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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感慨之后,又将目光投到了旁边一名蓄着长长八字胡须的老年将领身上,开口问道。由于自知对后勤调度、征召动员、制定作战计划等事务一窍不通,尼古拉很有觉悟的没有拦下全部的大权,而是将一部分管的权力分了出去,让手下帮自己管理后勤和相当程度的战役指挥。不过,这却造成了俄军那原本就匮乏无已的物资补充更加雪上加霜。被尼古拉所依赖重用的一帮将领,几乎全是溜须钻营的能手:要想让他们干点正事,用大公上任时的话来说是“难于上青天”,而在军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媚上讨好沙皇和他那位御友拉斯普京的本事,却个个都是登峰造极,他们谦居第二便没人敢僭位第一!
大公在位之时,这些人慑于大公威严与明睿,尚且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然而现在却换了个好大喜功、对军队内部利害一无所知的沙皇来当总司令,这些人登时便没有了任何后顾之虑。大量粮食、被服、肉禽、辎重、甚至是枪弹军火,都被他们在略施手段之后便暗中扣下,而后再以极高的价格,卖给已经陷入物资匮乏和饥饿的俄国民众手中,以谋求前所未有的暴利。这一来二去之下,无数的俄国国家财富便滚滚流入了这些私人的腰包,而前线军队却饱受物资不足之苦,士气和战斗力更是一落千丈。
第493章 俄国进攻计划
“回禀陛下,我俄罗斯帝国臣民听闻陛下接掌指挥权,热血沸腾,大量民众踊跃参军,工厂更是一刻不停地在生产着各种军需物资。当前,帝国的武装力量总数已经成功动员至560万,超过100个师的新军正在后方进行整编和集训;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都将会向德奥军队发起殊死攻击!”
阿列克谢耶夫谄笑开口,脸上的恭奉之色显露无疑。当前俄国拥有1.732亿人口,可用于战争的兵力几乎是德国的三倍;虽然在先前的历场战役中蒙受了颇为惨重的损失,但这个帝国却能够通过动员的方式,将损失的灰色牲口们给尽数补充回来。面对沙皇的垂询,阿列克谢耶夫自然是将自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人力资源给呈报出来了。不过,这却是有阿列克谢耶夫为应付沙皇询问的春秋笔法:560万人的数目虽然看起来大得令人咋舌,但其中大部分都是类似民兵的地方守卫、要塞卫戍和后勤补给人员,真正的野战军数量只有总数的不到一半。
而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的数量就更不必提了。之前几场在东普鲁士和波兰的大战,已经将俄罗斯帝国那一点仅有的能战之兵都给摧残大半;现在除了俄国纵深陆续赶来的原有正规军之外,其余全都是仓促动员而来的后备军“庄稼汉”,其战斗力最多也就和语言不通、宛若一头体型庞大、但末端神经却彻底坏死的野兽的奥匈军队相当。至于俄军当前武器装备极度缺乏的情况,则被阿列克谢耶夫给径直无视;谁又会这般不识时务,在当前心情正好的沙皇面前揭自家的短处?
听到阿列克谢耶夫的答复,尼古拉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饶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帝国几乎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仍是为当前这迅速补充的兵员数量而惊喜交集。他脸上的喜色又浓郁了一分,欣然道:“帝国已经步上了动员战争的正轨,现在是该给予敌人以最沉重的打击的时候了。我们有必要通过一场攻势来挽回当前的不利战况,重新掌握属于我欧洲宪兵的绝对主动权!”
“陛下,您想要发起一场攻势么?”阿列克谢耶夫心中一震,连忙询问道。
尼古拉微微点了点头。他将目光投向墙上悬挂的巨幅作战地图,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道:“我们刚刚在比萨拉比亚地区击败了罗马尼亚的军队,现在正是我军趁势扩大战果、彻底消灭这个敢于在我俄罗斯帝国背后捅上一刀的【创建和谐家园】国度的时机。除此之外,帝国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当前因前线节节失败而跌入低谷的军心士气,并将我们的版图重新扩张到当年的极盛时期!”
尼古拉顿了顿,又道:“当前德国人刚刚攻下波兰全境,军队战意正处于顶尖状态;我们虽然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要想将在大规模决战中将其击败,也定然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奥地利人又从后方动员组建出了一个大集团军,目前他们集结在加利西亚战场的力量已经超过了200万,这同样是我们所难以撼动的一支力量。高加索地区山路崎岖,大军难以行动,土耳其人在这里部署了近一个军的兵力严防死守,这同样是我军所难以啃下的一块硬骨头。我之所以把尼古拉(大公)那老家伙贬到那里去,就没有打算让他有获得胜利的机会。因此,遍观当前的西线战局,只有刚刚加入同盟国的罗马尼亚适合我们发动攻击。德国相当依赖罗马尼亚的粮食和石油,如果我们能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攻势将其攻占,这必将给予同盟国阵营以沉重的一击!”
说到最后一句,尼古拉忍不住将提高了语调,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急切和恨怒的神情。对于俄国而言,出去混抢得少了都算亏本,“凡是俄罗斯国旗升起的地方,我们就永远不会让它降下”这句话绝对不是白说的;正因如此,当年的莫斯科公国才会扩张成今天这个比整个欧洲还要大上一倍的世界帝国。然而俄国的基业传到了他尼古拉二世手中之后,却是在对外扩张中接连折戟。黄俄之梦化为泡影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一块煮熟了但还没吃到嘴里的肉;然而作为已经被俄国瓜分经营了150年之久的波兰之地,却在德国的进攻下摧枯拉朽般的丢失殆尽,这对于尼古拉而言绝对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即便是现在收复波兰有些难度,但从罗马尼亚人身上剜一块肉下来,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吧?
