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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第二帝国》-第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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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恩河战场上发起反击的三支协约国部队里,进攻克鲁克右翼的法国第六集团军无疑是实力最弱的一旅。

        尽管他们已经在巴黎养精蓄锐了一个星期,士气体力都处在巅峰状态,然而他们在训练素质上的先天劣势,却显然不是仅靠这一点因素就能够弥补改变。这支法国军队有三分之二的人员都是后备役部队组成,其在战前便因为正规军和国民的广泛鄙视、而根本没有得到足够的用于武装和训练的经费,其真正的战斗素养可想而知。经过一天的战斗,这支部队明显有别于其他法军正规部队的疲软战力,登时便被正面与之对垒的德军给感受了出来。

        接到前方的这一战报之后,克鲁克的心中登时为之一松。当前,比洛的第二集团军也遭到了当面法军的反击,战况激烈,一时间难以抽出兵力来增援他的部队;而这支法军的战斗力偏弱,无疑是在相当程度上减缓了当前孤立无援的他所蒙受的压力。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克鲁克决定先消除这支从巴黎方向杀出的法军的威胁。除了这支法军战斗力相对偏弱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自从加利埃尼于5月23日出任巴黎守备司令以来,在他那堪称卓越的调度运筹下,法军已经在环绕巴黎中心20公里的范围内,修筑起了一片颇具规模的防御筑垒群。如果这支巴黎卫戍部队呆在这些坚实的工事之后、让德军前来进攻的话,那么即便是德军集结大量重炮,也将在这些堑壕防线面前付出巨大的代价。实际上,这也正是清英在明知历史的情况下,仍旧让克鲁克在巴黎面前临门转向的原因。如果克鲁克按照原定计划,在5月30日对巴黎发起攻坚战,那么将所有重炮全都远远抛在了身后的第一集团军,将不可能有攻占巴黎的任何机会!

        而在目前,法国第六集团军却是钻出了他们那坚固的防御工事,前来主动进攻德军;这纵然是打击敌人侧翼的明智举动,但却也无疑是给了德军一个在野战中歼灭他们的大好机会。战争的核心要素仍旧是人,再雄厚坚实的堑壕工事也需要足够多的军队来驻守。如果德军能在马恩河一役中将这支防守巴黎的军队打残、使之在防守上出现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的话,那么德军日后再对巴黎发起进攻,便无疑将会比现在要容易太多了!

        除此之外,德军先消除右翼隐患的举措,还将带来另一个相对明智的必然举动——由于德军兵力有限,在右翼发动进攻的同时,则必然意味着他们将会在英国远征军和法国第五集团军的反攻面前采取守势。而避开与素质精良的英国远征军进行硬碰硬的野战交锋,也是当下德国第一集团军的最好选择。

        当前,德军引以为傲的重炮部队还在距离战场100公里外的后方艰难跋涉,而英国远征军的重炮,却已经让德军在当天的战斗中领教到了它们的轰鸣声威。在这种情况下,德军再选择正面对攻,便无疑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的不智之举。而如果选择进行以堑壕、机枪、铁丝网为核心的防御战,则却是当下德军的最好选择:英军在进攻时排成的密集队列,使得大量官兵在德军机枪面前毫无意义的死去。与其和英法军队进行激烈的正面决杀,不如用防御来消耗他们的战力!

        繁星点点,明月初升。在克鲁克的居中调度下,刚刚经历了一天激烈战斗的第一集团军开始迅速变换调度起来:与英国远征军对垒的军团放弃当前阵地,直接撤到小莫兰河以北,以缩短防线长度,让德军的机枪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与法国第五集团军一部对峙的军团则连夜构筑工事,坚守当前战线,严防该部法军在德国第一、第二集团军之间的交接处实现突破,动摇德军当前连成一片、但却并不十分稳固的战线。而担任预备力量的两个军团,除了一个师依旧居中待命以外,剩下的部队全部投入到右翼的战斗中去,以应对从巴黎方向杀来的法国第六集团军。如此一来,德军便在巴黎前方集结了近4个军的强大集群,其军容实力,无疑远远超过了法国在这一方向上的兵力。

