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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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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毅好奇心起,走近院墙细细观看张贴的《招生简介》,费力地读完几排字突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要不是有着几年打篮球锻炼出来的敏捷反应,安毅的脑袋非被撞到院墙上不可。等安毅扶着墙站稳身子,撞到他的那个面目俊朗颇具英气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他面前含笑道歉:“对不起了,我一时顾着说话,没留意就撞上你了,伤着没有?”

        安毅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些人是谁,但他生性善良,人也大方和气,听了对方的道歉连忙挥挥手,用标准的普通话笑道:“没事,我又不是老家伙撞一下骨头就散架。”

        对方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看到安毅这么和气也都友好地笑了。其中一个个子不高和安毅年纪相仿的短发青年非常细心,听完安毅的话立刻意识到他不是本地人,再看到安毅个子挺拔长相文雅,以为也是来报考黄埔军校的外省生,于是上前半步感兴趣地问道:“老兄也是来报考军校的吧?可第二期早就入学了,第三期尚未到考试日期,老兄来得不是时候啊?”

        安毅连忙解释:“不不,我不是来报考的,只是刚才路过这看到墙上的招生简章一时好奇就停下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招工广告呢。”

        几人一听反应不一,看样子就想告别离去。

        倒是撞人的青年歉意未消又跟安毅说道:“我们是大本营陆军讲武堂的学员,只是我们的讲武堂教官很少也没什么正规教育,大家都不愿继续待下去,向黄埔军校提出申诉又没人接纳,所以今天又来反映情况,被拒绝后有点激动不记得看路了,对不起啊!”

        “没事。”

        安毅想了想觉得不对:“既然你们是军队学员,怎么【创建和谐家园】军装?刚才我在第一公园看到几个作演讲的黄埔生可是一身军装的,你们这……”

        短发青年看到同伴犹豫,大咧咧地接过话题:“实话对你说吧,讲武堂已经没人管了,吃饭都成问题,我们这是没办法才换上便装赶到这里来申诉的,想让大本营把我们转到黄埔军校去,否则不是虚度光阴了吗?老兄你贵姓?来广州一定挺长时间了吧?在何处高就?像你这体格,不报效国家太可惜了!”

        安毅尴尬地笑道:“我也说实话吧,我叫安毅,安全的安毅力的毅,老家在四川,刚来广州没几天,差点儿被当成商团军砍脑袋了,接着就病了一场,刚好几天没吃的了,出来找个事做,否则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众人一听安毅如此诚实的话,人长得高大清俊颇有好感,加上自己几个也是偷偷离开北校场讲武堂的,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被军校筹备处工作人员拒绝之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颇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于是就都走到院墙下围成一圈,和这个会说一口漂亮普通话的和善年轻人聊起来。

        撞到安毅的俊朗年轻人和气地自我介绍:“我叫陈明仁,这位最年轻的叫李默庵,这是刘戡,这位是左权,这是李文、丁德隆、陈启利,我们都是湖南老乡……喂!老兄你怎么了?”

        安毅张着嘴傻乎乎盯着侧边的左权,实在难以相信这个长得有点儿像共和国总理的人就是左权。安毅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听到陈明仁的话回过神来,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俊朗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陈明仁又是一愣,限于历史知识的贫乏安毅不了解其他几人,但左权和陈明仁的名字他印象深刻。

        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安毅迅速调整心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没什么,只是觉得各位应该到黄埔去才对。刚才我路过第一公园的时候,听到两位女生指着高台上的几个黄埔生议论,说什么高台上的都是黄埔【创建和谐家园】,左边口才很好很有风度的那个叫蒋先云,正在演讲的小白脸叫曾什么情,另一个好像叫贺衷寒……我走得急没怎么留意就离开了。各位老哥,我看各位都是大将之才,要是去不了黄埔就可惜了,你们何不赶到北面的公园,找到那个什么蒋先云和贺衷寒他们,让他们在老蒋面前帮说说情,大家都是年轻人肯定好说话,也许很快办成也说不定。”

