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毫无疑问,面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给出的条件,郭守云无论怎么选择,这小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如果赤塔那边的事他不插手,那么好了,霍多尔科夫斯基就要出手了,那么他会怎么做呢?很显然,做一个穷困潦倒的边境小州,赤塔那帮子官僚们绝对顶不住来自国内一大巨头的压力。霍多尔科夫斯基可以轻轻松松的拿下这块飞地,从而将这个一直以来无人插手的地方,堂而皇之的纳入他的羽翼之下。话说这样的局面郭守云愿意看到吗?毫无疑问,他绝对不愿意看到那种局面的出现,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啊,堂堂一个霍多尔科夫斯基跑来和他做邻居,郭守云今后睡觉估计都无法安稳了。
那么换个角度考虑,这件事如果郭守云插手的话,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不用说了,他如果插手的话,霍多尔科夫斯基仍旧是有大便宜可沾的,至少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他在政治立场上,将郭守云这个历来不确定的因素,彻底的拉下水了。
在如今的俄罗斯,尤其是在莫斯科,基于外部因素的两大势力团体分化现象,正日趋明朗化,而这种分化,一方面是基于改革政策立场的,一方面也是基于外交倾向的。简要的说,那就是克里姆林宫目前致力于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靠拢,他们主张的外交优先对象就是美国,同时呢,他们所奉行的经济改革政策,也是全盘西化的自由资本主义经济政策。而与克里姆林宫对立的,则是一部分立场倾向左翼、原本就同布尔什维克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政界要员,他们一方面主张外交政策上,建立一个中俄间的战略协作关系,以抵御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围堵,另一方面,则主张在经济改革方面,效仿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在加强中央集权的前提下,逐步深入各项经济改革措施。
政治观点的异同,意味着势力的区划,而势力的区划,则意味着一系列的权力斗争。最近这段时间,霍多尔科夫斯基正在竭力摆脱西方国家在背后对他实行的操控,在立场上努力向北京靠拢,而在此次北京之行展开之前,他和维诺格拉多夫曾经向郭守云询问过郭氏集团的立场,只不过郭守云的心眼多,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暧昧,让人吃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坦率的说,虽然这段时间郭守云和霍多尔科夫斯基以及维诺格拉多夫走得很近,但是基于彼此的身份地位,他们很难达成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互信,郭守云整天疑神疑鬼,信不过人家,人家同样也信不过他。在这种情况下,霍多尔科夫斯基如果摸不准郭守云的外向立场倾向,他这趟北京之行铁定是无法放心的。
吃着午餐的时候,郭守云就一直在琢磨,他估计,这次北京要他在赤塔州铝业投资项目上出一把力,未尝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准这就是一个逼他表态的动作:如果他在赤塔州这件事上插手了,那么万事皆休,北京不仅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将日本的势力从赤塔排挤出去,同时呢,还能让霍多尔科夫斯基放心,最重要的是,他们能把郭守云牢牢的绑上自己的“战车”,令他无法再像当初那样左摇右摆——这真是一招一举三得的妙棋啊。换句话说,郭守云琢磨着,如果自己这次不插手,那么今后的事情估计就要棘手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手绝不会平白无故伸到赤塔去的,说不定啊,那就是国内和霍氏联合对他下手的前兆。
第三三六章 愁啊
郭守云一贯奉行的政策,就是脚底下能踩几只船就踩几只船,因为只有那样,他手中所操控的筹码才能最多,安全系数才能最大。不过脚踩几只船的事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在各方矛盾还没有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脚踩几只船没有关系,可是一旦矛盾激化了,各方势力逐渐走向定型的时候,谁在脚踩几只船,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那么从最现实的角度考虑,郭守云如今除了向国内低头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嘛?毫无疑问,如果单单对付一个霍多尔科夫斯基抑或是维诺格拉多夫,他郭守云绝不会退缩,有什么啊,大不了彼此拼个两败俱伤,这两个家伙要想将他郭氏集团置于死地,那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现在所要面对的,并不是霍、维两人,而是来自国内的那只大手,是与远东紧紧相连的中国。
很坦率的讲,面对来自霍多尔科夫斯基与国内联手制造的压力,郭守云并不害怕,他知道,国内处于政治因素以及国际影响的考虑,不可能对他下黑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郭氏集团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如果往更深一层去考虑,郭守云甚至相信,无论霍多尔科夫斯基也好,北京方面也罢,都不敢对他逼得太紧,因为郭氏集团目前在俄罗斯的地位很特殊,它生存在各方势力拥挤的夹缝中,同时却又能对大局的发展起到很关键的影响作用。举个例子,如果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守云被逼急了,他不顾自己的利益,全面倒向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的怀抱,那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毫无疑问,别、古两人的集团在实力大增之后,会一刻不停的对霍、维两人下手,先收拾维诺格拉多夫,再缴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械,从而将北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点影响力,彻底赶尽杀绝。再者,即便郭守云不向别、古两人靠拢,也不与霍、维两人起争端,他只要再去一趟华盛顿,在那边随便签下几个协议,那接下来的郭氏集团,同样也没有谁敢轻易的触碰了。
