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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寡头》-第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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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说到底,你还是在想着当初贸易公司那件事情,”沉默了片刻,孙红羽叹口气说道,“当然,对于当初进出口贸易公司被查封那件事,我也觉得很遗憾,毕竟那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心血。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抛开它,把更多的目光转向未来吗?”

        “如果过去的事情都看不清楚,那还谈什么未来?难道红姐认为我是一个好高骛远的蠢材吗?”郭守云不屑一顾地说道。

        “守云,你就明说吧。”孙红羽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碰到过这么棘手的时候。郭守云前后说了这么多,似乎都透出一个很明确的基本点,那就是这生意没得做,中远要想进入远东,那是一点门都没有。

        商业谈判讲究的就是一个讨价还价,大家从一个切入点出发,你退一尺我让八寸,最终寻求的就是一份契合,以达到有效合作的目的。可现在呢,郭守云他不按牌理出牌,一个十字路口,他给设了四道围墙,孙红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头困兽,即摸不清他的意图,又找不到可寻得缝隙。自己为中远来寻求合作了,可人家压根就不想合作,这谈判还怎么退让啊?更何况,她这个名以上的集团总经理,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决定权,手头上可以让出的利益少得可怜,所以说,如今的孙红羽就是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上。

        “你要怎样才能把进出贸易公司的事情舍在一边?”无计可施之下,孙红羽值得选了一个最笨的办法,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砸碎郭守云设下的障碍。而在这所有的障碍中,贸易公司被查封事件,无疑是必须首先解决掉的,这是一个先决条件,孙红羽看的很清楚。

        “你看这样行不行,当初公司被查封之后,有关方面做过一些统计,我可以拿到详细的数据。如果你感觉满意的话,我可以以中远集团的名义,就贸易公司的损失对你作出补偿,加倍的补偿。”孙红羽很坦诚地说道。不过她这话里,未尝没有挤兑郭守云的意思。

        “呵呵,”郭守云笑了,他摇摇头,伸出两支手指,指了指孙红羽说道,“红姐,你这是骂我啊。不错,当初那几百万的损失,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眼下,不是我夸口,这点东西,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之所以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并不为因为钱的缘故,大家都不是过家家的小孩子,一块两块的还要斤斤计较,我之所以要把这个问题拿出来,是因为事情本身的性质而不是别的。”

        从沙发上站起来,郭守云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往来地走了两步,似乎在考虑有些问题该不该说。约莫半分钟之后,他停下来,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撑住椅背,说道:“红姐,当初公司被查封,明确给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涉及到巨额的偷逃税款问题,但是我不傻,我知道公司虽然涉及到一定的偷税瞒税,但是和所谓的巨额,却并不沾边,因为每一批货物在出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干净的,而它们真正变成的赃物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苏、朝境内。这些年国家改革开放,经济体制上的不完善、不健全,造成大批和我们郭氏类似的贸易型公司,毫不客气地说,这其中有很多做的要比我过火。但是为什么在郭氏被查分的时候,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动静呢?我知道,因为我们兄弟俩和别人走的路子不同,我们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

        孙红羽没有说话,她只是冷静地看着郭守云。她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人精,有些事情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做一些刻意的争辩,只能引来他的反感,而起不到任何好的效果。

        “当然啦,国际问题嘛,国内在这方面的决定,我也可以理解,”郭守云淡然一笑,回味般地说道,“说实话,公司被查封的时候,我没有半点怨言,只不过守成倒是着实失落了一阵子。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件事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管是在远东还是在莫斯科,有大把的人希望看到我们兄弟俩无家可归,没有这一桩案子,我和守成在他们的眼里,永远都是一个外人,永远都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

        “那这么说,你更没有理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了。”孙红羽松了一口气,她听得出来,郭守云这是在做退让,不过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是在为自己制造一个说话的空间。

        玩味似地看了孙红羽一眼,郭守云面色一整,坦然说道:“红姐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公司被查封,我们兄弟俩变成断根的丧家之犬。”

