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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软肋
“阁下恭喜你!离战败也就不远了!”
这一声恭喜显得极为刺耳的讽刺,换成其他人,或许这会儿已经恼羞成怒了。
但是对于朱宜锋来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纳谏,准确的来说是现代教育告诉他——“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作为一个外行必须要善于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否则代价是极为惨重的。
一个半世纪之后,资讯的发达,使得朱宜锋见了太多的外行指挥内行所犯下的错误,有很多错误,是灾难性的。甚至是无法挽回的。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在督府上下文武官员的眼中,主公有着古往今来明君最基本的要素“善于纳谏”,而且对待臣属亦是颇为尊重,也正因如此,府中上下官员才会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相比与那些从受传统影响因为主公的“善于纳谏”和“尊重”而感动涕泣的官员。莱纳斯却没有这种感觉,毕竟在西方,国王亦需要对贵族以及军官保持基本的尊重。
不过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他的这声恭喜换来的恐怕将会有他人的斥责,中西方文明上的冲突体现在方方面面,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他负责军校教务时,最优秀的毕业生大都是持才傲物的,至少在林郁青、刘健、李元吉等军中老人眼中就是如此。
将视线投向那些年青的参谋军官,深知他们才是军队未来的朱宜锋,沉默片刻后,略点下头。
“你意思是他们的思维会固化吗?”
“并不仅仅只是思绪的固化!”
面对汉督的问题,莱纳斯提出了自己之所以这么设定的原因。
“是他们不会用真正的战争眼光去看待战争,他们会习惯性的以为自己的敌人都是暴民式的集体,而忘记了面前的军队是欧洲军队,所以我们必须要通过不断的兵棋推演,给他们灌输一种意识,他们的敌人是强大的,是需要他们认真对待的,稍有不甚,就会全军覆没!”
实际上这正是他在土耳其遭到排斥的原因——那些土耳其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他的观点——敌人远比自身更为强大的观点,尽管他们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但是土耳其人总会找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与借口。
比如我的骑兵比他们强大,比如我的士兵更勇敢,比如……总之,他们会首先假设自己的优势,然后再扩大敌人的劣势,这样的兵棋推演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现在他们只是一群少尉、中尉或者上尉军官,但是几年后,他们会成为中校,甚至上校,十几年后,他们中的很多人会成为将军,阁下,如果他们不能够学会谨慎的对待每一个敌人,那么,有一天他们的这种自大,将会导致他们的惨败,而作为军队指挥官,他们的惨败甚至可能会导致国家的灭亡,至少会导致数以千计、万计的士兵为其愚蠢而死去。”
在此之后对于这场军棋推演的结果,朱宜锋反倒是不再怎么看重了,其实这次来参谋部,他是为了其它事情,毕竟,他非常清楚,国内的敌人对于义军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否则莱纳斯也不至于如此煞费心机加重敌人的力量。
之所以来自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离开作战地图室后,朱宜锋问道:
“莱纳斯,还记得我让你制定的‘台风计划’吗?”
“阁下,你是说……”
莱纳斯当然记得那份计划,他立即激动的问道。
“要准备实施了吗?”
点点头,朱宜锋的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时间越来越成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或者后年就会实施……”
所谓的“台风计划”,实际上就是义军的北伐计划,那将会是对清军的最后一战,义军将会动员超过三十万军队,从多个方向对清军发动致命的一击。战役的目的就是彻底推翻满清的统治。
“我想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扭头看着莱纳斯,朱宜锋关切的询问道。
他甚至没有去过问另一个作战计划,因为他非常清楚,那场战役的结果和所面对的问题。
“阁下,现在义军最大的问题是在编制上!”