        “什么?你竟然把尊敬的蒋校长叫做老蒋?”神态严肃不苟言笑的丁德隆不高兴了。

        “对啊!贺衷寒是咱们湖南岳州人,一定不会拒绝帮忙的。”个子敦实方面大耳的刘戡这时可不管安毅对蒋校长不尊敬,毕竟自己的前途要紧。说来也有趣,刘戡一嚷嚷大家都忘了安毅的不敬。

        一直没开口的左权说话了:“这不失为一条路子,听说蒋巫山(蒋先云的字号)深得蒋校长的信任,又担任俄国顾问的秘书,在黄埔同袍和革命军中很有威信,如果能请他帮忙,希望就大了。”

        “对啊……”

        “我同意!”

        “马上就去吧。”

        一群为了自己前途在紧张商议的热血青年忘记了安毅的存在,安毅看看也不在意,想到要找一家商铺应聘的事情连忙告辞离去。陈明仁几个也客气地和安毅话别,等安毅一离开几个人迅速向北疾行。

        令陈明仁等人庆幸的是,蒋先云和贺衷寒见到这几个倒霉的老乡很热情,听了几个人的遭遇之后立刻表示愿意帮忙,果然半个月不到这事就办成了:蒋先云说动了爱才的鲍罗廷,曾扩情打动了校长蒋介石,被两份报告惊动的大元帅孙中山在例会上一提出此事,立刻得到大多数人的附和。

        十一月十九日,经大本营军政部和陆军讲武堂交涉,陈明仁、左权等一百四十六人如愿以偿转入黄埔军校,当日上午十一点半,黄埔军校专用的大电船“南洋号”载着这一百四十六名全副武装的热血青年在军校码头靠岸,蒋介石、廖仲恺、周主任等领着全校官长在码头迎接,检阅了这个满怀激动精神焕发的一百四十六人队伍,并立刻编入黄埔正规生序列。

        这一切安毅毫不知情也漠不关心,与陈明仁等人分手之后他继续沿南堤马路向东走去,力争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他之所以没有报考军校,并非他不知道其中蕴含的巨大机遇,而是他实在没有这样的能力,看了《招生简介》前几条的安毅非常有自知之明,试想:一个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学历没有【创建和谐家园】员作保、连繁体字都读不全又不会写毛笔字的人,要去报考军校岂不是自取其辱?

        再一个,刚刚到来的那天晚上,狂暴的杀戮深深震撼了安毅,以至于直到昨晚他仍从噩梦中惊醒。成都九眼桥上黑帮们毫无顾忌的伤害,珠江码头上血腥的杀戮报复都在他内心深处投下巨大的阴影,劫后重生的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球场上英姿勃发指挥若定的气度,没有了与工友学友之间大大咧咧无话不说的豪爽,转而变得谨慎小心事事三思而行。

        也难怪,一个刚刚走进社会工作不到一年的十八岁青年,突然遇到这匪夷所思的一系列变故,在心智尚未成熟思想尚未定型的关键时刻,他的性格一点不变反而不正常了。

      第004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连续五天,安毅都是满怀希望出去精疲力竭回来,并非是广州众多的商铺不需要雇人,而是他实在过不了掌柜挑人的第一关。

        安毅鼓起勇气走进的第一家商行是专售进口机床刀具的,之所以选择这家商行,是因为安毅觉得专业对口,自己学的就是机加工专业,对各种刨床、镗床、拉床非常熟悉,看到商铺橱窗中陈列的简单刀具和几件配套设备,安毅觉得是那么简单,自信凭借自己扎实的基础知识,只需拿起那些商品就能判断出其质地,不用看说明书就能准确地说出用途和大体安装程序。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无论他如何有礼貌如何耐心地恳求,掌柜的就是一句话:先把保人找来,没有当地籍贯的保人这些贵重商品碰都不会让你碰,更别奢望能进入我们这个闻名岭南的大商行了。