        6月5日清晨,正当法国第六集团军像昨天一样、准备在马恩河畔猛攻德军第四后备军的时候,一阵密集的天雷炮火便陡然在他们的阵地上炸响了开来。几艘米黄色的巨型空艇凶睛血红、森口开启,在东升旭日的辉耀下,周身光华熠熠。如同仙王出巡,飞向法军阵地的所在区域。舱口开合间,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了整片天际。伴随着哥达轰炸机的嘶吼呼啸,无数手持98K步枪的德军士兵从防守阵地后方纷涌冲出,向面前的法军发起了雷霆反攻。

        枪声密集,炮火如虹。虽然这场进攻战斗没有重炮的支援,但世界第一的德国陆军仍是凭借着他们在兵力、素质、和临战经验上的绝对优势,好好教育了一番这支以后备役人员为主的法国菜鸟。战不多时,法军便在几无堑壕工事的进攻阵地上,被德军那由航空兵、炮兵和步兵密切配合所组成的滚滚洪流杀得大败:他们不仅失去了前一天所夺取的所有土地,就连一部分出发阵地也被德军给夺了去。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被遗弃的各种杂物和熊熊燃烧的烈火,身着蓝上衣红裤子的法军官兵尸体随处可见,流血漂橹,尸骸枕藉。

        然而,令德军始料未及的是,法军部队在他们的进攻面前,竟是没有一个人临阵后退。“部队如果感到不能前进,则必须不惜代价坚守阵地,宁死不退。”霞飞在发动反攻前所下达的这条军令,已然深深扎根在了被“胸怀理想、利剑在握”所熏陶感染了数十年之久的每一名法兰西官兵的心底;诚如霞飞所言,现在已经没有能让他们再往后退却一步的余地了!

        烈火冲天,硝烟滚滚,到处都是宛若雷霆般的爆炸巨响,和各种枪械或间断清脆、或连续嘶哑的开火声音。子弹在空中嗖嗖飞窜,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被这些体型微小但却足够致命的家伙刺入身体,伤口瞬息烧灼糜烂,鲜血激射,惨叫着轰然倒地。双方官兵都在大声呼号,或是在呼叫友军配合,或是在请求支援,亦或是单纯地为了让自己驱散那潜藏在心中的对死亡的恐惧。一名士兵被炮弹击中,血肉飞炸,肚肠遍地;旁边的同袍没有为他伤感的时间,只能是专心致志地进行着属于他的那场与死神共舞的战斗序曲。

        及至午后,德军在右翼所发起的反攻已初奏肤功:首当其冲的法军第61后备师被打得死伤过半,师长和一名旅长都已阵亡。一个连队在某处村落里与德军反复厮杀了一个上午,最后奉命撤退时只剩下了四名轻伤员背着两名重伤员。而艰难获胜的德军也损失巨大,这从他们在八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击毙了四千余名法军官兵、但却只抓了不到五十名俘虏便可足见一斑。尽管法军后备役部队所展现出的顽强和坚毅,让进攻的德军为之震动、并产生出了由衷的敬意,然而各为其主下,近4个军的德军主力仍是呼啸席卷,狂涛洪水般地向法军阵地奔涌而去。

        遭到德军重拳猛击的莫努利,连忙向总司令部和友邻部队发报,请求另外两支军队从速对克鲁克集团军发起正面攻击,以减轻他们在侧翼所受到的巨大压力。而德斯佩雷和弗伦奇二人在接到友军的求援电报后,也都奋力驱赶着其各自的部队向前推进:他们一方拥有在野战中威力巨大的75毫米大炮,另一方则具备精准的射击能力,在兵力上也对一线德军占据较大优势。不过,由于克鲁克在昨晚已经为今天的战斗做好了部署,这两支军队在进攻中的推进势头却仍是十分不如人意;特别是依旧是以密集队列前进的英军,其重炮的反复轰击和精准的步枪射击,仍旧无法压制住从德军阵地上射来的夺命机枪火力!

