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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寡头》-第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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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前面装甲运兵车上的灯光,郭守云朝那些链牌看了一眼,这种东西他也认识,是阿尔法特战队士兵所佩戴的军牌,与苏军普通士兵的军牌差别不大,这上面有士兵的编号、姓名以及隶属部队的番号,不过由于阿尔法的番号就是“A”,因此牌子上没有数字型的部队编号,仅有一个插剑的“A”字图标。

        “很好,”席贾霍夫显然也知道这些牌子是什么,他赞了一声,说道,“抓紧时间把战场清理了,那些匪徒的尸体一定要保存好,回头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嗯,包括他们的装备,都要找可靠地人专门负责保管。”

        “是,将军。”霍尼宾少校一挺身,大声回答道。

        “霍尼宾少校是吧?”这时候郭守云开口了,他微微错开一步,躲过装甲车车灯直射的位置,用晶亮的一双眼睛,在霍尼宾身上上下打量两眼,这才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你们这任务执行的不错,不过有一件事我还需要核实一下。就是关于巴特维中校,他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郭先生,”霍尼宾少校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地说道,“巴特维中校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遇伏身亡了,他身中六枪,最致命的一枪击中了他的眉骨,贯穿脑颅。刚才我已经命令部属收敛了他的尸体,现在就安排在运兵车车厢里。”

        “你看,老弟,我就说了嘛,霍尼宾办事你尽可以放心。”席贾霍夫微微一笑,说道。

        “不错,不错,”郭守云彻底没了心思,他笑道,“霍尼宾少校很能干,难怪老大哥你如此看重他。依我看啊,现在巴特维中校遇难了,他的工作今后还需要有人来做,像霍尼宾少校这样的人才,总放在基层部队里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嗯,如果老大哥你没意见的话,回头不妨同挈廖缅科将军提一提,让他到军区指挥部接任巴特维中校的职务吧。”

        “我看老弟这个提议很不错,霍尼宾,你个人有什么意见吗?”席贾霍夫点头说道。

        “我服从将军的安排,”霍尼宾少校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先是大声回答了一句,继而对面前的两个人说道,“谢谢先生,谢谢将军。”

        “这些客套呢就免啦,个人的前途都是自己挣来的,少校……啊,不,应该说是中校同志也同样是如此。”淡然一笑,郭守云说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对那些诚心为我们办事的人,无论是我还是军区的几位将军,都不会有任何亏待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呢,你做的不错,不过今后对外……”

        “先生请放心,今晚参加行动的人,都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我们是在例行巡逻任务的时候,碰巧赶上了这场冲突。有不明身份的暴徒袭击军区的物资车辆,鉴于情况紧急,我命令部队投入战斗,事后经过勘察,才发现袭击者都持有‘A’小队的身份标牌,据我判断,这些人应系冒充。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不管由谁问题,我们都只有这一个回答。”不等郭守云把话说完,霍尼宾少校便抢着说道。

        “好,好得很,”郭守云笑了,他与席贾霍夫交换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色,而后才说道,“霍尼宾中校,今晚大家冒雨执行任务,实在是辛苦的很,我和军区的几位将军,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小奖品,就在那边的车上,你一会去取过来分一分吧。”

        “谢谢先生,”霍尼宾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小奖品”是什么。

      第一六八章 灭门

        时近凌晨,位于哈巴罗夫斯克市马克思大街七十六号的国立师范大学校建集体公寓内,仍旧是热闹非凡,在公寓区最东南角的一栋独立小楼的院落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而在人群的最内一层,有一圈黄色的隔离线,圈内大批全副武装的内务部警察与安全委员会秘密警察在执行着隔离任务,他们将小楼的正门入口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几乎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正当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时候,一身便装的乔斯巴耶夫从小楼的正门处走了出来,他面色铁青,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眼前这个小院落的主人名叫斯德罗夫,现年刚满三十岁,其公开的身份,是哈巴洛夫斯克几家家艳舞酒吧的老板,而在暗地里,他的身份还有两重,一个原远东帮帮会头目,另一个,则是安全委员会秘密情报机构成员。

