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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很想知道郭守云在怀疑什么,但是波拉尼诺夫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老实说,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对眼前这个郭氏集团的当家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在他看来,郭守云显然有一套极其神秘但是却非常有效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集观察、推理、广泛联系以及跳跃思维于一身,可谓是一个出色情报分析人员梦寐以求的素质。
“嗯,我看这样,”郭守云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波拉尼诺夫,这两天我可能要出门几天,在这两天里,你给我做好两件事。”
波拉尼诺夫点点头,顺手拿起了揣在口袋里的记事本。
“第一,把美国那边的情报线动起来,让他们给我打听一下,看看最近东部财联和摩根财团是不是起了什么冲突,亦或是他们在对俄的大宗投资项目上是不是有了利益的纠葛。”郭守云手扶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皱眉说道,“还有一点,那就是跟我盯好了美国各大媒体,看看他们这两天是不是会发布一些关于咱们远东的新闻消息,只要有,那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一律在第一时间转复给我。”
“是,我明白。”波拉尼诺夫将这些要求记下来,这才点头说道。
“第二,给我想办法联系莎娜丽娃,”郭守云继续说道,“让她这两天给我打起精神来,把远东几个主要城市的情报网络张开,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给我第一时间平了它。”
“先生怀疑美国佬要在这边搞阴谋?”波拉尼诺夫手下一停,抬头看着郭守云,愕然问道。
“这种可能性不大,”郭守云摇摇头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准备总比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来的好。”
这么说着,郭守云又将刚才与希奎娜所谈到的内容简单地说了一番。
“很明显,”将希奎娜的要求简单复述了一遍,郭守云嘘口气说道,“以希奎娜的身份,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远东来旅游,因此,我怀疑她这番作为很可能是抱了三个目的。第一,拖着我,把我从郭氏拖开,以便实施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从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第二,拖时间……”
“拖时间?”波拉尼诺夫疑惑道。
“嗯,拖时间,”郭守云解释道,“就我所知,东部财联和摩根财团都对咱们的远东怀有野心,此前,摩根的代表已经同我有过两次接触了,不过因为他们开出的条件过于苛刻,所以我没有点头。而今呢,东部财联又凑了进来,我相信摩根对此不可能毫不知情,出于竞争的缘故,摩根应该会对他们之前提出的合作条款作某种程度上的修改,以便压过老对手东部财联,赢得与咱们郭氏合作的优胜机会。”
第三六三章 到处都有竞争
波拉尼诺夫也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了,因此,当郭守云把话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明白了。很明显,按照现实的情况,郭守云作出的这种猜测是可能性最大的。
和政治圈子差不多,商场同样是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地方。无论对东部财联也好,对摩根财团也罢,占据着整个远东,同时又在莫斯科政坛核心享有一定影响力的郭氏集团,绝对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潜在合作者。只要与郭氏搭上关系,这两家来自美国的财团,至少能够从远东的潜在利益中获得大笔的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两家原本就是冤家对头的财团,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彼此竞争的道路上。
可以肯定的是,作为两家一向不睦的商业财团,摩根与东联肯定彼此向对方的核心决策层安插了商业间谍,这使得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获知对方新鲜出炉的某些重大决策。而根据郭守云的猜测,不久前东联与自己秘密接触的事情,肯定已经被摩根察知了,为了不在与郭氏合作项目上屈居下风,摩根的决策层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出台了新的合作计划,而这项计划应该是优于东联的。
