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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赫云舒已经找到了负责封城军需的将官,道:“去将之前从大蒙那里弄来的牛羊全部杀掉,中午犒劳大军,每个人的分量要足,不可出现半分的克扣,不管是谁问起,只管告诉他们,军粮充足。”
那将官听令而去,按照赫云舒的吩咐去做事。
算算刚收上来的粮食,尚可以撑过明日。可明日之后呢?即便此时上书朝廷,请求运粮,至少也需要八天才能运来。眼下,这八天,该如何撑过去呢?
赫云舒回到房内,将燕永奇一事和缺粮的紧急情况一一写明,命人即刻快马送到京城。尔后,她展开地图,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储粮之地。
这一看,还真被她找到了一处,在距此一百余里的明城,有一个大的粮仓。此前大蒙和大渝之间并无战事,两边的百姓可以互通有无,故而便有商人囤货居奇,在这里建了一个大粮仓,将内城里的粮食拉到这里来卖。
赫云舒的手指在明城的地方点了点,看来,她该出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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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云舒叹了一口气,道:“燕永奇那个蠢货,把十万大军的粮草给丢了。”
听罢,苏傲宸腾地坐起身,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么个蠢货,杀了没有?”
赫云舒瞪了他一眼,道:“他是燕皇之子,想杀?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他抗拒军法卫行刑,很快这件事陛下就能知道了,他如何做,就是他的事情了。咱们这位陛下号称公允,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事关自己的儿子,他能不能做到公允。”
尔后,赫云舒收拾停当,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城,并未惊动其他人。
她不知道的是,有几人看见她出去,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阴谋即将得逞的快意。
赫云舒出了封城,一路快马加鞭,在日暮时分到达了明城,去明城之后,她径直找到了那储粮的大户,王家。
那王家的当家人是一个中年的富态的胖子,乍一看,便是一个圆滑的人物,他自称叫王伦。
为了以防万一,赫云舒并未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假称自己是大渝的商人,在军中有些关系,想趁着战乱发一笔横财。毕竟,战乱之时,人人都想着囤些粮食,免得挨饿。这是人之常情,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生疑。
当她报出自己要买的粮的数目,那王伦眼睛一跳,颇有些疑惑地看着赫云舒。
“阁下只怕不是商人吧?”
赫云舒顿了顿,打起了太极,道:“是与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掌柜愿不愿意卖粮。”
王伦慢悠悠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道:“若是老夫不愿意呢?”
赫云舒笑笑,肯定道:“不,你会愿意的。”
正所谓非常时期,她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她既然来了这里,就抱着要将事情办成的念头。明着办不成,暗着采取一些手段就是了。虽然这手段,不怎么光明。
见赫云舒如此说,王伦微微诧异。
就在这时,负责掌管仓库的管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凑在王伦的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王伦听罢,脸色剧变,愤怒的看向了赫云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脱了衣服让我们瞧瞧
“是你!”王伦指向赫云舒,怒道。
赫云舒脸上毫无惧色,笑了笑,道:“没错,王掌柜,是在下做的。我方才就已经说过,您会愿意卖粮给我的。”
当然,是被迫的愿意。
方才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摸到了王家屯粮的仓库外面,若是这王家不愿意卖粮,那她就只好威胁说要把这些粮食都烧了。非常时期自然要采用非常手段,这些个黑心的商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顾惜民族大义,实在是不应该。
王伦指着赫云舒,手指直打颤,怒道:“你们,你们这是强盗!”
赫云舒笑笑,站起身说道:“王掌柜,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可不是强盗,我们是强买强卖,要知道,强盗可不会愿意付钱给您。”
王伦气鼓鼓的,缓了半天才说道:“好,你要买可以,一斗米十两银子。”
赫云舒笑笑:“王掌柜哄抬物价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一斗米买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两银子,如今你倒要问我要十两银子,太黑心了吧。王掌柜似乎忘了,现在这主动权,可是握在我的手中。一斗米一两银子,多一两也没有!”
