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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对着庞雨小心的试探道,“刘某觉得,庞班头不会单为一个人情如此劳师动众,若是还有其他事,还请庞班头明示。”
庞雨点点头,“你我不绕弯子,信和典铺里面的地契去了哪里。”
“小人……”庞雨打断道,“我劝刘兄想清楚了再答。
我去看过你们信和典铺,大的东西或许不及救走,那地契就一堆纸,压一压,一个包袱就提走了,信和店铺是民乱第三日上才被焚抢,中间的时间,足够你们把地契拿走。”
刘若谷皱眉思索着,庞雨虽然刚才说让他不用担心之前的事情,但那显然是一个条件,若是刘若谷后面不能让他满意,前面的条件随时会收回。
庞雨继续道,“你我都知道,那些地契中,至少半数是诡寄在士绅家,这次桐城多数典铺的东家都要离开,既然没了东家的看管,这些地契又见得光了。
刘掌柜不会认为,你拿着那地契便能来户房改了名册,若是户房不给你方便,那些地契与废纸无异。”
“自然是不能,特别是赵司吏被你们逼得去职之后。”
刘若谷平静的道,“所以在下回到桐城,看能否商议一个法子出来,可以你我两利。”
庞雨不答反问,“除了那信和典铺,刘掌柜以前帮吴老先生管过什么生意?”
“典铺一定与赌档有关,要说典铺里面生意,田地还在第二,赌档中博戏入迷之时,媳妇也可以当了,信和的房契多半来源于此。”
“地契见得光的我要了,但不白要你的,你拿来作个合适的价卖与我。”
庞雨沉吟片刻之后道,“这次桐城三家大的典铺都要关门,我想着总有人要银子救急的,便也想自己开一个,本金我自去想法筹措,账房我另外分派人来,咱们先做典铺和赌档,刘兄还是做掌柜,给刘兄一成的顶身股。”
刘若谷惊讶的看着庞雨,此时的顶身股就是干股,一般大的商号才有。
东家用这个顶身股当一个钓饵,让那些掌柜账房之类的技术人才认真效力,一般要做一辈子才能分到一些顶身股,很多东家还食言。
以前吴家也是这样做的。
这次吴家放弃典铺,其实让刘若谷损失惨重。
庞雨居然见面就给顶身股,这自然让刘若谷惊喜。
“这顶身股不能转让,但刘兄可以分红。”
庞雨认真的道,“刘兄的才能,在下是放心的,这典铺、赌档以前怎么做的,以后咱们还如何做,赚得越多,刘兄分红也就越多,这两日刘兄便先想想,如何把这典铺做得更好。”
刘若谷连忙应承下来,“庞班头放心,小人一定用心,不负班头的器重。”
庞雨摆摆手,他一直在想抢来的脏银如何继续赚钱,眼下没有投资市场,投资生意类的赚钱太慢,他又不能接受银子躺在地窖睡觉,想来想去还是典铺和赌档利润高一些,而且正好是快班管辖,但他自己来管又不行,刘若谷这样的人才就非常重要。
“农村的生意,典铺要看情形才接,不要为些田土逼死人。”
庞雨站起道,“财富都在城镇中,桐城不外乎就两个地方,县城和枞阳而已。
咱们先开县城的,明日刘掌柜可以先去看一下门市,以前那几个典铺名声不好,咱们不要买那些旧店。”
“庞班头的意思,还要去枞阳开典铺?”
庞雨点点头道,“要做自然就要做大些。”
说罢他大步往外走去,刘若谷跟着到了院中,正不知是否要送庞雨出去时,庞雨大声道,“请刘掌柜送我出去,好安你街坊的心。”
刘若谷连忙送庞雨出了院门,庞雨来到门外的城墙街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还在,他们见两人出来,都集中注意力看过来。
庞雨转身对刘若谷拱手大声道,“今日是个误会,既然刘兄把吴家的隐情都交代了,已算是立功自赎,若是桐城多一些刘兄这般的正直之人,咱们快班也轻松多了。”
刘若谷没想到庞雨会这么说,这样说倒确实解了刘若谷嫌疑,至少官府不会拿他了。
但周围群众一阵嗡嗡声,大多人神情不屑,因为在此时的道德体系中,出卖东家是严重的道德缺陷。
刘若谷旋即知道庞雨是要断了他的退路,但此时哪有解释的余地,只得咬牙拱拱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庞雨笑眯眯的一挥手,众快手提着腰刀和木棍,簇拥着庞雨离开,快班一半拿刀一半拿棍子,棍子也换成了轻便的白蜡杆,唯一例外的就是那个徐愣子。
面对着这群快手,百姓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庞雨对这种反应很满意,有畏惧才有尊重,快班是桐城的暴力机关,总要有点威慑力才行。
走出城墙街之后,庞雨叫过江帆,他因为表现好,已经当了个小队长。
“你准备一下,回去在庞丁那里支一些差旅银子,明日去安庆府。”
“是,大人要小人去安庆府做何事?”