        就在两个小时前,乔斯巴耶夫才乘坐专机抵达哈巴罗夫斯克,那个时候,捅了大漏子的柳京已经潜回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见面地点,两人碰面之后,乔斯巴耶夫三言两语便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在安全委员会工作几十年,阴谋诡计之类东西接触不少,因此,要想察知对手的目的所在并不困难。在他看来,这很显然是郭守云所设下的一个环环相扣而又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选择的恶毒圈套。

        老实说,从心底里,乔斯巴耶夫有些埋怨自己的老搭档,袭击军车,这固然是一条大罪,但既然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事发后,就不应该逃跑啊,如果不跑,将来还有机会向军方解释,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可以推说是情报上的误差,导致了错误的袭击,这充其量是失职。可现在的问题是,柳京他跑了,这一跑有很多问题的性质就不同了,将来一旦上了军事法庭,那些军控官肯定会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柳京他无论怎么解释,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话说回来,乔斯巴耶夫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再埋怨这个埋怨那个的就毫无意义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挽回,想办法坐实这是一场阴谋的证据,以便将问题的严重性减到最低。

        而对于乔斯巴耶夫来说,现在的远东是陌生的,除了自己带来的卫队之外,他在这里没有任何势力基础,远东局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因此,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安全委员会设在这里的那些地下情报组织了。

        过去几十年间,安全委员会在远东设立了庞大的地下情报监控网络,就仅拿哈巴罗夫斯克市一地来说,有档可查的秘密情报员就有六十四人之多,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之中,密切监视着整个哈巴罗夫斯克的各个社会阶层。此次前来远东,乔斯巴耶夫唯一的信心就是基于这个情报监控网络之上的,但是布热津斯基的背叛,令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柳京之所以落入别人的圈套,就是因为布热津斯基的背叛,因此,要想把柳京择出来,就必须从布热津斯基以及他所隶属的那个地下帮会身上着手。说来有些凄凉,现在的乔斯巴耶夫已经顾不上对付郭守云了,当然,也更顾不上雅科夫了,更何况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雅科夫肯定已经离境了,在揪着他不放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同柳京碰头之后,乔斯巴耶夫祝福自己的搭档暂时不要露面,随后,他自己便连夜赶往远东局就任,并当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半个多小时前,大批的安全委员会秘密警察,在乔斯巴耶夫数名随从的带领下,分成几路同时行动,赶往各个街区联络那些秘密情报员,至于他自己,则带着十几个人去抄布热津斯基的家。

        老实说,在行动之前,乔斯巴耶夫便没有对布热津斯基抱多大的希望,这个家伙出卖了柳京,自己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被人灭口的几率实在大得很,而即使他没有遇害,此刻恐怕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哈巴罗夫斯克了。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完美的证明了乔斯巴耶夫的推断,当他赶到布热津斯基家里的时候,唯一能够找到的,仅仅是一个座空荡荡的房子,偌大的五个房间里,竟然连一件最简单的家具乃至一张草纸都没有,咋一看上去,就好像这栋房子里从来都没有住过人一样。而更加诡异的是,四周的邻居竟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看见有人从这里搬东西。

        布热津斯基被人间蒸发了,那么乔斯巴耶夫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就是另一个与帮会有联系的秘密情报员——斯德罗夫了,这个人之前并没有与柳京直接联系过,因此应该还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这样,乔斯巴耶夫急匆匆的带着人,又赶到了斯德罗夫位于马克思大街的寓所,而在这里等着他的,却是一群正在维持凶案现场的内务部警察。斯德罗夫被人干掉了,不仅是他,他的妻子以及一对刚满十岁的双胞胎女儿,全都未能幸免于难。