又一次莱纳斯提出他的看法。
“现在义军一共有54个团,而且我们还计划在扩编7个团,主要于河南地区招募新兵,届时义军将会有61个团,全军兵力包括宪兵在内约为27万。我之所以会认为编制是最大的问题是因为义军最大的作战单位是团。”
已经最大地作战单位是团,这是因为所面对的对手决定的,实际上对于国内作战来说,团级作战单位足够满足要求——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弱小。
“确实,就目前的战斗任务而言,团级单位可以满足需要,但是如果实施‘台风计划’,包括‘曙光计划’都需要面对一个问题,就是临派遣军的平行指挥太过繁锁,实际上各团几乎也是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在进行兵团作战的时候,这种各自为战的状态,极有可能对战役造成影响……”
莱纳斯提醒,让朱宜锋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清军,清军最大的编制是营,在甲午战争时,在陆上,日军所面对的清军尽管号称数万,实际上的是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半独立的营,而不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师或者军。
“所以我希望能够在‘曙光计划’展开前,将其中的一部分团进行整合,整合为师,至少是旅级作战单位,在‘曙光计划’结束之后,再有针对性的对各作战单位进行整合,以师为基本作战单位,在‘台风计划’展开时,以三至四个军团作为的主力,而不是一百多个团!即便是杀鸡用牛刀也要这么做……”
面对莱纳斯的询问,朱宜锋的眉头微微一皱,提到了一个现实问题。
“我知道现在我们的战斗单位太小,虽说能够满足目前的战斗需要,但是在河南作战的时候,已经暴露出团与团之间各自为战的软肋和不足,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扩大战役单位,我们有没有全格的高级军官!”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没有合格的高级军官,义军的军事教育始于三年前的黄州的“培训班”,尽管在过去的三年里,当年培训班里的军官都进入军校接受了再教育,但是仍然是一群经验不足的军官,短短的三年内,他们中的不少人就成为了团长,这本身就是一种拔苗助长,更重要的是,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没有团级作战经验。
正是军官的问题,限制了义军的编制,直到现在义军没有一名将军,只有林郁青一人曾经临时授予少将军衔,在广州事件结束之后,其又恢复为上校军衔。现在义军只有80几个上校,现在猛然要把这一群上校的一部分人晋升为将军,且不说他们有没有指挥师级或者旅级单位的能力,怎么选择本身就是个问题。
“给他们配备一群参谋!”
莱纳斯从办公桌中取出他拟定的一个方案。
“我的想法是除了参谋长之外,另外再给他们配备十五到二十名参谋,由他们共同拟定作战计划,如此一来,应该可以最大限度的弥补他们在经验上的不足。”
或许莱纳斯的建议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直到现在朱宜锋才真正第一次面前义军的现实,看似兵强马壮的义军,实际上是一个畸形的怪胎——没有一员可独挡一面的将领。
名将是打出来的,可是义军呢?
从义军成立至今,一共打了多少仗?甚至之所以确立团级为最大战斗单位,除了将领自身素质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私心,在自己的私心里,团级主官永远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结果导致了现在义军虽有五个手指头,却无法变成一个拳头的现实。
“我看可以!”
点点头,朱宜锋沉思片刻说道。
“我看可以,先编成四个师,每个师两个旅,四个步兵团,嗯,作为战略单位还可以给他们配备一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再加上相应的辎重部队,一个师的兵力可在2.8万至3.2万之间……”
“阁下,我认为,这个编制太过庞大了,现在军事将领还没有人能够指挥如此庞大的团队!我认为目前可以编成四至五个旅。”
相比于朱宜锋的激进,无疑莱纳斯早就有了解一整套方案。
“在‘曙光战役’期间对其进行考察,如果其表现出应有的素质,那么,下一次可以将其扩编为您口中的师,至于其它部队则其优秀者编为旅,这样在‘曙光战役’结束后,我军将会拥有四至五个师作为主力,另外拥有10至15个旅作为补充力量,而这四至五个师则可以作为‘台风战役’的主力。”
对于这样稳妥的方案,朱宜锋自然不会反对,他点点头说道。
“好吧,你先把拿出来,回头我拟出一个旅主官名单!”
在自己的建议得到批准之后,莱纳斯又试探着问道。
“阁下,您先前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第三百九十七章 短板
什么时候?
显然这是一个机密!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宜锋非常清楚什么时候时机最为合适。
最为合适的时机就是敌人最为虚弱的时候,用最少的伤亡,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回报。但是现在他显然不可能告诉莱纳斯为什么要选择那个时候,难道说自己他知道未来。
当然不能这么说!
应该怎么说呢?
战略眼光!
没错!
“怎么说呢?”