        6月6日,马恩河上所爆发的战斗进入第三天。在毗邻巴黎的右翼,双方几乎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场,猛烈的炮火轰鸣从朝阳初升一直持续到黑夜降临。南面的英法联军,在德军防守部队的机枪火力网面前死伤惨重;而德军的主攻部队,在转入防御的法国第六集团军的面前,也是没有了昨天那势如破竹般的表现。随着克鲁克的这一临场变阵,双方的战场态势也再度发生了改变:德军要在南方抵挡住英法联军反击的同时,先拿实力最弱的法国第六集团军开刀;而法军则是要在巴黎城郊着力坚守,等待友军从南方突破之后对德军形成包围。

      第366章 沸腾的战局(3)

        就在英法德三方军队在马恩河附近激烈拼杀的时候,远在200公里外的中路战场上,同样正酝酿着一场激烈的战斗雷雨。

        6月1日,随着德军在马斯河地区的突破,清英的第五集团军司令部也再一次向前迁移,从隆维搬到了凡尔登镇内。虽然之前德军曾在这片地区发射了超过8万发炮弹,但攻击的对象都是城外的各种筑垒工事,镇内的平民建筑几乎毫发未损。德军进入城内之后,便将镇上最“豪华”的那幢三楼旅馆改造成了集团军指挥所;居住在旁边的法国民众被强行迁走,取而代之的是荷枪实弹的德军警卫。两天之后,清英便在这里,迎来了现担任第四集团军司令的符腾堡公爵。

        阿尔布雷希特·约瑟夫,1865年生于符腾堡王国,身为王储的他娶了奥皇弗朗茨之侄女、斐迪南大公之妹苏菲为妻,属于欧洲王室中最典型的贵胄连理,根正苗红。与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相似,符腾堡公爵约瑟夫也是德军中一名出色的王族陆军将领,在历史上的许多战斗中均有不俗表现,并在1916年8月和前者一道被晋升为陆军元帅。相比清英这种纯靠关系上位的,符腾堡公爵无疑是德国王族军官中的实力派。

        根据清英向小毛奇兜售的新计划,德军的突破方向将从右翼转向中路:因此,原本是与豪森会合的符腾堡公爵所部,当前便转到了清英所在的区域。出于礼节性的考虑,符腾堡公爵专程来到凡尔登拜会皇储,同时也对两个集团军接下来的联合行动进行一番商谈。

        年近五旬的公爵,有着德国陆军将领所普遍拥有的特点:精力充沛,严谨明睿。对于清英此前的成功表示了祝贺之后,符腾堡公爵便以日耳曼式的刻板直接进入正题,开始商定有关下一步的协同进攻事宜。而由于总参谋部已经定下了行动策略,两位集团军司令的交流进行得异常顺利;过不多时,便已经定下了各自所要负责的进攻区域。宽广的作战地图上,一条代表第五集团军的进攻路线已经被勾勒了出来:他们将沿马斯河的相反流向径直南下,攻占位于法国腹地的土尔,将孤悬在阿尔萨斯边境上的两支法国集团军一举包围。

        6月5日夜,进入出发阵地的德军士兵们正枕戈待旦,只待明日一早便向前方有法军盘踞的地点发起进攻。而炮兵部队和后勤官兵则还在紧张地忙碌着,为明天凌晨的炮火准备和之后的战斗消耗而辛勤努力。随着德军逐步向马斯河上游推进,地形已经从最初的平原逐渐变成了环绕崎岖的山岭,这无疑让炮兵和运输队的压力陡增。然而经过数日的休整之后,此前只向前推进了一百公里出头的第五集团军,其全军上下都是士气高昂,他们无不渴盼着能像右翼集群的友军那样,在法国境内实现宛如无人之境般的狂飙进攻。

