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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哪？很远吗？”雷奥妮意外的道。

  厄齐尔点点头：“20公里。”

  雷奥妮看着王艾，她想是不是在埃森住一晚？

  “这么晚到你家，会不会不礼貌？”王艾道。

  “不会不会，我爸爸现在应该还在他的台球室，我妈妈在……嗯，反正要十点左右才回来。”

  “好，那我们去一趟盖尔森基兴，对了，哪里有旅店吧？”

  “有的有的！”

  三个人说笑着等到了前往盖尔森基兴的班车。

  十几分钟的路，下车后，厄齐尔领着两人沿着曲曲弯弯的小路向土耳其裔聚居区走。这是一个老迈破旧的社区，小巷路边经常能见到垃圾，空气也不太好闻。

  领路的厄齐尔越走越慢，雷奥妮有些奇怪，正要催促，却听王艾道：“梅苏特，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住在中国东北的农村，比这里破旧多了，我只能住在草房里。”

  “是吗？”厄齐尔回头，掩饰不住高兴：“我家公寓的大门很难推开，地下室充满恶臭，我自己都不敢去取自行车！”

  “你家居然还有地下室呐？你居然还有自行车呐？”王艾睁大眼睛。

  “嗯嗯！很漂亮的自行车，我在八岁的时候还有一个皮革足球，还有，你看！”厄齐尔睁大了更大的眼睛惊喜的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正版的耐克球鞋哦！”

  王艾接过来：“好漂亮！我以前只有用帆布鞋来踢球，中国产的回力帆布鞋。”

  “诶，我以前也是啊！不过不是中国牌子，是本地产的廉价的运动鞋。”

  两人越说越高兴，脚步越来越快，不大会，就到了街边的一处还亮着灯的台球室。

  这是一座公寓楼一楼改建的，拥有八张台球桌的小型台球室，还有两桌有客人，一个留着浓密的上唇胡须的消瘦中年人，看样子就是老板，也即穆斯塔法·厄齐尔先生了。

  见二儿子带着两个陌生人回来，穆斯塔法先生热情的站起身，不论是同为少数族裔的华人还是身高马大又漂亮优雅的日耳曼女人，穆斯塔法先生都很高兴。尤其是在听说了对方是第四级别联赛的主力和领队，专门为了儿子前来的时候。

  “我的儿子在加盟了红白埃森的第一场比赛里，就是黑白埃森的德比战里，一个人就进了7个球！你知道吗，第一场比赛，在和宿敌的比赛里，全队才进了8个，我儿子就进了7个。结果你们猜怎么样？第二场比赛，梅苏特居然打起了替补！打起了替补！”在街边的酒馆里，穆斯塔法先生愤愤不平的嘟囔道。

  雷奥妮和王艾意外的对视了一眼，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哼哼！还不是因为有人比我们有钱！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的家庭给了红白埃森很多钱，把我儿子顶下去了！还有，沙尔克04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这么天才，居然考了四次！你知道吗，考了四次！每次我儿子都是表现的最好，结果每次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我儿子就要落选！”穆斯塔法先生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雷奥妮举起杯子和穆斯塔法碰了一杯，原本这在传统的土耳其家庭是没法接受的，不过在德国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德国人的做派。

  “为了梅苏特！”雷奥妮提议，穆斯塔法先生果断的再干了一杯！

  王艾瞅瞅坐在一边一语不发的厄齐尔，两个少年齐齐耸了耸肩，两人都不爱喝酒，对于德国大妞和土耳其中年的猛灌，无力制止，这是它们交流感情的方式。果然，三杯下肚，话就容易交流多了。可能也是穆斯塔法先生一吐不快后轻松多了。

  “你们图……嗯……什么足球队能保证我儿子的上场时间吗？”

  王艾轻轻摇头，不过接下来的话让穆斯塔法先生转忧为喜：“梅苏特还小，我不想拿他当真正的成年球员使用，那样他很容易受伤，影响以后的足球生涯。其实就是我，也是轮换球员。”