        踏踏脚下厚实的地毯,郭守云说道:“这片地方,成了我们唯一可以生存寄托的保护地。在苏联,每一个清楚我们兄弟俩的人都知道,我们不是苏联人,可他们也不认为我们是外国人,我们已经融入了远东这个群体,所以这里的一切才不会排斥我们,而我们要想继续在这里立足,就必须保持现在这个身份。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中远要想进入远东,还要与我们合作,这对我们兄弟来说难道不是一个难题吗?中远立项,一旦与远东本地的商企发生冲突,我们如何选择立场?三个月前,仅在哈巴罗夫斯克,就有中资贸易企业四家、蒙古人出资的贸易企业两家、格鲁吉亚人的贸易公司六家等等,现在你再看看,全市同类型的贸易企业,除了二十余家俄罗斯人所经营的之外,已经别无分号了。为什么?没别的,他们遭到了排斥,绑架雇员、纵火、抢劫,这一类的事情接连不断,一个外资的企业,在这里根本无法立足。将来中远一旦进入远东,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红姐,你是希望我出面弹压呢,还是希望我保持缄默?”

        孙红羽无言以对,她知道郭守云说的是事实。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郭守云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容易,因此他考虑问题才必须细致谨慎,而且时刻认清自己的立场。老毛子的远东不是自由市场,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一个民族排斥的问题,在这个民族矛盾日趋尖锐的地方,展现的尤为突出,郭氏兄弟俩要想在这牢牢地立足,就不得不时刻保持这种警惕。

        不过话说回来,孙红羽也不会因为郭守云的这一番话而放弃努力,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潜藏的能量,在他那颗小脑袋里,也许大义凛然的豪气没有多少,但是奸猾似鬼的歪门邪道绝对不少。他之前又是抓着贸易公司被查封的事件不放,又是大吐苦水,诉说自己的难处,其目的未尝不是想逼迫中远大跨步的让利,从而让他在未来的合作中能够捞取更多的好处。

        “难道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定了定神,孙红羽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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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当然是一个你能接受,而又能让中远立项发挥作用的余地。”孙红羽心里倍感失落——小狐狸又要和自己谈条件了。

        “这样的余地未尝没有,不过小弟担心红姐你做不了这个主,所以说不说的,也没有多大意思。”郭守云笑道。

        “你说出让我听听,我做不了主,总有能做主的人。”孙红羽说道。

        “那好,那我就……算是表个态吧,”郭守云稍一思索,说道,“现在我没有看到中远的立项计划书,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既然你们既然盯上了远东,而且还想与我合作,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办。首先一点,中远北方不能进入远东,你们最多可以在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一个代办处,其职能,仅限于同我的郭氏集团建立联系。中远在国内的进货渠道我不理会,而你们在远东的采购意向,则只能由郭氏代理。这是咱们合作的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如果中远不能接受,那么对不起,红姐,你可以去找别人合作了。第二点,基于双方互信的原则,郭氏有权力向中远北方派驻董事局董事一名,参与中远集团核心层的日常工作,以全面掌握贸易信息。第三点,郭氏集团是一家独资企业,非上市集团,故此,我们的原则是,不接受外来资金的注入,不分成股份。至于中远嘛……”

        郭守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红羽,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一四八章 有客来访

        “至于中远怎么样?”孙红羽下意识地问道。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既然是你们中远来寻求我们的合作,那如何合作的问题,就必须由我说了算,”郭守云阴阴一笑,用手拍打着沙发的椅背说道,“中远立项的预期投资是多大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将来如何,中远的股份必须重新区划,你们是国家立项也好,是私人筹资也罢,郭氏在其中的股权,不能低于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你去抢好了!”尽管中远的出资方并不是自己,但是听到郭守云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孙红羽仍旧忍不住愤然起身,大声说道,“别说你的郭氏是苏资企业,即便是我的红羽集团,也不可能在中远拿到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