阿列克谢耶夫心中一阵惊讶,似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平庸昏聩的君主,竟然对当前的战局也能有如此程度的了解。他本来还对尼古拉会因波兰的丢失而耿耿于怀、下令沿波罗的海方向发起进攻而心怀忧虑,因为当前各军都对德军产生了巨大的战场恐惧,强行对其发起进攻几乎必将造成灾难性的结果;现在看来,他却是可以长松一口气了。相较于奥匈而言,罗马尼亚军队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软柿子,俄国军队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纵然情报中显示有2个德国师在协同罗马尼亚军队作战,但单凭这么一点人数显然是不可能逆挽天倾的!
虽然平心而论,阿列克谢耶夫并不希望在当前就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因为数量庞大的俄国军队急需要各种军火给养来恢复元气;然而看着沙皇那张满是坚定之色的容颜,阿列克谢耶夫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主动进攻虽然不符合当前的时宜,但如果对象是罗马尼亚人的话却也勉强可以接受。更重要的是,自己全仗沙皇的宠信才得到了当前这个总理全军的权力,如果在这一问题上对他有所忤逆的话,有的是大把钻营之辈趁机将他取而代之!
“陛下深谋远虑,对战场局势洞若观火,纵观我俄罗斯帝国数百年的历史,又怎么会有陛下这样的天纵英才?在陛下的英明指挥下,俄罗斯帝国的大军必将踏破布勒加斯特,将那个顽固的老卡罗尔国王发配流亡到圣耶拿岛上去!”阿列克谢耶夫恭谨开口,谀浪如潮,毫无心理压力的将尼古拉吹嘘成了超越库兹涅佐夫、苏沃洛夫公爵等名将的天才军事家。
尼古拉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阿列克谢耶夫说的那么英明伟大,可是那嘴角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笑容,却是完全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他从地图上收回了目光,微笑道:“那么,这个计划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阿列克谢耶夫你负责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同时和圣彼得堡中的苏克霍利姆诺夫筹备粮食、军火等物资的供给。另外致电皇村中的拉斯普京圣师,请他向圣母玛利亚祷告,保佑我俄罗斯帝国大军此去能一举破敌。”
阿列克谢耶夫恭声称是,心中却是狂喜得要爆炸开来:让自己总督后勤事务,不知道能从中捞得多少油水!这一趟生意下来,自己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卢布进账,那几个被自己【创建和谐家园】的可人小娇娘,还不在接到各种金玉首饰等礼物之后乖乖洗剥干净,顺从万分的钻进自己的衾被?
……
根据尼古拉二世的命令,俄军开始了针对罗马尼亚进攻的全面调度。大量军队向南乌克兰集结,其番号已经涉及了4个集团军。不过相较于德国同行们的调度,俄军的转进速度则要迟缓多了。由于其在欧洲部分的铁路密度只有德国的十分之一,运力十分有限,大量军队不得不靠徒步赶到目的地;不过让这些俄国军队感到“庆幸”的是,由于物资和辎重十分有限,大炮更是军队当中的珍惜事物,使得俄军几乎是在以轻装状态进行机动,其调度速度竟也颇为可观。
然而,俄军的这一进攻计划,却是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了德奥的面前。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无线电泄密,而是奥匈潜伏在俄国的核心间谍发来的消息。
1906年,俄国陆军大臣苏克霍利姆诺夫迷上了一个外省省长的绝色尤物夫人,并千方百计的要陷害这位省长,将他扳倒之后强占其妻。奥匈间谍头子阿尔特席勒趁机推助,为那位省长的倒台和其夫人和他的离婚提供了决定性的证据。狂喜之下的苏克霍利姆诺夫便将阿尔特席勒引为挚友,可随意进出他的府邸和办公室,而在这两处,文件都是四下乱摊的(历史上真有这回事……)!
当沙皇这则在南乌克兰筹备军火补给的命令,发到苏克霍利姆诺夫手中还不到五个小时,这份绝密的情报便摆在了奥匈总司令赫岑道夫的面前。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德奥指挥部对俄军即将采取的行动便猜得【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了。知道了对方计划的兴-鲁踌躇满志,决心要给予俄国人以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第494章 海军计议
俄国准备在东线发起全新的攻势,德国统帅部同样在计议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与忧患交集的协约国阵营所不同的是,当前德国的形势却是一片大好:无论是在阡陌纵横的法兰西大地、宽广无际的俄罗斯平原、还是波涛怒涌的不列颠北海,铁十字旗都在以前所未有的昂然姿态猎猎飞扬。日耳曼战车的武功之盛,已经远远超越了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的王朝;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帝国向前狂飙疾进的加速度,还在以一个气势如虹的态势直线攀升。如果不出现石破天惊般的意外变故,威廉二世梦想中的极盛世界帝国,就将在他的统御下成为现实!
9月下旬的夏洛腾堡宫,没有了夏季那般的繁荣热烈,却更多了一份喜庆的成就丰收。从当前的战场形势来看,德国想要输掉这场战争,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了。被妆点得气象一新的皇帝书房内,德皇威廉二世满面春风的端坐于自己的御位上,在他面前,海军国务秘书提尔皮茨,和普鲁士战争部长法尔肯海因正在向他禀报战况,尽管没有德皇那般的乐观心境,但得益于当前顺利的局势,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片轻松惬意的神情。
“……从8月15日到9月15日这一个月间,帝国潜艇和水面袭击舰部队共击沉协约国商船147艘,总吨位超过68万吨,其中远东和印度洋的战果分别为5万吨和8万吨,协约国的南中国海和【创建和谐家园】海的航运陷入中断。如果不是那些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美国商船,还在坚持向英国输送战略物资的话,我们的潜艇在3个月内就将让英伦三岛陷入窒息的状态。”
提尔皮茨率先开口,向威廉报告了海军在过往一个月内的主要战绩。由于公海舰队的水面主力舰都在8月24日的那场巅峰之战中受到了不轻的创伤,此刻几乎都在干船坞中进行修葺;因此对协约国的海上主要作战力量,就落在了潜艇部队的身上了。而与另一个位面的情况不同,德国海军从19世纪末就对这种兵器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资金投入,这使得历史上原本就技压群雄的德国潜艇部队变得更加可怖。当前,光是投放在北海和大西洋战场的潜艇数量就达到了120艘之多,且性能最差的都是水上排水量540吨、装备4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的中型潜艇;各型德国潜艇那7千到1.2万海里不等的续航力,和10到14枚的鱼雷搭载量,都让这批水下狼群的威力只能用可怖来形容!
