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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血一样的红
当郭守云带着霍尔尼科娃从国家科学计算机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了。
“先生,咱们接着去哪?”等两人上了车之后,司机回头问道。
“去伏尔加格勒大街,嗯,对,十七号,”郭守云整理着有些皱褶的西装下摆,随口说道,“去接一下弗拉基米尔他们,今晚霍多尔科夫斯基在丘尚克庄园有一场宴会,我答应带他过去了。”
司机没多说什么,转而通过车载通讯器通知了前面开路的护车。
“亲爱的,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啊?”霍尔尼科娃凑过来,将小脸贴在郭守云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我怎么一点看不明白?”
“你要看明白什么?”郭守云伸手将女人的小脑袋推开,带着那么几分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就是那个什么弗拉基米尔啊,他们那几个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还至于让你如此挂心,哎,说真的,你和他们那些人纠缠在一起,多失身份啊,”霍尔尼科娃撅撅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者说啦,今晚丘尚克庄园的宴会,霍多尔科夫斯基不是只邀请你和维诺格拉多夫两个人参加吗?你不提前和他打声招呼,就这么随意的带个外人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你懂个屁,”郭守云绷着脸,爱答不理地说道,“我做事情,你少给我插嘴,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啦?”
“瞧你,又发脾气,人家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霍尔尼科娃似乎已经被郭守云骂习惯了,而且她知道,要和身边这个男人亲近的相处下去,那就别要什么自尊,那玩意是个累赘,是个人发展道路上的障碍。
更何况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霍尔尼科娃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的地方,那就是郭守云显然把那几个从列宁格勒过来的年轻人看得很重,至于说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那么一种直觉。怎么说呢,霍尔尼科娃感觉到,为了这几个年轻人,郭守云甚至可以不顾惜他与几位巨头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
这一个感觉可是不容忽视,郭守云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可能意味着一种机遇,那句话怎么说的,“一个亿万富翁的周围,往往团聚着一群千万富翁。”而像这样的机会,霍尔尼科娃是万万不会放弃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那几个年轻人纳入视线,嗯,多一手准备总比错失良机来得好。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察觉到身边的女人忽然沉默下来,郭守云皱皱眉头,扭过脸来说道。
“啊?哪有,”霍尔尼科娃一颤,赶忙回过神来,笑道,“人家是在想今天晚上的宴会嘛,哎,你说我该穿哪件晚装过去?前两天刚买的那件黑色露背的怎么样?谢尼维金娜说我穿那件衣服很性感的,足能让所有看到的男人流下一地的口水。”
霍尔尼科娃这话来的很快,说的也很自然,就好像她刚才原本就是在想这些事情一般。但是对与郭守云来说,他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如果连自己身边女人的性情都摸不清楚,他还能在莫斯科这个烂圈子里玩的转吗?
“你是说前两天在青年大厦买的那件?”心里明了,但是郭守云却没有任何表现,他咂咂嘴,歪着头想了想,轻笑道,“那件是不错,和你很配,不过呢,你今晚还是别穿那件了。嗯,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件大红色晚裙吗?穿那件吧,我喜欢红色的,像血一样红,嘿嘿,如果哪天我想弄死你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穿上那件晚裙。”
郭守云这话说的相当轻松,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这话听在霍尔尼科娃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干嘛说的那么吓人,”霍尔尼科娃挤出一丝媚笑,她弯腰拱进郭守云的怀里,细声细气地说道,“又是血又是死的。那件破裙子,我回去就烧掉,省的你以后再拿它来吓唬我。”
“呵呵,好,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郭守云抽抽嘴角,伸手扶上女人纤细修长的脖颈,一边在那细腻滑润的肌肤上细细的摩挲着,一边说道,“你呢,爱穿什么就穿什么,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我不再多嘴了。不过呢,那件裙子还是不要烧掉了,回头我让人把它收起来,也许将来赶上个高兴的时候,还能拿出来让你穿上看看。”
霍尔尼科娃不说话了,她彻底明白郭守云的意思了,这男人是在告诉自己,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别野心过头了,那“如何穿着,如何打扮”都无关紧要,可是这野心一旦过了头,那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别看霍尔尼科娃这几天整天价腻在郭守云身边撒娇,但是这个男人的警告,还是对她很有效的,她知道对方手眼通天,自己那点小把戏根本瞒不过去。自己打着这个男人的幌子,在几位巨头那里先后以做广告的名义搞走了两百多万卢布的巨款,还借别列佐夫斯基之手,将塔斯社内原来的两位竞争对手陈尸河底,这些事,身边这个男人肯定都知道,他之所以不提不问,那是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过问。而现在几位巨头之所以待自己那么好,一见面就“米沙,米沙”的叫的那么亲热,这也不是说人家喜欢自己的可爱、自己的美貌,而是因为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男人在那站着呢。如果这个男人哪天恼了,或者说是对自己失去新鲜感了,那她失势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