那么,面对这样的局面,东联在获悉了对手的商业资料之后,肯定会采取一定的反制措施,不过类似这种大宗的合作计划,不是在短短一两天内便能够制定出来了,尤其是像东联这种由几个家族共同执掌的股份式财阀。因此,为了能够赢得充裕的时间,希奎娜这个狡猾的女人要玩一手“拖刀计”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了——她堂而皇之的来到远东,拖着身为郭氏集团总裁的郭守云四处游览,这一方面可以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自己的对手散布烟雾,让摩根搞不清楚东联与郭氏的合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当然啦,以上种种都只是郭守云目前的猜测而已,其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不是这样,现在还不能给出绝对的答案。不过在郭守云看来,类似这种事情,希奎娜要想隐瞒是不太可能的,如果她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那么今后两天内,美国那边肯定会有所反应,只要把波拉尼诺夫手上掌握的情报线动起来,那最终的答案很快便能揭晓。
在这个时候,也许有人会对郭守云的做法不屑一顾:既然知道希奎娜的来意背后带有阴谋,那么还理会她干什么?要在远东闲逛,那让她自己去逛好了,咱给她来一个“任你诡计百出,我自稳坐【创建和谐家园】”。对这种想法,怎么说呢,对郭守云来说,这一类做法他是根本不会考虑的。他的身份摆在那,希奎娜的身份也摆在那,套用一句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就没必要玩了。”类似郭守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在面对阴谋来袭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退缩的机会,他即便是察觉到了阴谋的存在,也必须迎上去,同阴谋的策动者见招拆招,大家靠动脑子、耍心机分个胜负。就像中美两国的领导人会晤一样,明知道美国佬又要搬出什么人权问题说三道四,难道咱就能对他避而不见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美国人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是咱还要同人家合作,而这与郭守云所面临的局面并无多大差别。
“至于这第三,似乎就没有必要多说了,”郭守云沉吟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希奎娜拖着我,多半也是为了做姿态,她要通过这种举动,向那些关注着远东人表明一个虚假的‘事实’,那就是她们东联已经与郭氏走得很近了。如果摩根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肯定会产生很多顾虑,而这对东联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
“先生的推测很有道理,”波拉尼诺夫由衷的叹道,“依我看,这个希奎娜此次前来,百分之百就是带着这种打算过来的。”
“百分之百?呵呵,我的波拉尼诺夫,这可不像是你说话的语气,”郭守云回过神来,笑道,“像你们这些人的准则,一向不都是即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也要带着百分之五十的怀疑’吗?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是纯粹的猜测。”
波拉尼诺夫笑了笑没有接口,他歪头想了想,转而说道:“先生,依我看,如果您的猜测准确的话,那目前的局面显然是对咱们有利的,就像您曾经说过的,有了竞争才有更多的利益可寻。既然摩根与东部财联之间有了竞争,那咱们显然就有了待价而沽的余地了。”
“希望如此吧,”郭守云揉揉鼻子,心不在焉地说道,“现如今美国大选在即,而摩根和东部财联作为两个立足与西部、东部区域的竞争对手,他们在总统候选人的支持方向上也存在截然相反的选择。因此,咱们既然摆脱不了与他们合作的结局,那在挑选合作者的时候,就要更多考虑美国政局的发展趋势。”
嘴里这么说着,郭守云的眼前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按照他所熟知的历史进程,这个身影的所有者,将会在半年后走入白宫,从此开始他八年的总统生涯。无奈的是,郭守云对美国的事情了解不多,而对这个人执政时期所发生的一切事端,也毫无记忆了。
“算啦,咱们暂时不考虑这些问题了,”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的东西,郭守云摇摇头,将那一脑袋糊涂酱子全都甩出去,这才拍拍波拉尼诺夫的肩膀,笑道,“我刚才说的三件事你尽快去安排吧,嗯,这个希奎娜的心很急啊,按她的要求,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呵呵,怎么说呢,如果不牵涉到那些阴谋诡计之类的东西,有机会同这样一位绝代佳人相偕同游,也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好事。”
“先生说的是。”波拉尼诺夫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假话,”看着眼前这位酷酷的秘书,郭守云失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什么红颜白骨啊、美女毒蛇啊、温柔乡是销魂冢之类的东西,告诉你,这些说辞对我无效,男人嘛,要是缺了女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可是现在对先生来说,那个……啊,绝代佳人的事情最好还是在一边放一放吧,”懒得和郭守云多谈什么无聊的女人经,波拉尼诺夫耸耸肩说道,“您让安排在公共休息室里的那两个老乡,现在还等着您去救命呢。”
“救命?”郭守云这才想起这一锅事来,他愕然道,“对啦,刚才你说什么性命攸关,难道不是一个借口?”