        整个寓所内到处都凌乱不堪,明显是被人细致的搜查过了,而在寓所的客厅里,斯德罗夫的两个小女儿被人用绳子套住脖颈,赤条条的悬挂在客厅天花板的吊扇主轴上,两具娇小的尸体【创建和谐家园】血渍密布,明显有被人施暴的痕迹。而斯德罗夫妻子的尸体,则是摆放在餐厅的餐桌上,死者眼眶爆裂,面色青紫肿胀、肌肉线条扭曲,【创建和谐家园】的身体上布满了淤痕,很明显,她是被人【创建和谐家园】以至于亢奋致死的。至于斯德罗夫的尸体,则是在浴室的浴缸中被发现的,老实说,如果不是那具尸体有明显的人形,人们恐怕认不出那是一具人的尸体了。浴室里汞气的味道很浓,而硕大的浴缸里还残留着浅浅的一层水银,斯德罗夫的尸体就躺在浴缸里,浑身上下的肌肤,透出黄、蓝、红、银等数种颜色,数条殷红的点滴导管连接在尸体上,它们一头扎在胳膊、大腿等几处动脉上,而另一头则连着四五个小塑料桶。像这种杀人的方法乔斯巴耶夫也知道,这是安全委员会内部处决叛徒的众多手法之一,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盛装舞会”,其具体的做法,就是将犯人置于液态水银之中,同时用几根导管刺穿他的动脉。水银是剧毒且易挥发的重金属,挥发的气态汞能够渗透人的肌肤,直接导致中毒,而水银中毒的人,会血液流速加快,导致头晕、出斑疹等等。就像斯德罗夫,他被人放在这样布满水银的浴缸里,随着汞气进入他的体内,他的血液就会源源不断从几根导管内流出来,而随着血液的流失,他体内的抗毒机能就会逐渐减弱,从而令汞气更容易发挥作用。像斯德罗夫尸体上的彩斑,这就是因为血液流失、体温下降,导致汞气在他体内重新凝结所造成的。

        乔斯巴耶夫愤怒到了极点,他设想了一下,斯德罗夫从受刑到最后咽气,至少需要忍受将近一个小时的痛苦煎熬,而在这段时间里,他要一边忍受着非人痛苦的煎熬,一边还要听着自己妻女被人【创建和谐家园】时所发出的惨叫——那些凶手还他妈是人不是啦?!

        不过,当乔斯巴耶夫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斯德罗夫是被人用安全委员会处理叛徒的手法处决的,那么毫无疑问,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问题就值得思考了,斯德罗夫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虽然他与布热津斯基都是秘密情报员,但是按照规程,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这一重身份,因此,郭守云他们也就不可能从布热津斯基的身上得到这方面的情报。两个单线联系的秘密情报员,先后暴露了身份,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难道说,难道说郭守云已经得到了局里地下情报网络的……不,不,这不可能!”想到这种可能性,乔斯巴耶夫如坠冰窖,他知道,如果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的话,那他就彻底完了。

        “乔斯巴耶夫同志,其实这也没什么,”当从凶案现场走出来的时候,那位一直陪在乔斯巴耶夫身边的内务部警察上尉别有深意的对他说了一句,“现在远东乱得很,死几个人是很正常的,这凶手也就是杀人的手法有所不同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您,嘿嘿,您初来远东,对这里的情况不太熟悉,今后还是多加小心的好啊。”

        “谢谢上尉的提醒,”乔斯巴耶夫一面迈下台阶,一面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倒是你们内务部,哼哼,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破案,抓住凶手。”

        “当然,当然,乔斯巴耶夫同志慢走,我不送了。”上尉站在台阶上,伸手弹掉肩头的一缕灰尘,笑眯眯地说道。

        “嘿嘿,老东西,你以为远东是什么地方?”目送乔斯巴耶夫一干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上尉撇撇嘴,不屑一顾的嘟囔一句,而后一转身,重新走回门内。

