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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暖月听到王莲花假大空的话语，不由嗤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这年代，也就这样不要脸的人，才能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吧。

  赵慧兰冷笑，待会让奶奶，爸爸，把他们这两个拖油瓶赶到最偏远，最穷的地方，最后饿死，累死，病死，永远不要回来了，眼不见为净！

  夏莹玉终于鼓起勇气，毕竟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当着两个孩子面前，哀求赵静海：“暖月和暖阳还小，他们还小，才不过十五岁，怎么能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啊！不能让他们去啊！”

  “他们不去，难道你想让我去？”赵慧兰柳眉倒竖，怒目而视，表情俨然就是王莲花的翻版，“好啊，我这就去举报你，虐待继女，不孝顺婆婆！”

  赵暖月一把推开赵慧兰指着夏莹玉的手，反唇相讥道：“你这样很没教养的，再说了，举报，谁不会啊！我明天就去跪大街，去大院门口跪，说你们虐待烈士遗孤，看谁能豁得出去。”

  夏莹玉心里感动，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知道护着她。

  “家里出现这样的事情，必然有人要去的。既然暖月愿意去，我自然会给暖月和暖阳找个好地方。”赵静海不敢看夏莹玉失望的眼神，但今天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情，他的女儿就要去过苦日子了。

  到时候前妻要来骂他，以前的岳父岳母也要找他麻烦，眼前的母亲也不允许他让亲生女儿去受苦。

  “赵静海！”夏莹玉气愤，哀求，但赵静海都没有妥协，因为他知道今天妥协了，后面就会有更多麻烦。

  再说了，女人嘛，生气之后，哄哄就好了，趁着年轻赶紧再生一个儿子，才是正事儿。

  只要生了孩子，夏莹玉就能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了，也不会心心念念想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会有给别人养孩子的感觉了。

  赵静海没理会夏莹玉，看向赵暖月，点头道：“我答应你，这事情，我去做，你们在家里安心等着。”

  见父亲这么说，赵慧兰终于放心了，得意洋洋地看向赵暖月，还举着拳头【创建和谐家园】。

  赵暖月撇了赵慧兰一眼，真幼稚，不理会赵慧兰，然后看向赵静海，王莲花，郑重其事道：“不要试图把我和暖阳弄到偏远的地方，不声不响弄死我们。在这里，我也不怕跟你们露个底，如果我的境遇不好，会有人把我写的举报信交给上面组织的。”

  王莲花怒了，这个小杂种简直就是祸害啊，指着赵暖月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答应你，自然就做到。你倒好，一肚子坏水，也不怕穿肠烂肚，不得好死！再说了，我们根红苗正，八辈子贫农的清白成分，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样的！”

  “我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然更不怕。”赵暖月嘴角上翘，鄙夷地看向王莲花，赵静海，“呵呵，你们既然这么重视八辈子贫农的清白身份，那干嘛还从刘地主家里抢了那么银元啊！呃呃我想想，埋在什么地方了？好像是在你的床底吧？呃呃又好像是在大门后？”

  这都是前世赵暖月后来知道的，王莲花在八十年代末期才敢拿出来变卖，曾经得意洋洋地跟人吹嘘她的“战绩”。

  听到赵暖月的话，王莲花那张菊花老脸更加黑了，藏在床底的银元，儿子知道，可能跟夏莹玉说了，可是藏在大门后地下三尺，只有她自己知道啊，儿子根本不知道，这赵暖月更不可能知道了！

  从今天赵暖月的表现，这赵暖月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屋里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赵暖月。

  “你还知道多少？”王莲花脸色难看，恨不得一把掐死赵暖月。

  赵暖月才不怕这样的眼神呢，纸老虎罢了，谁怕谁啊！

  “厨房的柴堆下面好像也有吧？”赵暖月笑道，“只是呢，我这个人呢，吃饱肚子了，记性就不好了，想不起来那么多事情；可如果饿肚子呢，那脑子记性好着呢，什么都能想起来。为了不忘记重要的事情，我可是统统记下来了，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我和暖阳出事儿，那谁都别想好，大家要死一起死，反正都是贱命，不值钱！”

  王莲花听到这话，脸上的横肉抽搐几下，边上的赵静海也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暖月。