  “你是日本人？韩国人？”穆斯塔法先生突然问道王艾的国籍。

  “中国人”王艾道：“中国东北人，维度和德国差不多。不过在保守的德国南部，也会有一点族裔的问题，但好在图宾根是一个大学城，城里四分之一的人口是外来的大学生，所以对少数族裔很友好。对了，我家附近就有一座土耳其餐馆。”

  穆斯塔法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有点拘谨的开口对着领队雷奥妮道：“我儿子去，哦，我说万一我儿子去了图宾根队，薪水是多少？”

  “我们队的替补球员薪水是600欧元，每场比赛只要上场就有50欧元的奖励，胜利了额外还有50欧元。”雷奥妮开口道：“穆斯塔法先生，你应该明白，我们从埃森考察青年球员发现了梅苏特，特意这么晚来到盖尔森基兴，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

  穆斯塔法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雷奥妮轻轻摇头：“有一点你恐怕还不清楚，不要以为只有你儿子是天才，你知道你对面这个新球队的老板亲属是什么样的球员吗？在你儿子还在为一个六级联赛的主力位置努力的时候，你对面的中国球员，已经入选了国家队！今年上半年的亚洲少年足球锦标赛上，他率领的中国队是冠军，他是最佳射手，最佳球员，亚足联主席亲自为他颁奖。也就是说，同年龄段的全亚洲几亿少年人里，你对面的这个中国人是最强大的！斯特加特足球队知道吗？德甲的强队，今年已经连续三次邀请他去斯图加特青年队试训了。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是吗？只要再过两年，他就可以在德甲出场了。不过他喜欢图宾根，想要带领图宾根升级，所以拒绝了他们。”

  被雷奥妮一顿大炮轰的头脑混乱的穆斯塔法先生连续的深呼吸：“这么说，这么说，我儿子可以和您做队友了？”

  王艾微笑的点头：“我喜欢梅苏特，我们俩刚刚在训练场玩了一会儿，很开心。我们队没有青年队的设置，所以队友的年龄都比我大很多。梅苏特如果愿意去就应该是最小的，大家一定会很照顾他，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不想让出这个美妙的位置了。”

  雷奥妮展露笑颜，一瞬间就让刚刚的咄咄逼人消失不见：“那么，穆斯塔法先生，你是否愿意让梅苏特加盟图宾根青年？”

  穆斯塔法面带笑容连连点头，不过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我，我想去图宾根看看，可以吗？毕竟，很远，对吧？”

  王艾站起身和穆斯塔法握手：“当然，但是，欢迎梅苏特的加入！”

  第八节 天才的世界

  穆斯塔法先生怀着对前途美好的畅想和半路掉坑的畏惧来到了图宾根，又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畅想和厄齐尔这个姓氏终于被人欣赏的成就感离开了图宾根。厄齐尔的600欧元薪水还不足以让他放弃那个小台球室。

  一天的时间，凭借雷奥妮在小城里的“小狮子”，哦不，“狮子王”的威名，很容易就把中学入学手续、监护人手续乃至于球队入队试训手续一一办理完毕。小城就这点好，什么事都人头熟。别以为德国人就严谨的像机器人一样，该讲人情的时候同样不含糊。

  厄齐尔住在了王艾家里，一个是球队还没有球员宿舍，另一个是厄齐尔还太小，比王艾都小一岁，家里空房间还太多，一个楼层三个卧室，他和雷奥妮是打着滚住的。

  晚上，送走了高高兴兴的穆斯塔法，王艾帮厄齐尔提着行李进了家门。

  “这就是我家了，雷奥妮和你一样也是租客，只不过我打不过她，所以收不到她的房租。你嘛，太小了，房租允许你先欠着，等你当了德国足球先生的时候再支付好了。”

  厄齐尔咧嘴一笑，很开心。

  当然，主要是因为雷奥妮在按着王艾的脑袋扭来扭去，王艾还得装作不知道和他说话，眼珠在眼眶里左右移动的样子，好像个木偶。他们的关系太好玩了。

  “走吧，先看看你的房间。”王艾领着厄齐尔上了二楼，推开一扇客房的门，里边大概是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间，各种物品一样俱全。