庞雨长长舒一口气,“我收到消息,新的知县要来了,你最近就住在安庆府,打听这个新知县的情形,最要紧的,是他到的时间。”
“明白了。”
第七十章 泽社
“新来的知县姓杨,名叫杨尔铭,听说是四川人,今年的三榜同进士出身,眼下就知道这么多了。”
何仙崖在庞雨的值房中恭敬的站着,正向庞雨汇报,“是吏房的人在安庆府吏科打听到的,就传回来这些消息。”
庞雨敲着桌面,桌旁的窗户紧闭,值房大门半掩,但甬道往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仍然能传入屋中。
庞雨对这个办公室很不满意,甬道上人来人往,开着窗户颇多不便,关了窗谈事情都要小声一点。
眼下快班就这么个条件,徐士良倒是愿意给庞雨在典史衙署分一个大值房,但权力中心毕竟是在县衙,而不是在典史衙署,贸然搬过去说不定还会让知县和县丞不快,所以庞雨只能继续呆在这甬道旁边。
桐城刚刚大乱之后,马上又要权力交接。
对于在这段时期失势的人来说,是一个扭转局势的好机会,对于庞雨这样得势的人,要保住当前的地位,也要慎之又慎。
眼下快班在衙门中的地位,最主要来自于知县和县丞的支持,然后才是户房的支持。
但杨芳蚤毕竟是代理知县,目前民乱平息,杨芳蚤也得到确定的消息,他要去福建任兴化知府。
新的正式知县到来,将决定桐城未来六年的权力格局。
知县是流官,纯粹的外地人,在上任之前对桐城两眼一抹黑,如果能成为他第一个认识的县衙员工,自然在以后的工作中事半功倍。
对庞雨自然也非常重要,如果没有第一主官的支持,他后面那些什么管理改进都是无源之水。
现在快班已经有二十三人在编,只是唐为民还未回来,快班财务上还没有通畅,庞雨也还在观察这些人,暂时没有将所有职位安排下去,所以组织架构上有些松散,远远达不到庞雨心目的理想状态。
庞雨自己的打算还是要招募一些帮闲,只要把典铺、赌档、牙行拿到手上,每月能有固定的收入之后,再慢慢强化管理体系。
一切的基础在于稳定的收入保证,还有上官在权力架构上的支持,如果快班还是以前那样坐在快手房当个体户,就谈不上什么管理,班头和快手之间只是利益交换而已。
所以这段时间对县衙所有人来说,如何在权力交接中维持或者提升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庞雨停止敲击桌面,“我派了江帆去安庆府,守在安庆打听消息,杨知县要上任,总是要先到安庆府见了皮大人才来桐城。”
江帆和何仙崖的类型有些相识,都不是阮劲、焦国柞那种武夫,不像是抓人的快手,倒像是幕友一样的角色,两人同时放在值房中有些重复。
何仙崖看了门外一眼道,“我听说王大壮也在四处打听,准备派王朝奉去安庆府。”
庞雨回想了一下,当日王大壮给庞雨和谷小武穿小鞋的时候,就是派这个王朝奉督工,一整晚把庞雨折腾得够呛。
看起来大家都看准了安庆,杨芳蚤虽然还没走,但县衙的中层干部都已经在各处打听新的知县消息,准备在迎接的环节上博得良好的第一印象。
“他那点人还想跟我快班比。”
庞雨沉吟片刻后对何仙崖道,“你知道我和王大壮的私怨,这次快班又从皂班抢了四个员额,现在更是势如水火,咱们快班无论做何事,都要压过他一头,接官一事也不例外。”
“那此事要着落在王朝奉身上。”
庞雨道,“那此事交你办理,要多下功夫,快班有些老人说你从帮闲上来,未当一日步快就要当队副,都是因你是我三弟,我自然知道你有能耐,但他人不知。
我虽然可以压着他们不说话,但最好的法子,就是你拿本事出来,让他们无话可说。”
何仙崖躬身道,“属下一定办好,让其他人住口。
我已在礼房仔细打听过,接官之时,安庆府吏房、礼房都会来公文告知,士绅按寻常惯例,到接官亭便可,县衙内各官,看他们自己意愿,一般应是到县界迎官。”
庞雨摸摸光溜溜的下巴,“那咱们就到安庆接。”
“咱们若是私下去了,周县丞那边怕有些芥蒂。”
“提醒得好,到时要做周全一些才好。”
庞雨点点头又问道,“大哥这两日在做何事?”
