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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寡头》-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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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苏联远东军区内部的派系对立相当严重,但是在有心人的暗中操持下,这种派系之间的斗争,竟然丝毫影响不到郭守云的生意。他的货物在波西耶特港上岸,而后由五十六集的专门人员押送到乌苏里斯克,在那里,装上集团军专门调配的军列,经哈巴罗夫斯克、比罗比詹,两个不同驻防集团军的辖地,最后抵达布拉戈维申斯克,从而完成整个走货的过程。

        作为公司哈尔滨分部的财务主管,常雨桐是全公司除郭守云与孙红羽之外,唯一了解整个走货过程的人,在最初了解到这些内幕的时候,常雨桐的表现是很不淑女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然后神经恍惚了半天时间。在她看来,郭守云这已经不是在做贸易了,他这更像是在战争期间为前线部队提供后勤运输,同时,常雨桐也想不明白,那些高傲的老毛子军人,怎么就会老老实实的同他合作。

      第七章 这个世界很冷酷

        这年头干什么最赚钱?如果放在以前,孙红羽会回答说:进股市。如果问干什么比炒股更赚钱,那她回答:只有抢银行了。而今呢,在刚刚下过第一场今年如春以来第一场雨的四月底,如果再有人问她干什么比抢银行更赚钱,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和“小狐狸”做进出口生意。

        的确,对于孙红羽来说,今年的这个四月,绝对是流金的四月,仅仅是半个月份里,随着第一批货物在苏联境内脱手,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就向她的账户上过账利润分成二百一十万元人民币,而这一笔钱,则相当于她去年全年的资金进项总额。

        如此巨大的利润,显然把孙红羽给【创建和谐家园】到了,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多出货多赚钱,她使出浑身解数,利用种种名目先后在黑龙江的几个城市,开设了多大十余家皮包式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以此来获取更多的进出口限额。

        而在随后的五月份,随着苏联国内市场上生活必须品的进一步短缺,孙红羽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明智,她每月在月底结算时所能获取的收益,几乎是在成倍的增长。用常雨桐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这不是在赚钱,而是在抢钱。

        不过孙红羽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在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所收获的利润,还不到公司真正纯收益的百分之十二,她口中那个“可爱的小狐狸”,通过虚报出货价格、增开折耗报单等方式,直接掠走了公司纯收益的百分之三十还多。常雨桐的确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会计师,她查对账目的本事很老练,可无奈的是,她对苏联那边销货的情况并不了解,毫不客气地说,即便她知道自己手上拿到的公司账目是虚假的,也根本无从查起。

        郭守云是什么人,他上辈子可以说,就是为了专门对付会计师而活着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站稳了脚跟,如果有需要,整个布拉戈维申斯克贸易口岸、甚至是老毛子的外贸公司都会和他串通造假。在这种情况下,单凭常雨桐这么一个会计师,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那么话说回来,郭守云通过四月的第一笔成交贸易,究竟赚到了多少?他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究竟能够有多大的分量呢?这一点,除了郭氏兄弟二人之外,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而即便是别人知道了,恐怕也难以相信。

        一袋净重五百克的酱油,从中国走运朝鲜,再转回布拉戈维申斯克,在扣除了运费以及必要的折损、税金之后,平均每袋的净利润还有一点九四卢布,等同于每袋酱油净赚五美元;一袋五十千克净重的面粉,扣除成本、税金之后,平均每袋的净利润超过四十七卢布,等同于每袋面粉净赚一百三十一点六美元;一件纯棉成人春衫,扣除成本、税金后,平均每件的净利润接近一百卢布,等同于每件净赚两百八十美元……如此惊人的利润数字,如果公开出来,有谁会相信?又有谁敢相信?可这却是事实,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市场供给的日渐枯竭,令苏联国内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飞涨,以上那些利润数据还仅仅是四月份,而到了五月份、六月份乃至七八月份,生活必须品的价格将会增长的更加厉害,而对于郭守云来说,那种用面粉换取拉达轿车的黄金时期,就要到来了。