  “唔，还差了一台电脑，明天我去买一台回来给你用。”

  “不用不用，我有睡觉的地方就行，这里比……恩，反正挺好的。”

  “嘻嘻，你傻啊，白给你用，不涨你房租。”王艾笑嘻嘻的道。

  厄齐尔抿了抿嘴唇，犹豫着是不是接受。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从外国人身上，哦，在他看来，德国人也是外国人，感受到这种无私的善意。

  “好吧好吧，你这个家伙，没有拿我当兄弟嘛，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哈特曼领队是个电脑游戏迷，我一个人打不过她，所以找个伙伴联机打她，红色警戒听说过吗？”

  “嗯嗯嗯！”厄齐尔连连点头，眼珠子放光，再也不说什么不要电脑的话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唔，这么形容有点奇怪，反正就是狮子王领着两只小狮子巡视领地，受到了队友们的一致欢迎。大家都很好奇，领队与中场核心这一个多月到底领了一只什么样的怪物回家？

  结果，厄齐尔的表现堪称惊艳！除了年龄太小，身体对抗能力稍差之外，在中前场的盘带、组织、进攻、突破，射门样样拿得出手！

  费弗尔一边鼓掌一边点头道：“地区联赛主力水平！当然，体能可能不太好，但替补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费弗尔好奇的道：“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在德国，很难有埋没的人才。”

  “你不懂”，王艾一摆手，得意洋洋的道：“这是天才的世界，来自天才的灵魂感应！”

  费弗尔脸色一黑！看不起我？我、我……这两个小家伙的未来成就，一定不会只是德乙！

  想到这里，费弗尔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热血激荡：没想到在自己职业生涯的晚期，竟然能和这样的为了天才做队友，这真是上帝赐给我的，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完美结束的机会！

  费弗尔吹哨子，队内训练赛！

  王艾特意和厄齐尔打配合，演练中场组织战术，尽管厄齐尔还没有一脚传球的意识，但是厄齐尔明显高过其他队员一截的盘带技术依然极大的增强了前场的攻击力和变数，以往重点盯防王艾的替补队一方，不得不分出很大的精力来盯防厄齐尔。而这样一来，王艾又被解放了……

  17:2！60分钟的训练赛下来，替补球员们既高兴又悲伤，球队的攻击力好强大，我们好悲惨！什么叫笑着流泪？替补守门员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尤其是当一次次从门里捞球还要给进攻的恶人鼓掌的时候。

  11月5日，巴登符腾堡州联赛第九轮，上一场比赛图宾根青年被tsg巴克南逼平，而这一场将迎战sv拉文斯堡，两队一个排行在第十一，一个排在第十二，是一场排名上的关键之战。

  当天下午三点，图宾根体育中心球场来了三千多球迷，不仅是图宾根市内的，还有驾车从附近的施托卡赫、格马林根、杜斯林根等地赶来观赛的。

  当消瘦而且无精打采的厄齐尔登场时，哪怕他其实已经很兴奋了，球迷们还是一阵小声的喧哗：“我们球队的幕后老板是土耳其人吗？怎么塞了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家伙？”

  “这家伙是没睡醒吧？他是睁着眼睛的吧？”

  “睁着眼睛睡觉？梦游？”

  球场不大，德国人的嗓门到是不小，球迷们的嚷嚷声被厄齐尔听到了，这下终于有点无精打采了，当然，这个图宾根12号在观众眼里没什么变化。

  王艾低声和厄齐尔说了两句，厄齐尔抬头，表情似乎有变化，当然说不清是兴奋了还是萎靡了。

  开场一分半钟，还在喋喋不休的德国佬们集体的“噢！”的惊呼了一声！

  就见赛场上，中国十号在中场一个精准的长传，那个蔫了吧唧的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抓住落点一脚射门！而这时候，对手们仿佛熟睡的人被浇了一头冷水一样警觉过来。然而，一切都晚了，足球在球网里跳了两下，安静的落在了球门线的里边。

