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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怨号战列舰的指挥塔内，克里斯少将正满脸恨怒之色的听着部下传来的损管报告。德国人的这一雷霆一击，直接造成了7人死亡3人重伤的水兵减员；四个舱室被彻底炸毁，大量锅炉排放的废气正从破裂的烟道中向船体内部扩散开来。虽然英国损管部队正在竭力灭火施救，但要彻底完成修复，却仍是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发炮弹没有落进核心舱，战舰的主炮和动力都完好无损。来不及将最恶毒的诅咒送给万恶的德国火控人员，克里斯的眼角余光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海面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他心中一凛，凝神看去，却见是米诺陶号巡洋舰的舰尾被轰然击中。大量钢铁碎片如同暴雨般冲天飞洒，火浪层叠奔涌，将那面圣乔治海军旗也笼罩其中！
“传令，舰队左转一个罗经点，五分钟后恢复原来航向！”克里斯再不迟疑，蓦地在司令塔中大声怒吼；旁边的传令兵匆匆向他行了一礼，便奋力推开厚达356毫米的司令塔大门跑了出去。看着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的米诺陶号的舰尾，克里斯心中已然明白，德国人的中央火控系统定是准确捕捉到了自己的距离和位置，否则不可能出现两艘德舰都取得命中的局面。自己所采取的这一战术机动，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让德国炮火失去准头，但己方却也会因此而丢掉对方的射击参数。更重要的是，德国人的炮火精度可以很快从失的中恢复过来，这从当前他们已经获得的有效命中便足见一斑；而以之前的射击情况来看，己方舰队却是很难在调整之后，将平均弹着点打到目标附近的位置！
机械轰鸣，惊涛喷涌。一丝略带刺鼻性气味的空气在司令塔中蔓延开来，用湿手帕捂住鼻口的克里斯知道，这定然是从烟道中泄露出的锅炉废气了。一念至此，他心中对德国人的恨怒就又增加了几分。过不多时，一根巨大的水柱在仇怨号近百米外的海中升起，缤纷四射的弹片让附近宛若下起了一阵钢铁暴雨。
不出意料的，新一轮射来的德国炮弹果然偏离了目标，英国舰队获得了暂时的安全。此时，两艘米诺陶级装巡已经开始用它们的9.2英寸大炮猛烈开火，德国战舰所在海域顿时水柱林立；然而让克里斯失望的是，由于自家装巡是在高速进行中进行射击，其本就缺乏覆盖密度的火力，在精度上更是惨不忍睹。德国战舰宛若穿花蝴蝶，在不断升起的水柱密林中悠然前行，始终没有与那些炮弹有任何的交集。
过不多时，第一艘德国战舰附近竟然同时升起了八根水柱，一时间那艘舰艇在水浪的遮蔽下竟然不知所踪。克里斯愣了一愣，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定然是一艘米诺陶级装巡、和自己所在的仇怨号，将目标都锁定在了同一舰艇的缘故。而即便是在万米以内的距离，要想在第一眼就准确分辨出这些水柱究竟是12英寸还是9.2英寸炮弹所激起的，也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英国自家混装了一二级主炮的爱德华七世级和纳尔逊级前无畏舰，其标准的射击条例，也都是两种主炮错开射击的时间！
“告诉米诺陶号和香农号，让他们把火力都集中在第二艘德国战舰身上，不要给仇怨号增添校射障碍！”克里斯再度下令道。
第392章 凝固的时间
米诺陶号装甲巡洋舰上，舰长道森上校正满脸凝肃地在重甲保护下的司令塔中观察着当前的形势。随着右舷大口径副炮的加入射击，那艘目标德舰四周的水柱数量登时变得密集起来。当前，两艘英国装巡能在同一舷集中10门190毫米的副炮火力，较那艘德舰的5门150毫米副炮占据了绝对优势。然而，英国装巡在副炮上的优势，却难以让它们将当前的局面转为胜势。
当前，各国主力舰艇上的副炮火力都只有一个作战目的，即对出现在本舰近距离的敌人实施打击。因此，它们不仅没有与主炮持平的精密测距仪，更没有为其演算射击数据的中央火控系统，全靠炮手进行直瞄。除此之外，这些副炮也几乎没有根据上一发的弹着点进行校射的能力。近距离上的副炮都是各自为战，你方开炮我登场；在这种情况下，又哪里能够分辨出自己的着弹点水柱是哪一根？
对于近距离的战斗而言，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然而一旦距离拉远，副炮的局限性便登时体现了出来。他们不仅无法实施准确的观瞄测距，火炮的俯仰水平角度也会出问题，以至于其实际瞄准的位置和目标的真实方位相去万里。更重要的是，炮手还不根据上一发着弹点进行校射，这种单炮各自为战的命中率可想而知。当前，两艘英国装巡和格奈森诺号之间的距离虽然已经被缩小到了不足七千米，但这对于副炮的火控而言，仍旧是一个相当远的距离。因此，英国装巡的10门190毫米副炮虽然看似威武，能以超过每分钟3发的速度向德舰开火，但其实际作用却是十分低下，命中德舰的概率不啻于蒙眼投壶！
而在决定胜负的主炮上，以一敌二的格奈森诺号，却是仍是以6门283毫米炮对8门234毫米炮的火力稳占上风。英国舰队的8门主炮分散在两艘战舰上，而这种采用两套的火控的结果，便是一加一的打击效果远远小于二。无畏舰之所以要集中八门以上的主炮，也正是基于这一缘由。
“发信号给香农号，我们还需要继续前进，至少需要到距离德国人五千米的位置上再展开炮战。”道森舰长向旁边的副官下达了这一命令。然而片刻之后，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汽笛，宛若一列蒸汽火车正从远方隆隆开来。他面色一变，条件反射般的扶住了旁边的支撑立柱，片刻之后，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震动！