因此,即便是潜艇有着视野狭小和速度缓慢等诸多先天缺陷,但德国人仍旧在大西洋上掀起了一阵恐怖的吞噬飓风。随着大量满载矿石、橡胶、粮食、军火等物资的英法商船被接二连三地击沉,英伦三岛上物价飞涨,民众能从市场上买到的各类生活品急剧减少,承平享福无数载的英国民众也终于品尝到了饥饿的滋味。而由于原料输入的大量降低,英国国内的军工厂也普遍出现了停工的现象,这不仅使得大炮、枪弹等陆军武器的生产量大幅降低,甚至影响到了未完成的海军主力舰的建造工程。根据英国海军部自己的估测,如果任由局势发展,即便是德国公海舰队自此隐居港内,英国的战争机器也将在一年之内陷入崩溃!
面对这一危急情形,英国人在病急乱投医之下想到了当年西班牙人用于对付海盗的护航船队策略。然而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运输船队在编组之后,几乎没有起到任何减少损失的作用。
根据英国人原本的谋划,是想通过降低商船被攻击的数学期望来减少损失。由于潜艇视野狭小的先天缺陷,使得他们都是通过单独行动来扩大搜索范围;一旦将商船集结成船队,必将使得单位数量的商船遭受攻击的概率大幅降低。20艘商船如果分散单独行动,那么将会有9到10艘德国潜艇发现目标、并有6到7艘潜艇实施攻击;而如果将这20艘商船编成船队的话,只会有1艘德国潜艇发现目标,能否有攻击机会还未可知,就更遑论运输船队中还有护航舰艇了。
然而,这一在历史上无往而不利的护航体制,却是在清英的作用下给彻底打回了原形。在英国商船集中航行的同时,德国潜艇也同样是在化零为整:一艘潜艇在发现英国运输船队之后,并不忙于发动攻击,而是先吊在船队身后,用无线电招呼附近的友军潜艇赶来增援。等到聚集在附近的潜艇达到3至5艘之后,再相互配合、从各个方向对运输船队发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国潜艇在连续不断的无线电召唤下,便恰如一群嗅到血腥气味的鲨鱼一般越聚越多,英国人最初期盼的数学期望,就在这些大量拥聚的德国潜艇面前变得荡然无存。如果运输船队被发现时距离目的地已然不远,那么忍忍也就过去了;而如果是一开始就被德国潜艇给盯上了的话,接下来迎接协约国水手的必将是一段地狱般的旅途!
对于剽窃邓尼茨十几年心血专利的这一行径,干过无数类似事情的清英,早已没有任何的负罪情绪了。唯一让清英有所遗憾的,便是现在还无法给狼群们配上雷达,使得其无法像历史上的第三帝国海狼一般进行最致命的夜间袭击。不过一战的狼群战术又较二战有优势的是,当前各国的反潜技术还处于极其原始的状态,英国护航舰艇对于潜入水下的潜艇几乎束手无策,这无疑是大大提升了德国潜艇的生存几率。开战四个多月下来,德国潜艇部队只损失了8艘,而它们却击沉了超过200万吨的协约国船只,这恐怖的战损令人咋舌!
如果不是水面主力舰队一举定鼎了海上的局势,德国海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些小东西身上也未可知。不过饶是如此,潜艇部队也几乎成了整个德国武装力量中最熏灼的兵种。大炮巨舰固然是男人流传已久的【创建和谐家园】热血,但如同孤狼一般潜航猎杀于深海,也同样是让无数有志勇士为之心动神往的传奇浪漫!
“阿尔弗雷德,这些向英国输运货物的美国商船,必须要靠我们的水面舰队才能解决么?”威廉在短暂的欣悦之后快速冷静了下来,向提尔皮茨开口问道。
“英明无过于凯撒。由于美国政府的中立声明,且其中一些商船更是要通过挪威水道、向我德意志运送货物的,因此我们的潜艇显然无法向这些挂着星条旗的船只发射鱼雷。而如果按照国际法进行上浮检查的话,这又会在英国护航战舰活动猖獗的北大西洋冒巨大的风险。实际上,【创建和谐家园】的英国人已经将一批商船偷偷装上大炮,并悬挂美国旗帜在大西洋中游弋;只要我们的潜艇上浮对这些‘美国商船’进行检查,他们就会用隐藏的大炮向我们猛烈开火。”
提尔皮茨恭声回答,话语中却并没有因英国海军的这种诡诈行为而带有什么怒意:“截止到目前,我们已经有3艘潜艇被英国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给击沉,海军作战部遂向全体潜艇下令,让他们禁止在大西洋进行上浮检查的行为。因此,只有我们的主力舰队出现在大西洋上,才能从根本上切断美国商船和英国本土的联系,将这座岛屿彻底孤立。”
“公海舰队的情况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再度出击大洋,海军部有无制定新的作战策略?”威廉继续开口问道。
提尔皮茨微微一笑,道:“陛下,公海舰队各舰的维修作业预计将在11月前完成,我们只需等待各舰完成修复,而后集结全军再次压到费尔岛附近,便可掌握绝对的战争主动权。斯卡帕湾距离费尔岛只有80海里的直线距离,英国舰队不可能在我方主力舰队的封锁下呆在这座港口内坐以待毙;在无力和我们正面抗衡的情况下,英国人唯一能选择的只能放弃这座军港,前往更西部的港口驻扎。”
威廉眼中光芒一闪,截口道:“如此一来,整个北海就都将被我德意志海军所掌控,而公海舰队也将能以费尔岛、以及周边的苏格兰岛屿为前进基地,向大西洋深处进击。到那时,我们的舰队既可以截杀英国的运输船队、拦截美国的走私商船,更能够直接前去炮击英国在西海岸的核心造船基地;只要毁掉他们在建造中的几艘复仇级甚至是海军上将级超级战列舰,帝国海军就将再没有任何被英国赶上的可能性。如此一来,我们就能通过不断勒紧套在英国人脖子上的绳索,让他们在极度的窒息中彻底屈膝。而如果英国本土舰队按捺不住进行出击的话,我们一战就能鼎定欧战的完全胜利!”