        “他们都走了?”在楼里,一个穿着警察制服、佩戴着下士徽标的警察凑到上尉身边,他朝外张望一眼,低声问道。

        “走啦,”上尉关上门,那张原本正气凛然的脸上,露出一丝龌龊的笑容,他扫了一眼仍旧垂挂在客厅内的两具童尸,笑骂道,“你们几个,赶紧把这里收拾了,别他妈只知道【创建和谐家园】不知道擦【创建和谐家园】,这两个小崽子刚才谁上过了,自己去收拾,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小心自己的狗头。”

      第一六九章 权力,杀人不见血的刀

        绵绵的细雨持续不断的下了整整两天,到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才算是最终停了下来,而在这两天时间里,恰恰就是以郭守云为首的远东地方势力,同以乔斯巴耶夫为首的莫斯科中央势力斗争的两天。

        怎么说呢,这一场序幕式的斗争从表面上看,并不怎么激烈,但是在背地里,那暗潮汹涌之剧烈,却是超乎人们想象之外的。

        这两天,郭守云连门都没出,他就呆在别墅里,等候着从各个方面发来的消息,而从这些消息中,他看出了一点,白宫唆使安全委员会对他下手,只不过是一连串行动的首环而已。在列宁格勒、在基辅、在斯大林格勒,甚至是在西伯利亚的叶卡捷琳娜堡,安全委员会都有所行动,一大批地方高级官员因涉及贪腐案件先后被秘密拘捕,而这些人都是属于维克托他们一个派系的。

        面对这一系列暴风骤雨般的攻势,维克托一伙人从一开始就采取了相应的反击措施,他们利用克里姆林宫召集苏维埃中央代表会的机会,将一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调查报告呈递到了众多的中央委员面前。这份报告详细记录了过去十年间安全委员会内部的【创建和谐家园】舞弊、【创建和谐家园】状况的内幕,从安全委员会主席克留奇科夫本人的生活作风问题,到各个地方分部基层中普遍存在的一系列黑色状况,这份报告中都有详细的记载,而巴卡京以及乔斯巴耶夫、柳京等人,自然也身在其中。尤其令人吃惊的是,这份报告中甚至还专门提到了柳京曾向以色列摩萨德组织出卖机密的一条记录,正是因为他泄露的机密,才使得以色列与八七年在阿根廷成功的除掉了前纳粹成员冯·考科特。至于乔斯巴耶夫,他的问题也不小,他在蒙古任职期间,先后接受贿赂超过六十万卢布,他的女儿与七年前留学布鲁塞尔,那高额的费用就是来自于这些贿金。

        安全委员会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度独立的国家暴力机构,它直接对苏维埃中央委员会负责,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监察机关来督导它的日常工作,而它的触角,却涉及到了整个国家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像久加诺夫在代表会所说的:“依靠一个彻底堕落腐化的机构,去审查国内的【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问题,这样的举措可行吗?”

        尽管此时的布尔什维克党已经被打翻在地,可那毕竟只是在俄罗斯范围内,而如今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形式还存在,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苏维埃中央委员会的权威也还有所残留,更何况参加代表会的中央委员们,其本身都是在各加盟共和国担任要职的官员,有些甚至就是各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这一份秘密报告的披露,顿时在会议上掀起了轩然【创建和谐家园】,有人对这份报告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也有人主张展开更为深入的调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力主马上停止安全委员会的日常工作,并对其进行彻底的改造。

        如今的苏维埃中央委员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布尔什维克党牢牢控制下的中央权力机构了,它现在更像是菜市场,这里有买东西的也有卖东西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一场,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达成某种交易。而在维克托等人的推动下,经过几个小时的争吵辩论,会议最终作出决定,成立一个由十二名中央委员组成的专项调查组,即日起对安全委员会实施全面调查。

        专项调查组的人选,在会议上通过投票选举的方式做出认定,随后,便于前天夜里组织成立,并进驻安全委员会总部。

        这个专项小组的成立,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朝着什么人去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它从成立到进驻安全委员会,前后也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此的高效率,岂是以往的类似调查组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它在进驻安全委员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作为该部门主席的巴卡京给收审了。