“舰长，我舰后部舰桥被炮弹击中，2门12磅火炮（76毫米）被炸毁，9号副炮塔被弹片卡住不能转动；海图室被彻底毁灭，后桅杆也要支持不住了！”过不多时，一名传令兵快步冲入指挥塔，向道森上校报告了这一糟糕的消息。道森快步走出指挥塔，向后望去，自己这条船的后方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粗壮的后桅杆已经出现了超过15度的倾斜，随时都有倒下来的趋势！
“损管部队立即切除后桅，展开灭火行动。”见到这一情形，道森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句满是恨怒的话语。转头前顾，那两艘万恶的德国战舰竟仍是保持完璧，简洁流畅的船体上没有一丝浓烟和火焰的痕迹。他眼中怒火欲喷，双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这两艘万恶的德国战舰，为什么还不受到上帝的审判？
“打中了，我们打中了！”一阵热烈的欢呼陡然在他耳畔响起。道森目光一凝，连忙看去，只见第二艘德国战舰舯部果然腾升起了一朵赤丽的火团，火焰开始在其上熊熊燃烧起来。他眼前一亮，正欲开口，当先第一艘德国战舰竟突然也绽爆开一团炫目的赤紫霞霓，其威势之盛，竟比刚才那发命中还要强猛一倍有余！
“这是我们的12英寸大炮！”看着沙恩霍斯特号周围升起的三根雄武粗壮的冲天水柱，道森上校纵声高呼，喜悦填膺，之前本舰被德国人连续命中两发的痛苦登时感觉不到了。经过九轮声势浩大的齐射，己方战列舰的305毫米重炮终于取得了命中；第一艘万恶的德国战舰已经浓烟滚滚，胜利女神即将站到光荣的皇家海军这一边！千米开外的仇怨号上，克里斯少将心中也是长松了一口气；本舰炮火已经夹中了那艘德国战舰，12英寸重炮的威力终于能得到有效发挥了！
沙恩霍斯特号上，在接到损管部门传回的消息之后，施佩心中满是庆幸之意。英国人的305毫米炮弹虽然砸在了战舰舯部的150毫米上装甲带上，但不知怎么回事，炮弹却是在与装甲接触的瞬间就发生了爆炸。虽然被命中处的装甲支撑结构在猛烈的爆炸中出现了些许的形变，飞射的弹片也造成了露天88毫米速射炮成员的数人死伤，但这却无疑比炮弹成功穿透装甲所造成的杀伤要小上太多了！施佩随之也下令战舰改变航向，以规避英国战列舰的炮火。
炮火怒啸，水柱缤纷喷涌。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双方的命中率陡然上升：英国12寸重炮再度击中了施佩的座舰，剧烈的气浪暴风直接摧毁了后舰桥上的那具三米基线测距仪和所有探照灯。而德国炮手也不甘示弱，他们用精准而迅速的射击予以了回敬，其间仇怨号再度被11寸炮弹接连命中3次：舰艏进水、副炮飞炸、另一发炮弹则在其后甲板上凿了一个大洞，滚滚升起的浓烟让仇怨号的尾部主炮塔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正常开火。
在另一处战场，格奈森诺号被9.2寸大炮的高射速轰击打得火焰翻腾，船体焦黑凹陷；而它所猛烈攻击的米诺陶号也是失去了后部舰桥，烈火熊熊，其舰体更是右倾了近10度，航速也慢了下来，一看就知道是船体进水严重。虽然香农号和另外两艘英国渣渣装巡依旧毫发无损，施佩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忧虑。因为从格奈森诺号发回的报告来看，除了“贝莎”炮塔被炮弹击中后出现了变形，一时间无法转动之外，其他所有的损伤都仅仅是停留在皮肉表面。200毫米主装甲和150毫米上装甲，构成了英国装巡炮火所无法撼动的铁壁铜墙：战舰只有不到两百吨进水，中央火控室正常运作，核心舱完好无损。而它的对手米诺陶号却已经遭到了重创。施佩隐隐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取得第一个战果了！
“轰！”格奈森诺号尚存的4门主炮在一瞬间发出了愤怒的狂吼。失去一座主炮塔火力的它，已经不能再维持半齐射所需要的基本火力密度。大口径炮弹在澎湃的火浪烟云中雷霆冲出，破天飞去。米诺陶号装巡上，道森上校心中蓦地突然一紧：虽然这种炮弹划过空气的声音，此前自己已经听了很多次；然而这一次，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登时如梦魇般笼罩在了他的心间！
米诺陶号的右舷甲板上，5座单装190毫米副炮正在朝远方的德国装巡猛烈开火；从高空俯瞰而去，5个炮塔平铺布置在甲板一侧，别是一番多炮塔神教一统江湖的壮观景象。不过，德国炮弹却并没有因为这正统的外观而放过对手。一发283毫米穿甲弹雷霆爆射，如同利刃劈开罐头一般，径直破开了第二座副炮炮塔的7英寸炮座装甲，在座圈内部轰然爆炸！
蓬勃奔腾的火浪气焰如飓风席卷，瞬间横扫了整个竖井通道。炮塔后方所堆积的丝织包裹的发射药，在一瞬间就被爆炸所产生的高温冲击给直接引燃；即便是最好的舰用装甲钢所铸造的炮塔，也无法承受内部产生的如此剧烈的爆炸。刹那间，这座炮塔便扭曲变形，鼓胀迸卷，宛若被孩童揉捏玩耍的橡皮泥；四周的装甲契合处也被恐怖的高温高压气浪给直接顶得钢甲外翻，光焰冲天喷射！
火焰奔腾，沿着竖井通道向下席卷蔓延，朝着弹药库冲涌而去。为了减少炮弹从弹药库提到炮塔所需要的时间、提升射速，英国战舰通往弹药库的防爆门，在战斗中都始终处于开启的状态，而这无疑是极其严重的安全隐患。除此之外，英国人还喜欢在炮塔后部的空间中堆放发射药，以便能缩短炮弹装填的时间，而这在炮塔被击穿之后，也同样是闷声作大死的节奏！
由于炮塔后方堆放的发射药被引燃，整个炮塔在毁灭性的爆炸下再没有一人幸存；德国水兵科内尔英勇拯救海因里希亲王号的情况，在米诺陶号上便完全失去了重演的条件。上千度的高温烈焰如同最致命的黑曼巴毒蛇，吞吐着橙红色的蛇信，径直游入了弹药库中。在这间狭长的舰低舱室中，整齐堆放着数百个半人来高、上尖下圆的筒锥形物体；当奔腾烈焰从上方输弹井中灌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刹那……