总而言之,在这个需要抉择的关头,郭守云并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可以选择不向国内靠拢,甚至可以选择同国内对着干,因为坐镇远东的郭氏集团,还可以寻找到另一个更加势强力大的“主家”——美国。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如果郭守云真的走出了这一步,那纽约、华盛顿,估计要有不少人欣喜若狂了。
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真的愿意走那一步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而否定的原因有三点:首先,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郭守云本身就对美国佬有一种很深的抵触情绪,在这一点上,他那个俄罗斯国籍起不了任何改变作用。“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打败美帝野心狼。”这首志愿军军歌在中国大地上传唱了几十年,那直接影响的是几代人的思想观念,而观念这个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对郭守云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来说,那更是如此了。其次,郭守云虽然不打算为国内充当马前卒,可他也不愿意同国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毕竟他是个生意人,是个从中国走出来的生意人,同国内闹得势不两立,那绝对不符合他本身的利益;最后一点,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郭守云要考虑自己投向美国的后果,永远不要忘记一点,那就是在俄罗斯政坛上,真正在背后给郭氏提供支持的,是以维克托为首的那些原布尔什维克党精英。过去,没有这些人的支持,郭守云不可能起家这么快,现在,没有这么人的协助,郭守云不可能在远东坐的这么安稳,将来,没有这些人的鼎力扶持,他郭守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对于这一点,郭守云看的相当明白,体会的相当到位。
的确,郭守云不是好人,甚至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透了的恶人,但是有一点,他这个恶人头脑很清楚,眼光看的也很远、很到位。他知道,乱世之中杀人者是英雄,可治世之下,杀人者就是匪徒,而匪徒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那么做一个在乱世中依靠偷盗国家财产、偷税走私起家的豪商,如何才能在治世的时候求的生存呢?毫无疑问,那需要一个身份的转换,说白了,就是需要有一个漂白的过程。话说他郭守云走到今天这一步,谁还能给他做身份的漂白?毋庸置疑,只有莫斯科的当权者才能完成这件事——当权者说你是好人你就好人,说你是恶棍你就是恶棍,这个现实到任何时候不会改变。
郭守云从进入远东,到创建郭氏集团,再到控制远东,整个崛起的过程中,他一方面挖空心思聚敛财富、攫取权力,另一方面,他也一直在谋求退路。正所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两手同时抓,两手都很硬。”而在这个谋求退路的过程中,他也始终没有放弃那个“抱大腿”的主张,抱死了维克托等人的大腿,他坚信,这些人将会在乱世之后,为俄罗斯的政坛带来平稳,同样的,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在将来保全郭氏集团。
也许有人会说,郭守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作为一个走过未来的人,再加上有郭氏集团的雄厚实力做基础,如果他投向美国人,那未必不能改写俄罗斯的历史。坦率的说,这样的念头郭守云的脑子里不是没有动过,但是随着思虑的日趋成熟,他早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三十三天外了,在如今的他看来,以倾向西方为主的政治派系,将来注定会被俄罗斯政坛所抛弃,换句话说,只要假以时日,那些靠向美国人的家伙,早晚会在俄罗斯国内成为过街老鼠。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很简单,就像郭守云在他那本类似自传的日记中所说的那样,以倾向西方为主要决策的叶氏激进派,他们在上台执政之前,便已经为自己掘好了坟墓——掘坑的铲子,是他们当初大力倡导的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私有制改革是他们挖出来的坟坑;经济凋敝、国家破败、民不聊生是他们的墓志铭。精明的郭守云早就看出来了,激进派们所提出的一系列政治观点以及他们所作所为中,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矛盾。当初,为了推翻布尔什维克党的统治,激进派在全俄境内大肆煽动大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他们反复向人们灌输一个观点,那就是苏联的存在,影响了俄罗斯人的民族自决,苏联在以一个国家的形式,剥削、奴役全体俄罗斯人民。很显然,他们当初的路子走对了,俄罗斯的民族主义情绪被煽动起来了,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俄罗斯人几乎是全面颠覆了苏联时期创造的历史,就连当年的白匪头子高尔查克,都成了俄罗斯的民族英雄。也正是在这种民族主义情绪的支配下,苏联被成功的解体,叶氏登上了俄罗斯总统的宝座。可随呢,俄罗斯人的民族情绪被煽动起来了,当权的叶氏却向美国人低头了,俄罗斯人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全都要由美国人来指手画脚,更要命的是,美国人来了,他们不仅仅是要指手画脚,还要动手掠夺财富。面对着国内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在加上日渐凋敝的经济环境,叶氏以及那些倾向西方的政治势力,怎么可能获得太多的生存空间?