        苏维埃中央委员会代表会的召开,专项调查组的成立,巴卡京的被收审,显然触动了白宫那敏感的神经,就在当天夜里,作为白宫代表的哈斯布拉托夫、波尔托拉宁来到卢比杨卡大街的安全委员会总部,提出要求参与调查组的调查工作。出乎意料的是,作为调查组组长的久加诺夫,对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随机邀请他们参与了对巴卡京的审查。

        就这样,由远东发起一个阴谋,正式在莫斯科延续上演了。

        当夜对巴卡京的审查持续了四个小时,直到天放亮的时候才宣告结束。在审查的过程中,调查组的成员很少涉及巴卡京自身的问题,他们旁敲侧击的对他进行试探,紧抓着他最近几天的一连串人事调动命令不放。按调查组成员的口气,就好像他这几天任命的部门负责人都有问题一样。

        巴卡京是一个性子刚烈的人,他对自己最近所任命的人选,拥有绝对的信心,就像对乔斯巴耶夫和柳京,他就认为这两个人是对国家是绝对忠诚的,他们的品格和性情,都是可靠的,对于这两个人的行为,他巴卡京可以负全部责任。

        此时巴卡京还不知道,他所信任的柳京同志已经在远东闯了大祸,谁敢对他的行为负责,那是要一并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巴卡京真正获知远东的情况,是在第二天清晨近五点钟的时候,当他乔斯巴耶夫说起柳京的问题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明白,昨天晚上的那一场审查,其实就是人家给自己设下的圈套。柳京袭击了远东军区的运输军车,当场打死包括一名中校军官在内的十六名军区士兵,这件事情一旦披露出去,就是军方的一大耻辱,其所能带来的轰动效果不言而喻。柳京作为主要当事人,他的责任固然无法推脱,乔斯巴耶夫自然也无法幸免,可是他呢?他这个安全委员会主席就能洗脱责任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就单单是他昨天晚上力保柳京与乔斯巴耶夫时所说的那一番话,也足以将他送入深渊了。而现在最糟糕的是,白宫昨晚有人过来了,哈斯布拉托夫、波尔托拉宁,他们两个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麻烦?如果有人借这件事搞风搞雨,白宫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巴卡京是政客出身,他对政治问题上凶险有很深的认知,针鼻大小的一个漏洞只要被政客抓住,他们就能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更何况现在是柳京把天捅了一个窟窿,那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巴卡京已经不敢多想了,他觉得当前最紧要的,就是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白宫。目前远东军区还没有把军车遇袭的事情曝光出来,更没有人出面追究,那也就是说还有一定的挽回余地,也许在这种情况下,谈判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正如郭守云所猜测的那样,政坛上没有朋友,也没有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远东的较量说白了就是莫斯科两大权力层的较量,他们谁都不可能置对方于死地,因此,在搏上一个回合之后,谈判就成为了必然。

        昨天是平静的一天,按照维克托指示,郭守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军区方面也没有把军车遇袭的案件上报国防监察委员会,而根据远东局内线传来的情报,昨天一天,乔斯巴耶夫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甚至连午餐都没吃。至于柳京,他现在还躲在北郊的革命农场里,这家伙以为那里是安全的,其实郭守云早就掌握了他的行踪,只是懒得去理回他罢了。

        刚才,维克托再次从莫斯科打来电话,这老狐狸显得很开心,他甚至在电话中同郭守云这个得意女婿开了几句玩笑,而对过去两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却是只字不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家伙能沉得住气,郭守云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在他几经追问之下,维克托才告诉他,目前同白宫的谈判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巴卡京不会受到这次事件的牵累,但是安全委员会将会在短时间内进行彻底的改组,原有的十几个总局,将会被裁撤掉一大部分,情报机构与秘密警察机构将会被分解,前者组成中央情报局,后者组成中央安全局,两个部门互相独立,再无任何瓜葛。改组后,巴卡京将出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职务,而此前被投入监狱的舍巴尔申将会被无罪释放,并接任中央安全局局长一职。