“当然,即便是我要找借口的话,也不可能找这么蹩脚的借口吧?”波拉尼诺夫撇撇嘴,说道,“刚才我去问过了,这两个人是一对叔侄,那个年长的叫陈纪财,年轻的叫陈兴树,两人都是来自哈尔滨松北镇,说起来倒还真是先生您的老乡。”
“哦。”郭守云随意的哦了一声,示意波拉尼诺夫继续说。
“这两个人从去年年中开始,就一直在抚远与哈巴罗夫斯克之间做服装生意,按他们的说法,生意做得还可以,”波拉尼诺夫继续说道,“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最近惹上了一些麻烦。”
“我看他们的生意不是做的还可以,应该是很赚钱才对,”郭守云笑了笑,插口说道,“知道现在中国那边所谓的‘倒爷’都怎么说吗?‘一星期一百万,’虽然对咱们来说这其中的利润小的可怜,但是对一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来说,这可是足以令人眼红犯险的大卖买了。”
“应该是这样的。”波拉尼诺夫点点头,说道。
“说吧,他们惹上什么麻烦了?”郭守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随口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波拉尼诺夫耸肩说道,“这两个人嘴死的很,而且他们这次招惹的麻烦看样子还不小,两个人都成惊弓之鸟了,就连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我和他们谈了五分钟,他们除了要求见你之外,就一个劲的抹鼻涕掉眼泪、喊救命,没办法,我看这事啊,还得先生您自己去问。”
“呵呵,还抹鼻涕掉眼泪?两个大男人,至于吗?”郭守云失笑道,“我估计啊,他们要嘛是货被人家扣了,要嘛就是钱被人家抢了……算啦,我去看看,你顺便问一下莎娜丽娃手底下那几个人,也别管是他们谁做的了,抓紧时间把东西还给人家,毕竟人家找到我这来了,我不过问一下也不合适。”
“知道了先生,我马上就去询问一下,”波拉尼诺夫点头道,“正好这段时间莎娜丽娃小姐待产,帮会在哈巴罗夫斯克几个主要头头的联系方式我手头都有,我想只要是他们做得,那就很容易查清楚了。”
“很好,你去办吧,我到公共休息室看看。”郭守云最后说了一句,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第三【创建和谐家园】章 一宗绑架案
为集团拜访者以及集团员工提供的公共休息室,并不在郭守云办公的这一楼层,而是在楼下南侧走廊的尽头。平日里集团内部的工作人员在休息的时候,往往会到这里享受一些休闲娱乐项目,比如说喝两杯免费的咖啡、饮料,吸上两支烟,读读报,听听音乐什么的。别看郭守云是靠非法手段起家的,但是他在集团的人文环境的构建上,还是多少下了一番功夫的,不说别的,单是集团员工的待遇,那在如今的联邦境内也是数得上号的。
郭守云从楼上乘电梯下来,迎头碰上了他那位“私人专用”的司机,两人在走廊里说了几句话,而后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公共休息室。
此刻在休息室里,仅与郭守云有过一面之交的陈氏叔侄,正表情拘谨地坐在大厅右侧那排沙发上,由于他们是总裁亲自安排进来的,所以休息室内的服务人员在接待上很花了一番心思,什么酒水、果品、点心的满满摆了一桌子,如果不是心里有事,陈氏两叔侄估计会这种待遇颇感享受的。不过眼下嘛……
当郭守云走进休息室的时候,陈氏叔侄俩正双双抱着脑袋在那长吁短叹的发愁呢,对于他们来说,远东这片地方尽管充满了商机,可惜它终归是老毛子的地盘。“倒爷”们说起来都很能赚钱,在国内一提谁是做中俄贸易的,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那鼓鼓的钱包,可在这鼓鼓钱包后面藏着多少辛酸,那就不是什么人都能体会到的了。从八六年中苏关系正常化,到九五、九六年俄罗斯经济好转,其间整整十年,也不知有多少中国人揣着全部家当与那一脑门子向往发财的心思,不远万里的踏入远东。他们中有的人的确发了财,而且是暴富的横财,可说句实话,真正能把钱从老毛子手里赚走,还平平安安回到国内,绝对是少数中少数,而更多的人不是倾家荡产了,就是赔个血本无归,当然,在远东横尸街头,甚至是尸骨无存的也不在少数。