“那一斗米一两银子可是进价,我花那么大功夫把粮食运到这里来,总不能让我亏本吧?”
“那好啊,最后给你五千两银子的车马费。”
听到五千两这个数目,王伦愈发生气,最后却是眉心微跳,颓然地低了头:“好!好!我卖给你们!”
赫云舒拍拍手,道:“那就说定了。烦请王掌柜把粮食送到封城往南二十里的地方,明日巳时,我的人会在那里接应。”
“封城?那可是要打仗的地方。”
“对啊,就是要打仗趁乱才有赚头嘛。”
王伦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有一个念头渐渐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哼,和他王伦斗,还嫩着点儿!
尔后,王伦伸手让赫云舒付钱。
赫云舒却是笑笑,道:“待王掌柜将粮食送到之时,在下一定会将银子奉上的。”
王伦笑笑,竟是同意了。
看着王伦那不达眼底的笑意,赫云舒心中一凛,这个王伦,当真是不好对付。看来,她是要使出杀手锏了。
交代好了送粮的时间和地点,赫云舒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着王伦缓缓说道:“对了,王掌柜,忘了告诉你,刚才我的人一不小心在您家书架的第三个暗格里拿了一个红匣子,不过您也别担心,等您把粮食送来了,这匣子我会还给您的。”
闻言,王伦大惊,那红匣子里放着的可是他所有的积蓄,金票、银票还有许多的地契,原本他还想着不去送粮,让赫云舒等人摸个空,现在看来,他是不得不去了。
看着王伦那般颓然的样子,赫云舒笑笑,转身离开。
几人连夜赶回,中午的时候宰杀了不少的牛羊,犒劳了长途跋涉而来的大军,众人吃饱喝足,所以暂时并未因粮草丢失而引来什么恐慌。
第二日巳时,赫云舒让一队兵士乔装打扮成百姓的样子,去封城往南二十余里的地方接收了王伦命人送来的粮食。快到封城的时候,兵士们又按照赫云舒的吩咐穿上了兵士的衣服,大张旗鼓的将这些粮食运到了粮仓中储存好。
运送粮食这一幕,多数的兵士都看到了,如此口耳相传,众人担心的粮草丢失的问题终于烟消云散。tqr1
解决了这一个问题,赫云舒回到屋内,看着那地图,眉头紧锁,按照李重道和燕永奇所说,粮草是在碧江水暴涨的时候被冲走的。
这一点,让她生疑。所有的粮草都被冲走了,难道说装船的顺序就那么一致,同时被冲走?若不然,看到前面的粮草被大水冲走,后面的粮草不运就是了,那样的话,粮草根本不会全部丢失。
看来,这件事还是好好查探一番为妙。
自然,这件事要暗中进行。
眼下,粮食的问题暂时解决,可以撑上几天。给朝廷的奏表已经上报,想必很快就会有粮草运来。如此,这个问题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如今大军已到,该和大蒙正面交锋了。
根据探子回报,此时的大蒙军中,闪惊雷不知所向,一切都是由现在的上将军忽必方做主。这个忽必方很警惕,现在已经将全部的兵力聚集在已经被他们占领的呼城和林城,闭城不出。
这种情况下,若是强攻,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须得降低他们的警惕才行。
赫云舒琢磨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每一日,她都会让一队兵士佯装前去攻城,还吹起攻城的号角,但是当林城的大蒙兵士戒备起来,这队兵士便会掉头返回封城。
一连两日,这一招用了不下八次,把大蒙军弄得疲惫不堪,不知道大渝兵士这是在搞的什么鬼。
这一日上午,赫云舒正在地图前参详,这时,燕曦泽大步走了进来,道:“皇叔,这两日军中有异动。”
“什么异动?”
“一些将士心中有埋怨,都觉得皇叔现在的计策是涨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只喊号子不攻城,实在是窝囊。”
赫云舒抬头,看着燕曦泽,道:“你以为呢?”