        不过物价的飞涨,也让郭守云感觉到危机,谁都知道,物价的飞涨其实就等同于是通货膨胀,而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一旦苏联政府放开对货币金融的监管,那么卢布的疯狂贬值将会紧随而至。

        郭守云是来苏联赚钱的,他不是来买纸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卖出卢布折兑美元。按照苏联中央银行的规定,苏联国内并不允许进行大宗的卢布兑换美元业务,即便是在国际货币市场上,卢布也不参与炒卖。但是这并不能堵住苏联国内的黑市贸易,同时呢,此时那些率先进入苏联国内的外国银行,也在暗中大量吸纳卢布货币。因此,郭守云可以很容易的就把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卢布货币脱手掉。就在四月底五月初,在郭守云还滞留在中国国内的时候,郭守成已经按照他的嘱咐,全面展开了暗中的兑换业务,他在同兴业银行的交易中,一次性就兑换了五百万卢布现金。而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出,郭氏兄弟在四月份的进项大概有多少了。

        捞到第一桶金的郭守成,仍旧牢记着他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能吃独食,正是出于这一原则,十六师师部的主要领导层,拿到了他们在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入股后的第一笔分红,每人四万卢布。除此之外,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各个主要部门,包括市政府、警察局、外贸公司、监督局、内务部阿穆尔州总局、新闻局等等,一系列单位的主要官员,也都收到了“红包”。

        郭守云要把整个布拉戈维申斯克所有手中握有权力的人都拉下水,然后该出力的出力,该闭嘴的闭嘴,至于那些不肯下水的人——正好现在时局这么乱,十六师在全权监控布市,那这种人自然会找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远东分部的主席,费里科诺维奇从各方面传递来的情报中,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不得不承认,克格勃虽然机构臃肿,但是办事效率却高的惊人,这段时间郭氏兄弟同军队勾结、大肆收买地方官员的活动,全都落在了安全委员会情报人员的眼睛里。

        费里科诺维奇不知道这两个来自中国的商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单凭目前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就足以把这两个家伙送上刑场了。基于前几次申请总部介入干涉的申请都被驳回,这次费里科诺维奇着实下在搜集证据方面了一番功夫。

        在四月三十号,费里科诺维奇第五次将针对郭守云的抓捕申请以及大量的实证,通过密件发往位于莫斯科卢比扬卡大街广场的安全委员会总部。

        与之前的四次不同,这一次费里科诺维奇的申请没有立刻被总部驳回,不过这对于他以及整个安全委员会远东分部来说,却是一个灾难的开始。五月二号,就在郭守云从中国返回苏联的前一天,一个由安全委员会第一总局第三处副处长斯威坦科带领的工作组来到远东,随后,包括费里科诺维奇在内的六名远东分部主要负责人被秘密逮捕。随后不久,在未经正是审判的情况下,费里科诺维奇等三人因间谍、破坏公共安全罪、收受贿赂等数项罪名,被安全委员会秘密处决。随后,由安全委员会西伯利亚分部调来的雅科夫·伊万诺夫,开始出任安全委员会远东分布主席。

        毫无疑问,费里科诺维奇是一个对国家忠城的人,但是他的忠城在一个错误的年代、一个错误的时机里,很不巧的陷入了一场权力争夺的陷阱。可以预见的是,像他这种人的悲惨结局,是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即便是没有郭守云的出现,他也没有机会逃脱这种命运,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

      第八章 军队新福利

        淋漓的细雨密密朦朦的笼罩着静静流淌的黑龙江,在那些微水雾的阻隔下,大江之上的景象看起来多了一点蒙太奇的氛围。

        在中苏边境苏联边境哨卡的一侧,一辆草绿色的212吉普车冲破雨雾,缓缓地停靠在哨卡前站的检查岗旁边,而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别里科夫少校便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迎了上去。