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郭守云才始终没有向美国人抛媚眼——为什么在几大寡头种,实力相对弱小的霍多尔科夫斯基能够活到最后,而别列佐夫斯基以及古辛斯基他们这些实力雄厚的人却早早的完蛋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后两者同美国人走的太近了,弗拉基米尔对他们动手,那背后就有民意的广泛支持,所以没有多少顾忌。
怎么说呢,别看郭守云现在财大气粗、权势熏天的,可他活的也很不容易,一个脑袋要当三个脑袋用,别人不去想、不去考虑的问题,他都必须想到,而且还得考虑仔细了,任何一个地方出了纰漏,说不定就会令他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世界上谁活的容易啊?“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心思动的少,整天被人家治着,那活着貌似更加不容易。
郭守云现在是既不想投靠美国人,又想跟美国人做生意,既不想和国内走得太远,可又不想走得太近,而现实的情况如何呢?美国人在逼他,国内现在也要逼他。他是左一面墙,右一道沟的,往哪边走都是麻烦。
午宴的酒菜很丰盛,几位从北京过来的官员也很热情,没有半点的官架子,可满腹心事的郭守云,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的,可手里那双筷子,却基本没怎么动——这样的午宴,他哪还吃得下东西去啊,眼前这些给他接风的官员,摆明了是组团给他施压来了。郭守云琢磨着,今后一段时间里,远东估计又要热闹起来了。
第三三七章 除夕夜
在招待所那属于自己的房间里,脸色微红的郭守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他的对面,那台十九寸的长虹彩电,正在播放着中央电视台弄出来的春节联欢晚会,姜育恒的一首《再回首》,曲调悠扬且带着几分感伤,说实话,真有些不太适合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
中午的那一场午宴,郭守云酒喝的不少,都说茅台喝了不上头,可要是喝多了,那照样是不太好受。更何况今晚是大年夜,兄妹三个聚到了一起,多少喝两杯意思意思自然是无可避免的。就这样,郭守云现在喝的就有些高了,他感觉脑子有些混沌,眼前到处雪亮一片,这胃里也上下翻腾,闹个没完。
在郭守云的身侧,东婷和守成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兄妹两个正凑在桌子前面剥花生。除夕夜嘛,中国北方人的老规矩是“剥银子”,在除夕夜里,各家各户都会摆出花生、瓜子、糖块之类的东西,大家吃完年夜饭,就凑在一起看春晚、吃零嘴。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讲究,它并不因身份地位的不同而产生任何变化。
今晚凑在一起过大年夜的,只有郭守云兄妹三人了,刘冉在今天午宴结束之后,就搭乘班机赶去了上海,人家家里是有老人的,大年夜必须得凑在老家过。至于孙红羽,她也有自己的老父,之前郭守云听她说,那位老爷子也从北京回了哈尔滨,目前就呆在老宅里,郭守云当时还琢磨呢,这初一早上,是不是应该去给老头拜个年。
“哥,你怎么不吃花生啊?”电视上,姜育恒那一首《再回首》唱完了,紧接着就是魏积安几个人唱的《乡音》,东婷显然对这首歌不感兴趣,她扭过头来,伸手在郭守云的膝盖上推了推,说道,“这花生咸卤的,吃着很不错,你倒是尝尝啊。”
“唔,”郭守云没精打采地哼了一声,然后心不在焉的捏起一粒花生,放在两指间轻轻一拈,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两粒粉白色的花生豆滚了出来,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心思没放在这儿,郭守云就那么傻呵呵的将两半花生壳送到嘴边,看也不看的就朝嘴里塞。
“哎,干嘛呢你?”幸亏东婷眼疾手快,她一把拍开郭守云送到嘴边的大手,嗔怪道,“那东西能吃吗?”