        残月西沉,繁星隐匿。一丝鱼肚白倏然在东方地平线上泛起,整片天际几乎瞬间便从暗夜转到了光明。几艘小型飞艇从德军后方阵地上飞出,作为炮兵的耳目悬浮在了战场上空——此时此刻,法军当中的飞机仍旧没有装备任何的武器,德军飞艇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在空中进行悬停。过不多时,一阵山崩地裂般的狂猛轰鸣声便吵醒了所有还在睡眠中的德军步兵;数百门大炮在一片橘红光焰中接连爆射出密集弹雨,遥远的目标区域登时陷入了一片汹涌连绵的爆炸当中。

        道道赤红艳丽的火光从德军阵地上飞出,刹那间纵横呼啸,破天狂吟,在空中划过高低错落的弧线,轰然猛撞在法军阵地上,光浪炸涌,碎片横飞。尽管前线的法军官兵每天都要忍受德国炮兵的恣肆【创建和谐家园】,面对大炮早已不像普通新兵那样惊慌失措,然而德军今日这突然爆发的狂猛火力,仍是炸得他们胆战心惊,如坠梦魇当中。过不多时,法军最前线的各种障碍便在德国飞艇的校射下被一扫而空;大量火炮随即抬起炮口,开始朝着后方地域进行凶猛炮轰。

        尽管德军的此番炮火准备远不如一周前他们在凡尔登城外来得恐怖,但法军在这些地段上的防御工事也远不如他们经营了四十年的凡尔登筑垒地带;当八千发炮弹的轰鸣爆响结束之后,法军阵地上仍是呈现出了一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景象。德军步兵随即从进攻战壕中冲出,在穿梭飞掠的飞机和咆哮嘶吼的坦克的掩护下,向目标阵地冲杀而去。大炮停止咆哮后的战场不仅没有沉寂下来,反而变得越发喧闹与激烈;绵延十几公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和枪械开火的声响,状若巨鲨的飞艇从天空巡弋而过,不时掀卷起惊天骇地的火浪炎风。

        “砰啷……”一连串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子弹击中一辆坦克的车体,顿时反弹出清脆却又令人牙关发酸的刺耳声响。坦克中的德国车长面带戏谑的微笑,继续指挥战车向前推进。对于法国人的这种把戏,他早就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此前的战斗中,这辆坦克哪一场没有被击中一千次以上?实战已经证明,即便是潘泽尔I型坦克那8毫米厚的侧面和后部装甲,也不是步【创建和谐家园】所能够击穿的:在上一场战斗中,他这辆坦克的侧面便被一挺法国重机枪在不足100米外连续怒射,然而当法国机【创建和谐家园】打光了一个弹板上的子弹之后,仍是没有一发完成了穿透!

        大炮轰鸣,机枪嘶吼。坦克所向间,法军在堑壕上的胸墙纷纷迸炸塌陷,稀疏下来的火力无疑给后方推进的德军步兵创造了令人欣喜的缺口。眼见法军阵地上抵抗火力依旧猛烈,德国车长索性下令将车停下,先解决掉那些不时喷出的致命火舌。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数百米外的草叶隐蔽中,三门75毫米加农炮那黑洞洞的细长炮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坦克;十几名法军炮手眼中闪烁着仇恨之色,在军官的命令下,奋力按动了开火的旋钮。

        “轰!轰!轰!”三声巨响,这辆坦克附近登时炸开了炽烈的火色云团,其中一发炮弹的爆炸点仅仅距离坦克不到三米处;轰鸣巨响中,无数弹片暴雨般的在坦克四周冲扫而过,叮当之声撕扯着车组成员的耳膜。一块数十厘米长的大型弹片霹雳般破开了坦克那令无数子弹都望而却步的侧装甲,“咄”地一声刺入兀自旋转不已的发动机排风扇上,使得阻力突然变得无限大的电动机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车长大惊失色,连忙让驾驶员将坦克开到前方一处土坡前进行掩蔽,然而这却已经太晚了。最大射速能够达到变态的15发/分的法国75毫米大炮根本不给德国人逃走的机会,在短暂的修正调整之后,又是一轮炮弹呼啸轰出,这一次,竟有两发炮弹直接命中了这辆坦克!