        “郭先生,欢迎您回来。”为车内的郭守云拉开车门,别里科夫将雨伞撑在车门上,同时满脸堆笑地说道。

        “哦,是别里科夫同志啊。”郭守云的记性很好,虽然只同别里科夫直接打过一次交道,但他还是记住了对方的名字,而这样的好记性,也是一个成功商人所必须具备的。

        “怎么,这么巧,今天又是你当职?”郭守云从车里钻出来,凑到雨伞的下面,看着面前的少校,笑着说道。

        没想到仅仅接触过一次,这位师部大红人、在布拉戈维申斯克足可呼风唤雨的年轻人,就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这一点让别里科夫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慌忙回答道:“嘿嘿,今天倒不是我当职,我这是接到了师部的通知之后才赶过来。听伊万诺夫同志说,您今天回来,而且需要一辆车来关口上接一下,原本苏西霍夫同志想要亲自来的,只不过中午接到了哈巴罗夫斯克军区总部的通知,说是下午要召开一个电话会议,这师部里的人都要参加。所以呢,这接您的任务就落到我的身上了。”

        “呵呵,伊万诺夫同志他们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只是需要一辆车而已,哪里用的着专门劳动你来接啊。”说话间,两人走进了哨所。在楼下的遮雨台下,郭守云一边抚落溅在胳膊上雨水,一边说道。

        “这可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先生您呢,如果不是您的慷慨,我们拖欠了一个多月的薪水,哪里能够解决的了。嘿嘿,这不,今天上午,我们上个月的薪水也下发了,准时不说,而且奖金也比以前多了几十卢布。这在咱们整个军区,可是独一份的,想来别的部队现在看着我们都眼红。”别里科夫笑眯眯地说道。

        “呵呵,那他们可有的眼红了,”郭守云笑道,“我最近啊有一个打算正要和伊万诺夫同志商量呢,恩,可以算是给咱们部队的一项福利措施吧。”

        “噢?”别里科夫一听就来了精神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福利措施?郭先生方不方便先透露一下?”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什么商业秘密,”郭守云说道,“是这样的,我考虑啊,过了五月份之后呢,这中国市场上的各种水果应该渐渐地开始上市了,我打算到时候每月运进一批容易保存的种类,免费分配到各个部队,算是给咱们的士兵们开胃了。”

        “哎呀,郭先生这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别里科夫由衷地说道,“现在咱们部队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原来按月补充的水果供应,现在都已经断了快四年了,如果先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咱们全师官兵都要记您一个大人情啊。”

        “这不算什么,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啊,毕竟我的生意还需要大家来保驾护航嘛,现在这治安状况是越来越差了,而公司做得又是大宗贸易,所以今后这安全的问题,还少不得要大家帮忙了。”郭守云说道。

        “那当然没问题,郭先生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别里科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这布拉戈维申斯克,绝对没有谁能够冒犯到先生的。”

        “嗯,希望如此啊,”郭守云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头说道,“别里科夫同志,给我准备的车在哪儿呢?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去储备库,有一批账目需要核对一下。哎,这生意现在是越来越难做了,整天忙得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罢了,还赚不到多少钱,真是让人头疼。”

        “先生千万不要过于辛苦了,身体要紧啊,”别里科夫又客气了一句,然后才朝停车场的方向虚指一下,说道,“为您准备的车就在那边,您先稍等一下,我去招几个人过来,护送您到储备库。”

        “不用啦,有一个司机就可以啦。”郭守云笑道。

        “那可不行,”别里科夫伸手在值岗室的窗户上敲了敲,示意里面的一名士兵出来,同时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苏西霍夫同志的命令。就像您说的,现在这市里的治安状况不好,虽然说咱们的部队已经进驻了市区,但是那些捣乱的亡命徒还是接常不断的出来搞些动作。这不,昨天晚上师部招待所就遭到了攻击,几十个年轻人,用燃烧瓶把招待所里停靠的几辆军车全都烧毁了。所以咱们还是慎重一点的好,不然先生要是有个什么差池,那苏西霍夫同志还不把我枪毙了啊。”

        “什么?!有人烧了师部招待所?!”郭守云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现在这里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暴徒们竟然敢冲击军队的设施了,万幸守成与东婷已经迁去了储备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守成与东婷还在师部招待所的话,那十六师专门派来保护他们的士兵也会镇守在那里,几十个暴徒估计也没胆子去招待所搞事。