        “那意味着我们又达成了一项合作共识。”不等孙红羽把话说完,郭守云便不急不缓地说道,“红姐你说我是抢也好,是骗也罢,合作嘛,如果能达成的话,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如果咱们达不成妥协,那也没关系,我想抢也抢不到嘛。更何况你也知道,苏联商贸部门早有规定,按照八六年出台的《合资法》,涉及三十六项二百四十七款的合资企业管理法规,所有来苏投资立项的外国企业,要想获得更大的经营权限,就必须吸纳足够的苏联国内资金分成股份。经营权限有多大,要看苏联本土资金在企业中所占股份的百分比,百分之十六的最低限,百分之六十二的最高限,而我选择百分之三十,似乎并不过分吧?当然啦,如果中远只想小打小闹一番,那这条件也可以商榷,毕竟你们只想走运一些烟酒糖茶之类的小玩意,我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要得太多了。”

        “守云啊,你这是在和我玩偷换概念吗?”孙红羽不屑一顾地说道,“就我所知,八六年莫斯科出台的《合资法》,是针对来苏外资企业下达的硬性规定,其实施的前提,是以外来资金在苏实现的实际投资额度为标准。可你刚才也说了,中远不能进入远东,最多只能在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一个代办处,那根据这项法规,你所拥有的股份,只能是针对代办处而言的,而不是针对中远而言的。如果照你的说法,兴业在远东拓展了业务,那是不是苏联的合资方,也要求必须掌握法国兴业总行高达百分之六十二的股权呢?”

        被孙红羽一眼看破自己的小伎俩,郭守云只是腆脸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悠哉游哉的转到沙发正面,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这才说道:“嘿嘿,没想到红姐对这边的法令法规也知道如此详细。”

        “既然要做这边的生意,我自然会对这里的情况多做一些掌握,”孙红羽不为所动,她冷静地说道,“所以像这种偷换概念的拙劣伎俩,守云还是不要拿出来了。”

        “哎,那好吧,既然红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刷那些小聪明了,咱们什么事都按法规来吧。”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郭守云说道,“红姐回去以后呢,就把合作立项计划书送过来,我们郭氏拿去审查,相信要在商贸局通过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商贸局的审查通过了,咱们再去对外贸易的相关部门报备,其他的,还有什么海关报备、安全委员会督察等等。噢,对啦,不知道中远的目光是放在什么地方,如果是重工业成品的进出贸易呢,咱们还要向商业部提交计划书,然后重工业企业建设部、重型和运输机械制造部、机械制造部、动机机器制造部、人民监督委员会、科学技术委员会等等部门,还要设立一个联合的监督机构,对咱们的贸易进行全程监控。这什么样的贸易可以做,什么样的贸易不可以做,什么东西可以出口,什么东西不可以出口,都是由这样的监督机构负责审查的。怎么说呢,这样程序虽然很复杂,但是毕竟附和法规规定了,咱们双方都省的将来会有麻烦。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国家也有国家的难处嘛,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不知道红姐意下如何?”

        “我的意思是,应该把你狠狠的打一顿!”孙红羽心中懊恼的想到。毫无疑问,如果像郭守云所说的那样,这中远的第一笔生意即便等上一年,恐怕也做不成,更何况,这样的监督机构一旦出现,中远成立的真正目的也就彻底落空了,有这么多的专门机构在旁边地盯着,走运技术?那和痴人说梦没什么区别。

        “看样子,红姐你对这个方式也是很不满意啊,”看着孙红羽脸上浮现出来的那一丝无奈,郭守云轻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不想按我的规矩来,也不想按法令法规办事,那这路子还怎么走啊?中远的背景再深,它终究是一个国内的企业集团,难不成在远东这片地面上,你们还想无法无天了不成?”

        “谁要无法无天了?在远东,谁敢无法无天?”