郭守云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固然可以称作无恶不做了,而且在态度上,他也始终与国内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可是这份距离仅仅存在于集团同政府之间,“官”字一沾,那就浑身都是是非,有些事说都说不清楚,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再谨慎。而与此相对的,则是除开政府之外的普通人了,在这方面,郭守云的姿态历来放得很低,就像眼前这对叔侄,他的态度就是“大家都不容易,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如果仅从这一点上,谁能说这个姓郭的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陈先生,我们先生来了。”看到陈氏叔侄没有注意到踏进休息室的郭守云,一位手里抱着红酒酒瓶的侍应俯下身,凑到陈纪财的耳边提醒道。
“啊!”这陈纪财就是前次将两件羽绒服披到郭守云身上的那个中年人,他听到侍应的提醒之后,从沙发上霍然起身,两只满布血丝的眼睛一阵张望,而后直勾勾地盯在笑容可掬的郭守云身上,那两片布满龟裂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啥也没说出来。
“呵呵,大叔,没想到咱们上次在边检站那一别,今天竟然还有见面的机会,”看到陈纪财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郭守云倒也并不在意,他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扔给旁边的司机,而后径直走到中年大叔的面前,一边伸出手去,一边笑道,“我可还记得呢,两件羽绒服两张大团结。不瞒你说,那可是我第一次凭自己的力气挣来的二十块。”
说到这,郭守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晚的情景。说来可怜,像他这种整日里与人钩心斗角的人,平素能够回味的记忆本就不多,也许就是那么不经意间出现的一个片段,都能让他在回忆的时候产生某种发自内心的温馨。
“郭总!”郭守云那份回忆的温馨还没体会完呢,伸出去的手便被对面的陈纪财一把握住了,紧接着,这位身高五尺、面带沧桑的中年汉子,就那么推金山、倒玉柱的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郭总,您的帮帮我,看在咱们有一面之缘的情分上,这次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一把,您的救命啊,救救我家的小三子……”跪在郭守云的面前,陈纪财哭声喊道。
老实说,中年大叔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把郭守云吓了一跳,就连那两个站在门口的保镖都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把手都伸到怀里去了,看那架势,这下一步就要出枪了。其实也难怪保镖们会有这么大反应,这一方面陈纪财的动作太过突然,另一方面呢,他那一口地道的哈尔滨腔俄语,实在是俄罗斯人听不明白、中国人听着糊涂。他拽着郭守云的一只手,跪在地上又哭又喊的整了这么一出,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啊。
“大叔,你这是整啥啊,起来,咱有话起来好好说,”琢磨了半天,才把对方说的一番话整明白了,郭守云伸手将陈纪财从地上拉起来,笑道,“你看,我这不是人都来了嘛,你有事直接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绝对没二话。”
郭守云这话是用汉语说的,他可真有点怵头跟眼前这位大叔说俄语了,那家伙整跟猜谜似的,太费劲。
“郭总,俺知道您是个大忙人,而且跟俺们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没的选择了,俺说啥也不会来求您的,”陈纪财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俄语不怎么地道,他转口用汉语说道,“可是这次,这次俺们是真的没活路可走了,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郭守云心头苦笑,他心说:这大叔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来,咱们先坐下,”拉着满脸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的陈纪财坐下,郭守云给他递上一支烟,同时说道,“大叔,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事说清楚了,俺才能知道帮不帮得上忙不是?”