        “是啊,说来这伙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听说那几十个人都是属于一个什么组织的。”别里科夫说道。

        “什么组织?”郭守云心中一跳,随口问道。

        “谁能记住那个啊,”别里科夫笑了,他说道,“这段时间市里那些暴徒们所成立的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组织,即便是没有几十个也至少有十几个了,其中竟然还有敢称‘党’的。嘿嘿,这世道是真的乱了,要是放在前几年,还什么‘党’,咱们早就给他一锅端了。不过昨天晚上那些家伙恐怕也要完了,活该他们倒霉,捣乱竟然捣到了安全委员会的头上,还烧了人家的车,这不,从一清早开始,安全委员会分局的人就全都出来了。嘿嘿,这场面可是也有好几年没看到过了,我刚才从驻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列宁大街上到处都是‘配枪蓝皮’(安全委员会制服为蓝色)。”

        郭守云点点头,没有再接口。他自然知道苏联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是个什么衙门,一群还不成气候的小流氓惹上这些人,那真是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第九章 仁慈的雅科夫

        雨中的布拉戈维申斯克街头,看上去多了太多的冷清。郭守云所乘坐的嘎斯吉普车,缓缓地行驶在如此冷清的大街上,而紧跟在嘎斯吉普车后面的,则是一辆军用卡车,车上十二名荷枪实弹的苏军士兵冒雨而立,担负着护卫的任务。

        短短一个月,在郭守云的眼里,这个名叫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城市,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原来那整洁的城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垃圾遍布的肮脏街道,被焚烧的轮胎、散乱的纸屑、扯碎的布片四处可见。尤其是街道两边的建筑,不是可以看到被砸毁焚烧的店铺,即便是那些保存完整的,看起来也肮脏不堪,骷髅、匕首、题字之类的涂鸦画满了墙壁。当然,要说整个城市中最醒目的,还要说是停留在各个路口处的装甲车,这都是十六师进城【创建和谐家园】的部队。

        游览这样的城市,相信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郭守云同样也是如此,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

        车子划过市区,披着蒙蒙的细雨,直奔军需储备库。而就在郭守云抵达军需储备库的时候,他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等候多时的人耳朵里。

        在布拉戈维申斯克警察局里的暂押监狱里,一身蓝色安全委员会制服的雅科夫,半依半躺的靠坐在一张松软的沙发里,两条腿则高高的翘起,轻闲的搭在沙发前的审讯桌上。而在他的身后,一位同样穿着蓝色制服的金发女人,正在温柔的给他掐捏着肩膀。老实说,作为一对亲兄妹,雅科夫的眉宇间有很多地方都和妮娜颇为相似,挺直的鼻梁、淡蓝的眸子、尖巧的下巴,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也称得上是一个帅哥了。可是有一点,那就是雅科夫脸上的邪气太重,尤其是眼睛里不时闪过的那种阴鹫目光,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无比的阴沉,属于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诚实”坏蛋。

        今天雅科夫很生气,作为安全委员会远东分部新上任没两天的主席,还没等着他来烧上任之后的三把火呢,一群狗屁都算不上的小流氓,却先在他的坐车上放了一把火,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当然,这还不是令他最感觉不爽的,最令他感觉不爽的是,昨晚那些骚乱分子冲进十六师师部招待所的时候,他正处在温柔乡中,而且还正是在关键时刻。被那些家伙一闹,他一晚上都没有恢复起兴致来,这真是岂有此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雅科夫今天震怒了,他才不管什么立场不立场的问题呢,那些【创建和谐家园】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怎么闹都可以,但是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搞到他的头上来,否则的话,那岂不是太无法无天了?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这次事件对于雅科夫这样刚上任的新官来说,也同样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立威,来告诉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安全委员会的远东分部已经开始由他来当家做主了,而他同上一任的费里科诺维奇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雅科夫的确是这么考虑的,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从昨天晚上的骚乱事件发生之后,他就第一时间从周围几个城市,连夜调来了安全委员会的秘密警察,紧接着,大规模的全市性搜捕,就由二百余名秘密警察为主导、在几百名民警的配合下,全面展开了。