“他在南门买了以前吴家一处外宅,听说三进带左右花园,正找了人更换家具,过得几日大概要宴请亲朋办乔迁礼。
另外便是每日午后…”庞雨边听便微微点头,看何仙崖迟疑,不由笑道,“你我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每日去赌档?”
何仙崖看看背后,压低声音道,“沈司吏那侄子刚报到,他与大哥是银满赌档的赌友,这两日一直都想约在那赌档中,从不在值房中呆着。”
“那你知道他们输赢如何?”
“大哥一向的猛打猛冲,即便开始赢了,最后一定输回去,这两日听说输了三百多两。”
何仙崖说完偷眼看看庞雨,庞雨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轻道,“那赌档听说方应琦开的,他从安庆回来买了不少人的家业。”
“他和刘秀才合伙,在东街买了这银满赌档,又在紫来街买了叶家的东来楼,依然还是食店。”
庞雨嗯了一声,何仙崖试探着问道,“二哥,大哥这招摇之下,好些人在私下猜测……有说拿了黄文鼎脏银的,有说他在南监收了贼党家眷贿赂的,我就怕后面惹出些事来。”
庞雨看着桌面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摇摇头道,“你想法散播一下,最好让人以为他是收了贼当家眷的贿赂。”
“他确实也拿了。”
何仙崖低声道,“有人请托到他那里,我所知的,他帮着调了两个监房。”
听到这里庞雨不由揉揉额头,现在乱贼的审讯没有结束,而且看刑房的意思,审讯时间拉得越久越好,他们才好吊着那些家眷的胃口,一直敲诈各家的钱财。
快班有了些震慑力,桐城市面安定,但刑房这种做法,总是增加不稳定因素。
如今杨芳蚤马上要离任,他也无心去管理刑房。
主官不说话,庞雨自然也不敢去质疑,因为刑房还是他们的业务主管单位,按流程上讲,刑房不发牌票,快班是不能拿人的,一旦和刑房关系处不好,以后快班办事就不会顺畅。
只是刑房前段时间连遭打击,加上庞雨最近的强势,所以刑房一直不敢管理快班而已,等到新官上任,一旦恢复正常,庞雨免不得要看刑房脸色,现在自然不敢把刑房得罪狠了。
“一会叫庞丁过来,让他去管南监那几个人,以后南监的任何事情,都要通过我才准办。”
何仙崖答应后叹了一口气。
庞雨揉揉额头道,“这境遇一定要改变才行,我们腾挪来腾挪去,都是在县衙里面,衙役当到头了也就是个班头,这种圈子混久了,永远在县衙的层次上。”
何仙崖道,“二哥也可以去捐个吏目,日后可以升到典史去。
以前还能升到县丞主簿,如今举人、监生积压过多,难得有吏目可以升任杂官了。”
“上次说当了吏目便当不了知县了,眼下的情形,吏目升到典史都要熬个二十年。
要当个知县最少也要举人贡生方便些。”
“二哥的意思,咱们要弄个出身?”
“他们这个社那个社,都是些读书人,最少也是个秀才,你得闲的时候去打听一下,怎么谋得个读书人身份,咱也去入个社去。”
……。
龙眠山廖一峰,山涧峭壁秋色斑斓,新雨之后烟云缭绕,行走林间鸟鸣清幽,如遇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