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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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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蜻听说曹颂醒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下了炕想要去上房侍候,却被玉蝉一把拉住衣衫。

        玉蜻不解缘故,玉蝉揉了揉腮帮子,道:“先别去……怕是碍眼!”

        玉蜻一时没反应过来,玉蝉脸色带了丝嘲讽道:“那位生怕别人不知自己浪,系着爷的汗巾子到院子里端水来了!”

        玉蜻半响没动,好一会儿放坐回炕上,拿起了绣花绷子,笑着说:“这是喜事呢,待会咱们给蛛姐姐道喜去!”话虽这样说,手已经在抖了,针一下子刺到手上。手指上立时涌出血来,凝成粒血滴,滑落到绷子上,红艳艳的。

        玉萤见了不忍,白了一眼玉蝉道:“这有什么,也值当你说一会,主子的事,咱们看着就成了!”

        两人看着虽然一胖一瘦,模样也没半分相似,却是亲堂姊妹,而且玉萤是堂姐。

        玉蝉拿了颗山楂放到嘴里,小声嘟囔道:“不是怕玉蜻吃亏吗?那鬼丫头可不像玉蜻这样老实,又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万一爷有了新欢……”

        ……

        道台衙门,书房。

        看着打沂州知州衙门取来的各县历年的烧锅税银册子,曹颙大致数了数,虽然烧锅庄子不少,但是若是单看税银金额,并不像什么有规模的样子,但是实情到底如何?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出现“微服私访”这几个字。因为,单单凭着这册子登记的烧锅,是无法消化本地这些粮食的。

        不过半月功夫,沂州的粮价已经长了五成,而今,还有继续上扬的意思。曹颙想起前两日济南送下来的邸报,喃喃道:“这就是盛世啊,盛世添丁,永不加赋!”

        曹颙心里思量着沂州少粮的后果,虽然没有再听各地有什么案子,但是想必像杜家那样被绑架索粮的不在少数,否则的话也不会使得粮价涨得这般快。

        正沉思着,就见庄先生疾步进来,脸上带了兴奋:“孚若,打探清楚了,沂州附近,最大的烧锅在郯城县大兴镇,正守着北上官道。若是所料不错,他们就算与杜家的事无关,应该也能够顺着他们查出点什么!”

        曹颙点点头:“先生说得是,既然官仓那边的账册都是满仓的,那就看看到底是不是烧锅的缘故,谁让咱们无权去查看官仓呢!”

        庄先生神色略显沉重,正色问道:“这样看来,王鲁生却是有心之人,孚若,这事咱们能不能袖手?”

        曹颙笑笑:“袖手?先生,现下谈这个还早了些?大兴镇,明日要不咱们亲自过去瞧瞧!要不然整日在这边,也只能干琢磨!”

        庄先生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若是粮价还这样长下去,怕百姓就要无米下锅了!到了那时,闹将起来,也不会给孚若选择余地!说起来还是怨我,并不熟悉地方详情,就让你谋了这个缺!”

        曹颙看着庄先生,哑然失笑:“先生真是,这当官不就是处理各种麻烦?若是真是什么事都没有,那这地方设这衙门做什么?就算不来山东,去了山西、直隶,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出来,难道到时候我还要都赖到先生身上不成!”说到这里,故意皱眉看着庄先生,略带伤心道:“先生这是小瞧我啊?莫非在先生心中,我只是混吃等死、一无是处的米虫!”

        庄先生听了,忙摆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说完,才看到曹颙在笑着看他,不禁摇摇头。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舒缓许多,不再像方才那样沉重。

        两人又商议几句,定下明日去大兴镇的行程。那里离沂州七十余里,当天想要往返的话,还要早早出发,若是当天不回来,这边府里还要仔细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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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院正房,初瑜正坐着发呆,见曹颙进来,起身相迎。曹颙见她眼圈泛红,想着之前得到的消息,问道:“怎么哭过了?静丫头要走了?”

        “嗯!”初瑜应道:“是她祖母使人来接了,看着她是不愿意回去的,但是又记挂着祖母那边!”