        对以秘密警察为主导的搜捕行动,尤其是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安全委员会内部都是有着及其严格的程序规定的,作为一个地区性分部的负责人,雅科夫根本没有权力去这么做,更何况他还在行动过程中调动了地方警力。

        可是雅科夫就这么做了,他肆无忌惮,毫不担心这种违规的做法,会招来什么人的非议,更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处分——只要谢苗大将,也就是他的老爷子还活着,那在目前的局面下,就不会有人来动他,即便是作为安全委员会主席的克留奇科夫也是一样。

        秘密警察的搜捕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从两个参与昨晚骚乱的年轻人身上,雅科夫的人就顺藤摸瓜,将二十七个肇事份子一网打尽。

        对这些人,雅科夫并不想把他们怎么样,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对这些“毫无用处的家伙”,还是需要稍稍宽容一些的。就是他这一份“宽容”,肇事者中的两个领头人,将会被送去乌多坎劳动改造营服刑十五年,可以预见,在此后的十五年时间里,这两个可怜人将会整天沉浸在刨铜挖矿的幸福之中了。

        至于说剩余的那些从犯,雅科夫的处置就更加仁慈了,没人抽十鞭子作为警告,然后就释放。这种处罚咋一听上去的确不是很严厉,而在实际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在苏联安全委员会的刑罚中,鞭刑的概念早就得到彻底的升华了,他们所使用的鞭子,既不是皮鞭也不是绳鞭,而是彻头彻尾的铁鞭——四根缠在一起的细铁丝,每根铁丝上都扎满了接头,咋一看上去,整个就是缩微版的军用钢丝荆棘路障。

        这样的鞭子抽下去,如果不用太大的力气,那么鞭身就会整个挂在人的后背上,再向下一扯,整整一道皮肉就被生生的扯了下来。而如果是用力抽下去的,那结果就不是什么皮开肉绽所能形容的了。而秘密警察们最狠的地方,还在于使用这种鞭子行刑,按照他们的规定,鞭刑大都是双数,一半“过水”,一半不“过水”。这十鞭,说白了就是前五鞭是干打,打的人皮开肉绽了,后五鞭还需要在先鞭子上过盐水,这一方面是为了增大犯人的痛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犯人昏迷。

        以往这样的刑罚只是用在审讯中的,目的就是为了逼供,而今,雅科夫却把它用在了一群小混混一般的人物身上,这一顿刑罚挨下来,这些年轻人估计没有一年半载的是恢复不过来了。

        现在,这鞭刑还没有正式开始,雅科夫在等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郭守云,他要让这个被自己妹妹看重的男人,同他一起来观看这个精彩的节目。按照雅科夫的安排,等到节目看完了,他就要把自己手中那份材料拿出来,同郭守云做一个很有“钱途”的交易。

      第十章 船与压仓石

        “哥,现在咱们已经占用了十九个仓库,”在军需储备库的公司借用库房外,郭守成拿着一本红色的硬皮账簿,向紧跟在自己身侧、撑着一把雨伞的大哥郭守云介绍道,“不过这几天从西伯利亚、外高加索那边过来的分销商也越来越过,进一步接触的谈判正在准备,如果能够把他们拿下,那相信以后的库存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积压了。”

        郭守云看着那一排排已经打上了封条的军用仓库,现在那些仓库里已经堆满了公司的货物,而那些原本存放在仓库中的军车、坦克、装甲车之类的东西,现在正无比凄凉的在露天地里忍受着风吹雨淋。

        “怎么样,那些老毛子商人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嚣张了吧?”郭守云将手中的雨伞朝弟弟那边靠了靠,目光在那本账册上扫了一眼,笑道。

        “嚣张?现在他们已经没任何嚣张的资本了。”郭守成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回想起当初来老毛子地盘上做生意时的情景,郭守成真有一种人生如梦般的感觉,那时候不管是老毛子的主管部门还是协管部门,甚至是那些同样做生意的商人,一个个都显得高高在上,嚣张的不得了。而今呢,什么主管部门、协管部门,他也经常同他们打交道,这些部门的头头们,谁见了他都是谄笑满面的,至于那些不远万里赶过来的分销商,哼哼,他们更是嚣张不起来了。