这番话说完,郭守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坐在对面、一直都没吭气的陈兴树。
“是,是这么个理,”陈纪财的生意虽然没有郭守云做得那么大,但他毕竟也是一个在生意场上混过的人了,因此社交场合的基本礼节他还是很注重的。当郭守云将烟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兜里那个一次性火机拿出来了,而后先给郭守云点上,直到他嘴里喷出第一口烟气之后,才定定神,开口说道,“郭总,是这么回事……”
说起来,这陈家在中俄边境上跑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像波拉尼诺夫所说的,他们一家人是从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开始在哈巴罗夫斯克与抚远之间做服装生意的。一开始的时候呢,也就是做些小本的生意,来来【创建和谐家园】也就是六七个纤维袋的服装。可是这样的生意做了一个月,陈纪财便尝到甜头了,这年头俄罗斯人什么都缺,国内十几块钱、几十块钱的衣服倒腾过去,那一转手就是上百的差价,几千块钱的本钱,跑上一趟回来就能翻上几番。面对如此丰厚的利润,陈纪财的心思活泛了,他开始加大投入,而且带上自己的三个儿子,一块走这条线。
怎么说呢,这年头在中俄边境上跑的商人,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的,为了能够多赚上一点,陈纪财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也同边检站上中俄两边的边检疏通了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走货的数量是越来越大,利润也越来越丰厚。小一年下来,陈家也有了五六百万的家底。
这人不怕过穷日子,就怕穷日子过久了又骤然间来个一夜暴富,如果是心态好,而且性格沉稳的人还好说,就怕赶上那种手上钱一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活宝”,而万分不幸的是,陈纪财的三儿子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主。
自从家底变得丰厚了,这小子就开始不着调了,他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到毛病,就是好一口——色。这年头国内还没有那么开放,各方面查的也严,什么洗浴中心啊、洗头房、【创建和谐家园】店啊之类东西都还没有呢,所以陈老三这好色的小子,就把流莺遍地的俄罗斯当成了人间天堂。如今俄罗斯的姑娘都便宜,在哈巴罗夫斯克的大街上,随处都可以挂到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而她们开出的价码也低得很,有些甚至是管吃管住就能给人当情妇的,还有的一杯黑啤就能拿到过夜权。
陈家老三在这片人间天堂里真是过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他在哈巴罗夫斯克市郊租了两处房子,养了四个情妇,每次过来做生意的时候,他都要在自己的销金窟里乐呵个四五天。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他这个款爷被谁给盯上了,就在四天前,陈老三在他租住的一套房子里出了事,他【创建和谐家园】的两个俄罗斯情妇被人【创建和谐家园】了不说,他自己也失踪了。随后不久,陈纪财便收到了一封勒索信,其中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拿两百万美元赎人,如果没钱,那就等着收尸好了。
陈纪财有钱是不假,可这二百万美元可是相当于一千六七百万人民币啊,这年头国内身价上千万的,估计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了,你让他上哪弄这么多钱去?就这么地,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一方面四处筹措赎金,一方面也向哈巴罗夫斯克警方报了案。
岂不知,他不报警还不要紧,这一报警事更麻烦了。哈巴罗夫斯克的警方根本没拿这案子当回事,他们做了个备案,然后就把一切束之高阁了,而随后呢,陈家便收到了绑匪送来的一个礼箱,箱子里除了一份恐吓信之外,还附带了一支血淋淋的手掌。
第三六五章 黑帮的秩序
面对那支血淋淋的手掌,老陈家是真的毛了脚丫子了,以往他们只听说俄罗斯的黑帮多么多么嚣张,可自己从没亲眼见识过,如今好了,事摊到他们头上了,他们算是真的明白什么叫“犯罪”了。
一次绑架便勒索上千万人民币的巨款,这要放在国内,绝对是本年度公安部挂号的头等要案了,可是在俄罗斯,这种事根本没人管,那些接到报案的警察和绑匪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除了要钱之外,根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且最令人怀疑的是,这些警察也许就在背后与绑匪有着某种勾连。