第495章 陆军行动
阳光灿烂,白云飘舞,和煦的微风从精致方窗中吹拂而入,给书房内相对而坐的三人都带来了些许惬意的凉爽感觉。
听得提尔皮茨将未来德国海军的作战计划娓娓道来,内容详尽而又严密,饶是战争部长法尔肯海因是陆军出身,仍是能感受到当前德国公海舰队那几乎已是稳操胜券的格局。到激动之处,连法尔肯海因也忍不住心动向往,仿佛帝国已经完全主宰了北海和北大西洋,迫使严重依赖海上输血的英国向德意志屈膝投降。
提尔皮茨微笑道:“……当前,我们正在大力建设费尔岛上的军事设施,并派遣潜艇广为布雷;争取在两个月内,将这座岛屿打造成为可供公海舰队主力停泊补给的前进基地。一向秉承中立的挪威政府,也因为英国本土舰队的惨败而出现了态度上的转变,同意将其沿海的部分港口提供给我德意志海军的非主力舰艇使用。英国东海岸的压力陡增,使得那位基钦纳爵士不得不将相当一部分生力军部署在英国本土,以防备我们可能在苏格兰北部等地发起的登陆。如此一来,帝国陆军在法国战场上所要面对的敌军力量也会相应减弱;无论是顺势在法国形成突破,还是将更多的军队调往俄国战场,总参谋部都有了更多的选择。”
威廉心中微微一动,作为马汉海权论的狂热信徒,他刚才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提尔皮茨为他描绘的未来蓝图里,浑然忘了德国还有陆军这个绝对顶梁柱的存在。在公海舰队大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同时,这支高度职业化的陆军,又何尝没有像他们的先辈那样在各处战场上高歌猛进?
“埃里希,可悲的恺撒(小毛奇)有没有制定出下一步的策略?我们将160多万人的野战重兵集团投入到西线战场,所执意夺取的目标应该绝不止巴黎这一座城市才对吧?”威廉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法尔肯海因,开口询问道。
听得德皇的问询,法尔肯海因目光一凝,道:“陛下,除了由殿下第5集团军进行主攻的巴黎之外,毛奇阁下从上个月起,就已经开始了对法国北部发动新一轮攻势的筹划工作。为此,帝国新组建的第10集团军,便部署在了右翼克鲁克第1集团军和比洛第2集团军之间的空隙部位,以增强我军在英吉利海峡方向的突击力量。根据总参谋部所制定的计划,我军将以巴黎为轴心,用4个集团军的强大兵力扫过法国北部,再来一次施利芬计划般的旋转门轴式攻击。”
威廉眉头微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埃里希,德意志的勇士能够冲过由机枪堑壕铁丝网所构筑成的严密筑垒工事么?两个月前我军在巴黎城外的突破,可是用了七十万发炮弹,才在法国人的工事防线上给硬生生的砸开了一个缺口;当前法国北部的战区无疑要远宽于巴黎外围阵地,我们几乎不可能在这条战线上再【创建和谐家园】之前的那种炮火覆盖。”
法尔肯海因解释道:“如果放在一周之前,我们对英国远征军在法国北部所修筑的防御工事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然而殿下在巴黎城中发起的那场毒气攻击,却是为我军找到了一个突破英法堑壕的策略。这一次我们所准备使用的,是威力比氯气更胜数倍的芥子气,其投送方法也做出了改进:克虏伯军工已经研制了装填芥子气的特质炮弹,可用火炮直接发射到敌方阵地上,摆脱了上次释放毒气对风向的严重依赖。目前国内的兵工厂正在加紧生产这种毒气炮弹,而这也正是我军决定发起进攻的信心来源。”
“用毒气对付英国人么……”威廉喃喃念了一句,心中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感觉。根据德国统帅部在战前的估测,他们在陆地上的敌人只有法俄,根本没有想过要和英国陆军真正进行面对面的交锋:这除了德国政府对英国的态度始终心存幻想之外,英国陆军那本身的袖珍规模、以及其在布尔战争时的拙劣表现,都让德国总参谋部的那帮老牌职业军人们为之不屑一顾,认为德国陆军将其收拾掉根本不费任何吹灰之力。而施利芬之所以敢制定出那个毕其功于一役的“旋转门轴”战略,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英国陆军在20世纪初的倾颓衰弱,使得德国陆军浑然没有将这些约翰牛们当做是一个真正的可战之敌。
然而,当前的战况却是和德国统帅部之前的预期完全相反。经过十年的卧薪尝胆,英国陆军已经完全走出了被布尔人打得落花流水的阴影,重新恢复了一个世纪前在滑铁卢战役时的战斗力。第一批跨海登陆的8万军队,其素质甚至比享誉全球的德国军队都还要略胜一筹;而大量动员后的英国士兵手持李·恩菲尔德步枪来到法国战场,其表现也绝对是可圈可点。德国统帅部惊怒交集地发现,英国陆军的素质颇为优良,其人员规模竟也是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数量;他们已经不再是布尔战争中的那只弱鸡,即便是以德国陆军之威,也必须将其视做一个真正的对手来全力交战,不能有半分的轻敌和懈怠!