这几天里,霍尔尼科娃的心里想了很多,随着她那野心飞速的变成现实,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最初的那种想法过于天真了,只陪郭守云上上床,然后就打着这个招牌横行的做法,根本就行不通。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游戏,郭守云的床不是那么好上的,尤其是对她这种很有抱负的女人来说,这个床上去了,就别想再下来了,她必须将自己同这个男人紧紧的绑在一起,只有那样,她才能够顺顺当当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嗯,我可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半躺在郭守云的怀里,霍尔尼科娃痴笑道,“因为我会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来迷惑你,让你把那个该死的晚裙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郭守云的大手,在女人饱满的胸脯上抚揉着,笑眯眯地说道,“希望如此吧。”
老实说,郭守云也不希望会有那一天的出现,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堪称尤物,从她的身上,自己能够找到太多乐趣了,每次把她压在身下缠绵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别样的畅快。但是说到底,她也终究是个女人,郭守云迷恋美色还不至于迷恋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如果霍尔尼科娃不知好歹,真的威胁到他的切身利益,那说不得,辣手摧花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如果说霍尔尼科娃是营造气氛的高手,那么郭守云绝对就是破坏气氛的顶尖高手了,车上原本温馨浪漫的情调,被他三言两语给破坏的一干二净,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不敢说话了,开始一门心思考虑自己将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接下来的二十几分钟时间里,车上的气氛凝滞,郭守云也知道怀中的女人有了危机感,他不做任何表态,他要给这个女人更多的思考时间,以便决定将来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宠物”,并以此换得她所需要荣耀,还是说继续做那种以自己踏板,蹬鼻子上脸的白日梦。
奔驰车队划过莫斯科市区内的一道环线,在一座立交桥上拐下了东西方向的伏尔加格勒大街,随后,又行驶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便在弗拉基米尔他们所暂住的斯塔格尔旅馆门前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处在政治起步阶段的“圣彼得堡帮”元老们,是相当清廉的,就拿弗拉基米尔来说,他一个月的薪水不过六百多卢布,与此相比,他那位做空姐的妻子在工资反倒更高一些,但两人加起来,月收入也不足一千五百卢布,这在列宁格勒属于中低收入的阶层。而就是这一笔收入,他们还要拿来养活一大家子人,其中包括两个女儿以及两口子的父母老人,因此,他们的生活相当拮据。
这次来到莫斯科,因为没有索布恰克,所以他们的差旅费很低,每人每天十七点五卢布的消费限额,扣除住宿和餐饮之外,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至于说这家名叫斯塔格尔的旅馆,则是一栋很破旧的所在,弗拉基米尔几个人租下来两间通房,每天房租七卢布,至于说里面的条件怎么样,哼哼,反正郭守云是来了一次就不想再来了。
霍多尔科夫斯基庄园的晚宴,是订在晚上六点钟正式举行,郭守云之所以这么早过来,那就是打算带着弗拉基米尔等人去置办一些行头,另外呢,还要准备一些送给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见面礼。
哎,这种时局下要想从政哪有那么容易啊,而想从政还要保持清廉,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不说别的,就这一场晚宴,送给霍多尔科夫斯基一件小礼物那还不得花费个上万卢布啊?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弗拉基米尔现在一家全年的开销,都盯不下这么一个晚上。所以说呢,这方面的事,还得郭守云出面打点,反正也是扶植了,那索性扶植到底吧。
第二六二章 大善极恶
按照自己事先的安排,郭守云在斯塔格尔旅馆接了弗拉基米尔几个人,而后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青年大厦,几个人在大厦里兜转了二十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曾经那几个衣着稍带几分寒酸的年轻人,已经骤然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几个浑身透着几分华贵,咋一看便知道春风得意的公子哥。
坦率的说,处在壮年时期的弗拉基米尔也好,刚过而立之年的德米特里几人也罢,那都是相当帅气的,尤其是谢尔盖,那绝对配得上一个美男子的称号,如今,再穿上那动辄过万卢布的名贵西装,几个人自然是更加风度翩翩了。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车里,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的谢尔盖,坐在前面的驾驶副座上,这位未来的俄罗斯联邦防长、总理,此刻显然还没有适应那种将十几卢布穿在身上的感觉,他从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一会儿抻抻衣摆,一会儿躬身踩踩鞋面,活脱脱就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
“哦?”郭守云坐的座位是在后面,而同样一脸不适应的德米特里,则坐在他的右手边。至于说弗拉基米尔和阿纳托利,他们在后面那辆车上,由霍尔尼科娃作陪呢。