        安毅并没有因为第一次应聘碰壁就气馁,相反他觉得很正常,心想自己只要有真才实学勤勤恳恳,未尝不能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工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家家走下去,可最后还是一次次失望地离开。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有如下几个:一是安毅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凭据;二是规模稍大一点的商行还需要出示学业证明;三是好不容易求得谅解之后,大多数商铺摆在桌面上让应聘者自我书写履历的毛笔砚台,立马让安毅知难而退。于是,安毅只要看到招聘台上的毛笔砚台立刻知趣地离开了。

        冬子是个非常仗义的好兄弟,每天晚上两人睡在加宽的硬板床上,冬子都会和声细语地安慰这个自己捡回来的便宜大哥,总是叫安毅别着急慢慢来,自己当初孤身一人来到广州还被刘震寰的桂军抓了壮丁,好不容易逃出来做了三个多月的乞丐,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获得民政局那位心地善良的蔡大姐的关照,终于找到了一碗饭吃并过上安逸的生活,如今已离开名声不佳的收尸队,成为民政局制衣厂的办事员了。

        劳先生对待安毅却是另一种态度,他除了晚上有空不时指点安毅读书认字之外,对于安毅到处碰壁的事情一概不问绝口不提。他最爱做的是告诉安毅一些广州城的典故、各条街道名字的来由和近几年广州局势的变化。这良苦用心安毅开始没有体会,随着他在大街小巷上游走奔波,接触社会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才逐渐感受到自己从劳先生那学到了多么宝贵的知识,似乎劳先生和他的每一次谈话,都是为了他的前途和命运特意安排的,每一次都那么自然而然,似是随兴聊聊,却让安毅学以致用受益匪浅。

        次日一早,勤勉的冬子早已上班多时,劳先生照样是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文人长衫,不紧不慢迈着均匀的步履离开小院。安毅洗完换下的衣衫晾好,抓起上衣穿上也就匆匆出门,刚出门口就感到衣兜沉甸甸的,伸手一掏两枚煮鸡蛋尚有余温,再一掏,十个角子的银毫历历在目。安毅望向劳先生离开的方向眼睛稍稍湿润,快速收好钱和鸡蛋,低下脑袋大步走出街口。

        徒劳地行走了一个早上,安毅在十三行和一德路碰了一鼻子灰,拖着疲惫的步子毫无目的地再次走进长堤大马路,在一个洋行善人掌柜施舍的开水桶前灌下一肚子凉开水,鞠躬谢了又谢随即迷迷糊糊向东走去。走着走着天字码头近在眼前,安毅突然记起前面就是劳先生摆摊算命的地方,深怕劳先生看到自己的倒霉样,立刻停下脚步向珠江岸边走去,企图从下方杂乱的码头绕道而过避开劳先生的视线。

        越过码头边沿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简易木船码头,安毅踏上正码头水泥铺就的平整地板终于松了口气,看看脚下冬子赠送的一双南洋产脚凉鞋却已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如果不及时用烧红的锯片或者铁片修补粘合的话,恐怕这双珍贵的鞋子就要报废了。

        安毅脱下凉鞋【创建和谐家园】腰间,赤着脚走过烈日下发烫的码头,打算穿过码头走上马路之后再穿去商铺应聘。没走出几步,安毅看到一个打扮考究、相貌端庄秀丽的【创建和谐家园】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皮箱走到跟前,也许是大皮箱太过沉重突然滑落,坚固的皮箱一角正好砸在她迈出的右脚脚面上,疼得她惊呼一声坐到地上。

        安毅想也不想大步上前搀扶,看到【创建和谐家园】没什么大碍,帮她捡起倒地的皮箱客气地说道:“这位大姐赶着上船吧?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送你到码头引桥入口吧。”

        “谢谢你小伙子!”

        美貌【创建和谐家园】挣扎着站了起来,试着走两步大大舒了口气,抬起头想向安毅再次道谢,立刻被这个衣衫陈旧打着赤脚、却掩饰不住那份特有的挺拔帅气飘逸俊朗的神韵所打动:“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小兄弟送我一程吧。”

        “好咧!”