马恩河战役中,英国远征军就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帮助法军牵制了克鲁克集团军的大量兵力;而在当前,他们更是全面接管了法国北部的战线,让法军能将大量兵力投入到巴黎城中的消耗中去。可以想见,如果再给英国几个月的动员时间,他们必将凭借着4400万的本土人口和超过4亿的殖民地人力资源,独立挑起协约国在法国战场的半边天,甚至成为比法国陆军还要棘手的存在。此番小毛奇将进攻的矛头对准英国人,只怕也是出于将威胁扼杀在萌芽当中的预防性战争的考虑吧?
正自思绪翻动,却听法尔肯海因又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军将从鲁昂一直推进到比斯开湾,将整个英吉利海峡所对应的欧洲海岸线完全占据。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进一步削弱法国本土的战争潜力,更能将圣纳泽尔等法国北部港口据为己用;如果帝国海军的战舰潜艇能以此为前进基地的话,其对英国的打击无疑比苏格兰东北部的费尔岛还要有利。再加上我们的盟友在地中海上所发起的进攻,法国本土与外界的联系将被我们完全隔绝。而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之后,法国在帝国的进攻之下将只有败亡这一条途径。”
提尔皮茨欣然点头道:“不错。如果我公海舰队以法国西北部港口为出发基地,直接就能将长剑抵到英国的咽喉,其出击效率将得到突飞猛进般的提升。到那时,不仅是英国的海上运输线,就连法国西部的比斯开湾也将被我们的舰队和潜艇给完全封锁,西欧平原上的法兰西将无法获得任何外来的输血。相比于向法国南部进攻,攻占法国北部港口,显然是更能撬动整个战局的明睿行为。”
听到这番话语,威廉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海军通过破交和施加对英伦的登陆压力,为西线战场上的陆军减轻压力;而陆军则投桃报李,通过对法国北部的攻势来支援海军的战争行为。德国的未来战争行动已经形成了一个可观的良性循环,整个国度正在通往胜利的康庄大道上飞驰狂奔。用不了多久,那些蔑视、鄙夷、仇恨他威廉和这个的帝国的势力,都将被锋锐的德意志利剑给捅翻在地;而无论是傲慢贪婪的英吉利,还是顽固斗狠的法兰西,也必将为他们的罪恶联合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从此彻底消失在世界争霸的舞台前沿。
“我听说,俄国人还在准备罗马尼亚发起新一轮的攻势,总参谋部为此做好准备了么?”威廉眉头一挑,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对法尔肯海因说道。
“陛下,第11集团军已经东调,现在我军在东线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兵力,兴-鲁的联合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法尔肯海因点头称是,并对当前的东线形势进行了一番简洁的说明。作为坚定的西线派,法尔肯海因其实对小毛奇在东线部署3个集团军的决定颇为不满,然而兴-鲁所取得的战绩实在太过惊人,以小博大的强烈诱惑深深吸引着德国总参谋部的眼球。在清英的推动下,小毛奇在东线倾注了海量的资本:除了大量的步兵和几乎所有的骑兵之外,伴随第11集团军运抵东线的还有数量不菲的坦克、重炮,以及一批巨型轰炸飞艇。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武器在巴黎争夺战中已经丧失了它们的大部分作用;德国总参谋部遂将其调往另一条战线,去欺负那些只知道蛮冲乱撞、除了人多之外一无是处的俄军部队。
“很好。我们就用埃特尔所即将在巴黎发起的新一轮攻势,来吹响下一个阶段的进攻号角吧。”威廉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期待之色,轻声说道。
第496章 熄灭的光华
9月22日清晨,西线,巴黎城。
残垣遍地,断壁嶙峋,一根根扭曲的钢筋从碎裂焦黑的水泥板中突兀探出,在空中恣意翻卷,显得凄凉而又狰狞。街道上窗扉摇荡,冷冷清清,触目所及,尽是激烈巷战所留下的破坏痕迹。前沿战场上,德法两军士兵都在各自的藏身之所中严阵以待,准备给予出现在视野中的敌人以致命枪击。
“嗡……”一阵宛若蜂鸣的马达声从天空中传来,声音稳定而又长绵;过不多时,空中就多出了几个状若雪茄的米黄色飞艇。见到这一情况,仍由法军控制的城区内登时警报大作;还在街道上构筑路障陷阱等防御工事的法军官兵,纷纷连滚带爬的逃进建筑或是下水道,颤声祈祷前来挑选祭品的死神像放屁一样将自己放掉。虽然法军已经有了由75小姐改装而来的防空炮,让这些空中恶魔无法再在4千米以下的空中恣意逗留,但其所携带的威力巨大的爆炸物,却是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削弱。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在高空轰炸的德军飞艇更加深了法军城防士兵心中的恐惧:因为虽然高空投弹的命中精度大为下降,但在建筑楼房密集林立的巴黎城中,这种无固定目标的范围性攻击,使得每一名法军官兵都对不可预知的毁灭性未来而胆战心惊!