第393章 爆炸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宛若混沌初开时的创始仙雷；前所未有的火浪炎风咆哮肆虐，纵情撕扯着附近的钢铁舱壁。虽然没有足够的氧气以为助燃，但其毁灭性的爆炸威力却绝非是当前任何一艘舰艇所能够抵挡的存在！米诺陶号船体猛地一震，其右舷舯部的水下船体登时像吹气球般的飞炸开来，无数吨海水疯狂涌入，竟在瞬间浇灭了弹药库中所燃烧的熊熊大火！超过1.5万吨的战舰开始向右急剧倾斜，不到两分钟就整个倒扣在了海面上；螺旋桨在空中无力地转动了刹那，而后便随着战舰沉入了波涛浩淼的蓝色大洋。
漩涡怒卷，水浪翻腾。各种碎片漫天飞洒，暴雨似的落在附近的海面，扑通连响，水花四溅。大量木料杂物漂浮水面，随波浮沉；油迹铺展连绵，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七彩的光泽。由于米诺陶号倾覆的速度太快，所产生的海流漩涡也是无可抗拒，其舰上的官兵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除了一名幸运儿被弹药库殉爆的气浪抛飞到了数十米外的海中之外，舰上755名官兵全部随舰同沉！浓烟滚滚的格奈森诺号上，此刻已经是一片欢腾，因为他们击沉了米诺陶号！
“这就搞定一艘了？”施佩看着远方那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海面，兀自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举起望远镜，凝神远眺，果见英国舰队中只剩下了四艘战舰，而那级拥有四个烟囱的修长舰艇，也只剩下了一艘还航行在海面。在反复确认之后，施佩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狂喜的笑容，在对阵装巡之间的战斗中，果然还是要用11英寸的重炮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将军，我们是不是该返航了？”一个声音将施佩从激动中拉回到了现实。他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沙恩霍斯特号舰长埃伦森的那张脸，“您刚才说，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住对方的战列舰，从而为格奈森诺号创造发挥其11英寸大炮威力的机会。现在它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我们可以考虑见好就收了。”
施佩微微点了点头。击沉敌方一艘米诺陶级装甲巡洋舰，已经是超额完成了柏林海军部命令他的进击任务；而在当前的情况下，自然是要趁着己方两艘装巡的动力还保持完好的时候，快速离开这片战场。马尼拉虽然是德国在远东地区的最完备的军港，有足够容纳沙恩级装巡的大型干船坞，但却也不是什么损伤都能够修复的。一旦锅炉、轮机、主炮这些关键性的子系统受损，只有仰仗从本土运送过来的各种零配件、或是新的整件才能得到维护。而此刻德国却已经和英国处于战争状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德国商船几乎是不可能冲过英国舰队的封锁，将这些东西从本土海运过来的！
海风呼卷，警铃锐响，在上下翻动的信号旗中，排水量超过1.5万吨的沙恩霍斯特号开始快速转向。舰艏的主炮失去了射界，舰尾的两座主炮开始齐射，以继续保持对那艘英国战列舰的火力压制。虽然在炮战能力基本保持完好的情况下就这么选择撤退，让施佩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他心中却清楚地知道，只有保存住这两艘战舰的战斗力，才是能最好牵制协约国海上力量的最有效途径。如果自己选择和英国人死磕，即便是能再击沉一两艘英国巡洋舰，自身也会在对方12英寸重炮的打击下蒙受重创；而一旦协约国方面在战舰的修复期内发起对菲律宾的登陆作战的话，不仅在海上无力阻止，这两艘躺在船坞中的重伤战舰，也难有逃跑的机会了！
仇怨号战列舰上，克里斯少将瞳孔泛红，目眦欲裂：双方开战仅仅十几分钟，米诺陶号装巡就被德国人给瞬间击沉，这和自己所规划中的剧本完全不同！在装巡之间的战斗中，德国人凭借着他们的11英寸大炮，即便是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将己方的一艘大型装巡给直接打爆；这种情形，就如同……就如同自己的装巡是在和对方的战列巡洋舰交战一般！
“德国人似乎是要准备撤退了！”传声筒中突然传来顶桅瞭望兵的声音。克里斯心中一凛，连忙抓起望远镜眺望而去，果见两艘德国战舰在一片升起的水柱浪涛中徐徐转向，自己已经看不到那艘目标装巡的前主炮。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副官向克里斯询问道。司令塔中的人闻言，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中央的舰队司令，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能改变当前战场局势的策略。战斗打响前，所有的英国水兵都是意气风发，3比2的数量优势让他们笃信胜负已无悬念；但当前的情况却是自己被对方的11英寸大炮接连命中，连船都给沉了一艘！而即便是坚盔厚甲的仇怨号，此刻也在4枚炮弹的打击下受损不轻；当前，已然是德国舰队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了！