        虽然德国潘泽尔I型坦克的车体正面拥有15毫米60度倾斜的装甲防护,即便是面对37毫米火炮也是怡然不惧,但在75毫米加农炮面前,这道装甲依然是如同泥捏纸糊一般,根本经不起如此重挫。一发75毫米穿甲弹如同尖刀般劈开了坦克的前装甲,赤光一闪,随即在轰鸣大响中迸射出万千碎片,于狭小的坦克内部纵横激舞。驾驶员和车长当即血肉横飞,鲜血如瀑布般飞射冲泄。另一发炮弹则从刺斜里劈开了炮塔侧面那8毫米的装甲,瞬息没入了后方堆积的弹药中。刹那间,这辆坦克便骤然绽爆开刺目难忍的炽烈强光,而后在一声雷霆巨响中碎炸开来,寸寸迸飞!

        见到这一情形,面前阵地上的法军士兵无不欢声雷动。在此前的战斗中,这些不畏枪弹的钢铁怪物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已经有无数法军士兵倒在了它的机枪和火炮之下,他们对其恨之入骨;此番见到它如此惨烈的死法,法军官兵心中都是激动兴奋,有不少人甚至流下了热泪。一时间,法军阵地上枪声迭起,火力大盛,朝着冲杀而来的德军步兵倾泻着致命的死亡弹雨。

        “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滔滔紫浪如火山喷薄;一门法国75毫米大炮当即被炸得粉身碎骨,半只轮子从滚滚硝烟中飞射冲出,在空中翻飞乱舞。取得战果的法国炮手显然有些杀红了眼,竟在原地不闪不避,以最大射速向其他德军目标接连怒射,而如此动静显然无法逃脱在空中巡弋的哥达轰炸机的耳目。几枚圆滚滚的炸弹倏然落下后,这个热血上头的炮组瞬间便被淹没在了层叠激涌的火海红涛当中。在缺乏防空武器的当前,木质蒙皮的三翼哥达I型轰炸机,仍旧能在战场上充当不可一世的主宰者。

      第367章 法军的成长

        位于战场15公里外的凡尔登指挥部中,此刻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通讯兵将接收到的一条条乱码电讯用密码本转译成明文,参谋们随即根据这些报告调整地图和沙盘上的标识。由于前线局势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准确判断,因此常有错误或前后冲突的报告发到指挥所中。每当面对这些情况,参谋们或是摇动电话,向前线部队问清原委;或是直接跳上一辆小车,亲自去前线查明原因。人头攒动,电报滴响,不时有参谋军官进进出出,向清英带来各种好坏交叠的消息。

        “报告,第37军攻占索莫迪约,已经突破法军第一道防线。该军击毙、俘虏敌军六百余人,摧毁三门大炮;其自身伤亡、失踪超过一千两百人,两辆坦克被击毁!”一名青年军官匆匆走入指挥室,向清英行了一礼之后大声说道。

        听到这一消息,清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正在地图前沉吟的西克特却倏然转过身来,用满是难以置信的话语大声道:“中尉,你确定你的情报是战场上的实情么?”青年军官打开手中的黑色文件夹,将一份电报交到西克特手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参谋长阁下,这是该军司令沃菲尔德将军直接署名的电报,在没有下一封消息传回之前,我想我们只能以它为准了。”

        清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了,青年军官在又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转身远离了西克特那震愕惊异的眼球。西克特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而后快步走到清英跟前,将电报往清英怀中一塞,道:“殿下,这是不是沃菲尔德在统计的时候出错了?我们的步兵才刚刚开始冲锋不到三个小时,第37军怎么就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伤亡?这已经比我们在边境战役的损失数字还要高出三倍有余了!”