        当然啦,远东军区军车遇袭的事情,是不可能全部瞒下去的,因此,必须有人对这一事件负责,而柳京无疑就是最佳人选。维克托告诉郭守云,目前巴卡京已经准备了一大堆证据,这些证据显示,柳京一直以来都具有双重间谍的身份,至于说他袭击军车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将随着柳京本人的“【创建和谐家园】”而成为一个迷。至于说乔斯巴耶夫,上面现在也有了决定,明天,远东局将会接到莫斯科总局的通知,作为刚刚上任两天的远东局局长,乔斯巴耶夫将会被召回莫斯科接受廉政调查。不过,现在莫斯科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他回去,因此,明天的新闻上,大概会有飞机失事的消息出现了。

      第一七零章 红羽回国

        “你最近的麻烦好像很多啊,”站在别墅区南侧的黑龙江江岸上,孙红羽手里捻着一片刚刚从书上飘落下来的白桦树枯叶,双眼打量着几步外那一艘静静停泊在岸边的双排炮巡江快艇,神态悠闲的对走在她身后的郭守云说道,“怎么样,应付得来吗?”

        郭守云笑了笑,一抬脚,将身前岸堤上的一块小石子踢进江水里。他也不去回答孙红羽的问题,却盯着人家手上的那枚枯叶,说道:“红姐,其实我还是觉得你今天这身穿扮比较适合你,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噢,肤如凝脂,白衣胜雪,濯濯然如芙蓉出水,不染点尘。”

        “你这个滑头,就这份顾左右而言它的本事,别人谁都比不上。”孙红羽脚踏着江岸上的一块石头,拧过身子瞟了郭守云一眼,面带浅笑的嗔怪道,“再过几分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难不成你也不想对我说上半点实话吗?”

        “红姐,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郭守云上前一步,和孙红羽并排着站在一起,他抽抽鼻子,嗅了一口红姐身上那如岚似麝的淡雅幽香,随口说道,“对你我又不说实话的时候吗?你说的不错,最近两天我手头上是有些麻烦事,不过谁这一辈子能顺顺当当的啊,要想活着,那就总免不了要时常面对一些这样抑或是那样的困难,而要想活的越好,这种麻烦就越多,因为总有人会对你的顺畅心怀嫉妒。呵呵,放心吧红姐,小弟我也算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了,自己的处境如何,我清楚的很,现在盼着我死的大有人在,可盼着我活下去的人同样不少,我知道如何去应付的。”

        “哎,希望你能应付得来,”孙红羽的目光聚焦在郭守云那张稍具英俊的脸上,片刻之后,才扭过头去,叹息着说了一句,“这次回去,我会尽可能说服上面的人,让他们接受你的合作条件,至于事情能不能办成,我现在没有半点把握。你知道的,不是自己的生意,自己永远都做不开心。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我真希望能够回到当初的那种合作中去,就是你与我的合作,不参杂任何外部因素,我考虑着,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头小狐狸总不会跟我如此斤斤计较吧?”

        “呵呵,红姐,你可不像是一个喜欢空想的人啊,”郭守云笑了,尽管他把利益之外的事情看的很轻,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与红姐和或做生意的那段日子,的确还是充满温馨的。尽管他们两个彼此间也在不间断的勾心斗角,可是那种缠斗都是基于生意上的,不管谁胜谁负,都只是吃点小亏沾点小便宜的差别而已,两人每一次交手,都不可能涉及到生与死的较量。可是而今呢?而今郭守云与每一个对手的较量,可以说都是介于生死之间的,那场面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丈深渊”,生与死的巨大反差,就在一胜一负的区别之间。

        “红姐原来的确不是一个喜欢空想的人,可是现在不同了,”孙红羽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落寞,她悠悠的叹一口气,说道,“一个人终究是一个人,她无论如何的与众不同,无论如何的刚强独立,也不可能影响整个世界,而是要受到这个世界的钳制,去做一些她不愿意做但是却非做不可的事情。当自己的意愿一天天变的虚幻,变得渺茫而不可琢磨的时候,她除了空想还能做些什么?”