        曹颙就董鄂静惠之事,除了给京城董鄂府觉罗老夫人那边送信外,还往江宁送信给曹寅。

        曹寅的意思,让董鄂静惠的祖母定夺,毕竟关系到董鄂静惠的终身大事,曹家不宜插手。省得落下不是,里外不是人。就算是李家有不是,终究是亲戚,要顾及到其体面。

        曹颙知道初瑜与董鄂静惠颇为投缘,安慰道:“只是暂别罢了,又不是再见不着了,等过两年咱们回京,不是又能够见到了!”

        初瑜有些担心:“这经了退亲之事,也不知道静惠妹妹往后如何?初瑜瞧着,她性子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绵,若是将来受了委屈,实在让人心疼!”

        “不是还有她祖母在吗?那个老太太你也见过,极是明事理的,自然不会让孙女吃亏!”曹颙道。

        初瑜略带好奇:“初瑜见过?”

        曹颙说了“珍宝斋”相遇之事,初瑜想起老夫人颇有威仪的神态,心里有些明白静惠为何会是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第217章 迷眼

        沂州,道台府,西院,厢房。

        玉蛛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是掌灯时分。她对着铜镜,仔细地上了妆。

        忆起中午之事,她脸红得不行,毕竟是处子之身,初次承欢,除了酸痛,并不觉得欢喜。但自己已经十七,想着惜秋与怜秋两个如今的享福,想着初瑜、紫晶等人对玉蜻的另眼相待,就是陪嫁了的那四个,已经两个做了姑爷的通房,她便拍了拍脸,神色越发坚定。

        三年前一同进府的八人,论起容貌来,玉蛛并不算差。只是因小时候家里穷,吃得不好,她身子发育得晚,看起来逊色几分。

        而今,在曹家养了三年,细皮嫩肉的,水灵得不行。就算是没有今日中午的事,也会有后日中午、或者后后个中午的时候。这一点,玉蛛很是自信,因此看到铜镜边的那半个巴掌大的瓷瓶时,她不禁厌恶地皱皱眉,伸手抄起,要扔到门口的垃圾篓子里。

        手停在半空中,玉蛛思量了一回,还是将瓷瓶轻轻放回。而后,玉蛛拿起一块帕子沾湿,将脸上的胭脂擦净,打开粉盒,用粉将脸颊上的【创建和谐家园】遮住。她蹙着眉,对着镜子照照,镜中人面色略显苍白,露出一副惹人怜惜的楚楚之态。她突然心里一阵烦闷,将镜子倒扣了,咬着嘴唇,不知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玉蛛叹了口气,还是将瓷瓶打开,将其中的水仙花汁倒些在手心中,轻轻地拍到脖颈与胳膊上。立时之间,屋子里就布满了淡淡的水仙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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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蛛听了,起身,将瓷瓶盖好,将旁边的一块帕子握在手中,轻轻地擦了下眼睛,而后方开门,低声道:“蜻妹妹!”

        玉蜻听她带着哭腔,心中不忍,笑着说:“姐姐这是做什么?向来姐姐最是疼惜妹妹的,快去上房吧,爷还等着呢!”

        玉蛛抓着门框,抬起头来,咬着嘴唇道:“我不是,爷他……我……”越是急,越是说不清楚,眼泪已簇簇落下。

        玉蜻见她苍白着小脸,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心中叹了口气,有点羞愧自己的猜疑。是啊,爷是主子,他想要哪个,还会同人商量不成?当年的她,与今日的玉蛛,不是一样吗,哪里有什么区别?

        玉蜻拉住玉蛛的手,用帕子将她的泪擦了,安慰道:“姐姐别难过了,爷是好人,往后不会亏待咱们的!咱们姐妹两个,好好侍候爷!”

        玉蛛还是惴惴不安的模样,望了望上房那边,神色有些畏惧。

        玉蜻笑道:“姐姐别怕,就头一遭……”说到这里,不禁红了脸,推了推她道:“姐姐快梳洗梳洗,往上房去吧,爷方才问了一回了!”

        见玉蛛只是望着自己,并不应声。玉蜻揉揉胳膊,道:“今儿下午做针线有些乏了,爷那边就劳烦姐姐,妹妹要先歇着去了!”