  他真是小看了赵暖月。

  “好，我保证！”赵静海咬牙道，脸色阴沉地看向赵暖月。

  如果赵暖月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他们全家老小都跟着倒霉！

  第四章 拿捏不成，离开

  夏莹玉也吓傻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儿。

  王莲花也怀疑赵暖月中邪了，但现在新社会，新气象，破四旧，她可不敢说中邪这样的话。要不然，她一定要买一把黄纸烧成灰给赵暖阳这个小【创建和谐家园】喝下去。

  “你恨我们，但你妈也是赵家人。”王莲花担心赵暖月破罐子破摔，连累赵家，所以想着点子拿捏赵暖月，“你的要求，我和你爸答应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在家里怎么闹腾都无所谓，但到了外面，你们可不能丢了赵家的脸面。只是你这个弟弟，精神有问题，不能干活，如果跟你去，会连累你，就留在家里吧，我会好好照顾他。”

  赵暖月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了，怒目而视，也明白王莲花想拿捏她的本意，道：“我这个能干活的正常人你们都容不下，更别说一个什么都不干的人了。你们留下我弟弟就是想威胁我，可我也怕这边离开，你们转脸就把我弟弟送到精神病院了。”

  赵暖月不是无的放矢，说得一切都是有根据的，前世这些人就是这样，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就作践她的弟弟。

  赵暖阳是她的弟弟，别人不疼，她疼。

  任何欺负她弟弟的人，赵暖月都不会放过。

  赵静海，王莲花一愣，以前他们私下里是说过要把赵暖阳送到精神病院的。

  夏莹玉猛地抬头，看向赵静海，想从赵静海的脸上看出什么，有些后怕。

  也许让女儿，儿子离开这里，并不是一件坏事。在这个家里，她没有能力保护他们，是她没用。

  “暖月，暖阳交给你了，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夏莹玉哽咽说道，“赵静海，我跟你这么多年，我对蕙兰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我扪心自问，我尽力了。这一次，就当我求你和你母亲，务必要给暖月，暖阳安排一个物质丰富的太平地方。”

  夏莹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决然的表情。如果赵静海做不到，夏莹玉也不会一味的迁就这些人。夏莹玉也明白了，对这些人再怎么好，他们也不领情，可暖月，暖阳不一样，这是她的孩子，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会向着她。

  赵静海骑虎难下，权衡利弊，想着夏莹玉的美好，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经过一番争斗，赵暖月暂时取得阶段性胜利，这一次就算下乡，她也是和弟弟在一起。

  凭借她前世几十年的经验，她一定可以活下去，照顾好弟弟，相扶相持，度过难关！

  赵暖阳的情绪波动很大，赵暖月紧紧拉着他的手，轻轻跟赵暖阳道：“暖阳，别怕，不管什么时候，还有姐姐！”

  原本前世会在二十多天之后才会启程，但这次在王莲花和赵静海的特意运作之下，提前了。

  在摊牌之后的第五天，赵暖月，赵暖阳背着夏莹玉收拾的行礼，背囊，踏上了开往川省的火车。

  赵暖阳一路上一直拉着姐姐的手，眼神，表情慌张。

  “妈妈！”赵暖阳个子高，看到了来送行的妈妈，拉着姐姐走过来。

  赵暖月被弟弟拉着，来到妈妈身边，看着眼泪哗哗的母亲。

  也许，她已经尽力了。

  “暖月，好好照顾暖阳。”夏莹玉哽咽道，“这个家里，容不下你们了。”

  赵暖月点头道：“我感受到了，赵静海对我们没有真心，但对你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我们离开之后，妈妈，你自己保重吧，不用像以前那样天真了。”

  “以前都是我太傻了。”夏莹玉擦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手帕，里面有钱和粮票，“暖月，这是我偷偷攒下来的，你带上，到了地方，经常给我写信。”

  “嗯！”赵暖月道，“妈，你保重。”

  赵暖阳希冀地看着妈妈，有些着急，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急得头上都是汗珠。

  “暖阳，跟着姐姐一起出去，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夏莹玉最舍不得就是这个儿子，从小就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作为妈妈，她知道，暖阳不傻，只不过是不爱说话。

  赵暖阳眼睛红红的，然后才点了点头。

  火车检票了，赵暖月领着赵暖阳上了车。

  在母亲的泪眼婆娑中，在一片片“支援地方建设”，“欢迎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等等热火朝天的横幅中，火车“况且况且”启动了，慢慢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夏莹玉无比痛恨自己没用，如果不改嫁，或许她的孩子不需要过得如此艰难。

  不过旋即又想到，如果不改嫁，娘家的父母，兄嫂，容不下他们。

  赵暖阳因为紧张，害怕，一直发抖，赵暖月紧紧握住弟弟的手，道：“暖阳，别怕，姐姐一直陪着你，以后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喜欢画画，姐姐就给你买画板，买笔，让你好好画画，好不好”

  听到姐姐让他画画，赵暖阳像是找到了寄托一样，点了点头，道：“好！”