“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就这样返回基地。”克里斯缓缓开口，话语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定，“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抓住这两艘德国战舰的机会，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轻松逃掉的话，米诺陶号的沉没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我们还有这艘值得信赖的仇怨号，她的装甲足够防御德国战舰的炮击，而其12英寸大炮却足以对德国人造成致命打击！发信号给那几艘巡洋舰，令其继续对目标敌舰实施近距离攻击！”
……
伴随着克里斯的雷霆大喝，仇怨号的4门12英寸重炮再度冲涌出狂盛如山的火浪炎风，硝烟气浪在空中蓬勃翻涌，很快便被海风袅袅吹散。由于德国战舰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向，这一轮齐射毫无悬念地全部失的。与之相对的是，沙恩霍斯特号尾部主炮射来的4发炮弹也都落在了仇怨号两百米外的区域，激撞起呼啸奔腾的喷薄水柱。此刻，在克里斯前方，将距离拉近到了5千米的香农号，也终于发挥出了其大口径副炮的威力；再配合两艘德舰所无暇关注的渣渣防护巡洋舰，登时就让格奈森诺号经受了一番扫甲板的弹雨洗礼！
“轰！轰！”格奈森诺接连被炮弹击中，甲板飞炸，舰桥塌陷，火海高窜起十几米高，腾升而起的滚滚浓烟更是远远高过了它的桅杆。一发9.2英寸炮弹轰然击撞在炮廓之上，猛烈的爆炸直接将一门150毫米副炮炸得炮管扭曲，而旁边的另一门副炮也被一大块弹片卡住，无法回旋。舱室迸炸，弹片横飞，在这几分钟的转向时间里，格奈森诺号便被之前所一直无暇顾及的1大2渣三艘英国巡洋舰命中了十几发炮弹，每当有火光烈焰在格奈森诺号上炸涌开来，英国战舰上都会响起一片欢呼声。
“太好了，就是这么干！”见到这一场景，克里斯那原本凝重失落的心绪又变得振奋了一些。从此前的战况来看，德国装巡虽然装备了11寸大炮，在远距离的战斗中占尽便宜；然而一旦双方距离拉近，开始比拼炮弹投射的话，他们便远不是皇家海军装巡的对手了。想到刚才不幸沉没的米诺陶号，克里斯心中满是懊丧和痛惜：如果这艘战舰不是在向德国人接近的过程中战沉，战场局势本来会是另一番光景的！
杂物散落，断壁残垣。在格奈森诺号舰尾所滚滚翻腾的一片烈火硝烟当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凯瑟琳”号主炮塔正在悄然旋转。位于海拔四十米处的桅杆顶端，一具3米基线的蔡司测距仪已经将香农号那150米长的巨大身躯牢牢锁定；在5千米的距离上，这种举世闻名的精密测距仪，其误差最多只有50米。在与中央火控室进行连通之后，一组射击数据登时被传到了周围已是一片浓烟的“凯瑟琳”号炮塔之内；当水平俯仰都调整完毕之后，2门283毫米大炮登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轰！”伴随着一声震动苍穹的巨响，香农号的右舷陡然炸舞开一团近十米方圆的巨大火球，澎湃气浪和着纷舞弹片喧嚣奔卷，冲天激射。格奈森诺号上，冒着袅袅青烟的两门大炮低下了炮口，德国水兵开始全力为其进行装填工作；在和平时期的无数次训练当中，他们完成这一任务的时间都没有超过30秒钟。
半分钟后，又是一阵响彻天空的怒吼骤然迸爆。一发283毫米穿甲弹如同闪电飞劈，雷霆霹雳般地洞穿了香农号右舷尾部那座副炮塔正面的200毫米装甲，在其中轰然爆炸。米诺陶级装巡的每一舷都有5个单装炮塔，这种把鸡蛋尽可能分到多个篮子的做法，虽然能有效减少火炮在战斗中的损失数量，但却也无疑是极大增加了炮塔被命中的概率。而由于英国战舰那悲剧的防火和损管，在炮塔中发生的爆炸，其火焰都会从开启的防爆门中直通底部的弹药库的！
片刻之后，一团前所未见的巨大焰火在海面上升了起来。
第394章 捉襟见肘
“先生们，米诺陶号和香农号巡洋舰在南中国海的沉没，无疑是皇家海军在赫尔戈兰湾海战中受挫之后、所蒙受的又一场惨重的灾难。我们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来挽回海军在公众和世界心目中那一落千丈的颜面和威严！”
伦敦白厅的海军部委员会议室中，年约四旬的胖子丘吉尔正在长桌的主位上大声疾呼；他双眸之中光芒熠熠，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斗志精力蕴含其内。长桌两旁，此刻已是齐聚了皇家海军决策层的所有核心人员：第一海务大臣费希尔、第二海务大臣汉密尔顿、海军部战时参谋长斯图第、以及海峡舰队司令卡登。至于大舰队司令杰里科，则由于要时刻准备应对德国公海舰队的行动，而缺席了这场会议。
“算上在赫尔戈兰湾海战中沉没的‘酒神女祭司’和‘克雷西’两艘舰艇，皇家海军已经损失了4艘装甲巡洋舰。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能决定战争胜败的核心舰艇，但皇家海军的连续失败，却是完全无法给国内的民众交代。”
费希尔缓缓开口，话语中满是凝重之情。半个月前，海军元帅巴腾堡亲王刚刚在外界的压力下引咎辞去了第一海务大臣一职；虽然导致他辞职的真正原因，是其所拥有的德国王子的身份不适合在战争中率领皇家海军与德国交战，但在其任间的皇家海军在赫尔戈兰湾海战中的失利，也是他黯然下台的重要因素所在。当前，得到从新加坡传回的这一灾难般的消息之后，这让再度出山担任第一海务大臣的费希尔登时就感觉到压力山大。之前皇家海军虽然在赫尔戈兰湾折戟，但好歹也拉了一艘德国装巡垫背；而当他出任第一海务大臣之后，圣乔治旗下的舰队却在南中国海遭受了一场完败！根据新加坡基地发回的报告，两艘德国装巡在最后撤离的时候，不仅航速都超过了21节，其火力也能凑出一艘无畏舰的水平，这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