        郭守云这话刚说完,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客厅通往别墅外的回廊里传过来。几乎是人随声到,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出现在回廊入口处,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竟是苏西霍夫少将。而在他的身后和左右位置上,毕瑟夫、波克金一干人全都到场,看样子,远东军区下属的实权人物,今天是齐聚哈巴罗夫斯克了。

        “啊?你们几位老哥怎么来了?”郭守云回头看了一眼,慌忙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缸里,快步迎过去,说道,“这大雨天的,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呵呵,这不是嘛,军区电令,有新的任务分派,所以我们几个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哪顾得上打招呼。”波克金摘下头上有些潮湿的帽子,拿在手里掸了掸,笑道,“正好,前两天听说守云你乔迁新居,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那现在看到,感觉如何?”郭守云和老将们一一握手,同时笑道。

        “不错,只不过这地方太大,空空框框的,缺了几分热闹,而且这周围的保卫措施也不完善,守云你回头有必要调整一下。”伊万诺夫点头说道。

        “这才搬进来,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呢。”郭守云笑了笑说道。

        “有客人?”毕瑟夫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人,他在郭守云几人说话的时候,目光却聚焦在了站在客厅中央的孙红羽身上。当郭守云他们的客套告一段落的时候,他才说道。

        “噢,红姐,我的老朋友了。”郭守云回头看了一眼,继而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今天才从中国那边过来,我们聊了聊国内老家的情况。”

        “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国人是这么说的吧?”毕瑟夫显然对孙红羽的身份不感兴趣,他随口说道。

        郭守云没有接口,他微微一笑,转而问道:“你们老几位什么时候过来的?到过指挥部了吗?”

        “刚过来,连晚餐还没吃呢,”苏西霍夫说道,“刚才临时和席贾霍夫将军联系了一下,他提议过来让你请客,这不,我们就一起来了。你这……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郭守云失笑道,“正好,我今天有也有事要和大家伙的商量。嗯,我看这样吧,守成,这家伙现在还不回来,要不你们老几位先到楼上坐坐,我一会上去。”

        “妮娜呢?她怎么也不在?”伊万诺夫疑惑地问道。

        “她在后面呢,你们老几位先到楼上,我一会让她上去。”郭守云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苏西霍夫摆摆手,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丫头不是外人,我到后面去找她。话说她从莫斯科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声招呼,亏她当初还在十六师呆了那么长时间。”

        “那好吧,从这边走,转过回廊就是了。”郭守云摇头笑了笑,伸手指着左侧的走廊说道。

        “嗯,我们过去,你继续招呼你的朋友,不用管我们了。”听郭守云这么说,伊万诺夫倒也不客气,他伸手在郭守云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口说了一句,当先朝左侧的走廊走去。

        “有远道来的朋友,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过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啊,”毕瑟夫似乎意有所指,他在迈步之前,凑到郭守云的身边,小声说道,“有些东西很敏感的,守云小心把自己折进去。”

        “我有分寸的。”郭守云知道,当初毕瑟夫为了从自己这里寻求合作,肯定对自己做过一些调查,而孙红羽的身份,也不太可能瞒得住他。如今,老将军这一番话明白地说出来,等于是给自己提个醒。看着郭守云,毕瑟夫点点头,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的心里肯定有谱,不然的话,他这么个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小子,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了。

        当下,一干远东军区的实权派将领前呼后拥的,全都朝左侧的走廊走过去,偌大的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第一四九章 我就是我

        客厅里将星闪烁的那一刻,孙红羽的心里感慨万千,她感觉到郭守云真的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那头“小狐狸”了,他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接近于他所期望的那种成功,而在他同自己之间的那种距离,同样也是越来越大了。

        孙红羽清楚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同郭守云见面的时候,妮娜作为一名苏军上校,还是这个男人所能接触到的较高一级人物,而今呢?在他这栋别墅里出入,赫然都是一个个位高权重、独戍一方的统兵大将。作为一个军门子弟,孙红羽对苏联红军中的军衔制度了解的很细致,而她对远东军区的内部任职情况,也多少有一些认识。出现在郭守云别墅中的这些人中,她有大半以上都有所了解,毫不客气地说,整个远东军区几十万苏联红军,就是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就是这么一些人,他们配戴着少将直到大将以及的军衔配标,从远东各地赶来哈巴罗夫斯克,首先不到军区指挥部报道,却一起涌来了郭守云的别墅,这里面有什么样的含义?不说别的,这要是放在国内,郭守云这个人恐怕就要成为高层的心腹大患了——动他会有所顾忌,不动问题更多。