“是不是太招摇不敢说,至少……嘿嘿,如果咱们穿成这样回到列宁格勒,那索布恰克老师注定会大发雷霆的。”德米特里怀里抱着一箱一百支装的哥伦比亚手工雪茄,那是他们送给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见面礼。
“呵呵,你们的思想还需要转变一下,招摇这个东西,你们要分对谁。”郭守云失笑一声,伸手在德米特里的大腿上拍打两下,说道,“在那几个老家伙的面前招摇,那自然很不明智,但是在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这些人面前,越是清廉节俭,越是会受到他们的排斥。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啦。以后你们要在为官致仕的路上走下去,那就要学会用不同的眼光看人,用不同的作风处事,毕竟治政和治学是两回事,治学之道在于个人专修,而治政之道则在于众人抬举,这两者之间有着截然的不同。”
如果从年龄上来说,德米特里也好谢尔盖也罢,那都要比郭守云年长好几岁,但是要轮到勾心斗角的资历,这两位却要与后者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的水平不具备可比性。
“嗯,守云说的有道理,”谢尔盖从前座上扭过身来,面色凝重地说道,“其实这一次从列宁格勒过来,我们已经体会到很多东西了,尤其是在这个看待人的眼光问题上。”
“是啊,”德米特里嘘口气,自嘲似地笑了笑,而后对郭守云说道,“不瞒守云说,之前在我同弗拉基米尔交谈的时候,也曾经说起过你,那时候在我的观念中,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商,是个靠发国难财起家的恶商。我几次向弗拉基米尔提出建议,让他离你远一点。呵呵,如今看来,我当初的看法实在是过于偏激了,你和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那些人,有着一种本质上的不同,嗯,怎么说呢,具体不同在什么地方,我还说不好,不过这却是我的真心话。”
郭守云笑了笑,没有直接开口。他心说:我这个奸商与霍多尔科夫斯基当然有不同的地方,而对于你们几个来说,那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在支持你们,而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却是你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所以在你们的眼里,我是好人,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是恶人,有了这个基础,我做再多坏事,在你们眼里还是好人,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做再多好事,终究还是恶人。善与恶的区分嘛,哪有那么复杂,你们几个现在说不清楚这一点,就是因为还不够成熟,而等到你们成熟的时候,就到了咱们真正区分敌友的时候了。
“怎么说呢,”心里那么想着,可郭守云的嘴上却不会那么说,他稍一沉吟之后,叹口气说道,“其实我和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包括我们,包括我那位老岳父,包括索布恰克、久加诺夫、如今的白宫甚至是摇摇欲坠的戈尔巴乔夫,我们都是一类人。”
“哦?这话怎么说的?”谢尔盖一脸讶然地问道,他可看不出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这一点很好解释,”郭守云笑道,“说白了,我们都是一些力图有所作为的人,对我们这一类人,单纯用一个善与恶、好与坏、黑与白的眼光去看待,或者说是用这一类的评价去概括,那都是片面的。进一步的来说,每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陷入困境,面临生死存亡玄关的时候,都会有一批人涌现出来,所谓乱世出英豪,说的也就是这个现象。你说这些人不甘寂寞也好,说他们是趁火打劫也罢,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在这些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挽救国家危难的远大理想,也就是说,他们的根本目的是相同的。就像我们中国人所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只能独善其身,唯有发达了,才能广施天下。而这样一来呢,有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如何‘达’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如何发家,如何起步的问题。财富与权势是不会凭空变出来的,那需要去争取,甚至是去抢去夺,去不择手段的赚取。”
郭守云说到这里,停了停,他扭过头,目光看向窗外不断后推的街道,而后才语气空蒙的继续说道:“我那位老岳父以及索布恰克先生他们,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以政治国,在他们看来,政治上铁腕才是使这个国家摆脱困境唯一办法,因此他们攒取的也都是政治上的权力。而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呢,这些人都是搞经济出身的,他们崇尚金钱至上的纯利主义,因此攒取的就是财富。现在呢,他们已经基本完成了一个从‘穷’到‘达’的积聚过程,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一个兼济的问题了。毫无疑问,他们对如何治理这个国家有着各自不同的观点,这种种不同的观点,将会催发一系列的斗争,而这系列的斗争,又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持久的动荡,但是在动荡过后,无论他们谁取得了胜利,都会想法设法让这个国家平静下来,延续下去。因此,从本源上来看,或者说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谁又能给他们轻而易举的下一个善恶的定论呢?呵呵,其实呢,在我个人看来,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善恶,大善即恶,大恶亦善,这就叫辩证法。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那么无论是恶的枭雄,还是善的英雄,他们最后所投奔的目标,难道会有什么区别吗?”