马达嗡鸣,如同通往地狱的勾魂声响,法军官兵紧紧匍匐在自己的掩体内,心神狂跳的等待着天谴的降临。然而一练过了半个多小时,那熟悉而恐怖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却始终没有响起。一些法军士兵大着胆子从建筑掩体内向外探出头去,却愕然发现街道空中全是纷飞飘扬的【创建和谐家园】纸页,宛若下了一场白色的霜雪;他们好奇的从空中接过一张,只见其上赫然用法语写着一则公告:
“两天之后,德意志帝国大军将对巴黎发起最后的总攻击。仍居住于巴黎西南部的市民请立即离开这座城市,否则毒气将直接引领你们去见上帝。法军官兵们也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要么立即投降,要么就和这座城市一同被碾得粉碎。”
位于巴黎东部郊外的一座教堂尖顶,清英手持望远镜,向空中凝神眺望。丝缕飞扬的白云间,几个米黄色的肥硕身影若隐若现。微风吹来,衣袂翻舞,即便是一套最为普通的野原灰军服,在他身上穿来竟也是显得神采飞扬,说不出的英挺秀逸。经过岁月和军旅生涯的积淀,清英这具身体上的青涩稚嫩已经完全被锋锐与凝练所取代,举手投足间,一股难言的统帅气韵已扑面而来。
“殿下,您这么做是否太过仁慈了?”面容枯瘦的西克特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嗔怪之意,“这些执意留住在巴黎城中的法国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属于平民的范畴:他们不仅帮助法军城防部队运输弹药物资、抢运受伤人员,甚至是帮助军队修筑工事阵地、埋设引线炸药,其所作所为,已经和法国正规的武装力量没有什么区别。依我看来,对于这些人,我德意志已经不需要施舍其任何仁慈和怜悯:他们既然打定了帮助军队与我德意志为敌的主意,就应该承受战争对军人所造成的一切后果和风险。”
清英目光转动,一双玄黑清亮的眼眸遥遥凝望那座虽然崩塌破败、但却意韵犹在的宏伟城市,用那一如从前的磁性声音淡淡开口道:“汉斯,法国民众为自家军队提供便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我军将这些市民视作敌对武装力量而恣意杀戮的话,不仅会令帝国在国际上的声誉遭到极大冲击,更会使得当前处于帝国统治下的200余万法国人奋起反抗,从而造成占领区局势的剧烈动荡。你要知道,这些法国人同样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倾其所有,为他们的军队提供帮助的!难道你愿意看到我军后方的运输通道和通讯线路被大肆破坏,并迫使帝国将大批军队投入到占领区内、以对付层出不穷的游击队的局面么?”
西克特嘴唇翕动,似是想要再辩解些什么,但思虑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没有再度出言。作为纯粹的军人,他完全有信心用当前德国的暴力机器将所有的陆地敌人全部铲平,但清英所说的顾虑之处也是的确存在,且会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到当前的西线战场。结合之前比利时人在军队被打垮后实施的消极抵抗所造成的影响,西克特也渐渐觉得有必要用另一种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清英顿了顿,而后又道:“除此之外,屠戮法国平民的做法也和我们的核心目的相悖。帝国的意图并不是要将高卢人斩尽杀绝,而是要让他们尽快接受我德意志对欧洲的绝对主导,实现凯撒陛下关于世界帝国的宏伟夙愿。而要达成这一目标,我们最终还是要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军事手段只是迫使他们尽量割肉流血的一个鞭策性的筹码。如果我们对法国平民开了刀锋,只会彻底引爆高卢和日耳曼之间的民族仇恨;而这将会反过来使得法国政府在谈判问题上无法下台,只能在汹涌民意的驱使下继续与我们作战。”虽然当前清英的职务仅仅是德国陆军11个集团军中的指挥官之一,但其特殊的身份,却使得他仍旧能在军旅战争中获得来自柏林决策层的所有核心消息。相较于军事素质出类拔萃、但当前职务仅仅是一枚少将的西克特,清英的思维高度早已和他不在同一个层面。
“可是殿下,如此一来,我们也等于是丧失了战役的突然性了。法国人在接到这一警告之后必然会着力加强对于毒气的戒备,而我们上一次毒气战的成功,几乎全是建立在对方毫无准备的基础上的。根据一线士兵发回的消息,他们已经在战死的法国士兵身上搜出了疑似防毒面具的物品。”西克特沉默半晌,终是有些忧虑地开口说道,“我们还能保证此次进攻能够顺利推进么?”
清英放下望远镜,徐徐转过身来,金黄色的朝霞镀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其倏然绽放开的灿烂笑容让西克特都忍不住一呆:“汉斯,这一点就用不着你担心了。哈伯博士(威廉伯爵?)倾力推荐的芥子毒气,其威力又怎么是上一次的氯气所能够比拟?法国人那种湿润的碱性口罩最多只能勉强应付氯气的侵袭,却根本无法抵挡芥子气的攻击。退一步说,即便是法国人的防毒面具和我们的一样,能过滤掉几乎所有的芥子气体,但这种毒气还能通过皮肤作用人体,并同样造成致命的伤害。在不了解这种气体特性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抵挡得住它的恐怖威力,你就等着埃菲尔铁塔顶端飘扬起德意志国旗的胜利时刻吧!”
“能够通过皮肤侵袭人体?”西克特眼瞳圆睁,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之前出于保密的缘故,清英对新式毒气的性能一直都是秘而不宣,西克特本以为其较氯气强得有限,却不料竟然恐怖到了这种境地!倘真如此,下一轮毒气战的效果的确是再毋庸置疑了!
此后的一天多时间里,巴黎城中的法军在加紧备战的同时,也在对市民进行着紧张的疏散工作。无论德军散发的这些【创建和谐家园】内容是真是假,他们已经开启了毒气战大门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如果对方再像十几天前那样对巴黎西城来一场毒气进攻的话,法军官兵或许还能凭借防毒面具勉强扛住,但没有经历任何军事训练的民众却几乎必将遭到灭顶之灾。
在这一情况下,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不出意外地向民众发布了撤离的公告。有感自己身家性命即将不保的法国民众纵然有万般不甘,但也只能选择拖家带口离开首都,朝西南方向的大后方撤退转移。人群风尘仆仆,心情沉重,当他们回头看向那座浸染在落日余晖中的残破城市之时,无数深感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法兰西国民留下了悲痛凄楚的泪水,道路上盈哭于野。
曾经的世界第二大城市,令整个人类文明都为之迷醉向往的艺术之都、浪漫之城、奢靡中心,就此彻底不复存在,成为了一片被战争摧残后的死寂废墟。
截止到9月23日傍晚,巴黎城中的残留市民已经全部撤离殆尽。法军官兵接管了这些撤出的民居,开始掀箱倒柜、毁门破窗,将房屋彻底军事化巷战化。巴黎城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昔日繁华富丽的梦幻景象也消失殆尽,只有纯粹的战争、杀戮、野蛮和鲜血流淌其内。夕阳沉落,夜幕初降,偌大的巴黎城寂静得像一座坟场;如果此刻有外星人在卫星轨道上向欧洲大地俯瞰的话,便会发现昔日最闪耀的那颗星点,此刻已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再没有丝毫光亮。
法兰西民族的气运,便也如同他们的首都一样了。
第497章 毒气之王
长夜尽去,晨光熹微。头枕着冰冷坚硬的瓦砾石块,巴黎城中的德法两军官兵迎来了新的白天。枪栓拉动,脚步轻响,担任警戒任务的士兵纷纷来到自己的阵位中,时刻准备应对敌人的进击突袭。偶有枪击和爆炸声响从远方传来,奏响了这座城市一天当中的新的序曲。
“大家快把防毒面罩准备好,德国人估计很快就要发起毒气攻击了。”一名法军少尉用刺刀将一片破布挑到窗口,在看到其飘动的方向之后,面色肃然的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周围的二十余名士兵闻言无不凛然从命,从各自的行军包内掏出了一个状若医用口罩的事物戴在了自己面前。在十几天前的那场毒气侵袭中,那些发疯一般的撕挠着自己红肿溃烂的胸腔、最终在渐渐减弱的痛苦哀嚎中死去的袍泽们的悲惨场景,让每一个法军士兵都为之如坠梦魇,记忆犹新!