        按照郭守云的交代,现在要从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进货,那就要按照公司制定的规矩来:所有货物一律现金交易,当场货款两讫;进货价格要由公司开出,分销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有支出的货物,公司不负责运输,一律由分销商自行组织起货运输。

        很明显,这样的条件在商业贸易中是相当苛刻的,不管对哪一家公司来说,对分销商们开出这样的苛刻条件,都等于是在自寻死路。不过郭守云不在乎,他知道,像目前这样能够赚大钱的对苏出口贸易,最多只能做几个月,也就是最多做到八月份,而在八月份之后,随着苏联各项政策的放开,以及政府高层的变动,苏联的进出口贸易市场将会全面放开,到时候,纯粹的对苏出口贸易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所以郭守云并没有把公司这方面业务长期做下去的兴趣,他的公司就像是一群蝗虫,哪里植被丰茂就去哪里,而且啃上一口就走。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去考虑那些分销商的情绪问题。

        “嗯,那就好,”郭守云点点头,然后扯住守成的胳膊,转身向回走着,“守成啊,有一点你要记住啊,这个同老毛子打交道,你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让步,什么时候该强硬,对什么人可以让步,而对什么人应该强硬。对那些从各处过来的分销商,我们的条件是既定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是对军区还有地方这边,必须把他们的利益考虑落到实处。这过去的半个月,咱们的货物从朝鲜走运过来,接连穿过四支部队的驻防区,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开口索要什么好处,但是咱们却不能不提前表示一下。”

        说到这里,郭守云沉吟了片刻,他细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尤其是那个四十五集团军,约里宁那小子在临走之前,同我有过一次深谈,他虽然没有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和伊万诺夫他们不是一路人。他现在不是已经转调到四十五集团军去了吗?看样子,他的背景是在那里啊。”

        郭守成显然赞同哥哥的这番话,他问道:“哥,那你有什么考虑?”

        “现在老毛子这边的情况复杂,”郭守云说道,“这队伍站开来,下一步应该就是真刀真枪的对决了,政治这种东西,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谁还能笑着活下去。而像咱们这种人,那是绝对不能站在失败一方的,所以我考虑着呢,咱们有必要给自己多准备几个选择,绝不能单单抱住伊万诺夫这一方的大腿不放。”

        “那大哥,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咱们要脚踩两只船?”郭守成笑道。

        “你个臭小子,什么叫脚踩两只船,说得这么难听。”学着妮娜的样子,伸手在弟弟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郭守云笑骂道,“咱们是要有多少船踩多少船,总而言之,就是不论哪条船翻了,咱们总要有一个容身的地方。”

        “那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惹来人家忌恨,这船还没等到翻呢,就先把咱们掀下水了。”郭守成嘿嘿笑道。

        “哎,我说你小子行啊,看来这段时间没白和老毛子们打交道,竟然懂得换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了。”郭守云不无惊讶地说道。

        “这算是夸奖吧?”郭守成甩甩头,做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说道。

        “当然是夸奖。”郭守云由衷地说道。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守成不仅成熟很多,而且性格上也在慢慢变的开朗,其实细考虑起来,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贸易顺利,守成从中找到了自信,另一方面,则是独当一面的角色,让他逐渐摆脱了郭守云那种出色所带来的压力。

        “看来以后还要多给守成一些独立做主的机会。”看着弟弟脸上洋溢出来的光彩,郭守云心底下琢磨道。他郭守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才一说,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人在任何一个方面的成功,首先来自于兴趣,其次是氛围,最后是机会。而对于郭守成来说,他本人就是从商的,对商业的兴趣自然是有了,而现在呢,要想把他打造成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那就必须给他足够的交际氛围和独当一面的机会。以后随着公司的一步步壮大,业务范围的一步步拓宽,郭守云可以预见到,自己需要的助手将会越来越多,而弟弟这个最让他信赖的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哥,你在想什么?”看到郭守云那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守成忍不住问道。

