄龙暗暗决定,一到咸宁就去找上级涂志远书记汇报,同时再次要求离开这狗屁的“模范营”。虽然进入“模范营”的第二天他就曾悄悄跑到咸宁总部大营,向涂志远提请调动没有获得批准,但这一次他决心已下,一定要离开这个令他无比失望的地方。尽管这个队伍有着惊人的凝聚力,拥有严明的军纪、暗藏强悍的战斗力、自行一套强横却非常有效的管理规定,还有超出任何部队的优厚待遇和军饷。

        在“咣当咣当”的行进中,闭目假寐的安毅也在激烈地思考,和他身边一直在痛苦思索的尹继南一样,安毅也在痛苦地思考这十天来所发生和偶尔感悟到的一切。

        安毅心里很凌乱,也很沉重,他不知道所有北伐将士心目中英明睿智的李宗仁将军,是否真的不信任非自己嫡系的胡宗铎,但他能确定饱受桂军将校排挤的胡宗铎已经生出了异心,而且一直在默默而又巧妙地积蓄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安毅不知道后两次攻城的七军都遭到守敌炮艇的猛烈打击是不是无可奈何,但他知道胡宗铎绝对会把自己的提醒告诉李宗仁,因为胡宗铎自己也看到了,敌军攻城部队也做了防范,而且安毅深信胡宗铎定有一套对付敌人炮艇轰击的手段,因为安毅冥思苦想之后也有一套完全行得通的应对办法。

        可为何第三次群情激奋、规模盛大的攻城战中,第七军再次遭到了同样的打击,并且快速溃败,从而使得守敌能够迅速调动中和门方向的预备队,增援四军和自己二师进攻的方向?

        再一个,为何四军敢于运用自己的冒险计策而七军不用?难道是北伐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同被称之为铁军的第七军突然胆怯了吗?还是没有了火炮?不!绝不可能!他们有的是胆识和足够的火炮。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苦苦思索的安毅突然卑鄙地想到一个令人痛苦的可能:如果胡子猜测的李宗仁将军“借攻城之机消耗可能会尾大不掉的胡宗铎部”成立的话,李宗仁将军会不会故技重施,借第三次攻城之机出工不出力,借以消耗掉第四军的精锐呢?

        这个念头在安毅脑子里一闪而过,立刻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义正词严地大呼:不可能!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这样,李宗仁将军为何会振臂北伐率先入湘,以自己的精锐部队协助一败再败的唐生智将军重新打回长沙进而壮大起来?要真是这样,李宗仁将军怎么会指挥自己的两万多子弟,在汀泗桥和贺胜桥浴血奋战,让一个个年轻而勇敢的将士将满腔热血洒在他乡的土地上?要真是这样,李宗仁将军为何率部追击到武昌城下立刻展开一往无前的攻城行动,而且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如此为国为民、胸怀天下的伟大将领,不是为着心中炽热坚定的革命理想又是为了什么?

        安毅脑子里另一个卑鄙阴暗的声音随即响起:人总是会变的,通过北伐树立巨大声望从而日益强大起来的李宗仁将军,为何不会又为何不能有别的想法?自古以来凡遇乱世,盛行的正理就是“将相本无种皇帝轮流做”的潜规则,有了资本再树立更高的人生理想有何不可?为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利用一切手段有何不对?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哪怕最倒霉的曹操被万人唾骂,可他终归成了魏朝开国皇帝,虽然他生前没有自立为王,但谁也不能掩饰他的丰功伟绩和成为魏武帝这一事实。退一万步说,李宗仁将军通过第三次攻城来消耗粤军精锐又有何不可?两广山水相连,一富一贫,如果你是贫穷的广西王,你能容忍身边有个比你更强大的势力吗?你不担心自己被别人并吞吗?何况这几十年来两广之间恶战不断,恩怨纷杂,今日的朋友说不定就是明日的敌人,只要有远见的政治家都不会看不到这一潜在的危机,你看不到只能证明你是个庸人罢了!再说了,自古就是一将成名万骨枯,为了远大的理想,有什么代价不能付出的?古往今来,哪一个开国皇帝的宝座之下不堆着数以万计的森森白骨……

        安毅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混乱不堪无法再承受重负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自己的校长有着渊博的军事知识和指挥经验,就连革命军的建设纲要也是他编写的,在中山先生的委派中长期作为粤军参谋长,战斗在一次次讨伐军阀战争的前沿,还拥有两次东征的丰富经验,不可能没看到武昌城下两次攻城的惨败,不可能不知道再次攻城将要付出的沉重代价,可为何还是要选择攻城呢?

        再一个,镇守汉阳的敌军守将在第三次攻城惨败之后毅然宣布归附革命,这就证明在此之前双方早已达成了某种协议,敌军守将刘佐龙才会在革命军攻城失败的当日向全国通电反正,否则难以理解。

        在以上两个基础上,又何必要再次发动徒劳无功伤亡惨重的攻城呢?难道自己的校长也存着消耗其他对手实力的心态吗?这个时候为何身为攻城总指挥的李宗仁将军不极力阻止,反而同声附和呢?还有运筹帷幄、目光高远的白崇禧将军呢?要真是这样,自己和整个二师的弟兄们不也是一个个凄惨的棋子了吗……

        惊秫的安毅突然坐起,把面前的胡子和渐渐摆脱困扰的尹继南吓了一跳,两人看到安毅满身的大汗和惊恐的目光,连忙扶住了他,紧张地询问怎么了?