        郭守云讶异的瞟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他听出来了,孙红羽对现在中远的工作并不是那么满意,看起来,她出任中远总经理这一职务,恐怕并非是自愿的,而且在这个职务上,她肯定受到的钳制很多。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感受到了郭守云的目光,孙红羽偏过头来,嫣然一笑说道,“是不是觉得今天的红姐与过去那个红姐迥然不同了?”

        “哦,还好吧。”郭守云嘿嘿一笑,说道。

        “什么叫‘还好吧’?你个小狐狸,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不尽不实的,”噗哧一笑,孙红羽伸手搭上了郭守云的肩膀,她凑过头来,伏在郭守云的耳边,低声说道,“小狐狸,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有一天红姐甩开所有的包袱,跑来远东投靠你,你会不会收留我?”

        “哦?!”郭守云一愣。

        “说实话啊,我可是很认真的。”孙红羽盯着他的眼睛,迫着问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而红姐你也真的甩开了所有的包袱,那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在我这里,你至少可以放心一点,那就是绝不会有人逼迫你做你所不喜欢做的事情。”郭守云沉思片刻,而后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孙红羽看上去很开心,她用力在郭守云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而后猛的一甩头,大声说道,“雨桐,上船!”

        “哎,来啦。”原本站在十几步外的谢雨桐闻言跑过来,紧跟在孙红羽的身后跳上快艇。

        “郭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船了?”看到两个女人跳上快艇,那位不知道在岸边等了多久的边防军少尉走过来,对郭守云说道。

        “嗯,去吧,把她们安全送到岛上的边检站。”郭守云点点头说道。

        “是,郭先生。”少尉应了一声,反身跳到了快艇上。

        片刻工夫,快艇上的马达隆隆发动,在掀起了一排水波之后,掉头朝大江下游的方向驶去。

        “小狐狸,记住你说的话!”快艇在江面上越行越远,唯有孙红羽的一声高喊,夹杂着快艇马达的鸣响远远的飘过来。

        妮娜从岸上走过来,并肩站在郭守云的身边,孙红羽这最后一句话,被她听了个正着。如今,“小狐狸”这个绰号,似乎成了孙红羽对郭守云的专称了,对此,包括尼基塔和拉丽萨,尤其是莎娜丽娃都颇为不满,每次听到这个中国女人如此称呼郭守云,她们都会情不自禁的攒起眉头,在她们看来,随便给“先生”起绰号是大不敬。不过妮娜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中国人的风俗与苏联不同,他们口中的绰号,更多时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云,你说红姐会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吗?”看着快艇在视线中逐渐变的模糊,妮娜伸手揽住郭守云的腰,轻声说道。

        “怎么啦,红姐不来参加,你就不打算嫁给我了?那可不成。”郭守云抚摸着妮娜垂在耳边的一缕长发,笑嘻嘻地说道。

        “你总也没个正经的时候。”妮娜嗔怪道。

        其时,莎娜丽娃和拉丽萨都在岸边上站着,听了妮娜这一句话,二女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彼此都能看懂对方眼中无奈。妮娜的嗔怪似乎正是她们所期盼的东西,这男人“没个正经的时候”?而且还是“总也没个正经的时候”?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是上帝的恩赐了。她们感觉郭守云在自己的面前实在是太“正经”了,以至于“正经”到让人感觉害怕,对于她们来说,这个男人板起面孔的时候,总令人胆战心惊,而他偶尔的那一两次嬉皮笑脸,却又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因为谁也不知道他那嬉皮笑脸的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杀机。

        “放心吧,咱们的婚礼还有几天呢,这次红姐回去,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到正日子的时候,她怎么也会赶过来的。”伸手挽住妮娜的纤腰,郭守云推着她,一边朝岸堤上走,一边说道,“而且不止是她,父亲他也会赶过来的,我已经警告他了,如果到时候他不来的话,我就带着你去莫斯科,把他的老窝给拆了。”