        看来国内情报部门针对郭守云的调查还是没有做透啊,孙红羽考虑到。来此之前,她手上掌握的资料,仅仅是郭守云同安全委员会、远东军区的往来密切,而且他已经开始涉入苏联政界核心。至于说他与安全委员会、远东军区的关系密切到何种程度,在苏联政界中涉入的有多深,情报部门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而今看来,情报部门的分析需要重新做一次了。

        一番简单的交谈之后,将军区的诸位将领让入后厅,郭守云不紧不慢地走回到沙发前,重新取了一支香烟,夹在指缝间,说道:“红姐,知道你的酒量不错,本来今天晚上想要陪你好好喝上两杯的,如今看来是不成了。一会儿晚餐的时候,我要陪这些老哥们商量些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让妮娜和尼基塔陪着你好了。”

        “如果能把合作的事情敲定了,那即便是你把【创建和谐家园】晾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了。”无奈地摇摇头,孙红羽带着几分气恼地说道。她知道,郭守云在晚宴上肯定不会把她和那些将军们安排在一起,这家伙疑心重的很,时时处处都带着几分小心。

        “红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叮”的一声,打燃手中的火机,却没有直接去点燃手中的烟卷。郭守云笑道,“刚才我不是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中远的立项,要嘛一切都走正途,按照莫斯科定下的规矩来办,要嘛就接受我开出的条件,咱们按我的规矩来办。可现在横在咱们之间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红姐你说了也不算,真正能决定中远未来的那些人,是既不想按莫斯科的规矩办,又不想按我的规矩来办,那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好,你明白的告诉我,按莫斯科的规矩来办,你个小狐狸有什么打算?!”孙红羽负气说道。

        “按莫斯科的规矩?嘿嘿,那就好说了,”郭守云才不担心呢,他将烟卷点燃,悠闲地吸了一口,而后隐讳地说道,“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在远东,中远的前景,嘿嘿,光明的很啊。”

        “光明”两个字,郭守云说的很重,孙红羽不傻,她当然不会相信这话中有半点的诚意。

        “那按你的规矩来办,就没有半点可通融的地方?”孙红羽直勾勾地看着郭守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郭守云应声说道,“前面两点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第三点,关于股权的问题,我必须拿到中远的百分之三十。而且这笔股份,我需要折合成资金,由你们中远在正式合作之前,汇入郭氏集团的户头。红姐,你当我是抢也好,诈骗也罢,甚至可以当做贸易公司那件事上的补偿,总而言之,只要想合作,那这笔股权我是拿定了。还有一点,我希望中远不要在这件事上给我耍小聪明,玩什么股份缩水的那一套,毕竟咱们今后是要合作的,每一笔的贸易往来,我都会盯得死死的,一旦被我察觉其中有什么猫腻,我会立刻终止所有的合作项目,之后,所有中远在远东展开的生意,不管是与谁合作的,必须一律报停。到时候,红姐可不要怪我赶尽杀绝啊。”

        “守云,你够狠,你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了。”话说到这份上,孙红羽反倒不生气了,她算是彻底明白了,郭守云这就是在敲诈啊,同时呢,他这也是在变着相的限制中远的投资规模。

        他说的很明白,中远的股权他要拿走百分之三十,而且这百分之三十还不是说放在中远的账面上不动干等吃红,他要在合作之初,就把这些股份折抵成现金提走。话说白了,他这是分干股还不算,还要中远一方倒贴一大笔的资金,回过头来,他再以莫须有的股份跑来分红,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中远目前还处在立项初期,方方面面汇入的资金已经达到上百亿,如果按照郭守云的说法,那他就等于是要凭空敲诈几十亿的资金了,这还不算后续的追加投资。如果中远同意了他的这个合作提案,那么好了,其后集团追加投入的资金越多,他郭守云敲诈的也就越狠。