“元帅阁下，你有什么应对策略么？”丘吉尔将目光投向这位皇家海军极富盛名的改革家，用略带尊敬的话语问道。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远东的那两艘德国装巡已经具备了部分战列巡洋舰的潜质。它们装备有6门11英寸大炮，这是我们任何一艘装巡都无法匹敌的强劲火力；而即便是我们的前无畏战列舰，在火力密度上也有着相当大的劣势。如果我们继续使用非主力舰艇与之抗衡，很难取得真正的战果。”费希尔目光一凝，大声说道，“因此，我们有必要派出战列巡洋舰前往远东，对这两艘德国战舰实施剿杀！这两艘德国装巡的火力再强，也不可能是战列巡洋舰的对手，只要我们的战巡一到，便可以直接将这帮该死的德国人送上绞刑架！我当年创立这个舰种的初衷，也正是为了猎杀在海洋上破坏不列颠运输线的敌方巡洋舰。”
斯图第中将沉声道：“可是元帅阁下，以当前本土舰队对德国公海舰队的阵容对比，却是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向远东派出哪怕一艘战巡了。根据情报部门所发回的消息，德国人的吕佐夫号已经开始在波罗的海中进行海试；再加上3艘布吕歇尔级、1艘冯德坦恩、1艘塞德利茨和1艘德弗林格尔，德国公海舰队已经有了7艘战巡，这与我们快速舰队的实力已经相差无几！要想顺利歼灭那支德国远东舰队，我们至少要从大舰队中抽调出2艘无畏战巡或是1艘超无畏战巡；而一旦如此，我们的快速舰队对德国人将再无任何优势可言。”
“我们不是还有虎号战巡么，这艘皇家海军中最大的战舰应该建成了吧？有了这条船的加入，我们应该能有余力向远东抽调一部分战舰。”费希尔说道。
“元帅阁下，约翰·布朗船厂的工人们已经分作三班，对这艘战舰进行昼夜施工了。不过，由于她毕竟是在去年年底才下水的新舰，其至少也要等到两个月后的8月底才能彻底竣工。而另外8艘能补充到快速舰队中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其工期最快的也要到明年才能完成本体建造，而这些战舰都是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进行磨合训练的！”分管海军造舰的汉密尔顿中将，在费希尔提出问询之后倏然开口道，“没有五个月以上的时间，我们不可能真正得到虎号军舰。”
费希尔断然否决道：“五个月时间？不列颠不可能等得了那么久。德国远东舰队光是在菲律宾附近游弋，就让我们感受到被最毒的蛇类盯上了一样危险；如果他们窜入大洋，对于不列颠的海上航运而言更将是难以承受的重创！没有任何一艘装甲巡洋舰是德国人的对手，而他们的航速也不足以将这支德国舰队追上。”
“或许，我们可以派出一些前无畏舰前往远东？在这场南中国海海战里，仇怨号充分发挥了其12英寸大炮的威力，给予德国战舰以重创；而德国人也似乎对她的雄武主炮和坚盔厚甲十分忌惮，在击沉了香农号之后，也没有表现出想要击沉她的意愿。目前，除了在新加坡部署的3艘可畏级之外，我们还有6级36艘装备12英寸大炮的前无畏舰，即便是要在海峡舰队和地中海舰队中部署一些，也完全有余力向远东方面进行增援。”海峡舰队司令卡登提议道。
“在与航速能达到22节的德国装巡的对抗中，这些最高航速只有18节甚至是16节的战舰，根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德国人完全可以选择不与我们交战，他们对我方的威胁始终存在。追上他们，击沉他们，这才是皇家海军当前的唯一要务，而能完成这一任务的，只有我的完美之猫们！”费希尔微微提高了他的声音，道，“实际上，就算我们抽调2艘战巡前去远东，留守本土的舰队也对德国人有一定的优势。要知道德国人的7艘战巡当中，有4艘都装备的是11英寸口径的大炮，其装备13.8英寸大炮的超无畏战巡只有2艘；而我们的战巡舰，其主炮口径最小的都是12英寸，火力投射足足比德国人高出一个档次。”
面对迫切想要证明战巡意义、谋求一场海战胜利的费希尔，斯图第和卡登二人都没有再直攫其锋，只是他们的脸颜上，无不都写满了明显的“反对”的字样。当前，即便是皇家海军得到了虎号战巡，其10比7的战巡数量比也完全不能让人感到安心；而如果再派出2艘战巡，英德两国的快速舰队数量就会被直接拉平，这是一线舰队指挥官所绝对不能接受的！别的不说，大舰队司令杰里科就头一个不会答应。现在他都在考虑是不是要把8艘爱德华七世级和2艘纳尔逊级前无畏编入大舰队以增强实力，要从他手里挖一艘轻巡洋舰出来都难于上青天，更别提宝贵的战巡了！
微风吹拂，钟摆的滴答声在会场中清晰可闻。见会议刚开场不久就陷入了僵局，丘吉尔肥胖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焦躁的神情。
目前，德国海军之所以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港内，和英国舰队占据了数量优势有着极大的关系。正是由于英国舰队所拥有的数量优势，德国舰队才不敢主动出港进攻；而一旦本土舰队力量被削弱，让德国人感觉到有机可乘的话，当前平静的局势必定会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尽管英国海军的基层军官和水兵都充满勇气，绝不害怕和德国人决一死战，但皇家海军的高层将领，却是在竭力避免这一情况的出现。因为头脑清醒的他们清楚地明白，德国公海舰队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轻易战胜的存在；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海上决战，英国能取得特拉法尔加式的完胜的概率将无限趋近于零。即便是天佑不列颠，皇家海军最终取得了海战的胜利，其自身必然也会遭到不可承受的巨大损失，再无法维持与一个世界帝国相称的全球海权。