“哦?”郭守云下意识的朝手上看了一眼,这才瞅见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他讪讪一笑,甩手将花生壳扔到一边,而后叹口气,腰一松,仰身躺进了沙发靠背里。
“东婷,去给大哥倒杯茶水。”守成比东婷想事情要多的多,他知道,大哥今天的心情不好,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可以断定的事,绝对和今天的午宴有关。
东婷小心翼翼的在郭守云脸上看了一眼,然后欠起身子,朝客厅一角摆放水壶的位置走去。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等到东婷离开沙发之后,守成欠起【创建和谐家园】,朝大哥的身边凑了凑,又给他递上一支烟,这才轻声问道。
“算是吧。”郭守云手抚额头,在脑门上用力揉了揉,将今天孙红羽所提出的那份要求,以及午宴上所发生的一切,对守成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哥,很明显,这是国内希望你表个态啊,”守成听完后,稍稍考虑了一下,皱眉说道,“他们这是嫌咱们之前的态度过于暧昧,因此要更进一步,甚至是想要把咱们直接栓到他们的绳子上。”
看得出来,如今的守成也在一步步成熟,有些问题,他也能看出猫腻来了。
“这就是我发愁的原因啊,”郭守云苦涩一笑,咂咂嘴说道,“这件事咱们只要插手了,那我敢肯定,莫斯科绝对会有人拿这件事大肆炒作,即便别人不炒,霍多尔科夫斯基也会炒。现在不仅是国内要把咱们往绳子上拴,他也想把咱们往上拴啊。”
对郭守云这个观点,守成绝对是百分之百的赞同,他在莫斯科呆过一段时间了,几位巨头之间的矛盾有多深,彼此间的顾忌有多重,他也是深有体会的。
“要依我说啊,这件事咱们就是不管,”东婷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她将其中一杯放在郭守云的面前,同时愤愤地说道,“天大的事也逃不出一个‘理’去,做人多多少少总是要讲些良心的吧?当初咱们困难的时候,他们干什么啦?没给咱们任何帮助不说,还在背后落井下石。就我刚去加拿大那会,身上还背着通缉令呢,就为这个,我可没少给渥太华那帮子狗屁议员们送钱。现在好了,郭氏发展起来了,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了,他们还可着劲上来挤兑,今天要个这协议,明天要个那表态的,咱不该他不欠他的,凭什么啊?”
东婷那性子向来直白,正所谓快意恩仇,再加上心里藏不住话,因此那张嘴真是逮着什么说什么。说句很实在的话,她这样的人活得舒心,可前提是,自己家里必须有钱有势,不然的话,那下场估计会很凄惨。
“小婷啊,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郭守云摇摇头,失笑道,“快意恩仇固然来的爽快,可那解决不了问题,咱们郭氏在远东发展,那就免不了要和国内打交道,这件事啊,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咱们离开远东,”东婷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在加拿大接触的人也很多,就像渥太华现任的市长霍华德,他就向我提过很多次了,希望咱们郭氏能够到渥太华投资,他们会给出最优惠的政策。嗯,还有安德斯,他可是国会议员,而且还是保守党的重量级人物。我考虑着,如果咱们郭氏能够转移到加拿大,那未尝就找不到更好的发展空间。”
东婷这番话,令郭守云和守成都笑了,在他们看来,东婷还是年纪小啊,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没有那么深刻,因此,有些问题她还看不到、看不清。加拿大的那帮子政要,或许真的希望郭氏集团到加拿大去投资,但是如果郭氏舍弃了远东,把全部家当都挪到加拿大去,那估计就会是另一副场面了。再者,如今的郭氏集团能轻易挪窝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如果郭守云真的把郭氏集团全盘挪到加拿大去,那他最好整天都不要出门了,否则来自俄罗斯的杀手,早晚有一天会把他干掉。他在俄罗斯这段时间里,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郭氏在俄罗斯,所有人都不会去动他,或者说动他的时候还有太多的顾忌,但是一旦他人跑去了加拿大,郭氏失去了在俄罗斯的影响力,那他这个曾经的巨头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对于这一点,不仅郭守云自己有很深的认识,守成同样也明白的很。
“东婷啊,”让东婷这么一个插科打诨,郭守云那郁闷的心情反倒好了一些,他伸手拽住妹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笑道,“你说什么把咱们郭氏转移到加拿大去,那充其量只能当做一句笑谈,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加拿大多结识一些政要,那倒是没有什么坏处。说起来呢,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多多少少的,你也该懂事了。我跟你二哥在俄罗斯,有很多地方都无法照顾到你,所以呢,你自己在加拿大生活,这凡事都该多留个心眼。这段时间我听人说起过,你在渥太华搞了不少的投资项目,而且还在不少的政客身上做了投资。怎么说呢,你有这份不甘寂寞的心思,那是好的……”
郭守云说到这,伸手拍了拍守成的肩膀,这才继续说道:“像你二哥,他就是性子太沉稳了,不管在什么事上,他都不愿意出风头,所以我说,你在这一点上,比你二哥强。”
郭守云这一番话,显然是说到东婷的心里去了,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还【创建和谐家园】般的朝守成眨了眨眼睛。
幸好的是,此刻孙红羽没在这,不然的话,她肯定要张嘴说一个词——“不过”。