微风轻拂,窗扉摇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股稀薄疏雅的淡黄色气体果然出现在了德国人所控制的阵地前沿;它在空气中舞动着曼妙的身姿,乘着东风向法军所在之处缓缓飘来。与之前德军所施放的氯气相比,这一次的气体无论是在颜色上还是浓度上,其声势都比上一次小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果不是德军在前天广为散发了毒气进攻的公告单,法军士兵都不会将这股气体当做毒气来处理。
“看来德国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了毒气的库存,于是就想到了用恐吓的方法,来吓走那些仍旧坚持在巴黎城中为我们提供支援的英勇民众。就凭这么一点氯气,怎么可能战胜得了英勇的法兰西士兵?”法军少尉见状嗤笑一声,满是不屑的说道。周围的士兵也都纷纷流露出了赞同和轻松的神情,并对德国人的诡诈奸狡表示了一万个鄙夷。之前德国飞艇都没有大规模轰炸法国居民区、和这股气体全然没有一丝氯气所有的绿色在其中的不合逻辑的诡异之处,都被迫切想要在德国人面前找回场子的他们给选择性的无视了!
在一片轻松的氛围中,法军士兵丝毫没有向后撤退的意思,当这股气体逐渐飘到距离自己已经不远的地方之时,他们才减缓呼吸,象征性的做出了防范毒气的行为。一股呛人的气味倏然扑鼻,直贯入脑,那种完全不同于氯气【创建和谐家园】性的大蒜和芥末的味道,让法军士兵都不禁为之呆了一呆。正当法军少尉皱眉沉思着德国人究竟唱的是哪一出的时候,身旁一名以站姿警戒的士兵却突然一把丢了步枪,双手猛然扣住自己的咽喉,眼白翻动,喉中发出了野兽般渗人的惨烈嘶吼!
“埃里克,你怎么了?”法军少尉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前去将他扶住,被唤作埃里克的士兵就全身抽搐,直挺挺的向后栽倒了下去;一张原本五官端正的脸上,此刻已满是扭曲如鬼的痛苦表情。几在同时,周围的其他袍泽也都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凄嚎声;他们或抓扯着身体在地上疯狂打滚,或像疯牛一般在房屋内狂乱地奔跑,几名士兵跌跌撞撞的似是准备朝门外逃去,可是才踉跄走了一半不到就轰然摔倒,黑紫色的血液从他们胀大破裂的七窍中缓缓流出!
少尉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剧烈到难以想象的窒息和疼痛却骤然从他身体的胸腔内部喷涌而出,整个人宛若从内而外被炸散成了万千碎片!霎时间脏腑如裂,喉咙如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已不似人类的凄厉嘶叫。
“德国人……德国人这施放的究竟是什么气体?”少尉脑中嗡然,不断的在心中大声咆哮道。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狠狠咬住舌尖,借助这一强烈的痛感来保持意识的一线清明,而后屏住呼吸,奋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的朝出口房门处爬滚而去。由于所在位置相对靠后,少尉得以艰难破门冲出,大街上四处散落的玻璃渣和水泥块,戳得他皮肤破裂,鲜血长流。然而此时的他没敢有丝毫的放松,将自己身体内的最后一分体能都压榨而出,竭尽全力向后方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鼻息间再无芥末气味的时候,少尉才开始剧烈喘息起来,并继续一瘸一拐的前行。他心中忽然一凛,有些不敢面对的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竟只有五六个稀疏的身影,二十几个兄弟已经一个都不在自己身边了!
同样的事情在法军所控制的各个城区中不断上演。这种号称毒气之王的气体,对人体的复杂伤害作用直到一个世纪之后都未能被科学家们窥清,无数法军官兵在吸入芥子气后不久便出现了严重的中毒反应:他们或是眼前天旋地转,或是脑中昏黑一片,或全身力气被飞速抽离,或身体脏腑都疼得宛若被刀刃给一寸寸剐成了碎片……大量法军官兵在短时间内便承受不住中毒倒地,最后能快速反应过来、带伤逃得性命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
一些准备死守阵地的法军士兵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将数个防毒面罩叠在一起戴在面前,意图和德国人决一死战,然而他们的勇气却没有收到应有的回报。时值九月,巴黎城中的气温没有明显的下降,法军官兵几乎都还是一身夏装,大片肤体【创建和谐家园】在空气中;而芥子气即便不经过呼吸、也能通过皮肤作用破坏人体的恐怖之处,便在此时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毒气中的法军官兵渐渐觉得自己的手臂和面部都传来了剧烈的锐痛,他们低头看去,才骇然发现自己【创建和谐家园】在外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肥厚水肿和鲜艳红斑!慌乱之下的法军官兵立即伸手去挠,以求减轻痛苦,然而令他们惊怖欲绝的是,自己的手指却抓下了一片片鲜血淋漓的腐烂松肉,脓水长流。与直接吸入芥子气后的症状一样,这些士兵也出现了恶心乏力、神经衰竭的症状,而由于他们在毒气中呆的时间过长,其中毒深度比之前那些直接吸入毒气的人还要为甚!