唇角微微一扬,朱宜锋卖弄起了自己的“战略眼光”,卖弄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这个时机很复杂,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问题,还有政治上,经济上,以及其他的各个方面。”
即便是任何一个稍微爱好军事的军事爱好者,有着领先于这个时空一个半世纪的眼光和知识,自然可以在这个时代的人们面前耍弄一番自己的“战略眼光”,显露自己的不同凡响之处。从而以证明自己的伟大。
“就我们自身来说,在进行战争之前,除了军事问题、政治问题,还需要考虑经济以及内部诸多事务,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这个在一个半世纪之后被广为人知道“短板效应”时,莱纳斯一开始并没有能够理解他的这句话,而是在嘴边重复着,见他在那重复着,朱宜锋便解释道。
“一只木桶想盛满水,必须每块木板都一样平齐且无破损,如果这只桶的木板中有一块不齐或者某块木板下面有破洞,这只桶就无法盛满水。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也可称为‘短板效应’。同样的道理任何一个组织,可能面临的一个共同问题,即构成组织的各个部分往往是优劣不齐的,而劣势部分往往决定整个组织的水平……”
放之于国家同样也是如此,在人类历史上,有着太多的不顾自身的“短处”,断然发动战争,最终毁灭自身的例子。一个最重要都是的例子,恐怕就是二战时日本对美国的挑战,日本完全无视了自身工业虞美人和工业之间巨大的差距,试图通过一次军事冒险谋求军事胜利的痴心妄想。
“军事上我们有着很多的优势,我们有全世界性能最好的后装针枪,最好的后膛炮,我们的军事组织或许有许多不足,但是我们有总参谋部,我们用有线电报和电报去解决了通信问题,但是在军事上,我们最大的短板是什么?是军官素质,我们没有足够优秀的可以指挥一场大型战役的军事指挥官,所以这决定了在军事上暂时不能够同真正的陆军强国对抗。在军事上如此,在政治上如此……”
走到地图边,朱宜锋指着地图说道。
“很多人觉得,这次河南战役,我们应该占领整个河南,但是他们却忽视了一点,这次对河南的进攻,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进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进攻,我们通过在河南对难民的救助去争取民心,去摧毁满清的统治基础,同他们争夺民心,我们和满清相比,最大的政治短板在于什么?在于满清统治了中国200多年,国人视其为正统,而我们只有三年,很多人视我们为贼寇!即便是我们赢得了战争,我们还要在未来去收拾人心,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收整人心,去建立正统。现在以及未来,中国的统一之战都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我们在河南的行动告诉每一个人——相比于满清、相比于太平军,我们是最好的选择,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如此!到时候他们才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到时候,我们才是正统!至少在大多数的人心中我们是正统!”
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就像朱宜锋曾经建议莱纳斯在兵棋推演上增加“政治”项一样,战争在更多的时候是政治上的问题,而不仅仅只是军事问题。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于嘴唇边念着这句话,现在能够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的莱纳斯,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同样也非常清楚,对于中国很多将领来说,他们所谋求的荣誉正是这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想到在河南所发生的一切,那里的民众对于义军是欢迎的,几乎不需要义军去督促,他们便主动的蓄发或者剪发……当然,这是因为太平军之前用刀子去威胁过很多人。只有经历过残暴之后他们才会对“义”心生神往!而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过只是民众厌倦暴政。
对于民众而言,无论是义军也好,太平军也罢、清军也行,都是虎狼,面对虎狼的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两权相害取其轻,三者,谁对他们的伤害最小,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王师”、“正统”,这是绵羊面对野兽时表现出来的生存的智慧。
“我想我明白了!”
看着似有所懂的莱纳斯,朱宜锋突然反问道。
“那么,除非了军事以及政治之外现在我们的短板在什么地方?”