郭守云这一番话可谓是怪异之极,无论是谢尔盖还是德米特里,都不能认同他的这个观点,但是要想反驳回去,两人却又找不到切实的论据,因为这话不管它多么违背道德基准,无论听着多么别扭,可它却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符合现实。维克托他们要夺权,其目的是为了能够得到治理国家的权力,而在他们实现目的之后,就要把国家搞得乱七八糟吗?显然不可能,那他们起家的过程就干干净净?明显不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疯狂聚敛财富,并以此操控国家政治,其目的也是为了得到治理国家的权力,当他们实现目的的时候,仍旧要搞得民不聊生吗?撇开这些人,再来看看弗拉基米尔,他现在也是为了要积累权力,其根本目的,也是为了要得到治理国家的权力,而他起家的过程就那么一清二白?不要开玩笑了,和郭守云站在一起,他就谈不上一清二白了。那么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让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顶圣人进入这个圈子,那他会怎么样呢?毫无疑问,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嘛与恶人同流合污,不择手段的敛财夺势,以此掌握足够的权力并将这个天下平定下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大善”,要嘛就是无所作为,坐视这个天下继续乱下去,让更多的人受苦,让更多的人遭难,最终种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恶”。
就只有这么两条路,跳出一个人,他会选哪个?
郭守云这一番话,令谢尔盖与德米特里陷入了沉默,这两位初入政坛的年轻人,从一位比他们更加年轻的老油子身上,又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压力——这条路不好走。
“还记得我那天跟你们提到的包容吗?”当车队进入霍多尔科夫斯基庄园正门之后,郭守云才打破沉默,他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把一切的是是非非都抛开,也不要夹带任何私人恩怨的想法,擦亮眼睛去看一切问题,你们大可以把未来可能接触到的所有争斗看做一场游戏,只有做到了这一点,你们才算是真正做到了包容,也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状态。游戏里没有善恶之别,只有对手与伙伴之分,伙伴嘛,即便是大恶也要维护,对手呢,无论多么纯善,也要将他打翻在地。利我者兴,阻我者死,权力场上,就这么一条规则,你们……好好地体会一下吧。”
郭守云说完这话的时候,车子正好停下来,隔着车窗,他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的楼台上,笑意盎然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正肩并肩的朝这边走过来。
第二六三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想好怎么去应付了吗?”在司机下车为自己开车门的工夫,郭守云拍拍德米特里的膝盖,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而后也不等他答复,就那么施施然的钻出了车门。
“哈,守云老弟,”霍多尔科夫斯基两人从台阶上迎下来,隔着很远便朗声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到六点钟才过来呢……”
霍多尔科夫斯基这话还没说呢,一转脸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弗拉基米尔几个人,他微微一愣,转而又说道:“怎么,还带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嗯,几位朋友,我带他们过来是向你道谢来的,”郭守云迎上前去,同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来了个简单的拥抱,同时说道,“我跟你提过的,弗拉基米尔,还记得吧?”