        安毅提起大皮箱,周到地走在美貌【创建和谐家园】身边一步之遥,似是担心她可能会再次跌倒一样。貌美女人很快察觉到安毅的用意,心中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伙子暗暗称道,漂亮动人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人流中走出数十米,距离引桥入口只有二十米之遥的时候,两位身穿黑色水缎短打衣的大汉突然出现在安逸前后,不由分说挥拳就打。

        毫无准备的安毅肚子和腰部被重击几拳,沉重的皮箱掉到一旁,顿时疼得他摔倒在地呼吸困难。过往的人流转眼间四散而去,惊呼声不断响起,但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制止。

        反应过来的【创建和谐家园】大声叫喊起来:“你们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啊……”

        两个大汉根本不为所动,继续猛踢抱着脑袋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安毅,嘴里不停地大声警告:“打死你这个捞过界的乞丐,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竟然敢来插一脚……”

        “嘟……”

        警笛响起,两个大汉抬起头看了一眼堤岸继续殴打,恶狠狠地向安毅吐了泡浓痰这才向西狂奔而去。【创建和谐家园】不顾安毅一身的尘土和鼻子中不住流淌的鲜血,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拉起他抱到怀里,着急地高声询问:“小伙子,你怎么了?小伙子你说说话啊……”

        “没事……咳咳……”

        安毅倔强地坐起来轻轻推开关切的大姐:“船快开了,你上船吧,我没事……咳咳!真的没事。”

        大姐看他鼻中血流不止急得都快流泪了,匆匆掏出丝巾帮他擦拭,却被安毅礼貌地推开。

        两位黑衣警察这时才匆匆赶到,背着驳壳枪的小队长看清美貌【创建和谐家园】的长相脸色一变,立刻站直敬礼:“报告龚副局长,我们来迟了请多原谅!”

        【创建和谐家园】站起来气愤地问道:“刚才那两个凶手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无辜市民?”

        “报告副局长,好像是几年来称霸码头的本地黑帮,可能是他们认错人了,要是知道您的身份,打死他们也没这个胆。”小队长着急地报告:“副局长,您赶时间就先走吧,这儿留给我来处理,我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将凶手绳之以法。”

        女人这才消点气,看到从船上下来的两个西服大汉来到自己身边微微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西服大汉看了看缓缓站起的安毅,转向警察小队长冷冷地说道:“要是今天我们局座有个闪失的话,老子就剥了你这身皮!”

        “小唐,时间紧迫,拿上箱子快上船吧。”貌美女人转向捏住鼻子的安毅,歉意地说道:“小伙子,对不起你了!你为了帮助我竟然被无端殴打,我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唉……这样吧,小伙子你记好了,大姐姓龚,在大本营党部二局工作,一个月后你要是有空就去找大姐,大姐要好好感谢你!”

        安毅仰头望天制止鼻血,嘴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边上的警察小队长一面向龚副局长致歉,一面保证会很好照顾被打的年轻人。龚副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安逸身边不放心地看着他,直到邮轮最后一次汽笛响起,才将洁白的丝巾生硬塞进安毅手里,在两位手下低声催促中匆匆走向引桥,刚刚验票登船跳板就缓缓收起,高达三层的英国邮轮在汽笛声中缓缓离岸驶向出海口,龚副局长仍然站在船舷上不住眺望岸上的安毅。

        “小伙子,不要紧吧?”小队长出了口浊气,转头关心地询问安毅。

        安毅止住鼻血低下头,一边用袖子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瓮声回答:“没事的警官,我没事。”

        小队长乐了:“我可不是什么官,只是个临时负责治安的小队长……咦?这位兄弟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我们像是在哪见过……哎呀!是你啊,我的小老乡!”