今天晚上就是交付赎金的最后期限了,如果晚上九点之前陈家凑不齐两百万美元现金,那陈家老三就要变成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了,尽管这个儿子不怎么争气,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陈纪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先是找到了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领事馆,进而又在领事馆一名参赞的暗示下,找到了长居远东的郭守云。
其实陈纪财和他的侄子在今天上午就来找过郭守云了,他们最先去的是郭守云位于南郊的别墅区,不过自从市区的刺杀案发生之后,出任军区卫戍旅指挥官的妮娜在别墅区加派了四个班的防御部队,那些荷枪实弹的俄罗斯大兵不太好说话,没有来自别墅区的通知,陈氏叔侄连靠近别墅区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与值岗的士兵多纠缠了两句,陈兴树的肩膀上还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枪托。
就这样,被逼无奈的两个人来到了郭氏集团的总部,并由此发生了郭守云所看到的那一幕。
听了陈纪财所说的这些,郭守云的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作为远东帮会的幕后“大哥大”,他对帮会内的规矩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而就他所知,帮会把这种绑架勒索的行为称作“食”,而“食”分为两种,一种叫做“斋食”,一种叫做“血食”。顾名思意,所谓“斋食”就是勒索的过程中不能见血,而且下刀不能太狠,帮会动手的成员要实现勘察清楚目标的家底,然后开出一个对方可以接受的赎金数额。正所谓“零剌肉不疼”,帮会与那种流窜作案团伙不同,他们是要在这片地方长混的,因此自己地盘上的“财主”绝不能一次咬死,帮会得给他们留条活路,以便日后继续下刀——这或许就是所谓“可持续发展”的雏形吧。而“血食”则恰恰相反了,类似这种案子,帮会往往是财命两收的,他们要的不仅仅是目标的钱财,而且还要他的命,更多时候,往往还是连根铲除,一家大小一个不留。不过这种事并不是时常发生的,帮会做这种事的时候,目标往往都是特定的,要嘛是目标在某些方面触及了帮会的利益,要嘛就是有人出高价买他的命,反正帮会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杀人,这是规矩,帮会里的成员如果毫无缘由的违反了,那也要接受很严厉的处罚。而从目前的情况看,作案者对付陈家的手段,显然更像是“血食”,换句话说,这次不管赎金交不交,陈家老三都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咳,”干咳一声,郭守云皱眉在陈纪财那张满布皱纹的脸上看了一眼,而后略一沉吟,说道,“大叔,我先问你一件事,这个……你们在这边做生意,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或者说,三兄弟他是不是招惹了道上的哪位朋友?”
“没有啊,绝对没有,”陈纪财哭丧着脸,哆嗦着嘴唇说道,“在老毛子的地盘上做生意,咱哪敢得罪人啊。现在这边的情况您也清楚,就拿我那点生意来说,每月都有人按时按点上门所要保护费,在这方面,咱是从来都没有二话的,人家要多少咱就给多少,一分一厘都不敢少给啊。而除了这些之外,隔三岔五的还有人上门索要‘小钱’,这个咱也从来没有说过余外的话,您说咱图的是什么啊?不就是图一个安稳的活路吗?不说别的,就说平时走路,咱都是贴着路边走,唯恐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是非。您说就这样,咱还能得罪什么人啊?”
郭守云点点头,陈纪财这话他信,因为这位大叔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人,要说他因为手上有了钱就去招是惹非,那估计谁也不会相信。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去招惹不一定就能够脱得过是非,毕竟他还有一个三儿子在那放着呢。
“嗯,我看这样,大叔,”歪头想了想,郭守云伸手在陈纪财的膝盖上拍了拍,笑着安抚道,“你现在也别着急,这事呢我管了,远东这边道上的朋友我多少也认识一些,刚才我已经安排人去打听消息了,我想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恩怨,他们多少还是会卖我这么个面子的。”
郭守云这话说的有些不尽不实,远东道上混的人他何止是认识一些啊,那些人明明都是他手底下的喽啰,当然那些偶尔窜出来的流窜犯不能算在其中。
“郭总……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尽管不太清楚郭守云在远东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但是那位刘姓参赞所说的一番话陈纪财却是记住了,就像人家所说的,在远东,如果还有郭家摆不平的事,那找谁也没用了,直接回去等着收尸就成了。
“呵呵,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郭守云笑道,“大叔,你和这位兄弟还没吃午饭吧?”