        一道门卡上了两条路,即便是孙红羽也不得不承认郭守云的精明老练,如果换成了一般的商业集团,哪怕背后有再打的财团支持,恐怕也禁不住这种毫无人性的盘剥。

        的确,孙红羽是猜着了郭守云的用意,对于如今的郭守云来说,资金的多少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数字上游戏了,虽然说能多敲一点的时候他绝不会手软,但是在中远的问题上,他更希望达到的目的,是限制这个集团的发展规模,更准确的说,是要利用这种方法,为中远将来在远东的贸易方向设卡子。面对这种极度苛刻的合作条件,中远要想做成一个大手笔的项目,就必须付出常人所难以承受的代价,在这种情况下,中远要嘛打落牙齿肚里吞,要嘛就放弃他们原本的一些打算,而这两种选择,都是郭守云乐意看到的。

        “红姐啊,不是我狠,当然,更不是我的胃口大,要论胃口的话,相信中远的也不小啊,”突出一团青紫色的烟雾,郭守云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目前的远东是个什么局面,大家都知道,毫不客气地说,除了我的郭氏集团之外,在这里就没有一个投资额度超过两百万卢布的贸易性企业。中远财大气粗,却在这种情况下将目光瞄准远东,这来势汹汹的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做些不成气候的小买卖?那和拿原子弹炸蚊子有什么区别?所以说呢,我也不看你们的立项计划书,可以肯定一点,你们要做的生意,在性质上来说,恐怕比我当初的那个进出口贸易公司还要恶劣数倍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咱们都明白,”深深吸了一口烟,郭守云自嘲般的一笑,说道,“红姐你觉得我的条件苛刻,甚至会嘲笑我把中远当成了自己的钱袋子,但是这话分两头说,我郭守云也不是你们中远手里的一支王八壳子,你们指哪儿我就要打哪儿。我郭守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凭着良心与什么崇高的理想趟过来的,那些东西能感动人,但是却不能拿来保命,关键时刻真正能够拿来救命的,除了现实之外还是现实。呵呵,我就是一个现实的人,正因为现实,我才能把问题看得很清楚,在我看来,英雄往往等同于烈士,而对于我郭守云来说,如果今天充当了你们中远的英雄,那将来恐怕连个烈士的身份也捞不到吧?你说呢,红姐。”

        孙红羽默然不语,她知道郭守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这里面没有任何参假的成分,也正因为没有参假,所以她才无从辩驳,难道她能堂而皇之的告诉这个男人,和中远合作前程广大,将来无论出了什么问题,中远都能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他?很显然,她不能下这个保证,别说是她,任何人都不敢负责任地做出这种承诺。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淡然一笑,郭守云说了最后一番话,“这不是什么英雄末路之时偶发的感慨,而是这个世界最基本也是最残酷的一条法则。我郭守云十几岁出道,往来于中苏之间,其间经历的种种艰难,除了守成和东婷之外,从没有人与我分担过,所以说,对这个世界的残酷,红姐,我认识的比你清楚。所以,我做人的准则中一条,那就是,我就是我,不是一件可以任人驱策的工具。要做良弓,那就不仅要射飞鸟,还要随时准备射主人,若是做走狗,哼哼……”

        “守云。”

        伴随着郭守云的一声冷哼,妮娜从大厅回廊一边探出头来,她招呼道:“你和红姐说完了没有?晚宴的事还等着你安排呢。”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这就过去。”郭守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第一五零章 财权很重要

        静静的依靠在卧室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微微攒起的眉头,说明此刻的孙红羽,仍旧没有从晚宴前那种巨大的失落中恢复过来——这次的远东之行,她除了得到一大堆苛刻的条件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窗外骤雨依然,从孙红羽所站的位置凝神看去,可以看到几十米外的另一栋别墅。此刻,那栋别墅里灯火辉煌,院前的甬路上,停满了苏军部队中最常见的嘎斯吉普车,而在那夜色之下、暴雨之中,披着雨衣挎着枪械的警卫几乎随处可见。