        玉蛛细细打量玉蜻,见她确实不像恼的意思,略显无奈地点点头。

        看着玉蜻回房,玉蛛退回屋子,并没有重新梳洗,而是用帕子又擦擦眼睛,才到上房去。

        曹颂躺在床上,正不知想些什么,见玉蛛低着头走进来,想起午间的春情,精神一振,挥挥手道:“快过来,怎地才来?”

        玉蛛走到床边,怯怯地叫了声“爷”,曹颂的心肝一颤,一把将她拉到身上,闭着眼睛抱了好一会儿,方道:“爷想你了,你可想爷?”

        不见玉蛛应声,曹颂睁开眼睛瞧她,见她红着眼睛,满脸惊慌的模样,心疼的不行,问道:“这是怎地了?玉蜻那丫头……”

        玉蛛忙摇头:“没有,没有,玉蜻对奴婢甚好,哪里会因爷抬举奴婢,就给奴婢脸色呢?”

        曹颂听了,笑笑道:“爷想着也是呢,就她那个面性子,哪里像是能欺负人的,不被人欺负就了不地了!”

        玉蛛闻言,神色一僵,脸上带了几分委屈:“爷说得是!”

        可惜曹颂正闭着眼睛,闻玉蛛身上的花香,哪里会仔细看她的喜怒。放下帐子,自然又是一番缠绵……

        待屋子里一片静寂,玉蛛柔声问道:“听说大爷明早要出门,爷早起不?用不用奴婢早些起来侍候?”

        曹颂将她往胸前搂了搂,闭着眼睛应道:“不用早起,明儿爷哪里都不去!”说到最后,声音渐小,不一会儿已经鼾声渐起。

        玉蛛只觉得有些冷,将身后的被子使劲紧了紧,却仍是久久合不上眼,将到天亮,方昏昏睡去。

        ……

        或是地处南北要道的缘故,郯城县大兴镇很是繁荣。整个镇子,顺着官道两侧左右散布。官道两侧尽是商铺酒楼,放眼望去足有百八十家。来往打尖的旅人,挑担子的游商小贩,十里八村来卖山货的老乡,汇集出一副市井画卷。

        听着各种吆喝声,曹颙真有些看到盛世的感觉。因心里惦记着粮食涨价之事,他特意留心街头巷尾的乞丐等人。虽然穿着破烂不堪,脸上脏兮兮的,但是并没有饿倒在地的。想像中那些因为没有银钱买米卖儿卖女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曹颙心中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庄先生,曹颙有些后悔,毕竟是上了年纪,还拉他出来做什么?庄先生察觉出曹颙的眼色,略带一丝恼怒道:“怎地,嫌弃拖你后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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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先生摸了摸胡子,悠悠然道:“区区七十里,这有什么?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这些个成语孚若都忘了吗?老朽身子还算康健,看着妞妞出嫁生子应不成问题!”

        曹颙见他虽然略显疲色,但是精神头却足,笑着说:“老当益壮、老而弥坚或是有的,先生是不是忘记了一个成语?”

        庄先生信马由缰,看着不远处一家米行前的客人,随口问道:“哦,是什么?”

        “老而不羞!”曹颙笑答。庄先生转头瞥了他一眼,回过身来自己也笑了。

        这次出来,除了魏黑、小满外,还有吴氏兄弟里的老二吴盛与七个长随。吴盛的哥哥如今已经成亲,娶得就是在曹颙身边当过差的钗儿,两人是上个月末成亲的。曹颙见他虽然年轻,但是处事稳重妥帖,便让他做了护院头,因此没有跟来。

        拢共算起来十二人,庄先生觉得人多有些扎眼,便将人分了两拨。小满与另外两个面嫩些的长随跟着曹颙与他,魏黑、吴盛带着另外五个人。大家一前一后,看着完全不是一路人。

        曹颙他们这边,是富家少爷带着管家小厮;魏黑那边的都是壮汉,看着就带了几分彪悍之气,就是在武风很是强悍的山东地界,看着也让人生出退避三尺之心。尤其魏黑,长得高大魁梧不说,还罩了一只眼睛,满脸的凶肉。

        曹颙顺着庄先生视线望去,也看到那家米行,人来人往的,买卖真是兴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大兴与沂州的情形差了这些。沂州那边,不少米行都没有存粮了;就是仍在开门营业的,因价钱太高的缘故,客人也没有这样多。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酒香,曹颙他们大早出来的,赶了一上午路,不禁有些饥肠辘辘。