        安毅放下手,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位浓眉黑脸大鼻阔口的警察,想了想突然高兴地叫起来:“李大哥?是你啊……你可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啊!那天早上要不是你喊刀下留人,小弟早就被人剁下脑壳了!哈哈……”

        安毅激动地上前想要搂抱小队长,突然意识到自己满手是血全身尘土,伸出一半的手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豪爽的李队长哈哈一笑,抓住安毅的双手热情地说道:“走!到堤上我那警亭去歇歇脚……卢坤!”

        “属下在!”

        “你立刻到前面布衣行拿两套合适我这兄弟穿的衣服,最好是最新的青年装式样,告诉掌柜是老子要的,千万不要拿手织布做的来蒙我!”

        “明白!”

        背着长枪的小警察立刻跑向大马路,李队长拉着安毅的手走向斜上方不远处的警亭,看到安毅一脸的惊讶便乐呵呵低声解释:“小兄弟别奇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码头和大马路中段的这片区域归我管,哈哈……小兄弟,你怎么认识龚副局长的?”

        安毅老老实实回答:“我也是刚认识,看她提着两个重箱子摔了一跤就上去帮忙,没想到莫名其妙被揍一顿,要不是那位大姐临走前告诉我她的姓,我真不知道她姓什么,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大本营党部二局,唉,不管它了,这事过了就算了。”

        李队长惊讶地停下脚步,看着神态自然的安毅好一会儿,这才佩服地说道:“小兄弟宅心仁厚啊!这么大个官也不去巴结,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还这么看得开,难得啊!大哥我没见过你这么豁达的人,何况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度量,了不起!将来定有大出息。”

        “李大哥说什么啊?小弟我是小时候被人欺负多了,自己也时不时去报复人家,打来打去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后来上技术学院也慢慢懂事,就没有那么顽皮了,当年我老爸为了我打架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说道自己的老爸安毅顿感心中隐隐作痛,闭上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得出我兄弟是个文化人,哈哈!”李队长把安毅拉上石阶,自己走进狭小的警亭拿出毛巾端起半盆水放到安毅面前的石板上:“将就洗洗吧,洗完换上套衣服。”

        “谢谢你,李大哥!”

        安毅不客气地脱掉肮脏的衣服小心放在一旁的石栏杆上,弯腰洗脸擦拭残存血迹的脖子和前胸。去“拿”衣服的小警察这时匆匆回来,递给李队长一个上面印有“周记”的黄色工整纸盒。

        李队长将纸盒放在地上很快揭开,拿出里面一灰一黑两套卡其布青年装摊开细看:“很不错!老周家的做工真他娘的好,这衣服裤子可是文化人才穿得出气度的,配我那兄弟的学识相貌最合适不过,这双帆布胶底鞋也很好,多亏你小子想得周到,齐全了,哈哈!下次我媳妇生日也让他帮缝一套……兄弟洗完了,来来!快进亭子里试试,让大哥看看怎么样。”

        “这……李大哥,小弟受不起,还是留着吧,小弟有事先走了。”安毅红着脸连声推辞。

        李队长着急了:“别废话!咱们俩是不是老乡是不是兄弟?你看不起大哥我一个小警察是不?”

        “不不!李大哥说哪里话?小弟只是……只是不好意思收下,这种衣服很贵的,最便宜也得要十个大洋一套啊!小弟受不起这么重的礼……”

        “废话!快进去!立马给我换上!”

        安毅看到李队长真的生气,犹豫片刻也就拿着衣服进入警亭,心想既然如此就换上吧,搞不好自己还得求李大哥开出张“良民证”呢。

        于是,安毅就换上了那套黑色的立领青年装,整理片刻红着脸走出警亭。有道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一身崭新得体制服的安毅显得更为挺拔英俊,腼腆的笑容中透出几许迷人的温雅帅气,让李队长和小警察看得眼睛发亮赞不绝口,好一轮夸奖之后才依依送走急切回家的安毅,临别前还反复叮嘱有事就到这来找,只要说是李铁奎的兄弟没人不帮忙。

        安毅反复道谢这才离开,或许是受人恩惠心中过意不去,他的步子竟然轻飘飘的颇为凌乱。

        小警察看着安毅消失在小巷口,转过头不解地问自己的上司:“李哥,你当差这么久,从没有敲诈过一家商铺,也从未见你为了个陌生人这么上心,这是为什么啊?”