        从六点到现在的八点,郭守云和那些苏军将领们的晚宴,已经持续两个多小时了,他们在谈些什么?他们选在今天过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庆祝郭守云的乔迁之喜?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喜欢动心机的人,无疑都是天性好奇的,凝望着雨夜窗外的那栋别墅,孙红羽的心里就像是揣一只老鼠,她很想知道郭守云到底在和那些将军们谈些什么事情,在她看来,如果能听到这些人的谈话,那就能够从更全面的角度把握住郭守云的现状。

        不过这些念头,孙红羽也只能在心里转一转了,看看那栋别墅外森严的守卫,别说是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即便是本领高强的谍报人员,恐怕也会在这种情况下望而却步了。

        “叮叮叮。”

        就在孙红羽满腹胡思乱想的时候,在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里,郭守云正坐在二楼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用手中的小银匙慢条斯理的搅拌着瓷杯中浓香四溢的咖啡,银匙与瓷杯碰撞,发出清越的叮当声响,咋一听上去,似乎还颇有节奏感。

        大厅里,来自远东军区的下属各部队的将领们济济一堂,他们或坐或立,撒布在大厅的四周,彼此间虽然有说有笑的,但是每个人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客厅的中央——现在,郭守云正在和挈廖缅科将军谈话,而这两个人交谈的每一句话,对在场的众人来说都是不愿意错过的,因为这极有可能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现在又到了将近新月月初的时候了,动乱的八月份眼看就要过去,而前路渺茫的九月份即将到来,在这个两月交替的节骨眼上,远东军区将领们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军队补给的拨付问题。目前,国防部的财政拨款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中央财政拮据,地方财政亏空,整个国家的经济已经进入了严重的恶性循环期,过去几十年间国家所维持的高额度军费开支,如今已经陷入了彻底破产的危机。一个企业参政困难了,可以宣布破产;一个政府财政困难了,可以裁员,而一支军队财政困难了该怎么办?宣布破产?那是天大的笑话,宣布裁员?那是关乎国防政策的重大问题,那叫裁军而不是裁员,不到万不得已,这种念头是没有人会动的。

        刚刚在晚宴结束之后,挈廖缅科和席贾霍夫两位将军,已经将九月份的开支预算提交给了郭守云。现在,军区方面已经把能省的开支全部减掉,像什么操演、新一季度征兵、武器装备裁汰更新、太平洋舰队的沿海巡防等等工作,这些已经宣告暂停了,可即便如此,由于国防部的新预算划拨还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从目前的情况看,九月份郭氏集团对远东军区、太平洋舰队的资金划拨,就必须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上调近百分之四十。

        这百分之四十可不是在几十卢布的基础上核算出来的,老实说,尽管在前一阶段,侵吞了布尔什维克党巨额的远东的资产,可是长此以往,郭守云也承担不起每月数以亿记的巨额开销,因此,从这方面看,以军养军,全面开展军火贸易,已经成为了势在必行的一大举措。

        郭守云要和军贸局联合起来做军品武器类的出口贸易,这件事情下午的时候挈廖缅科和席贾霍夫就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两位老将军来说,郭守云的这个打算真可谓是耸人听闻,因此,他们拿不定主意,只能看看下面人的意思,在最终作出决定。

        郭守云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他不仅要通过类似的军火生意养活远东军区和太平洋舰队,还要养活身在远东的若干军事企业以及相关的科研机构。在郭守云看来,军事工业和普通的工业没有任何区别:以资金发展技术,以技术推动更新换代,已持续不断的更新换代增强企业竞争能力,而企业的竞争能力增强,将会带来更多的资金,从而继续推动技术的发展……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是一个工业形式想要生存发展下去的必行之路。