“哦?弗拉基米尔?”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打个哈哈,说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干什么的?你和我提过这个名字吗?”嘴里着哈哈声还没落地呢,他又偏偏头,凑到郭守云的耳边问道。
如今的霍多尔科夫斯基是什么人啊,而弗拉基米尔又是什么人啊?在前者的眼里,列宁格勒第一副市长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人物,而后者如果没有郭守云的支持,却连这个职位都不可能划拉到边。
“列宁格勒,副市长,妮娜……”郭守云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了那么几个词。
“呵呵,你们也真是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谈什么谢不谢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也是久在社交场合打滚的人了,他并不需要太多的提醒,马上就能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不改,径直朝弗拉基米尔几个人迎上去。
老实说,他从未见过弗拉基米尔的面,而要在眼前那四个年轻人中,将这个未来的列宁格勒第一副市长认出来,显然也不太可能,但是对此,霍多尔科夫斯基并不担心,看对方的反应呗,谁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谁肯定就是那个什么弗拉基米尔啦。
“道谢是应该的,而且我也对先生仰慕已久了,能借着这个机会同先生见个面,那实在是我的荣幸。”不出所料,弗拉基米尔第一个迎上来,他在伸出手的同时,脸上也挂满了谦恭的笑容。
“哎,这话说远了,什么仰慕啊,荣幸的,这都是客套,”霍多尔科夫斯基握着弗拉基米尔的手,口吻亲切地说道,“咱们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不用来那些虚的了,嗯,这几位是……”
松开手,霍多尔科夫斯基又指了指站在几步外的德米特里三人,说道。
“噢,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这次跟我到莫斯科来,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好的出路。”弗拉基米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霍多尔科夫斯基显然对这几个人不感兴趣,他甚至连必要的介绍都没有要求,就径直将注意力转到了旁边的霍尔尼科娃身上。
“哎呀,”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霍多尔科夫斯基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霍尔尼科娃,说道,“我亲爱的米沙小姐,难道是我的守云兄弟破产了?怎么你今天穿着这一身打扮就来参加我的宴会了?”
因为时间仓促,郭守云没有带着霍尔尼科娃回去换装,因此,这女人现在还穿着那一件米色的休闲女装,而腿上蹬的,则是一条紧身的灰色牛仔裤,外加一双及膝的白色筒靴。老实说,这么一身打扮来参加人家的宴会,的确有些寒酸了。
“还不是你的守云兄弟,他说什么今天没有外人,不用打扮的那么正式,”霍尔尼科娃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她幽怨的白了郭守云一眼,娇滴滴地说道,“临出门的时候,连个换装的时间都不给人家留,我也只能穿这个过来了。”
“让你跟来就不错了,我可没心情为了让你换件衣服,就枯等上一两个小时。”郭守云对自己女人的这番说辞颇为满意,不过他嘴上说话的语气,却仍旧是硬邦邦的。
“唉,我说守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维诺格拉多夫听到这,【创建和谐家园】来笑道,“再漂亮的女人也是需要靠梳妆打扮来锦上添花的,想想看,如果女人都不喜欢梳妆打扮了,那还要咱们男人干什么?”
“哈,这么歪的理,我可真是第一次听到。”郭守云失笑道。
众人听了这话,发出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咱们别在外面吹冷风了,”止住笑声,霍多尔科夫斯基走到郭守云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走,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哎,说实话,要早知道你会来的这么早,我就提前准备一些娱乐项目了。”
“是嘛?嘿嘿,要那样的话,你应该提前说一声,那我就不带米沙过来了。”郭守云压低声音,语气猥琐地说道。
三个无良的男人凑到一起,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庄园别墅。而弗拉基米尔等人,则只能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
坦率的讲,如果单从室内装修的豪华程度来说,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奢侈,的确还不像古辛斯基那么明显,庄园别墅内的陈设很简单,从客厅到餐厅,无论墙壁还是桌台之类的地方,都没有什么昂贵的装饰品,偶尔出现的几幅挂画,也都是赝品,有的甚至是印刷品。当然,这并不是说霍多尔科夫斯基为人节俭,他的别墅里之所以弄得这么简单,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情与古辛斯基不同,前者注重实打实的享受,而后者呢,讲究排场爱面子。
一群人进了别墅之后,并没有直接去作为晚宴现场的餐厅,而是先到了一楼宽敞的客厅,现在时间还早,晚宴选在这个时候开场有些不恰当。尤其是今天,霍多尔科夫斯基有要事同郭守云商量,有弗拉基米尔等人在场,有些话说起来不太方便。
因此呢,在众人落座客厅之后,霍多尔科夫斯基借口让郭守云去签一份贷款的合同,将他请到了楼上。
“哎呀,我就知道这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在霍多尔科夫斯基私人的小会客室里,郭守云毫不客气的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正座上,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而后笑眯眯地说道,“说吧,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叫鬼主意啊,”霍多尔科夫斯基并没有落座,他转到郭守云身后,弯腰半趴在沙发的椅背上,笑道,“我今天弄这个晚宴,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前几天所说的那件事,怎么样,拿定主意了吗?”