燕曦泽拱手道:“小侄觉得皇叔是有妙计在后面,但具体是什么,小侄猜不出。”
“猜不出就对了,你猜不出,大蒙的人也就猜不出。如此,咱们就有胜算。不过,你说的话倒是提醒本王了。军中有异动,有那么一两个人发发牢骚还属正常,可若是许多人统一口径议论一件事,那就不寻常了。”
“皇叔的意思是,此事有人暗中推动?”
赫云舒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本王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侄这便让他过来。”
“好,去吧。”
赫云舒冷冷一笑,这件事多半和燕永奇脱不了干系。她不去找他的麻烦,他倒找到她的头上来了,看来,是该给他一个教训了。
很快,燕曦泽秘密送了几个人进来。
赫云舒与他们商谈的差不多,正准备命他们出去的时候,燕曦泽急匆匆闯进来:“王爷,不好了!”
赫云舒起身,道:“何事?”
燕曦泽面露焦急,道:“军中所有将领已经聚在议事厅,请王爷过去。”
赫云舒眉心一跳,在战时,若是没有主帅召集,别人是无权召集所有将领的。可现在,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赫云舒冷笑一声,道:“好啊,本王倒要看看,这帮人要干什么!至于你,按照本王之前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尔后,她阔步而出,走进议事厅,此时,军中将官以上的将领已经齐聚在此,分坐在长桌两侧。
见她进来,李重道迎了上来,道:“王爷,末将……”
赫云舒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将领,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燕永奇身上,尔后,她什么也没有说,走到主位上坐好,银色面具下的眸光冷厉,沉声道:“本王倒是不知道,在这军中除了本王以外,还有其他人能号令众将在此议事?”
燕永奇起身,道:“皇叔……”
“本王再告诉你一遍,在军中只有上下级,没有皇子王爷。”赫云舒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燕永奇不由得眉心一跳。
燕永奇屏息凝神,对上赫云舒凌厉的视线:“王爷,您说的话的确有理,可如今,王爷只怕是不能号令众将士了。”
“哦,为何不能?”
“古语有云,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正所谓身正为范,如今王爷其身不正,如何能令众将折服?”
赫云舒轻笑出口,道:“说起来,本王倒是许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看来,是本王在京城待了太久,如今再回到军中,说话就不管用了。”
多半的将领纷纷起身,急声道:“王爷,我等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三殿下说,说……”
“说什么?”
“三殿下说,王爷您有可能是假的。”
赫云舒的银色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她看着燕永奇,道:“哦,是吗?本王是假的?小三子,你倒是说说,本王怎么就是假的了?”
燕永奇提起一口气,道:“众所周知,铭皇叔此前身残颜毁,一直待在铭王府中,闭门不出。怎么大蒙一进犯,皇叔就好了?本殿下怀疑,你根本就是假的,你是大蒙的奸细,潜入我大渝,为的就是冒充铭皇叔,断送我大渝兵士的性命和土地。你,其心可诛!”
赫云舒笑笑,她拍了拍手,道:“小三子,你可真是讲了一个好故事啊。”
燕永奇冷哼一声,道:“休要故作镇静,装不下去了是吗?”
“装?本王为何要装?换句话说,你说本王是假的本王就是假的了?还是说,你要本王自证清白?”
燕永奇笃定道:“人人皆知铭皇叔历来是戴着面具的,除了父皇,谁也不曾见过他面具之下的那张脸。真正能表明他的身份的,是他身上的伤痕。”
这时,有人附和道:“对,五年前对阵大蒙的时候,王爷替我挡了一剑,那一剑在脐下三寸,我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一次对阵大魏,王爷肩上中了一箭。”
……
一时间,众将领纷纷说起他们所知的铭王身上的伤痕。
听见众人的议论声,燕永奇得意地看向了赫云舒,道:“王爷,您只需脱下衣服让我们瞧一瞧,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