        “对敌方的损失判断可能会出现大的纰漏,但统计自身伤亡却是几乎不会出现差错。此外,那两辆被毁的坦克也可以被做为沃菲尔德这份报告的佐证,毕竟这种家伙的数量是却是想数错也难的。”清英将电报草草览毕后说道。

        西克特面色凝重,沉声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另一个问题。这些铁盒子明明不惧怕任何子弹的侵袭,此前也一直都是我军在进攻作战中所向披靡的灵魂核心;它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超高的故障和抛锚频率。这一次,竟然有两辆坦克被击毁,这个损失数量绝非是偶然现象!”

        当然不是偶然现象。清英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仅仅吃惊了一刹那,便明白了坦克被毁和大量人员伤亡的原因。实际上,这并非是德军的攻击矛尖不再锋利,而是法军阵地的防御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在另一个位面中,英军为了打破西线僵持的情形,在索姆河战役中首次使用了坦克这种新型武器;但其最终的效果,却也最多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坦克并不是无敌的:它们虽然能够抵挡堑壕中的机【创建和谐家园】,但在大炮面前却是没有任何抵抗的资本,即便是近距离爆炸的弹片都有可能穿透那薄薄的装甲,就更遑论被炮弹直接命中了。在西线这条狭短的战线上,欧洲顶尖工业强国所排开的密集炮群,足以能将这些体型巨大且行动缓慢的初代坦克打成一团团燃烧的废铁!

        当前德军所遭受的坦克损失,便无疑是属于此类了。虽然法军的整体炮兵火力远不如德军同行那般有着惊天动地之威,但他们在反坦克上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当前法国军中所大量列装的施奈德1897式75毫米速射炮,便是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最理想的反坦克武器。

        作为法国陆军的骄傲,这款速射炮的身管长度达到了36倍口径;其加农炮的属性,使得它所发射的炮弹本身就具备反坦克所必需的高初速的条件。1.5吨的重量虽然略显笨重,但其能被崇尚“殊死进攻”的法国陆军看中并海量采购,也证明了它所能拥有的不俗机动——一切不能跟上步兵进攻脚步的武器,都几乎不在战前法国陆军的采购行列之内。最重要的还是它的射速,其最大射速竟然达到了丧心病狂的15发/分;即便是在实战中有所下降,也完全能在短时间内打出一连串的炮弹。只要集中两门以上的火力,那么其堪比砰砰炮的打击密度,便足以对目标坦克保证有效命中!可以想见,一旦这些火炮装上用于对付碉堡之类的穿甲弹、而后将炮口对准德国坦克的话,其反坦克能力之强简直令人咋舌!

        实际上,就算这些大炮不发射穿甲弹,光是普通的榴弹,也足以对德国坦克造成致命的伤害。当前的初代坦克原本就是故障不断,非战斗减员比战斗减员的损失还要多;当一发饱填炸药的榴弹轰然在坦克装甲上炸开的时候,巨大的震动将会毫无疑问地将坦克内的那些各种娇弱的仪器设备给轰然震坏。炮塔卡死、火炮损坏、履带崩断、发动机停转……小手按一下修理箱就能恢复如初的设定只存在于游戏,在子弹无眼的流血战场上,这些桩桩件件都是致命的损坏!

        而随之而来的那个极高的伤亡数字,也同样在他的意料当中:只要法国人开始精心构筑战壕,那么无论德军进行多么猛烈的炮火准备,其伤亡数字也不可能降得下去。历史上,英国人在索姆河战役爆发前进行了整整七天的雷霆炮轰,然而在随后的步兵冲锋中,他们照样被德军打得血流成河,第一天便死伤六万之众!

        当清英在施利芬面前妥协的那天起,就已经知道伤亡惨重的这一天注定将会到来。为了尽可能的在这场西线攻势中获得优势,他向战场上投入了大量超前的技术兵器。而在边境战役中获得远超历史的巨大成功的同时,也让与之交战的法国军队在一次次交出的惨痛学费中,得到了作战技能的突飞猛进。法国人的战壕已经越挖越深,对火炮的防御力与日俱增,在德军炮火轰击下幸存的战力越来越多;而今天他们更是学会了用75毫米速射炮来打坦克,这些装甲最厚处只有15毫米的潘泽尔I型战车无疑是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

        当清英整理语句,将这一原因向西克特娓娓道来之后,这名宛若施利芬再世的明肃将领,此刻脸上也满是沉重的神情。虽然司令部还没有接到另外两个进攻军团的战报,但以第37军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损失也是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了。战争的残酷一面,第一次在德军高层面前展现了出来;在当前盾坚于矛的这一时代背景下,他们不可能永远都能将法国人打得抱头鼠窜!