“不过呢,”果不其然,郭守云紧接着说道,“你这爱出风头的心思过于强盛了,就像你做的那些投资,总的算来,好像也没有几个能拿到回报的吧?说得难听一点,你那都不能算作是投资,只能算是扔钱,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人骗走了。当然,咱们现在的家业摆在那,钱这个东西,充其量就是一堆数字了,你花多少,怎么花,我和你二哥都不会在乎,可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些钱花了,它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哪怕你用几十万买回来仅仅是一个教训,那也足够了。”
郭守云说的这些,同样也是事实,东婷这小姑娘固然是性子直,可她和守成一样,对大哥都是非常信服的。
“那些骗……”东婷的俏脸微红,她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正在想办法追回来,那些该死的家伙,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打算怎么做?”郭守云笑道。
“打官司呗,再不然的话,我就雇人去追债,加拿大有的是专门负责追债的人。”东婷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吗?”郭守云仍旧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道,“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华人,加拿大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异国他乡,在那个地方,你和别人打官司,永远都是站在下风的。而找那些黑道的人去处理这些问题,那对你的影响很不好,对于一个正规的商人来说,一旦和那些人有了交往,你的身上就会永远背上一个污点,洗都洗不掉。”
第三三八章 反制
郭守云这一番谈经论道,不仅是让东婷对今后所要走的路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同时呢,也让守成的心里少了一分担忧——小妹去加拿大这么长时间了,大哥却对她在那边的生活不管不问,他担心三兄妹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走向疏远。不过有了今晚这一出,守成感觉自己真的有些杞人忧天了,大哥还是当初那个大哥,他不是对小妹疏远了,而是他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机会。
“咚咚咚……”兄妹三个正在这聊着,客厅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郭守云掐着额头,朝坐在旁边的守成说道:“应该是波拉尼诺夫把东西找来了,让他进来。”
守成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锁启开。
“守成先生,”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手里抱着一大沓粗麻纸卷的波拉尼诺夫,他看到站在门内的郭守成,先是打了一声招呼,这才说道,“先生要的东西服务生给送过来了,您看还需要些什么?”
“拿过来吧。”不等守成说话,坐在沙发上的郭守云已经开口了,他朝波拉尼诺夫招招手,笑道。
“先生,您找这些东西干什么?”波拉尼诺夫走过来,将手上那摞砸满铜钱印的粗麻纸放在茶几上,而后挠挠头芯,一脸疑惑地说道。
“这些事情你不懂,”郭守云笑了笑,他将那些粗麻纸拿到面前,小心的扯开一大张,折叠成烧纸的纸卷,同时说道,“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俗,初一是上坟的日子,哦,也就是扫墓的日子。而在我们这边呢,扫墓是需要烧纸钱的,也就是给阴间……天堂的亲人送些钱财、香火之类的东西,我要的这些麻纸,就是用来折纸钱的。”
郭守云的解释堪称详细,可惜的是,波拉尼诺夫的理解力还不够,像这种东西,他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的。
“天堂也需要钱财吗?”波拉尼诺夫耸耸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还以为天堂已经实现共产主义了呢。”
波拉尼诺夫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的嘴里,才最容易爆出冷幽默来。他这么一句话,将郭守云兄妹三人全逗乐了。
“哥,”笑了几声,守成显然又想起了郭守云现在所面临的烦恼,他学着大哥的样子,从桌上取了一沓麻纸,一边折着烧纸,一边皱眉问道,“按你刚才说的,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小妹刚才的想法固然不可行,可是你有什么应对的良策吗?”
“良策?”郭守云手上不停,嘴里苦笑一声,说道,“像这种两难的决定啊,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解决的良策,最好的选择,恐怕就是就是找一个折中的办法了。”
“怎么折中?”守成追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郭守云摇头说道,“不过这次回远东之后,我会尽快与列宁格勒那边取得联系,在这件事情上,我要首先询问一下维克托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对这种事是个什么态度。”
“哎,国内这些人,就看到了咱们在远东的势力很大,却根本不关心咱们的难处,”叹口气,郭守云继续说道,“其实谁都应该看得出来,咱们郭氏的生存一直都是走在两面濒临深渊的独木桥上,步子迈大了、迈小了,或者是向左、右倾的幅度大了,都有可能会招惹到难以摆脱的麻烦。哎,怎么说呢,功利啊,太功利了。”
“算啦,这些让人烦闷的事情,咱们今晚不去考虑,”该发的牢骚发了,郭守云的心情似乎也舒缓过来了,他嗤笑一声,将手上折叠好的烧纸放在一边,看着站在对面的波拉尼诺夫说道,“一会儿你去餐厅那边看看,问问我要的面、馅弄好了没有。嗯,如果弄好了,就让他们送过来。咱们今晚一块动手,包饺子!”