“几天前那件事?什么事?”郭守云皱皱眉,愕然问道。
“啧,还能有什么事,就是维季姆斯克那边的事呗,”霍多尔科夫斯基伸手在郭守云的肩膀捶了一拳,笑骂道,“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大的事,你都给忘了?我这可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哦,你是说那个金矿的事啊,”郭守云拍拍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没考虑呢,怎么啦?这么着急?”
“能不急吗?”霍多尔科夫斯基一骗腿,直接从沙发椅背上跨过来,和郭守云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知不知道,这几天维季姆斯克那边给我打了不下两百次电话了,他们胆子小啊,这事如果咱们不做的话,他们就得抓紧时间上报,不然的话,有人追究起来,他们吃罪不起。”
“这件事维诺格拉多夫也知道了?”郭守云想了想,转口问道。
“嗯,我跟他说了,咱们三个是一体的嘛,我考虑了一下,有这样的好事如果甩开一方,那有些说不过去。”霍多尔科夫斯基嘿嘿笑道。
“狗屁的说不过去,你这是胆虚,打算多拉一个人进来和你分担风险罢了。”郭守云从心里把身边这个家伙狠狠的鄙视了一把,但是嘴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嘿,兄弟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霍多尔科夫斯基一把搂住郭守云的肩膀,笑道,“他说了,只要你干他就干,你不干他也不干。”
其实不用他说,郭守云也能猜到维诺格拉多夫会这么说。黄金的诱惑力是巨大的,面对它的诱惑,不管说所有人,至少绝大部分人都无法保持冷静,更何况这随时可能到手的黄金还是以吨来计算的。三千多吨的矿采量,这个数字对于国家来说或许价值不大,但是对于一个人,一个企业集团来说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这么说来,我能分到手的东西不是少了很多?”郭守云仰身躺倒在沙发里,摇头晃脑地说道,“啧啧啧,这个事可真是……难办。要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先暂时定下来,你回头给维季姆斯克那边回个信,就说这事咱们决定办了,而且年后就动手。然后呢,等我从美国回来,咱们一起去那边实地考察一下,看看位置什么的,最后再详细谈,你看怎么样?”
“那,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不干的话,到时候也要给我们行个方便,”霍多尔科夫斯基曲起右手食指,用指节在郭守云的膝盖上砸了两下,说道,“我们的矿石要从你的远东走,嗯,熔炼也要在你们那边……”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不等霍多尔科夫斯基把话说完,郭守云便一挺身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一挥胳膊,心不在焉的推却道。开什么玩笑,矿石从远东走,熔炼也放在那边,这与合作有什么区别啊?
第二【创建和谐家园】章 做戏
可以看得出来,霍多尔科夫斯基对私采金矿这件事很上心,他是一心一意的要把这一笔买卖干成了,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卢布、美元都很难让人放心,这些东西说好听了是钱,说难听了就是废纸。人既然可以不讲信义,那国家同样也可以不讲信义,没有了金本位约束的货币,谁敢说它永远那么保险啊?说真格的,就私采黄金,如果不是有用得到郭守云的地方,他霍多尔科夫斯基才不会这么麻烦呢,他在就撸起袖子来干真格的了。
同郭守云在私人会客厅里密议不到半个小时,仍旧没有达成什么最终的意向,霍多尔科夫斯基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这位“守云兄弟”实在不靠谱,说他胆小吧,他敢在不具备超强实力的情况下,与古辛斯基、别列佐夫斯基硬碰硬的唱对台戏,可要说他胆大吧,这摆在眼前的一对黄金,他还总是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一闷头吞掉——这家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楼下来的时候,一楼客厅里的几个人正在那笑得欢呢,而爆出笑料来的人,显然就是霍尔尼科娃,这小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四仰八叉的依靠在沙发上,那表情、那姿势,和郭守云的懒散样一般无二。不得不承认,霍尔尼科娃这个人天生就是做交际花的材料,她很会营造气氛,就像此刻,弗拉基米尔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同维诺格拉多夫会面,但是在这个小女人的营造下,几个人相处的明显很好。
“说什么,笑的这么高兴。”郭守云悄无声息地走到霍尔尼科娃背后,伸手将那个雪茄从她指缝间抽出来,同时笑眯眯地说道。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霍尔尼科娃被吓了一跳,她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扭头瞅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而后拍打着鼓胀的胸脯,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