        今天下午,在接到郭守云的通知之后,远东军区已经采取行动,对布设在远东的全部国有研究机构采取了紧急的军事管制,各个设计局、研究所、科技院,现在全都处在军队的严格控制之下。而从明天开始,安全委员会将与内务部联手,对远东各个旅行社、【创建和谐家园】基金会、海外求学机构、信息咨询机构展开调查,凡是涉及不正当经意、引动人才外流、非法窃取技术信息的组织机构,将会被查抄关闭,相关责任人将会受到从判处间谍罪到勒令离境等不同程度的处罚。

        不过,这些强制性的措施,毕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军工企业得不到国防部的订货,生产经营就无以为继,当然,也更谈不上购买新技术;而各门各类的研究机构得不到财政拨款,技术又转手不出去,他们同样也无法生存;而从军队的角度讲,他们的消费直接关系到军工企业的生存发展、科研机构的良好运行,可现在军队连拨付士兵薪水的钱都欠奉了,更新配备、军事订货自然更是空谈了。长此发展下去,科研院所关门、军工企业倒闭,自然也就无可避免了,到那个时候,那些精英的科研人员还能留得住吗?

        郭守云不是一个有多大善心的人,如果不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老毛子的国家乱不乱,人才外逃不外逃,工厂倒不倒闭,他才不会去关心呢。可问题是,他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他的郭氏集团立足远东,可以说是把根都扎在这里了。设想一下,在这种情况下,远东精英人才全都跑干净了,各种各样的企业全都倒闭了,百分之五六十的人口全都处在失业状态,他这生意还有的做吗?尤为重要的是,他在这里立足,离不开军队的支持,军队可以说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个筹码,他要养活手里拿枪的人而又不被他们的巨额开销所拖垮,那就必须构建起一个以军养军的经济循环体系。

        郭守云知道这些将军们心里的顾及,他们绝不是担心这种军火生意会给军区惹来麻烦,他们真正的考虑的,是军贸局的问题,他们的脑子里应该有一个观念,那就是如果军区出面做这笔生意,那所有的利润、所有内幕,就只与军区有关了,外人既不可能参与进来分成,也不可能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军贸局一旦介入,那问题就复杂了,这个部门归根结底都是隶属于莫斯科中央的,而通过他们来开展这种贸易,那军区方面就等于是处在了这场贸易的第二环节上,每一笔生意的利润有多大、方方面面应该拿到多少好处,他们这些将领不可能知道的很清楚。因此呢,从根本上看,即便这种生意做成了,军区也是种摆脱不了财政受人控制的局面,这与目前的状况有什么区别?

        该出的力出了,却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而且还要白白的担上风险,这样的事情,估计没有几个人愿意做。

        而对于郭守云来说呢,他在这种军火贸易中所要实现,就是这么一种状况:利用军区掌握货源,利用军贸局把握财权,整个过程中,不允许军贸局和军区出现直接的交易,从而实现一个互相钳制的效果。

        军队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将军队的重要作用体现无疑,幸好的是,这个不稳定的体系是个烧钱的地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有权威的将军,如果解决不了军饷的问题,部队都会出现哗变,因此,控制军区的财政,就成为了控制这个体系最行之有效的办法。紧急状态委员会在前阶段之所以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力,思想控制的丧失仅仅是原因之一,而财政控制力上的丢失,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郭守云对这一点看的很清楚,他现在自然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犯迷糊了。

        “害人之心时常要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一群老家伙各怀鬼胎,在军火贸易这件事上玩推手,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那不成,这买卖现在已经如箭在弦,大家伙的想不做也不成了。

        两个小时的商议没有什么好的结果,郭守云最后拍板定案,新一月季的军区预算拨款九月十五正式到位,不过在此之前,各个部队需要把现有的军需储备库交出来。在二号之前,各储备库的军需负责人员要到哈巴罗夫斯克报道,随后,军贸局会有库准员到位清查。

        打一巴掌给个红枣,郭守云在做出这项决定的同时,也向在场的诸位将军承诺,一旦军火生意做成,今后每一笔交易,集团都会拿出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份额,算作是给大家的红利。这样一来,大家谁都不会走空,如果这样还有谁不欢欢喜喜的参与进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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