郭守云倒也算是一个有情调的人,在他看来,过年嘛,无非就是为了这一顿团圆饭,除夕的年夜饭,初一的饺子,这都是不可或缺的吃食,尤其是初一早上这顿饺子,那就得一家人自己包出来的吃着才香,才有味道。正因为如此,他才拒绝了招待所为他们兄妹提供的现成饺子,转而要了面、馅自己包。
“是,先生,我一会儿就去,”波拉尼诺夫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他看了东婷和守成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塑胶信封,递到郭守云的面前,说道,“先生,这是下午咱们的人送来的密函,发件人是莎娜丽娃夫人,您最好过目一下,哈巴罗夫斯克那边还在等着您的回复。”
“哦?”郭守云微微一愣,随即拍拍手,将信封从波拉尼诺夫的手上接了过来。
塑胶信封并不厚实,但是密封的很严,这种信封是一次成型的,除了信口之外,没有其他的沾合点,而在装填了新建之后,信口都会用四种花纹钢印砸实,以起到密封及做标记的效果。以前,克格勃就使用这种塑胶密封信封,而郭守云同样在用,只不过郭氏采用的二十四种随机花纹钢印以及塑胶防伪暗码,都是自己圈定制造的。怎么说呢,这种信封的用途因为本身有很大限制,所以并不常用,一般情况下,就是短途传达秘密文件的时候才用得上,而这次郭守云还是第一回用。
“希望这次她没有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郭守云瞅了瞅信口上的钢印花纹,嘴里嘟囔一句,而后从茶几上抓过一把水果刀,将密封的信口挑开,从中抽出一份由三张信纸组成的文件。
很明显,这次莎娜丽娃并没有惹上麻烦,她这份文件等于是一份工作汇报——经过近一个月的调查,月前哈巴罗夫斯克刺杀事件的幕后真相,已经被她理出头绪来了。
在这份文件中,莎娜丽娃简要的叙述了调查人员在乌拉巴托以及布里亚特两地的调查情况,根据对那些蛛丝马迹的调查以及对各种情报的分析,她先是揪住了一个名为桑拉诺的蒙古商人,随后,又从他的身上揪出了一个印度人在蒙古开办的肉制品加工公司。这个在乌拉巴托开厂的印度人,名叫拉玛尔,印度拉贾斯坦邦阿杰梅尔人,类属达利特。在印度,达利特即第五种姓的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贱民,在正常的情况下,拉玛尔这个贱民出身的人,是不可能拥有什么财富的,但离奇的是,莎娜丽娃手下的特工,竟然发现他日子过得相当富裕,哈巴罗夫斯克刺杀事件中所涉及到的资金,全都是由他提供的。
半个月前,帮会的特工将这个家伙的一家老小全都捋到了远东,通过一些小手段,撬开了这个家伙的嘴巴。由此,莎娜丽娃得知,这个拉玛尔其实并不是一个正规的商人,他在乌兰巴托所从事的,也不仅仅是什么肉制品生意,他的真正身份,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情报员的小角色,隶属于印度调查分析局设在蒙古的情报站。
莎娜丽娃本身出自前克格勃,她在过去的几年里所从事的,就是与潜入苏联的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外国谍报人员打交道,因此,她对各国的情报机构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按照她在文件中所介绍的,印度的情报机构历来分为三部分,也就是印度人自夸的“三套马车”,即:内阁秘书处领导的调查分析局;直属于内政部的情报局、中央调查局;国防部领导下的军方情报部门。现在,这个拉玛尔既然隶属于调查分析局的国外情报站,那么很明显,此前哈巴罗夫斯克发生的刺杀事件,就肯定与印度内阁政府有关。
针对这种情况,莎娜丽娃提出三个可选择的反制方案:第一,隐忍,除掉拉玛尔,以此作为对印度方面的一个警告;第二,相对保守的反制,搞掉调查分析局设在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以及布里亚特的两个情报站,这两个情报站,是印度人趁着苏联解体的机会,刚刚在俄罗斯国内建立起来的。布里亚特情报站的情况莎娜丽娃现在不清楚,但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那边的情况,全早就处在她的视线之内了。只要郭守云点头,她随时都能把那边的情报站清理干净,而且保证一条小鱼都跑不掉;第三,偏激一点的做法,虽然拉玛尔是条小虾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什么人,但是莎娜丽娃却知道,她甚至知道,调查分析局在那边负责蒙古情报站事务的人就是内阁第二机要秘书阿洛克——这些情报都是原来克格勃整理出来的,如今苏联才刚刚解体,这些情报应该还没有过时。
在莎娜丽娃看来,第三条反制措施显然是最好的,除掉阿洛克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它所能起到的效果却非常显著,最重要的是,除掉这个人,既能够给印度人提个醒,又不会引发多大的反响,毕竟印度一直都很乱,总理都能被人刺杀,更何况是一个内阁机要秘书呢。
“嗯,这次她总算是办成了一件事,告诉她,我很满意。”郭守云将文件草草看了一遍,而后点燃火机,将文件付之一炬,这才对波拉尼诺夫说道,“不过对她提出来的三条反制措施,我更看中把两条捆起来一起施行。替我转告她,该遭到报应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而那些小鱼小虾的,最好也能一网打掉,毕竟符拉迪沃斯托克距离咱们那里太近了,我不想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整天还有一群小鬼在那里瞎折腾。”
第三三九章 心凉了
