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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秋皱着眉头四下张望,虽然事隔数月,战场也经过清理。可是,战火留下的痕迹却仍然随处可见。
见少主不说话,玉青扬又道:“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要找到线索估计很难。”说着,将马缰套在一颗树上,让马儿自行吃草。
“只要我哥曾经出现在这里,我就能找到他的踪迹。”唐晚秋轻声接道。声音很平静,完全是陈述。
玉青扬微微挑眉,不明白少主哪来的自信?正想问她要从哪儿查起,目光却惊讶的发现少主手中竟然拿着两块古迹斑斑的小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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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龟甲。”唐晚秋淡淡的点头,道:“殷王武丁占卜用的就是这种龟腹甲。”
“占卜用的龟甲?”玉青扬双目大睁,错愕的望着眼前穿着家丁的青衣补褂,也掩盖不住其傲然风姿的美丽少女。他不敢置信的道:“少主精通上古巫术?”
“算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
少女随口应道。语气仍然淡然轻忽。似乎这占卜之术于她,就像琴棋书画于朝工大臣只是陶冶情操的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
玉青扬则是惊呆了。他看得出少主的不以为然。正因为她的不以为然,才让他不敢往深了去想这个少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上古巫术!那可是玄学之祖。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小民还是帝王都很推祟玄学。小到出行婚嫁,大到国家大事,基本上是每事必卜。
可是,玄学并不像儒,法,墨等诸子百家之道,只要著书留传,便人人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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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一道讲究太多。能够掌握并精通玄学者少之又少。因此,但凡可问卦卜算者,无不是精通天文地理的玄学大家。这样的人自然是特别受世人尊敬。可是,这样的成就在他的少主眼里,却是不值一提的小技。这能不让玉青扬震惊吗?
(这个时代的人信鬼神,更敬鬼神,惧鬼神。所以,像后世那种完全骗人的神棍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唐晚秋一心用在占卜之上,并没有注意到玉青扬的表情变化。
玄学只是逍遥道九大传承中的第一关。而占卜问卦又是玄学的基本功。因此,她是真的不以为然。
只不过,她现在要做的却并非普通的占卜问卦。
人们通常说的问卦,是预测没有发生的未知事物。而她此刻却是要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原。其难度比起前者,更甚百倍。所以,她无比专注,不容有丝毫误差。
只见她将两块龟甲置于左手心,眼睛微闭,朱唇轻启,念念有词,右手微张,玉指优美的做着掐算的动作。
突然,她的眼睛睁开,两道犀利的目光盯向左手心的龟甲。与此同时,右手食指放入口中,贝齿狠狠一咬,皮破血出。
这一幕看得玉青扬眉头一紧。而当事人则眼皮都没眨一下,举起带血的食指,在龟甲上刻画起来。
“这是在画符咒?”玉青扬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他一直都知道老主人能掐会算,无所不能。却从没见过老主人做这问卦之事。好不容易见到少主做,自然好奇。却并没有想过得到答案。
“不,这不是什么符咒。是我哥的生存八字以及交战当天的时间。我要还原当时的场面。这样就可以看到我哥到底去了哪儿?”
声音很轻,飘渺如云,遥远而又疏离。玉青扬没来由的感觉心下一紧,担忧的道:“这还原往事与预测未来,哪个更难?”
“往事已成,历史不可更改。而未来多变,虽可测却为虚。虚实之间,自然是虚易,实难。”
这声音更加飘忽了。她的人明明还定定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她已经随风远去的感觉。
“你……”
玉青扬张口要说话,却突然见她的手指已然停下。他也本能的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唐晚秋抬头看了他一眼,郑重的交待道:“请师兄为晚秋【创建和谐家园】。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扰我。”
“好!”玉青扬点头应道。接着便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愿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唐晚秋再次冲他点头微笑,眼神温柔,似乎在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别担心。正当玉青扬看得有些痴的时候,只见她突然咬破舌尖,“噗!”的一下,喷出一口精血。两片龟甲上顿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娇艳的血雾,显得异常诡异。
咬破手指时,她没有眨眼。咬破舌尖时,她仍然没有皱眉。玉青扬看得一阵心悸,不由自主的眉心紧锁,他差点开口询问,她是否有疼痛的感知?
65.第65章 找到线索
只是,不到他开口,他再次被震憾了。
只见她举手在虚“乱画”一通,然后对着手心的龟甲轻声喝出一个“咄!”字,“烘!”的一下,两片龟甲无火自燃。
那幽绿色的火焰,在她那如玉的手心欢欣跳跃,妖艳异常。而她似乎没有知觉一般,双目微闭,一脸入定般安祥柔和。
这一幕实在太过新鲜诡异,看得玉青扬都是心神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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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杀!”
“……”
突然从那两团小小的火焰中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杂乱,最后竟似传出了千军万马正在厮杀的惨烈之音。
玉青扬早就愕然瞠目,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两簇正在青葱白玉般的手心跳跃的诡异焰火。他竟然出现了幻听?
这应该是幻听吧?
那小小的火焰中怎么会发出声音来?
他轻轻抬目看向少女的脸上,倏地,双目一凝。只见那个咬破手指不眨眼,咬破舌尖不皱眉,被他怀疑没有痛觉的少女。此刻却是满头大汗,眉心紧锁,双目紧闭,小脸苍白,没有血色的小嘴朝内抿成了一条线。
这……明显是在忍耐着极端痛苦啊!