        李队长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那个龚副局长吗?她是大本营党部机要局副局长,掌握着咱们的前途甚至咱们的小命,今天在码头上让她老人家丢了这个脸,老哥我哪里还敢不识趣尽力弥补啊?她老人家历来说话算数,我估摸着她出差回来定会找我这小老乡。唉!我这小老乡是个诚实厚道的人,年纪轻轻的哪知道自己无意中帮了贵人啊?估计我那小老乡绝不会去找龚副局长的,他是个豁达人,别看他斯斯文文礼数周全,似乎逆来顺受没啥脾气,可我从他眼里看出他骨子里非同一般的傲气,也从龚副局长眼睛里看到了她对我那小老乡的欣赏。卢坤,你也是个老实人,这年头老实人吃亏啊,今后多看多学着点,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李哥!”

        壮实的卢坤想了想再次问道:“李哥,你那小老乡是个有骨气的人,前天我看到他到商铺应聘,结果没被选上又进了下一家,于是我就留意上了,他次次碰壁脸上却没多少特别难过的神色,我估计今天他也是在找工作中遇到麻烦的,如果这样,是不是我去找哪家商铺掌柜说说,帮你那小老乡谋份差是做?”

        李队长微微一笑:“咱们都不用瞎忙乎,我相信只要龚副局长一回来,我那小兄弟就会跟着她飞黄腾达的。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咱们吴局长说过,大元帅和几个元老非常欣赏龚副局长的办事能力,夸她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恐怕很快就要让她挑大梁,咱们如今帮小老乡某个差事算什么啊?搞不好龚副局长还不乐意呢!”

        “原来这样啊?小弟明白了,大哥放心,回头我和其他弟兄说一声,只要看到你的小老乡,一定多加照应。”卢坤也不是个笨人。

        李队长点点头:“这就对了……行了,咱们也收工吧,这鬼天气像蒸笼一样……”

        李队长两个决定从此留神,可街对面不远的算命摊上的劳先生早就留神了,自从安毅拐着弯避开走他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幕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把一切都装在肚子里,脸上毫无痕迹罢了。

      第005章 患难之中

        “哎哟哟……冬子你轻点儿啊!”只穿一条宽大【创建和谐家园】趴在硬板床上的安毅痛苦地叫起来。

        冬子哈哈一笑,将白色玻璃瓶里的药酒倒出些许在手心上,快速摩擦发热再次贴在安毅青紫的腰背上,轻擦片刻随即加大力度快速揉搓起来,根本不管安毅疼得像杀猪似的哀嚎,乐呵呵地安慰起来:“忍着点儿吧,这是先生特制的跌打药酒,灵着呢,先生上次就是这么给我擦上的……大哥,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安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哼哼呀呀地回答:“下午在天字码头,看到个女的独自提着两个箱子摔倒我就去帮忙,谁知没走几步就被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打了一顿,还好,要不是警察及时赶来,恐怕我都走不回来了。”

        “打你的人是啥模样?”

        “两个龟儿子都穿着黑色水缎上衣,就是发亮的那种衣服,其中一个手臂上纹上个虎头,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这可糟了!那些人是横行广州城数十年的【创建和谐家园】啊……大哥,你怎么惹上他们的?”

        安毅沮丧地回答:“我哪惹他们了?估计他们误以为我是到码头帮客人抗包讨钱的了,这还是管码头治安的警察小队长李铁奎大哥告诉我才知道的,那里一直是黑帮的地盘不允许外人插手,哪怕做苦力也得先经过他们同意,否则就开打,轻者像我这样,重者打死了就扔到珠江里,凶手犯了事就跑到南面的东莞甚至香港的堂口继续混,警察对他们也没办法。唉……这个世界什么年代都一样啊,到哪里都有黑帮流氓……”

        “等等,你说什么……警察李大哥?”冬子停下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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