大年夜在不知不觉中就那么过去了,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只有过了阴历的春节,这新的一年才算是真正的到来了。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亲戚的小家庭,郭守云兄妹三个现在算是混出来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可是话说到实处,他们在国内这年过的有些凄凉。三十晚上小睡三个小时,兄妹三个起来吃了饺子,这天才朦朦亮的,可是哈尔滨市区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四处串访着拜年,有亲戚的走亲戚,没亲戚的访邻居,总而言之是要过的热热闹闹的。
可郭氏兄妹三人呢?他们尽管都想要回国过年,可一者国内没什么亲戚,二者又没有什么旧好,郭守云当初跑中俄贸易的时候,倒是有那么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可这些人郭守云并不想再去接触,毕竟他们都是前世那个“小郭”所结识的。
兄妹三个中,除了郭守云之外,都早有心思回国过春节,可是如今回来了,他们面对冷冷清清的场面,心里又感觉分外别扭。以前每年春节,兄妹三个都是这么过的,但是这段时间,随着郭氏集团的崛起,凑到他们身边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就像之前东婷在加拿大过的圣诞节,那是什么场面?豪宅里觥筹交错,访客不绝,通宵达旦的都没有片刻安静。至于说郭守云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远东军政两界数得上字号的人,全都凑活他去了,耳朵边想安静一会儿都很困难。国内国外,两下里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在这种情况下,兄妹三个心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国家,国家,都说是有国才有家,可从现实来看,没家也不见得还会有什么国。
吃过了新春的饺子,郭氏兄妹三个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小坐了一会儿,东婷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那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她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因此,在她的提一下,兄妹三个绝对提前出门,先坐车围着哈尔滨转一圈,然后就去给早逝的父母坟前烧纸。
不过东婷的这个提议才刚刚获得通过,波拉尼诺夫就过来敲门了,按他的说法,那就是有客上门了。
郭氏兄妹在国内没有亲人朋友不假,可是他们在远东有势力,而在一定程度上,国内也有求于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拜年的自然也就不乏其人了。
第一批给前来探访的,自然就是中远北方集团的十几位核心人物,在孙红羽的带领下,这些人一起过来,表面上是来恭贺新春的,实际上,更多的意图还是过来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毕竟现在郭氏与中远的合作项目很多,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间常走走、多见见,那对两家集团的合作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中远北方一干人到后不久,黑龙江省委、省政府以及哈尔滨市委、市政府的一批官员也相携上门,话说这年头还没有团拜那一说,而这些人一大早的上门摆放,那并不意味他们同郭守云有什么过硬的交情。怎么说呢,国内讲究的就是一个关系,而在官场上,则讲究一个立场。在郭守云看来,北京方面在对待郭氏集团应该采取什么态度这件事上,肯定也存在着一定的分歧,而眼下,这些赶在新春之际,就来与他套近乎的人,显然是属于相对友好一方的。
正因为如此,在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郭守云才刻意保持着低调,尽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而就在昨天晚上,他却单方面的决定了以为印度内阁【创建和谐家园】的生死。
至于说第三波前来拜会郭氏兄妹三人的,则是黑龙江商界的人物,毫无疑问,官方此前肯定对这些人透露了口风,因此,这些旨在从事中俄边境贸易的商人们,明白郭守云以及郭氏集团在远东的地位。怎么说呢,尽管如今的中俄边贸,已经不像郭守云起家时那么鼎盛了,但是具体到一定的商业领域上,其所存在的利润潜力仍旧是相当惊人的,比如说鞋帽、烟酒乃至零零碎碎的小商品。像这些贸易,郭氏集团有的在做,而有的根本就没有涉及,只要郭守云这个大亨能够松松手、漏点油水出来,那一转眼可能就是几百万人民币的利润。而这年头国内是什么情况?“万元户”就是财主,家底过十万的,那就非同凡响了,而几百万的利润,自然足以让大部分人趋之若鹜了。
正所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从片刻前的冷清,到片刻后的喧闹,小小一个哈尔滨共青团招待所里,可谓是全面上演了一出人世间最常见,但却又最难让人理解的话剧。郭守云对此自然是习以为常,而守成和东婷呢,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是失望的念头比欣喜的念头还要多的多,过去落魄的时候,兄妹三人过年吃糠咽菜,却没有半个人登门,而今呢,家底丰厚了,这认识不认识的,全都赶早登门贺春,在这一切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即便是再傻的人,恐怕也能一眼看个清楚。