对于英国而言，这支大舰队就是他们的一切。一旦失去了舰队，其庞大的海外殖民体系，必将在拥有强大海军力量的美日两国的威压下土崩瓦解。而英国目前的经济工业总量占世界总产值的比例，已经较半个世纪前大幅下跌，如果再丢失了海外殖民地的话，则直接意味着“日不落帝国”的彻底毁灭。
因此，派出战巡与否，已经不仅仅再是单纯的战术问题。从某种程度而言，这已然是直接影响到大英帝国整体战略的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一片寂静的会议厅内，包括丘吉尔和费希尔在内的所有与会人员，此刻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英国没有出于高傲和恐惧而卷入到这场战争中去，而是从1908年霍尔丹访问德国之后、就真正与这个中欧帝国达成谅解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比当下更好一些呢？
第395章 隐患的发现
“萨克维尔，现在我们的前无畏舰都是怎么分布的？”丘吉尔将目光投向海峡舰队司令卡登，询声问道。
“大臣阁下，当前不列颠一共有8级41艘前无畏舰在役。这些战舰们分属在远东舰队、地中海舰队和我的海峡舰队中，其中远东舰队有3艘可畏级，地中海舰队有9艘威严级和6艘老人星级；而实力最强的是我的海峡舰队，共拥有包括纳尔逊勋爵级在内的23艘各型战列舰。”卡登不假思索，随即将当前英国海军的前无畏舰部署向丘吉尔娓娓道出，“不过，我的舰队中有两艘是装备4门10英寸主炮的敏捷级二等战列舰，恐怕无法对那两艘德国装巡造成威胁。”
丘吉尔微微点头，道：“在英吉利海峡部署这么多的旧式舰艇，的确是有些浪费的嫌疑了。自从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以来，还没有哪一个国家的舰队敢穿越这条女王门口的引水渠；我们不能期望德国人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一旦他们敢于这么做，多佛尔要塞的岸基大炮和密集的水雷阵，必将成为德国战舰的地狱屠宰场！我觉得，把一部分舰艇派去驰援远东，可能会是一个相对可行的主意。元帅阁下，你的意见呢？”
费希尔沉默半晌，终是缓缓说道：“与其让海峡舰队全部呆在泰晤士河河口，继续进行罗威纳犬式的看守，倒的确是不如分出一支舰队，到远东大洋上去发挥她们所应有的作用。不过，单凭这些航速18节的战舰，仍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远东战场的局面。没有战列巡洋舰，我们始终无法限制住德国人的行动。”
“或许，我们在远东地区能有一艘战列巡洋舰。”汉密尔顿忽然开口道。
“弗雷德里克，现在的本土舰队，哪里还会有余力派遣主力舰去远东地区？即便是我们做好最严密的保密工作，让德国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派出战巡的这一行动，但最后同样也是掩饰不住，因为我们的战巡必然会与德国舰艇进行战斗！”
参谋长斯图第中将吃了一惊，连忙劝阻道：“一旦我们的战巡和德国远东舰队打起来，大舰队有主力舰缺阵的消息，不到三个小时就会直接通过无线电传到柏林。而我们的战巡就算击沉了那两艘德国装巡，从地球另一端的菲律宾海域返回北海，最快也需要花费半个月，这还是我们在战斗中不受任何损伤的情况下的最好结果。如果被11英寸大炮敲中几下，我们的战巡在回国之后，还得在船厂中呆上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服役，这中间将会出现一段相当长的力量真空期。一旦德国人在此期间发起挑衅，我们同样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予以应对。而如果海军未战先怯，在德国人打上门来的情况下仍拒不应战的话，民众是不会饶恕我们这些主动抛弃了圣乔治旗三百多年荣光的罪人的！”
对于斯图第的质疑，第二海务大臣汉密尔顿却是没有反驳，而是直直看着坐在上首的丘吉尔，目光灼灼。丘吉尔沉默片刻，蓝色的眸子忽然一亮，道：“将军你所说的，可是我们半年前卖给日本的那艘金刚号么？”
此言一出，与会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汉密尔顿点头道：“正是那艘常备排水量27500吨的超无畏战巡舰。她装备8门14英寸重炮，海试时的航速超过了27.5节，其综合性能比我们的狮级战巡还要略胜一筹，对付那两艘德国装巡将是再简单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在不动用本土主力舰队的情况下，拔除远东海域的那两颗毒瘤。”
“可是弗雷德里克，日本现在还处于中立状态，我们又能如何用他们的战舰去为不列颠进行战斗？”一旁的卡登也反应过来，不过他的话中却是带上了些许不悦之意，“你的想法看似美妙，却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丘吉尔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中却是绽放出了几分锐利的神采，道：“这个提议虽然让人有些出乎以外，但却并非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日本与我不列颠的盟约并未到期，只要我们外交运作得当，他们完全有可能加入到我协约国的阵营向德奥宣战。而一旦将他们卷入战争，我们不仅可以解决掉当前远东地区的威胁，更有希望将他们那支舰队调往欧洲作战，以减缓我们所承受的压力。”
听得海军大臣逐渐将话题扯到了政治领域中去，费希尔那花白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作为纯粹的军人，他对于这些政客们的各种手腕既不了解，也没有半分好感。虽然丘吉尔在担任海军大臣之后给海军带来了颇为充裕的开支经费，其在海军专业领域的眼光亦有独到之处，但他本质上仍旧是一个靠着贵族家庭背景而得以上位的标准政客。眼见丘吉尔开始沉默不语，大有思考如何才能将日本拉下水的趋势，费希尔不由得咳嗽一声，道：“不知道大臣阁下，对日本参战是否有把握？如有把握，那艘金刚号大概能在多久之后为我不列颠所用？”