  一路上赵暖阳很乖，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哭泣，认真地在听姐姐讲话。

  突然觉得姐姐很有趣，其实离开那个冷漠的家也不错，虽然他有些想念妈妈，但他还有姐姐。

  一路上都是去川省的青年人，大家热情高涨，侃侃而谈。

  赵暖月只会小声地跟弟弟以及边上的人说话，因为她明白，学生们的热情，也仅仅维持到地方上就会消失殆尽，他们即将面对的是繁重的农活，闭塞的落脚地。

  坐在赵暖月对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叫王媛，一直盯着赵暖阳看，然后小声问赵暖月，问道：“这是你对象？”

  赵暖月赶紧摇摇头，道：“不是的，这是我弟弟。”

  听到赵暖月这么说，对面的王媛更加热情了，圆圆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你好，我叫王媛，我要去川省自市大良县，你呢？”

  “我们也是。”赵暖月回答，“以后看在老乡的面子上，还请多多关照啊！”

  第五章 好听又熟悉的声音

  对面的几个男青年，听到赵暖月说是姐弟，也跟着上来凑近乎，都是因为赵暖月长得好看，也想跟赵暖月说话。

  大家都是年轻人，如果不说话，一路上也不觉得无趣。

  火车行驶了一天一夜，到了一个地方，就会有人下车，大家互相挥手告别，车厢里逐渐空荡荡的。

  今日分别，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重聚。赵暖月深切理解了“萍水相逢”这个成语的含义，犹如无根浮萍一样，随风而走，随水而流。

  这次赵静海给赵暖月，赵暖阳安排的地方，还是赵暖月在前世劳动的地方。虽然偏远，但那里有山有水，非常偏僻，同时受到外界的影响也小，物质还算丰富。没有粮食，就去山上，水里找吃的，饿不死人。

  这样地方最适合躲避灾难，赵暖月稍微有些放心了。

  赵暖月对那里很熟悉，所以内心并不害怕。即使带了一个弟弟，赵暖月也能有把握养活弟弟。招呼好弟弟。

  又过了半天，火车在一个县城停下，上来了几十个当兵的，他们排成队上车。

  赵暖月这边很多人已经下车了，只剩下几个前往大良县的青年人，于是这些军人的，见这边有空位，便走了过来，坐在他们附近。

  这些人面容肃穆，不像一般的当兵的那样军民鱼水情随和，眼睛锐利，扫视过来，就像是在看坏人一样。

  一开始大家很拘谨，但后来释然了，反正他们只是穷学生，而且还是响应国家号召的，在大时代的背景之下，对他们还是相对比较宽容的，所以大家虽然不说话，但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赵暖月才不怕呢，拿着她和弟弟的搪瓷缸去打热水。

  赵暖月经过这些人的身边，自然也受了这些人的注目礼。

  在打水的时候，在车厢的边上，有人正在和列车长小声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但很好听，犹如大提琴般优雅，甚至隐隐有些熟悉。

  赵暖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为什么她有一种熟悉感？

  赵暖月抬头一看，就被一个面容坚毅，眼神锐利的军官盯上了。那个人的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但让赵暖月更加心慌的，并不仅仅是男人的面容，眼神，而是因为这个人。

  他是华裕森。

  前世是她曾经的金主儿，虽然这个人很冷酷，但说话算话，帮她报了仇。

  从某种程度上讲，还是她的恩人，不过一切她都用命还回去了，她不欠华裕森了。

  只是看到华裕森，立即让赵暖月想到了不堪的前世，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虽然数量上有点夸张，但十几个人还是有的。

  赵暖月重生了，她一定要好好筹划，再也不要重复前世的过去。即使对方是她的曾经的恩人也不行。

  于是赵暖月打了水，慌慌张张跑开。即使被开水烫了手，也没有注意。

  看着赵暖月慌张的背影，列车长皱眉，问道：“你认识那个小姑娘？”

  华裕森摇摇头，道：“我一天到晚在军队里，去哪认识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啊！”

  “你啊，锋芒太露，估计是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列车长笑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你这样，以后会找不到媳妇的，打光棍，你就知道日子不好过了。”

  华裕森笑笑，浑不在意，喝了一口水：“你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我可是有未婚妻的男人。

  乘务长对华裕森的话嗤之以鼻，连连摇头，道：“行了，别显摆你那高贵优雅的未婚妻了。我要去巡车了，不跟你说了，等到你回京城，咱们好好聚聚。”

  “嗯！”华裕森点头，难得遇到一个熟人，就多说了几句，来到战友身边，正好看到赵暖月身边还有个空位，就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了。

  赵暖月转头一看，是华裕森，吓得往后瑟缩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