        尽管之前一直与父亲的关系不睦,但是听到他将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妮娜的脸上还是展现出一丝欣慰,不过这一丝欣慰并没有保留多长时间,对她来说,父亲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那大哥也应该来的,可是现在……

        “怎么啦,是不是又在为大哥的事情操心了?”郭守云是什么人啊,妮娜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一丝担忧,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嗯,”妮娜点点头,轻声说道,“大哥去日本已经两天了吧?也不知道他在那边习惯不习惯。他从来都没有去过日本,而且还不懂日语,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

        “夫人放心好了,雅科夫先生在日本过的舒心着呢,”莎娜丽娃闻言走过来,她伸手搀扶着妮娜的胳膊,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下面的人回报,他去大阪的第一天,就在鹤见买了一套价值二百万美元的豪华别墅,昨天,已经带着两个女人住进去了。我听说他现在保养的那两个女人,还是大阪大学的在校学生。我跟着雅科夫先生这么多年了,知道他只有两个喜好,一个是钱一个是色,而他在日本,似乎什么得到了,夫人还为他担心什么呀。”

        “说的也是。”莎娜丽娃的话,把妮娜逗乐了,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云,你今天上午还有什么安排吗?”偏过头,妮娜又对郭守云说道。“如果没有的话,那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正好今天人都全了,咱们也热闹热闹。”

        “那恐怕不成了,”拉丽萨接口说道,“先生一会儿还要赶去三号储备库,那个穆拉利塔兰还在等他呢。”

      第一七一章 莎娜丽娃的构想

        “哦?那位穆拉利塔兰先生不是喜欢缠着守成的吗,怎么今天又找到你的头上来了?”想起那个个头矮矮的,面像多少有些滑稽的穆拉利塔兰先生,妮娜就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她认识守云兄弟两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喜欢纠缠守成的人出现,在她看来,守成的性子哪都不错,可就是为人有点木讷,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对什么话题也都不关心,因此和他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可这几天呢,那位穆拉利塔兰先生似乎同守成有了什么共同的话题,这别墅区,他一天不跑上两次似乎就感觉不舒服,而且每次走的时候,看上去都那么恋恋不舍的。

        “因为今天要谈正经的生意了,所以就得你老公亲自出马了。”郭守云嘿嘿一笑,伸手在妮娜滑腻的脸蛋上拧了一把,说道,“这几天那老猴子上蹿下跳的,无非就是在等今天这个机会了。守成这两天被他灌了不少迷汤,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家当成什么忘年交了,今天再让这傻子去跟人家谈正事,我可不放心,回头没准就被人家捞个大便宜。”

        “嗯,那晚上呢?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许是逃避,或许是本身性格如此,反正妮娜对郭守云生意上的事情一向都不关心,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身边这个男人能不能多抽出点时间来陪陪自己。这段时间,先是爷爷在权力场上的失势,紧接着就是就是几位叔伯的【创建和谐家园】,如今又是大哥潜逃出境,别看妮娜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她的心里感还是很重的,她希望郭守云能多在身边呆上一会儿,多跟自己说说话什么的。

        “不用等到晚上,”郭守云明白妮娜的心思,他笑了笑,看看手上的腕表说道,“到三点钟,嗯,最多不超过三点半,事情应该就能办完了,到时候我就回来。这两天呢,我早就想好了,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能推开的我就尽量推开,咱们趁着婚礼前的这几天啊,好好玩玩,到处转一转。这段时间列宁大街上新开了不少店面,【创建和谐家园】、日本鬼子那边过来的高档香水、时装什么的都有,噢,对啦,莎娜丽娃,你们弄得那些游艺中心在什么地方?我听说市里开了有几家了,怎么每天从基辅大街上过,却从来都没看见过?我还打算这两天带妮娜过去玩玩呢。”

        “先生,您和夫人要去的话,在加马斯大街上有一家,是市里环境最好、规模最大的,前天才刚刚开张的,人还不多,但是那里的设备却是最好的,清一色都是任天堂的电子街机。”莎娜丽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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