丘吉尔回过神来，坦然说道：“关于日本能否参战的问题，我还需要同阿斯奎斯首相、格雷爵士等人商议之后才能得出结论。我们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投入到日本人身上，皇家海军仍是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来对付远东的德国人。”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暂且先派5艘伦敦级战列舰前去新加坡吧。在亚历山大港中停泊的威严级和老人星级虽然距离新加坡较近，但服役年限过久的它们却无疑是一群守财奴的垃圾堆，根本不适合与能轻易击沉米诺陶级装巡的敌人进行战斗。它们的主炮都是身管长度只有35倍口径的老旧舰炮，威严级更是原始的露炮台结构，并且用的是哈维装甲，如果不是战争的缘故，它们早就应该被扫进拆船基地中变成废铁了。”费希尔微微撇了撇嘴，似是对皇家海军仍然还保留着这些舰艇来浪费人员和资金，而感到了一万分的不满。
卡登点头道：“伦敦级是可畏级的改进型，各项数据都基本与之持平，既然仇怨号能很好威慑到那两艘德国装巡，那么伦敦级也一定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虽然手中的力量一下子缩水了五分之一还多，但卡登心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满情绪，现在远东局势有难，他作为皇家海军中的一员，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费希尔向卡登点头致意，随即将目光投向与会的另外两名海军中将；斯图第和汉密尔顿经过一番交头接耳的讨论之后，也表示从原则上认可了费希尔的这一兵力调动。费希尔开口道：“如此，我就把这个方案给约翰（杰利科）发一份，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细节。”
……
听到杰里科的名字，汉密尔顿身躯忽然一震，道：“元帅阁下，杰利科将军托付我向您汇报一件事情。我们的海军战舰，在损管上可能存在一些安全问题。”
“嗯？”费希尔不由得挑了挑眉。作为皇家海军中“费希尔帮”的核心成员，杰利科长期协助费希尔对海军进行现代化改革，在无畏舰、鱼雷艇和潜艇领域都有不俗建树，深得费希尔的倚重和信任。也正是在费希尔的力挺之下，杰利科才得以出任本土舰队司令这一权柄极重的职务。此时，见自己的爱将有意见要向自己传达，费希尔开口道：“弗雷德里克，约翰他发现什么了么？”
“元帅阁下，我们在之前两场海战中损失了4艘装甲巡洋舰。而除了酒神女祭司号是在被命中了十几发11英寸炮弹之后正常倾覆之外，克雷西号、香农号甚至是米诺陶号三艘舰艇，都是在没有遭受特别重大的创伤的情况下，极其突兀的发生了大爆炸。如果说这三艘舰艇的爆炸沉没，都是因为德国人直接把他们的11英寸炮弹打进了我方战舰的弹药库的话，那么他们的运气也实在是好得过分了！”汉密尔顿的语气有些凝重，眼中也满是怀疑的神色，“因此杰利科将军怀疑，我们这三艘装巡的爆炸，很有可能不是德国炮弹直接击穿弹药库所致，而是由于我们在损管方面的缺陷，致使炮弹爆炸后引发的大火，蔓延到了弹药库的缘故。”
听到汉密尔顿的这番话语，费希尔的瞳孔骤然收缩。自己之前都一直在纠结该如何歼灭那支万恶的德国远东舰队的问题，而对于先前战斗的细节，却是在前线军官所发回的长篇累牍的报告中给完全忽略了！细细想来，杰利科所怀疑的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如果自家舰艇在至关重要的弹药库损管上存在漏洞的话，和德国人打起来的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约翰谨慎，我明白了。我会立即详查这件事情的。”费希尔轻声道。
第396章 日本的态度
日本，东京都。
残阳西斜，晚霞如火，结束了一天劳累工作的民众拖着疲倦的身体，艰难地返回了自己的蜗居房屋当中。尽管明治维新迄今已有近半个世纪，日本又接连取得了对清国和俄国的战争胜利，俨然已是西太平洋上的霸主；但日本的底层民众，却并没有在本国的实力飞跃和国际地位提升当中，享受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大量从殖民地掠夺的财富和战争赔款，被重新投入军备竞赛这个无底洞里，经济总量和工业实力较欧洲列强远远落后的日本，其对本国国民所征收的苛捐杂税，远远超出了欧洲国家的三倍。即便是在满足军费的前提下有极少数的结余，也被高层官僚和既得利益集团给瓜分殆尽。在一帮军国主义分子和冒险战争贩子数十年如一日的鼓吹【创建和谐家园】之下，整个日本社会都处在一片穷兵黩武、以投身从军报效天蝗为荣的病态氛围中。而广大民众却被残酷地压榨剥削，为统治阶层的私欲野心无偿付出辛劳血汗、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山本君，英国大使刚刚与我进行了一次会面。伦敦方面强烈希望我大日本帝国立即加入协约国阵营，向德奥土三国宣战。这一次，英国人开出了更加优厚的条件：他们不仅许诺将在战胜之后，把德属菲律宾、和德属几内亚两块殖民地全部划归我大日本帝国，而且还会让我们得到不少于5000万英镑的德国赔款数额。”日本外务大臣牧野伸显扶了扶鼻梁上的圆片眼镜，轻声说道。
“5000万英镑？这个数字虽然很有诱惑力，但却也要有机会去拿才是。我实在没有看出，在英法陆军损兵折将、节节败退、连巴黎都直接暴露在了德国人炮口面前的情况下，他们究竟有什么底气，能在当前就开始规划战胜德国之后的利益分配的事情。至于德属菲律宾和新几内亚，还用得着他英国施恩赐予么？只要我大日本帝国向同盟国宣战，并派兵进行夺取的话，这些领土都是手到擒来！”