接到前线传来的触目惊心的死伤情况,饶是法军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在过去的战斗中已经见惯了损失,此刻仍是忍不住心神俱震,半晌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德军新式毒气的烈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造成大量己方官兵中毒身亡,更将他的巴黎城防使命给逼到了绝境之上。如果他就此下令全军撤退,那就等于是将那些德军付出大量人命都无法获得的城区阵地给拱手放弃;而如果他不下令撤退,己方士兵又会在毒气中遭受惨绝人寰的毒害,这和等死没有任何区别!
“传令全军,撤销之前下达的死守军令,在遭遇德国人毒气进攻时立即撤退,直到脱离毒气的笼罩范围为止!”加利埃尼蓦一咬牙,大声对身旁的参谋说道。虽然放弃阵地是万般心痛之举,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法兰西的士兵在毒气中白白送死,只要部队还在,就还有翻盘获胜的一线机会!加利埃尼已经打定主意,等到德军的毒气势头一过,就立即集结全军发起反冲锋,夺回被德军侵占的城区。
中午过后,弥漫在战场后方的毒气渐渐消散,数千名德军官兵走出阵地,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城区迈去。他们全身上下都被衣物鞋帽所严密包裹,没有一丝皮肤【创建和谐家园】在外;头上戴着的特制猪鼻防毒面具,也能保证将一定浓度的芥子气过滤到对人体几乎无害的程度。虽然如此一来的呼吸顺畅性会大打折扣,不透风的衣物穿起来也炙热难耐,但这些士兵的心中却是充满了庆幸和喜悦:相比于死在法国人的枪口之下,受到些肉体上的折磨根本不算什么,就更遑论自己心中那股即将征服巴黎的激动了!
“转过这个街口,就是法国人的星形广场,兄弟们加快速度,最终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支百余人的德军连队前方,勒布上尉正转头对身后的士兵振臂高呼,德军士兵纷纷呼喝回应,激动兴奋的声音直上云霄。在这座巨型广场的中央,耸峙着巴黎最富盛名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凯旋门;而即便是之前从未来过巴黎的德军士兵,对这幢建筑的声名也是如雷贯耳。
一个世纪以前,这座雄伟厚重的巨门在拿破仑的意志下动工兴建,其本意是为了纪念法兰西第一帝国战胜俄奥联军的丰功伟绩;然而当它于1836年落成之时,拿破仑和他创立的帝国都已经成为历史覆灭的尘埃。凯旋门没有见证法国的伟大胜利,反倒在1871年迎来了毛奇元帅所统御的普鲁士大军在面前耀武扬威,自此成为法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和德国人所遐思缅怀的闪耀光荣。而今天,这支德军连队即将踏上先辈的光辉足迹,成为永载德国军事史上的巴黎征服者!
第498章 凯旋门
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将巴黎城中的瓦砾街道照得纤毫毕现。进攻中的德军士兵,开始小心清扫对手在各个门口拐角处所设置的爆炸物,他们或寻根溯源将引线破坏,或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其直接引爆。由于巴黎城中的地面都是水泥铺就,隐蔽性极高的地雷很难布设,这使得德军能够从容推进,而不用担心自己一脚下去就踩到了通向地狱的隧道机关。
勒布上尉手持行军匕首,在墙角旁边轻轻挑断了一根银白发亮的丝线;旁边几名士兵连忙快步跟上,从一片瓦砾碎片中刨出了一个引信激发的爆炸物,而后将其小心翼翼的弄到数百米外的无人区并用步枪引爆。看着远方那突然迸爆开的大团红紫光浪,声势如飓风惊雷,勒布上尉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心中已然将万恶的法国人的祖宗给问候了个遍。
在之前的城市争夺战里,法军士兵便在自己防御的街区房屋附近,布设了无数这种类型的爆炸物,给德军的推进造成了巨大的阻碍。如果德军要像刚才勒布那样断其引线根源,那么从各处射来的冷枪足以能将前来之人打成筛子;这些爆炸物无论是引线还是本体,都被法军士兵藏得极好,不在近距离上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出端倪。而如果德军选择强冲,又必将会直面这些威力巨大的爆炸物的威胁。盖因此故,德军此前所屡次发起的大规模进攻都是伤亡浩大,劳而无功;浴血奋战整整两个月,才占据了巴黎三分之一左右的面积。
然而自从使用毒气之后,情况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法军官兵全都被熏得或死或逃,即便是有坚守阵地侥幸不死的,也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在单独对付这些陷阱的情况下,德军的推进登时变得简单太多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在进行战斗推进,而是在毫无压力的打扫战场,相比于之前在生死一线中的浴血拼杀的情形,完全就是云泥一般的区别!
德军士兵快速前进,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将这片街区清扫完毕;若是放在从前,只怕连攻占一座房屋都难以实现。在攻城略地的同时,数以百计的法军官兵尸体,也被德军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接连拖出:他们无不面容扭曲,脸色青紫灰黑,浑身都长满了脓水长流的渗人恶疮。即便是见惯了肚肠遍地、脑浆迸飞的景象的德军士兵,在看到法军士兵的芥子气中毒惨状时,仍是有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上来。为了避免战后的巴黎城中出现瘟疫,德军还不辞辛劳的组成了运输队,将这些尸体一具具扔到运送弹药补给的木质大车上,而后运到城外的坑中集体埋掉。
微风飘舞,红日西斜。当最后一处爆炸陷阱被拔除之后,勒布上尉终于带着人走到了街区的尽头。皮靴踩过碎渣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在一片静寂的街道中显得格外清晰。当拐过一个直角的德军官兵看清眼前之景时,都不禁呆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