现在这个问题超出了莱纳斯的了解范围,而朱宜锋也没有刻意去追问,最后只是叮嘱他尽快拿出一个整编四至五个混成旅的方案,然后便离开了参谋部,在离开总参谋部的时候,他特意朝着那边的那些年轻的参谋军官看去,他们无一例外的极为年青,都是一群二十几岁的家伙。
他们大都是陆军武备学堂里的前二十名——只有名列前茅者才能够进入总参谋部,他们将在这里学习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然后才会进入基层部队,实际上,从那个时候,他们就踏上了一个人生的快车道——他们会当半年的连长,然后晋升为团参谋,在团参一、参二履任,然后再做营长,再晋升为团长。
这一规则是朱宜锋借鉴后世德国的军制,其理念是一个人要先懂得全面,然后再负责局部,如此就懂得如何与别人配合,所以德军编制中师参谋长是中校,团长是上校,副师长是准将,师长是少将。先当师参谋长,以幕僚的身份懂其全面,然后再去当团长。他当团参谋长能了解全师的需求,等到成为营长时,他知道他这个营在全团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会自动地来配合,等到营长下命令,他心理上早已有准备,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也就是最基本的“先全盘历练,了解了全盘之后,再去负一部分的责任时,才会主动配合整体的需要。”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依次制定了一个规定,要先当过团的二种科长以上,才能当团参谋长,例如一名军官历练过参一、参二,而另一名军官只有历练过参一,自然是前者优先当师参谋长,因为他有二个幕僚部门的经验与知识。如此可以避免三个营长原本好的像是亲兄弟,最后为了抢一个师参谋长,三个人就变成冤家了,就是这个“冤家”不知毁掉多少军队。
“看来仅仅只有参一,参二是不行了……”
作为这一规则的制定者,朱宜锋很清楚,参一、参二负责的是什么,这是因为一个参谋主官下有两个副官,一个是人事副官,一个是教育副官,也就是参一、参二,前者负责人事、后勤,后者负责情报与作战。在团级部队时,只有这么两科是足够的,但是将来的旅和师够吗?
显然,这是一个问题。回到办公室之后,朱宜锋立即拿起笔来,开始思索着自己在后世看过的一些资料,虽说对于所谓的军事编制可以做到信手沾来的地步,毕竟在后世的书籍、网络上有着很多的资料可找,但是对于师旅级参谋却总有那么些陌生,很多人只看到了编制,却没有看到军队的大脑,整体的编制是躯体,而参谋则是其大脑。
“要履行独立作战的职责,而且单位扩大,事务更为繁多,要把参一参二的职责分开……”
所以目前的团参进行分解之后,朱宜锋将其分解成了四个科室,随后又思索了一会,然后又加了一个“参五”,最后朱宜锋看着自己刚拟好的方案。
“参一管人事、参二管情报、参三管作战、参四管后勤,参五是全盘性的,嗯,甚至可以把军政府摆进参五。”
在确定了这一方案之后,朱宜锋又对师、旅两级的编制进行了一些调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随后才将方案放进一个桌上的文档盒内,很快这份方案会被送到参谋部,由其细划加入未来的编改之中。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看着另一个文档盒,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待办的报告,这些报告都是参军府递交的民政上的事务,朱宜锋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然后颇为无奈地感叹道。
“其实,现在自己这里真正的短板还是内政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内事
一艘远航归来的帆船摇晃几下后抛锚停船,船上的风帆纹丝不动。潮水已经涨高,大风也已平息。珠江的入海口在李作义的眼前伸展,仿佛是一条横无际涯的水路的开端。远处水面上,海天一色,浑无间隙。在明净的天空下,几艘船缓缓行驶在潮水中。海滩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平坦地向大海蜿蜒,消失在烟波浩淼之处。天空中天色阴沉,越往里越黯淡,凝结成一团朦胧。
这座位于珠江口的码头是近年来刚刚兴起的码头。在过去的两年间,曾经沉寂、没落的珠江再一次热闹、繁荣起来,尤其是珠江两岸兴起的一座座机器缫丝厂,使得其夺回了被江浙湖丝夺走的地位,尽管湖丝的质量上等,但是其出产的土丝却不符合洋商的需求,相比之下,广丝的质量虽稍逊于湖丝,但其却是质量上乘的机缫厂丝。
而机器缫丝的兴起,也给传统的缫丝业带来了空前的冲击,部分手工作坊因此破了产。在其兴起后,受挫最严重的要数“锦纶堂”。作为岭南地区最大的手工缫丝业行会,“锦纶堂”旗下汇聚了数百家手工机户,手工丝织机工不下万余人,机张至少在5000以上。在手工作坊时代,“锦纶堂”强大的生产规模以及广州丝绸的良好声誉,它的产品很容易就登上了上千里之外紫禁城的汉白玉台阶,成为了满清皇帝及其宠妃们的御用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