“时代在进步,国家在改革,以金钱和权势为代表的主体阶层,在这个世界上所占据的地位,将会越来越高,‘笑贫不笑娼’不再是一句茶余饭后的笑谈,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在众人簇拥下,郭氏兄妹三人登上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在上车后,郭守云对表情落寞的守成、东婷说了那么一番话,“面对钱与权的强大攻势,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良心伦理,统统都要让位。在现实环境下,人们关注的并不是你如何起家,而是你有没有起家。说白了,资本主义国家与社会主义国家最大的一个区别,就在于二者的功利性不同,前者注重结果,后者注重过程,对咱们来说,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苏联解体了,而中国正在改革开放,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切的过程都被忽视了,大家唯一关注的,只有一个结果。而对于你们来说,最应该清醒认识到的一点,就是郭氏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至为关键的一个要素,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如果郭氏没有走到今天,那咱们兄妹三个即便是再可怜、再寥落,估计也没有谁会多看咱们一眼,在俄罗斯是如此,回到国内同样也是如此。”
的确上,在给先父母上坟的时候,场面相当热闹,郭家二老的坟茔,显然之前就有人整修过,原本设在漫荒地里的两个坟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圈建了起来,两圈新植的小松树,娉娉婷婷的伫立在四周,紧紧相邻的两座黄土坟茔,也砌上了混泥土的外壳,同时呢,坟前那两座大理石的墓碑,也显得华贵而气派。说实话,当车队停在坟前的时候,郭氏兄妹几乎认不出父母的老坟来了,毕竟当年慈母下葬的时候,家里穷的是叮当响,别说筑碑修缮了,那一口薄木棺材,都是倾家荡产打出来的,而今……
怎么说呢,这有些东西留是留不住的,还是那句话,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事后殷勤对那些暴发户来说也许效果不错,但对于心思细腻的人来讲,那就是一种做作,一种令人厌烦的表演。
郭守云,他不必说了,这腌臜泼才就是一个人精,两世为人了,他还有什么看不透、想不清的?而对于守成和东婷来说呢,他们固然没有大哥那么精明,但却绝对不傻,九一年回来过这一个春节,对他们来说,俨然就是一场生动活现的教育课,如果说他们以往只经历了世间的“冷”,而没有经历世间的“暖”,那么如今呢,他们的体会算是全面了——只不过这份“暖”来的有些另类,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怎么说呢,如果说以往守成和东婷对一些事还看的很重的话,那么经过这么一个春节,他们的观念也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变化。以往历来看重的东西变得轻了,而过去看的轻的东西,现在却显得越来越重了。
伴随着大年夜的一连串钟声,准确的说,是伴随着初一凌晨那一顿香喷喷的韭菜猪肉饺子,预示着一连串变革与机遇的一九九二年,正式到来了,对于国内来说,这是迈向发展与进步的关键一年。苏联的解体、东欧的剧变以及国内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的稳定发展,似乎在向人们昭示着一个逐渐演变的思想发展过程。就像郭守云前世所看过的一片新闻报道一样:“四九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七九年,‘只有资本主义才能救中国’;【创建和谐家园】年,‘只有中国才能救社会主义’;两千零九年,‘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当然,这也许是一句笑谈,但总的说来,它却标志着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中国人自信心的稳步提高。
而对于郭守云来说,九二年,同样是一个充满了机遇和挑战的新年份,在这一个新的年份里,他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小私有化改革已经进入关键阶段,郭氏集团对远东小企业资产的掠夺,也将随之进入收尾环节;王安公司的收购工作即将展开,而在这其中,还融合了郭氏与美国、国内的关系问题,这个很复杂,需要认真对待;电信业作为全新的利益增长点,已经在西方国家乃至中国国内全面凸显出来,目前,远东的电信发展状况严重滞后,即便是传呼机这种东西,远东也未曾出现。作为远东第一大实力财团,郭守云应该而且必须涉足这一领域,这一个问题,郭氏集团也必须认真考虑;两个较大的圈钱计划,郭守云已经酝酿了很久,按照他的估计,如果计划进行顺利的话,他手上的活钱有可能凭空增加三十五到四十亿美元左右;莫斯科的政治权力斗争有了新的看点,新的硝烟将会在人们的视线中冉冉升起,而在这份硝烟中,自己应该添一把火还是加一瓢水,这个问题,郭守云也要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