        眼尖的胡子伸出手轻轻拉开安毅的衣襟,看到血水再次浸湿了他左肩的洁白纱布,叹了口气,低声埋怨起来。

        肩部的剧痛和头部的胀痛加上“咣当咣当”的声音,让安毅彻底清醒过来,他重重吐出口浊气说自己做噩梦了,歉意地对自己的两个弟兄微微一笑,接着再次缓缓躺下,闭起疲惫的双眼情不自禁地说道:要是老道在咱们身边就好了!

        这时怎么突然说起老道?胡子和尹继南莫名其妙地对视片刻,低下头时发现安毅已经睡着了……

      第119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一军第二师的专列在咸宁东站缓缓停下,肮脏的站台上布满了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宪兵和咸宁大营的警卫部队,随着警卫团长官的一声长哨响起,一队队官兵奔向一节节车厢门口持枪站立,严禁车上任何官兵离开车厢下站台。

        坐了一上午闷罐车皮的弟兄们一片哗然,纷纷询问为什么不让下车?封锁车门的一队队卫兵牛逼哄哄地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说,顿时惹恼了十一节车皮上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二师官兵们,特别是后三节车厢里的安毅工兵营的老兵们恼火不已。

        工兵营的老兵痞本来一个个长得就不讨人喜欢,身上多年养成的兵痞气让人避之不及,十二个警卫官兵中的排长却在这时低声骂了句“没见过这样的痞子”,顿时将工兵营上百弟兄惹恼,只听老兵中一声吆喝,三四百弟兄全都跳下车皮围住车下的警卫官兵,刺耳的谩骂加恶狠狠的威胁把车下的卫兵吓得紧紧抱住枪一个劲儿后退。

        不远处的宪兵小队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吹响警笛大步冲过来,就在混乱局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师部陈参谋及时赶来,大声喝住了工兵营的官兵。

        工兵营的弟兄们看到陈参谋立刻停手,但仍然气势汹汹地围住十几个警卫团的倒霉蛋,一双双眼睛鼓得像牛蛋似的。

        安毅在胡子和尹继南的搀扶下离开车皮走上站台,齐齐向陈参谋恭敬行礼。

        神色匆匆的陈参谋大声传令:“奉师座急令:工兵营三名主官立刻前往列车中部指挥车厢召开紧急会议,所部物资禁止卸下,所部官兵由各连连长节制,在站台上【创建和谐家园】进餐补充给养,任何人不许离开站台,违者军法从事!”

        听到这话,安毅三人就知道情况有变,尹继南叫来三名连长吩咐一番,立即跟随陈参谋快步走向列车中部。

        四人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弟兄们又再吵吵嚷嚷喊打喊杀,胸前吊着条左臂、脑袋上的纱布被沁出的血水和火车烟囱冒出的煤灰弄得肮脏不堪的安毅恼火地转过身来,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儿对着一群不安份的弟兄们大声呵斥:“住口!哪个【创建和谐家园】再闹?全都给老子滚回车上去!”

        弟兄们一看安毅发火全都闭上嘴,老老实实一个接一个跳上车皮,安毅用警告的眼神扫视一圈,转身向频频摇头的陈参谋微笑致歉,一起离开。

        站台上的卫兵看到这群桀骜不驯的老兵痞子在年轻的安毅面前如此温顺,全都惊讶地相互低声打听,最后从宪兵弟兄嘴里得知这个吼声出奇吓人的年轻长官就是全军“模范营”中校营长安毅之后,没有人再敢发牢骚了。

        如今全军各部谁不知道校长的得意门生安毅极为护短?为了麾下一个爬墙偷情的小兵他不惜得罪整个第八军。别看他对自己手下凶巴巴的,真要较真儿恐怕他立刻就会变脸,和他的部下闹起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何况整个警卫团中很多长官都是他黄埔毕业的师兄弟,就连宪兵队老大赵铁明少将也是他的一期师兄,这位军功不断、声名显赫的牛人谁敢招惹他?