  毫无疑问的好球！

  厄齐尔开心的跑过来和王艾击掌，两人尽管互相欣赏，但还没有到互相拥抱祝贺的地步。

  “这个家伙很厉害啊！”老库格尔咬牙切齿的在人群中大声嚷嚷。

  “是啊是啊，原来是没有睡觉啊。”

  “是啊是啊，是没有睡觉的啊。”

  “是啊是啊，真是没睡觉啊，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困？”

  “是啊是啊，应该晚上好好睡觉！”

  “是啊是啊，小孩……”

  厄齐尔听的一连串的“是啊是啊”和“睡觉”的关键词都要疯了！然后，接下来的对手们就疯了。

  厄齐尔在前场疯狂的跑动、拉动，寻找机会，王艾和艾里森都主动的给厄齐尔做球，第五分钟，第十分钟，第二十一分钟，第三十五分钟，厄齐尔连进了四球！

  半个多小时，厄齐尔连进五球！

  球迷们最开始还在一个劲的大声喊好，后来声音渐渐平息，乃至于被震撼的鸦雀无声。上一次让他们这么震惊，还是王艾的连续多场助攻帽子戏法！

  这是属于天才的世界！

  我们不用喊好了，我们只需要负责在场边集体颤抖……

  天才厄齐尔用的自己的行动霸气无比的宣告：凡人们，你们做好膜拜的准备了吗？

  第九节 两个村庄的世界大战（序幕）

  临时充当助理教练的雷奥妮在上半场35分钟的时候换下了厄齐尔，场边连绵不断的掌声和欢呼，打开了土耳其少年腼腆的心扉，他高兴的努力挥手，尽管时间有点短，并不过瘾，但这是他踢的最舒服的一场比赛了。

  中场休息时，王艾把自己也换下了场，因为上半场的最后一点时间，他又助攻艾里森进了一个球，半场六个球领先，可以早早的放松了。再说还有两个被买过来的高龄球员正在跃跃欲试呢。

  图宾根青年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说是老弱病残也行，反正看起来凑合一场比赛还没问题，起码体能都能保持在较好状态。

  “你不打算劝劝他吗？”雷奥妮冲着目不转睛盯着比赛的厄齐尔的努努嘴：“他被换下场可能不太高兴。”

  王艾想了想，点点头，对这个内向的土耳其少年，不能当成大人看。成年球员都不一定能很好的理解教练的爱护，何况是一个缺少交流的少年。

  “梅苏特，是不是很想接着踢？”王艾坐在厄齐尔身边。

  “啊？嗯。”厄齐尔犹豫了下，还是有点颓丧的点点头。

  “你是真傻啊？”

  “啊？”厄齐尔呆愣愣的看着王艾。

  “我说如果我让你继续踢，别管你是不是还能踢的动，这场比赛你会进多少个球？至少七八个吧？那你知道明天开始在巴登符腾堡州你就会成名吗？然后，所有球队都会针对你。我们可是业余联赛，即便有人对你恶意犯规，州足协也拿他没什么办法，顶多罚款、禁赛，人家根本不在乎对不对？实在不行人家换一个州继续踢球，那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王艾瞅着厄齐尔还是呆愣愣的样子，暗自摇头，这家伙难怪以后加入德国国家队了，还真是直线条。

  “你看我为什么就踢半场，我比你还大一岁呢，我的体能坚持整场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们年龄太小，身体还不成熟，一旦遭遇恶意犯规，以后的状态就很难说了，你总不会想着就在德国的四级联赛里出名吧？再说我们现在都是技术型的球员，一旦体能下降太严重，技术就很容易走形，留在场上的价值就会降低。对不对？”

  厄齐尔还是那副傻了吧唧的样子点了点头。

  “所以呢，像这种稳赢了的比赛，我们踢半场就可以了，保持状态，磨练技术的目的达到了。真要想成名，这样的比赛也没什么价值……好吧，你到底听懂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