典雅精致的房间里，日本首相山本权兵卫正坐在藤椅上悠然品茗；他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仍是显得体格魁梧，精力十足。令人惊异的是，身为内阁总理大臣的他，此刻竟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海军将官军服；三朵精致的菊花印绶镂刻在肩章上，彰显着他拥有了日本海军中仅次于元帅的最高军衔成就。
1898年，山本权兵卫担任海军大臣之位，在他的努力下，日本海军从一支近海战斗的绿水舰队，成长为了一支能驰骋在蔚蓝大洋中的强盛力量。他便是日本海军中的费希尔和提尔皮茨般的人物。而在被授予了大将军衔之后，山本随即在1906年投身政界，并最终于1913年2月成功问鼎首相宝座，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内阁。在此之前，日本能出将入相的只有山县有朋、桂太郎等陆军马鹿，而山本的拜相，则是彰示着与陆军素不对付的海军，终于混出个名堂来了。
5月，欧洲烽烟战火陡起，德英法俄奥五大列强分作两大阵营同时宣战，昔日的世界文明中心，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血与火的屠宰场。这对于刚刚上任还不到三个月的山本而言，无疑是一个浑水摸鱼的绝好机会；毕竟相互厮杀的欧洲列强，不可能再有余力顾及远东地区！
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日本的趁机扩张仅仅只限于经济领域；而在是否加入到战争中去的这一问题上，山本权兵卫却是异常谨慎，迟迟不肯在战争的天平上投下自己的那一份赌注。毕竟这一位面的德国，其经济工业水平都较历史同期要强上不少，而《英日同盟》是为当年为抵御俄国在远东地区的扩张而签订，条约中并没有涉及到有关欧战的规定，日本完全没有义务为协约国做牛当马。当前的日本的经济虽然仍旧比较依赖于英国，但却远远没有达到俄国和法国之间的那种被彻底绑架的程度。
因此，虽然陆军那群马鹿和海军高层人士，都对德国的菲律宾殖民地垂涎三尺，但由于这一位面的情况有变，故而山本权兵卫并没有像历史上的大隈重信一样，在大战爆发的第23天即对德奥宣战。而随后所接连传来的欧战一线战报，则更是让他坚定了暂时不加入协约国的决心。法军在边境战役中被德国打得落花流水，几乎溃不成军；而俄国更是在坦能堡战役中遭受到了空前的惨败，其整整一个集团军的阵容，被兵力还要弱于他们的德国人实施了一边倒的全歼！如果日本匆忙加入到了协约国一方，而德国又在陆地战场上获胜了的话，那么自家又该如何收场？
山本权兵卫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叶，悠然道：“虽然德国人还没有攻下巴黎，并彻底将法国击败，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法国最终战败的几率至少都当在七成以上。他们的东北部土地大片失陷，数百万人口，以及相应的煤炭、冶金、化工、钢铁，都落入了德国人的掌控之中；如果再算上比利时的能量，当前德法两国的实力差距，比起1870年那场战争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悬殊如天地！现在，就连那群欧洲病夫土耳其人也被德国所获得的胜利给感染，迫不及待地向他们的俄国世仇亮出弯刀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大日本帝国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充当英国人的炮灰？牧野君，你去告诉英国大使，就说帝国在八年前刚刚经历一场对俄战争，现在仍是经济低迷、民生疲敝，为盟友两肋插刀一事实属有心无力。”
牧野伸显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地说道：“山本君，你难道对德国能赢得战争就这么笃定么？法国人虽然在与德国的对抗中居于下风，但他们还有俄国人的援助。当前德国人虽然风头一时无二，但却掩盖不了他们两线作战的事实；一旦俄国巨人开始发力，陆地战争形势就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牧野君，别的国家或许会被俄国的强大所欺骗，但刚刚才和他们打了一仗的我们，却是对这个国家的庞大身体下所隐藏的疲弱再清楚不过了。不是我有意贬低陆军那帮家伙，连我们的陆军马鹿，都能在满洲战场上对数量占据极大优势的俄军实现五连胜，俄国军队的素质之差便可想而知了。”山本权兵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视牧野伸显的双眸，正色说道，“根据山县（有朋）元帅、大山（岩）元帅、以及其他陆军一线将领所作出的战后报告来看，他们也都一致公认为俄国陆军战技拙劣，斗志低下，并不是我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对手。而俄军当前在坦能堡战役和马祖里湖战役的惨败，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协约国能在之后的战争中，取得决定性的大胜，那么我们加入他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如果普鲁士的武力仍旧像40年前那样不可战胜的话，我们就完全不能与这个国度为敌了。与欧洲大战的战胜国为敌，无疑是一个极不明智的选择。”山本权兵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