        指挥车厢里已整齐摆上一长溜折椅,安毅在几位老大和同僚们的问候笑容里老老实实坐下。

        刘歭看人来齐,立即开始了今天这个紧急会议:“接总司令部急电,皖系军阀孙传芳部,已经率先向驻守在粤北一线的我一军三师、十四师等兄弟部队发难,军座何长官已于本月三日就任北伐军东路总指挥,率部入闽迎战。为确保北伐大业,我部奉命不做停留立即开赴长沙,休整一日补充完毕,随即经浏阳攻取赣西重镇铜鼓,与正在开往萍乡一线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第三军组成中央军团,在蒋总司令亲自指挥下,密切协作,尽快占领高安至樟树一线,最终与李宗仁将军指挥的左翼第七军等部合围南昌。下面,请胡参谋长训示,会后将把各部作战计划及行进路线详图下发诸位。”

        脸色灰白,神色颇为疲惫的胡树森逐一扫视麾下熟悉的众将校,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大战之后,各部弟兄未获一日修整,再次日夜兼程东征江西,辛苦了!由于我患病在身,难以继续与各位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不得不忍痛暂别弟兄们返回广州去医治。望诸位弟兄勉力杀敌,振兴我民国大业,预祝各位弟兄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没有掌声,所有将帅都难过地望着这位深受全师官兵敬重的老长官,刘歭眼里也露出浓重的失落与不舍。

        胡树森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履行参谋长职责,宣读一下总司令部以及我第一军军部决议:鉴于第二师参谋长胡树森少将因病暂离、副参谋长兼政治委员严尔艾少将已调任总司令部另有任用,兹任命徐庭瑶少将担任第二师参谋长兼政治委员,不再担任副师长一职;任命第五团团长蒋鼎文少将担任第二师副师长,不再兼任第五团团长一职;任命文志文上校担任第五团团长;任命粱自厚中校担任第五团团副,晋衔上校。”

        看到弟兄们巍然正座,无一不满,胡树森非常欣慰:“下面我简要宣读军部及我师最新指示:因北伐大业之需要,责令二师各团、营在即将开始之征战中同心同德,戮力杀敌,各团、营可根据战事推进及各自作战需要,适当补充兵员以保持旺盛之战斗力,所增加部分当于自增加之日起,三十日内列表呈报师部审核,我军需后勤部门将据此统计规划,合理、及时地调配各团营之武器弹药供给、军饷发放、编制调整、军官晋升与任命等事宜……诸位,这是个发展壮大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难再来,抓紧吧!散会后,诸位当尽快返回各部,对麾下将士进行安抚解释,并大力宣传振奋士气。”

        各团将校纷纷起立向胡树森敬礼,接着逐一领取文件地图匆匆离去。

        安毅的工兵营按例排在最后,胡子和尹继南从作战参谋处领取地图文件,跟随安毅一起走向刘歭和胡树森几人庄重敬礼。

        胡树森回个礼笑着问道:“你们的官兵一路上在车上车下折腾个没完,这么快的车速也不担心玩出事来?”

        安毅不好意思地回答:“参谋长,弟兄们并非只是玩耍,同时也是一种军事技能锻炼,列车车速在我们的计算之内,事先已经由我营营副胡家林少校以及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兵排长逐一实验,证实是可行的,正常情况下不会发生伤亡事故,若是发生伤亡事故,也只能责怪自告奋勇参加测试的弟兄学艺不精、训练不够。”

        “哦?有这事?”

        胡树森与刘歭、徐庭瑶感兴趣地对视一眼,转向安毅和气地问道:“你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吧?”

        安毅如实回答,但言辞显得较为含糊:“是,半月内,我营将从全营三个连的官兵中挑选出军事素质最好的二十人,与营部机炮排挑选出的十名弟兄组成我营警卫通信排,承担军事行动的侦查、通信联络、潜入敌后抓捕审讯、对敌军的道路桥梁及重要军事设施进行破坏和袭击、以及处理突发事件等任务。属下三人一致认为,我军从此将进入较为陌生复杂的地域作战,在各部之间缺乏先进通信手段的情况下,有必要效法我师特务连组建一支相对精锐的队伍,以保证我营战斗、行军、驻扎安全、与各部建立正常联络以及相互预警的顺利进行。”

        徐庭瑶惊讶地赞叹道:“这三个小子厉害啊!什么事都比其他各团走在前头,看样子定是有了一个较为详尽的实施计划,而且一直在暗中准备,否则不可能说的如此全面,都快赶上咱们师部特务连了。以这三个小子的一贯做派分析,我觉得他们的训练量和训练方法要比师部特务连高得多,要不是今天胡家林这平时不动声色的家伙冲下车抱回只羊,引发全师弟兄的热议赞叹,我们几个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刘歭点点头转向安毅:“抵达长沙休整期间,把你们的这套详细计划以报告的形式提交给我。”

        “是!”安毅回答。

        胡树森上前扶住安毅的肩膀询问伤势,完了低声叮嘱勉励一番,示意安毅时间紧急快返回本部。

        安毅不舍地敬个礼,和胡家林尹继南匆匆下车。

        此时的安毅哪里知道,这是他和胡树森的最后一次见面,之后的两年多安毅率部转战大江南北,策马齐鲁幽燕,等他回到南昌却接到胡树森病逝的噩耗,深受二师官兵爱戴对安毅谆谆教诲关爱提携的胡树森,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站台上混乱不堪,咸宁大营为二师官兵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地上遍布尘土垃圾,到处都是一堆堆蹲着紧张进食的官兵。

        安毅三人返回自己的车皮前尚未来得及端起饭碗,在咸宁军医院治好伤的十一名老弟兄已经站在安毅三人的面前,排成一排整齐地向安毅三人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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