心中一惊,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不知道她正在承受着什么,竟是让她这么痛苦。
又扫了那正在发出古怪声音的龟甲一眼,想到她之前说的话,不由目光一闪。她不会真的还原了过去,将自己融入到惨烈的战火中去了吧?
心中的担忧更甚了。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她刚才有交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断她。
他紧握拳头,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能早点结束,早点从那痛苦中解脱出来。
玉青扬猜得没错,唐晚秋此刻确实正在承受着无边的痛楚。无论是占卜预言,还是还原事实。这都是一种逆天的行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人乃万物之一,禀属天地之子。却想要逆其意而倒行。自然是要受到严重的惩罚。
因此,自古以来,越是强大的巫师、玄师、法师、越是不会轻易给人占卜问卦。因为这卦问的是他人事,损的却是自身阳寿。
这一点早在学得此法之前,师父就有过警告。如果不是悠关自家兄长的生死大事,唐晚秋估计永远也不会使用到这两片龟甲。
龟甲点燃,玄法已启,她的一缕神魂正如同穿越时空,回到两月前的那场堪称惨烈的战火中。在那兵荒马乱中寻找唐子枫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娇弱的身体,如同风中落叶簌簌发抖。
“找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从唐晚秋紧抿的嘴里嘣出。
找到了?
玉青扬心中一喜,只是那份喜悦还没传到脸上,他的脸色就是僵住了。只听得“噗!噗!”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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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却是她张口喷血的声音。
66.第66章 代价很高
只是,这次的血可不是她咬破手指,舌尘那点血星。而是从她的心脏喷射而出的一股如同激流般的心血。
血腥刺鼻,鲜艳夺目。而她的小脸正以惊人的速度变白。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迅速枯萎的鲜花。看得人心惊肉跳,不由自主为她揪心裂肺,痛心疾首。
显然,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找到兄长的行踪。她付出了严重的代价。她不光是心脏受损,神魂更是受到的损伤。在喷出一口鲜血后,她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少主!”
玉青扬惊呼一声,在她倒下之前,张臂接住了已然晕迷的她。
“从来不知道占卜也能至人内伤啊!早知道……”
早知道又如何?难道他能拦得住她吗?
玉青扬不愧是小神医,虽惊却不慌。给她把过脉后,便轻轻将晕迷的人平放在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上。这才开始运用内力为她疗伤。
……
谁也没想到,唐晚秋这一睡,便是五天五夜。这还是因为身边有个药王谷的小神医,否则她这次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事后,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怕。玉青扬更是严厉要求她,以后再也不能动用这门术法了。知道师兄是关心自己,唐晚秋自然是欣然应允。
不过,具体用不用,还得视情况而定。如果以后还有这种悠关亲人生死大局的事,该冒的险,她还是会照冒不误。
唐晚秋晕迷的这些天,玉青扬并没有带她回阳关城。一来她的心脉受损,身体实在太虚弱,不适合颠簸。
二来她在晕迷前虽然说了“找到了”,却并没有说明在哪里。他很担心带她离开这里后,她醒来会忘了那个她用命换来的方位。
那样的“问卦”,打死他,也不敢让她再来一次。因此,他在原地搭了一间草屋,就地为她疗伤。
唐晚秋醒来之后,又在原地休息了几天。她自己调动内息疗伤,恢复的速度比之前可快多了。这期间她让玉青扬割了许多藤蔓,编了一条足有百米长的粗绳。
眼看长绳编成,唐晚秋终于忍不住了。
“师兄,我已经没事了,现在绳索也有了。咱们这就去救我大哥吧!”
她说的是救,而不是找。
语气如此笃定,显然她是当真知道唐子枫的下落。这几天她一直在疗伤,而他在结绳,所以一直没有提起唐子枫的下落。听她主动提起,玉青扬自然也不会避开了。
“好!”玉青扬干脆的应道。头一低,目光落在地上的绳索上问:“少主让我结这么多绳索,莫非少将军是在某个山谷?”
见玉青扬终于问起此事,唐晚秋也没有隐瞒。点头道:“对,我哥就在东北方向,离此十几里的那个绝谷之内。”
竟是连准确位置都卜算出来了吗?
玉青扬目光闪亮,一脸兴奋中透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呆呆地望着少主。
这一路上他们管了七皇子的闲事后,遇到的杀手不少,却都是他和刘武两人解决。
67.第6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直没有机会见少主出手。他都差点将少主当成玉娘一样需要人照顾的小师妹了。
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惊醒,少主可是老主人的亲传【创建和谐家园】。她的年纪虽小,却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而且,这一路行来,可以看出,她的心性也是超脱年龄的稳重。
能够奉这样的女孩为主,他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药王谷都很幸运。
想想少主只跟着师父学了五年,就有了如此成就。这令得他对少主代师授予的那本师门秘籍也期待起来。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都没有机会认真研读。看来等少主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要闭关修练一阵子。
唐晚秋抬头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一笑。
“师兄,我们走吧!”
唐晚秋迈步朝东北方向的草丛走去。
看她说得笃定,走得潇洒,玉青扬二话不说,转身将绳索放在马背上,牵着马追了上去。
山林里到处都是荆棘灌木,根本就没有路,很不适合骑马。他们就这样牵着马,一直朝前,走了大约十多里路,果然见到一处悬崖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