        “虽然发生了这些变故,但战场上的总体局势依旧是对我们有利。在我方人员损失惨重的同时,法国人也蒙受了不小的伤亡,而这个交换比显然是我们所完全能够接受的!”看着心情有些沉重的西克特,清英不由得开口鼓劲道,“为了准备这场战役,我们还有符腾堡公爵的第四集团军作为支援,以两个完整的集团军去进攻一个残缺的集团军,我军在兵力和火力上都拥有数倍于敌的绝对优势。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在战略上没有受阻,法军已经撤出了索莫迪约!只要我们能够按时推进到朗格勒,围住法国人的第一、二集团军,那么再多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西克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道:“殿下,您说的没错。虽然法国人的抵抗突然变得顽强了许多,但他们却是不可能料到我们还有第四集团军的相助。当他们发现这条35公里长的战线上,竟然有两个德国集团军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一定会把眼珠子都吓得掉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临近的法国第四集团军会不会派兵前来增援。符腾堡公爵就在我们旁边,转移兵锋与我们协同作战几乎不需要任何的调动;而法国第四集团军也同样就在第三集团军的旁边,他们的增援同样也将是无比的有效而迅捷。”

        “当前的法国战场上,双方各个集团军相互对垒,早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既然我们都已经开始采取了行动,豪斯将军的第三集团军又怎么会坐视不顾?”清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嘿然道,“根据统帅部所制定的新计划,豪森将军此时已经向维特里勒弗朗索瓦发动了攻势;而这将极大牵制法国第四集团军的兵力,为我们在中路的突破创造机遇。”

        西克特眼中讶色一闪,自己作为第五集团军参谋长,竟然也没有事先得到有关于此的任何消息。正自惊异,却听旁边的青年喃喃开口道:“究竟能否有望一举结束西线战事,便就在今后的这几日了。”

      第368章 中路突破

        夕阳沉落,晚霞如荼,将千里西欧大地照得一片赤红。经过一天的战斗,马斯河畔的这片战场已经是尸体山积,满目疮痍。一队队身着灰色军服的德军官兵正在清扫战场,将幸存的伤员抬往后方医治;大量红蓝白三色旗无力地倒在泥土中,它们所代表的荣光,似乎已经随着中欧大地上那个帝国的崛起而一去不回。

        在德国两个集团军的全力猛攻下,位于法军中部战线上的第三集团军登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两个德国集团军共有40万以上的兵力,且有122个重炮连的夸张火力予以支援;而由萨拉伊所指挥的法军只有13万人出头,其装备105毫米重型榴弹炮的部队还不满两个营。此前凭借着马斯河上游的山区地形,法军还有和清英的第五集团军勉强对峙的资本;而当符腾堡公爵的第四集团军加入进来之后,这支原本就并不平衡的战场天平,更是朝着德军一方急剧倾斜。

        虽然法军官兵在战斗中竭力抵抗,并利用他们此前构筑的堑壕防线给予了德军重大杀伤,连此前不可一世的潘泽尔坦克都击毁了数辆,但他们在兵员和火力上的巨大差距,却是无法抵挡德军的推进步伐。一天下来,两支德军都分别在各自的阵地上前进了8到10公里,完成了新施利芬计划中所规定的前进距离。