“那还吃得下啊,俺叔这都几天没合眼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一门心思全都悬在俺三兄弟身上了,”一直坐在旁边抽闷烟的陈兴树这时候开口说道。老实说,在出这一锅事之前,年轻气盛的陈兴树也有一种很自高自大的感觉,这段时间跟着叔叔做中俄贸易,他自己的家底也有个百十来万了,在如今的国内,他这幅身价绝对算得上是钻石级别的“王老五”了。可是如今呢,看看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郭姓年轻人,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富豪。郭氏集团有多大,名下有多少产业,身为外人的陈兴树不可能知道,但是郭氏集团总部的这一堆楼楼亭亭可都摆在这了,不说别的,单单是他身处的这栋大厦,估计没有千八百万的也拿不下来。除此之外,再看看人家住的别墅区,那可是有军队负责保卫的,那些俄罗斯大兵手里拿得可都是真家伙。什么叫“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这句话陈兴树今天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呵呵,像这种事情,你瞎操心也是没用的,没得急坏了自个的身子,”郭守云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正好我这肚子也有点饿了,咱们多少的吃点东西,顺便等等消息,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了。”
说完这话,郭守云扭过头,朝站在门口的司机招招手,同时说道:“去,给我们准备些吃的,最好是中餐类的。”
“是,先生。”司机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目送司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郭守云扭过头来,在兀自带着一脸忧色的陈纪财身上扫了一眼,继而干咳一声,将话题引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别看他郭守云在远东势大根深,可是有些事情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去调查,就像眼下陈家所遇到的麻烦,如果他不派人去调查,哪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啊?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郭守云感觉着如果这事真是帮会里出面做下的,那么其中还说不准牵扯了一些什么事呢,而他作为帮会的幕后主事者,在很多事情上也得按规矩来。混白道的有法律条文约束,而混黑道的则有帮会帮规、道上惯例制约,【创建和谐家园】说到底还是“社会”,既然是社会,那就少不了秩序这个东西,如果离开了它,那还叫什么【创建和谐家园】啊?
加餐很快被送上来,郭守云同了无食欲的陈氏叔侄一边闲聊一边享用了一顿丰盛的食物,大约有个半小时左右,波拉尼诺夫从门外走进来。
“先生,”径直走到郭守云的身边,波拉尼诺夫小声说道,“我已经问过了。”
“哦,怎么样,是谁做的?”郭守云用手中的餐布擦拭一下嘴角,抬头问道。
犹豫了一下,又在一脸关注的陈氏叔侄身上看了一眼,波拉尼诺夫俯下身,凑到郭守云身边小声说道:“他们刚才查过了,这件事不是他们的人做下的,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嗯?!”郭守云先是一愣,继而沉脸说道,“哈巴罗夫斯克总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把几个街区划分的满满堂堂的,类似这种事情,即便不是他们做下的,也总应该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吧?现在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了,难道他们就没让人调查一下?”
“消息多少有一些,只不过他们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对方做下的,所以他们要求给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去跟对方交涉一下。”波拉尼诺夫说道。
“交涉?”郭守云不怒反笑,他将手中的餐布甩到桌上,闷声说道,“是不是还要搞个谈判什么的?我看他们是越来越出息了,莎娜丽娃这才离开十几天而已,他们就软成这样了。还交涉,我……”
第三六六章 败类
“先生,这也怨不得他们,”不等郭守云把话说完,波拉尼诺夫便抢着说道,“怎么说呢,对方打的旗号很大,在应对的时候,他们心里有些忌讳,所以……”
“旗号是拿出来吓人的,那还【创建和谐家园】啊?!”郭守云怒哼一声,随口说道,“哼,说说看,那边是什么来头?”
“和陈先生一样,都是从哈尔滨来远东讨生活的,”波拉尼诺夫知道“老板”是真的动怒了,他沉声道,“我听帮会那边的人说,他们人不多,只有那么十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估计是在中国那边犯了什么事,赶上中国警方年初严打,他们才偷渡过来的。”
“中国人?!”这可真是大出郭守云的意料之外,他猛地一抬头,怔忪半晌,才愕然道。
“嗯,”波拉尼诺夫看起来是想笑,可最终还是忍住没有笑出来,他哑着嗓子说道,“这伙人领头的名叫郭红军,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与先生您是什么本家,还说什么没出五服,按辈分应该喊您一声叔叔。最初他们刚过来蹚道的时候,帮会的【创建和谐家园】压过他们两次,打算把他们赶出去,当时那个郭红军就是这么说的。什么本家、辈分之类的东西,帮会的人不懂,但他们却知道这人和先生您有亲缘关系,所以就……”
“嗖!”“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