        “噢,没什么,”郭守云回过神来,伸手揽住守成的肩膀,笑道,“我在想你刚才所说的那种顾虑。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再换一个角度,从现在老毛子的心里去思量,我感觉你的顾虑虽然不然不可能变成现实,但是几率却不大。现在老毛子们内斗的厉害,而且无论是哪一方,都面临一个最大的困境,那就是缺钱,玩政治可不仅仅是在玩权,从更深的层次来说,他们也是在玩钱,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持,即便是史达林转世重生,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无论是哪一条船,他们都需要像咱们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咱们就是压仓物,没有咱们在船上压仓,那他们就禁不住风浪的打击,而咱们的倾向,也可以直接影响到他们每一方的稳重程度。嘿嘿,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要看咱们自己这个压仓物够不够分量了,换句话说,就是要看咱们的财力是不是足够雄厚了。”

      第十一章 秘密警察

        郭守成对哥哥的看法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没有谁比自己大哥的脑子更清醒了,更何况刚才那一番分析也绝对在理。

        “哥,那你说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找人去联系一下商路上的那几支部队?”郭守成继续问道。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你亲自去一趟,”郭守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看可以这样,下一批货物走过来的时候,你直接到乌苏里斯克去接,想来这一趟走过来,该接触到的人你也就都能接触到了。”

        “那好,我就按你说的去做。”郭守成点点头,认同道。

        “守成,要同老毛子把交道打好,你就必须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吝啬,不能小家子气,”郭守云一边拉着弟弟往回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一次过去,尤其需要注意这个。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们提出来,你就可以接受,不用和我商量,即便是他们不提出什么要求,你也要主动把好处送出去。呵呵,干咱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只想着往自己口袋里装钱,而舍不得往外掏钱,利益均沾,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死心塌地的给咱们办事啊。”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排库房的转角处,郭守云想起那件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让他挂在心上的事情,便对守成说道:“守成,下个月让东婷回国去,到时候就剩咱们哥俩在这边了,我也想好了,以后要全力在这边发展,国内回去的机会估计也不多了。”

        “哦,东婷【创建和谐家园】的事情办好了?”郭守成的脸上闪现出欣喜的神色,他说道。

        “哪有这么快,”郭守云笑道,“听孙红羽的意思,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我打算让东婷这段时间就回国,给她安排一些东西学,这英语学起来不容易,但至少要会一点的。另外呢,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还要尽快了解一下加拿大那边的情况,以便给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就太好了。”郭守成先是兴奋了一下,不过很快情绪便低落下去。

        郭守云知道这是为什么,小妹去了加拿大,那以后三兄妹要再想碰面,那就有些困难了。没有说什么,郭守云伸手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拍,推着他朝住处走去。

        兄弟两个撑着一把雨伞,缓步走在储备库那一栋栋仓廪之间的泊油路上,这住处那栋小楼才刚刚进入视线,就看到一名浑身湿漉漉的军官,慌里慌张的朝他们跑过来。仔细看过去,郭守云却发现来人正是当初那位一起喝过酒的科察莫夫,也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郭守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出事了。

        “郭先生,郭先生!”科察莫夫显然也看到了兄弟俩,他隔着很远就大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

        “怎么啦?”也顾不得淋雨了,郭守云冲出雨伞的遮挡,快步迎上去问道。

        “秘密警察,秘密警察来了。”科察莫夫有些气喘,他一把扯住郭守云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秘密警察?!”郭守云心中一跳,忍不住失声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要找你,来势汹汹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科察莫夫也有些慌神了。秘密警察原本就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而今呢,人家一来就是二十几个人,各个都配了枪,领头的还是一个少尉,偏偏现在库瓦尔金人还不在,这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啊。

        “他们人在哪儿?”如果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但是郭守云还没有丢失冷静,他甚至还想起了当初妮娜所说的那番话,只不过这些人找上门来的也太快了。

        “还在门口,我借口说要这是储备库重地,外人入内需要向上面请示,把他们暂时堵在了门外,”科察莫夫急促地说道,“不过估计拖也拖不久,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件事通知师部,让伊万诺夫同志出面,否则的话,先生你会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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