        正赶巧,在米行正对过,是家二层高的酒楼,曹颙便指了指招牌,对庄先生道:“先生,咱们过去用饭吧!”庄先生也正是这个打算,当即道好。

        进了酒楼,曹颙看着挨着窗口已经坐了一桌客人,便示意小满身后的那个少年问话。

        那少年姓任,名季勇,是沂州虎威武馆馆主任虎的四子。虎威武馆就是曹颂眼下每日必去的地方,沂州城最大的武馆。

        任虎虽然是个武夫,却是个地道的官迷。因他自幼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便将全部希望都搁在四个儿子身上。偏生这几个小子不仅遗传了父亲的好身手,还遗传了父亲的浆糊脑袋,念了好几年书,不过是识得《百家姓》、《千字文》罢了。

        任虎为了逼几个儿子读书上进,没少用鞭子给儿子们“紧紧皮子”、“长长教训”。不过打完老大打老二、打完老二打老三,一直打到老四都十五了,也不见他们有所长进,终究只能是熄了让儿子们考取功名的念头。

        然,曹颂的到来,却使得任虎有种“绝处逢生”之感。

        这老话说的好,“宰相门房七品官”,曹家大人眼下虽说只是道台,离宰相还差得远,但是这是说不准的事啊。就算升不上宰相,熬上几年升个三品二品的应该不成问题。那样的话,离一品宰相不就是差不离,就算门房算不得七品,八品、九品也该有吧。

        这样想着,任虎对曹颂极为奉承,想要将老三、老幺这两个未成亲的小子送到曹家做门房。

        虽然不是大事,但是曹颂并未随口应下,只说是带着兄弟两个引见,至于要不要人,自己不好拿主意。

        曹颙正因身边随从不是京城过来的,就是江宁过来的,想雇佣几个本地长随,没事下去溜达溜达,冒充冒充本地人。

        任叔勇与任季勇两个兄弟的到来,正合他的意。况且又是曹颂领来,知根知底的,随口询问了两句后,曹颙便点点头,叫他们留下。

        任叔勇与任季勇还是第一次见到道台这样大的官,原本还以为就算年轻,应该也是四十岁来岁,所以才能让曹颂似长辈一般尊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个年轻的官。

        若不是在道台衙门,又听到几个来回事的典吏毕恭毕敬地管他叫“大人”,任叔勇与任季勇都要怀疑是曹颂找人假扮道台来戏弄他们兄弟两个。

        待曹颂不忿两人的诧异,骄傲地道出哥哥曾是御前侍卫的光荣历史,兄弟两个的眼神立时变了。御前侍卫,那可是传说中的高手,两人对曹颙崇拜得不行,都暗暗下了主意,要跟在曹颙身边,混个人模样出来!

        ……

        小二见几人眼生,还以为过往打尖的客人,还想着如何宰上一顿,就听那个小厮操着本地口音道:“小二,楼上靠窗户有雅间没?我家少爷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

        小二立时收了心思,笑着道:“这刚到饭口,楼上还空着,几位爷楼上请!”说话间,引着他们二楼去了。

        魏黑已经也到了,看着曹颙他们上楼的背影,往另一个迎过来的小二怀里扔了块碎银子,道:“给爷寻个包间,好好地置些酒菜来!”

        小二见那银子足有半两,喜得脸上都要开花了,指了指楼梯处“二楼不少雅间,几位爷二楼请!”

        站在窗前,曹颙使劲吸了吸鼻子,酒香味似乎比方才更大,不禁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附近有烧锅,才会使得酒香四溢?

        庄先生则盯着米店门口,看着往来的客人多是拿着大口袋,有点手提肩挑的意思,生意好不红火。

        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中年人,抗着一口袋东西打米店出来,因要避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跌倒在路旁,口袋里的东西散了半地,样子甚是狼狈。

        看着那一块块很是陌生的东西,曹颙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粮食?”如今地方百姓多以小米与高粱为主食,富贵些的人家吃稻米白面。可是眼下这个,却不知算不算粮食。

        庄先生见那中年人将地方的东西都收进口袋,方略带沉重地道:“那不是粮食,是酒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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