        得知清英所部进展顺利的消息,远在卢森堡市的小毛奇不由得微微放下了他那颗高悬的心。为了能及时掌握前线部队的情况,确保德军当前所进行的这一完全有别于施利芬计划的作战能够万无一失,小毛奇连夜将他的指挥部搬到了色当西南30公里的梅济埃尔。再往南80公里,便是霞飞曾经的总司令部所在地维特里勒弗朗索瓦,那里正在被德军的大炮恣意摧残着。在这片属于法国人的土地上,指挥着对法国的最后一战,此刻的小毛奇,似乎有一丝感觉到了42年前他的叔父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心情。

        凄迷的夜色中,法军的一封详实战报,也通过无线电波发到了总司令霞飞的面前。实际上,在战斗没打响多久,萨拉伊的部队便已经发现了眼前德军的不对劲:单凭德国第五集团军一军之力,是绝对不可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的,在他们身后必然还有另外一股援军。而随后而来的战场情报也证实了他们的判断,有两个隶属于德国第四集团军的兵团,也参与到了对他们的进攻中来!

        如此变故让霞飞骤然一惊。由于第三集团军在此前的边境战役中被歼灭了三分之二的部队,使得他最担心的便是这支部队的安危;只是由于萨拉伊在几天前向他保证过能够抵挡德国第五集团军的进攻,加之克鲁克的右翼的确是【创建和谐家园】裸地暴露在了加利埃尼的面前他才最终下达了在马恩河附近发起反攻的命令。而现在,进攻这支法军的德军竟然有两个大集团军之多,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火力上,进攻中的德军都对这支防御军队构成了绝对优势!

        从右翼的第一、二集团军调兵救援?这个念头方甫在霞飞心中升起,随即便被他给直接否决。虽然在战争刚刚爆发之际,为了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法军曾经在这里部署了超过55万人的兵力,但随着他们不断对德军那坚实的堑壕阵地发起“殊死进攻”,其可战之兵已经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进攻当中受到了极大的损耗。除此之外,为了应付德军右翼的强大攻势,霞飞在边境战役结束之后,便开始将这批军队成建制地调到自己的左翼,而这使得法军在阿尔萨斯前线的兵力更为不济。在霞飞的不断抽调下,当前部署在这一地区的法军只剩下了四个兵团,这已经是维持战线不被突破的最低限度:而他们的对面,却是由鲁普雷希特所指挥的六个半兵团的德军部队,且目前正在对摩泽尔河发起猛烈的攻击。

        在右翼分兵乏术的情况下,霞飞立即和第四集团军司令德朗格尔通了电话——得益于法军的内线作战,使得他们不会像德军那样出现因电话线来不及架设、或是架设好的电话线被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给破坏,而导致的电话无法连通的糟糕局面。面对霞飞令其支援友军的要求,德朗格尔却是颇感为难,因为他此刻也正处在豪斯所部的猛烈进攻下,大部分兵力都已经投放到了前线。不过在霞飞的严令下,德朗格尔还是选择了服从;他同意部队立即转入全面防御,并抽调一个半军前去对第三集团军实施增援。

        6月7日,西线战局进入自开战以来的最高峰。从巴黎以东40公里的勒贝、到莱茵河上游河畔的阿尔萨斯边境线,德军和英法联军共240余万人,在各条战线上都同时激撞开了惊心动魄的猛烈交锋。双方之间的战斗,如同两头拔山倒树的史前凶兽在旷野上进行着殊死对攻,每一次撞击都能撕下对方的大片血肉。而它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便是一名欧洲青年的生命,此刻正在它们之间这场巅峰对决当中,成千上万地变成死尸和白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全面激战渐渐变得对法国人不利起来。在巴黎前线,由莫努里指挥的法国第六集团军,此刻在克鲁克主力部队的攻击下已经有两个师被彻底击垮:他们的士兵伤亡了四分之三,军官能够全身而退的更是只有十之一二。那个“赫赫有名”的阿尔及利亚第45轻步兵师,在连续四天的激烈战斗中也损失近半,不得不与另外两个已经不成建制的后备师暂时退出战场。而德军虽然也有超过2.2万人的恐怖伤亡,但兵力占据优势他们,其攻势却依旧汹涌如潮。照这个局势下去,用不了三天时间,莫努里就会被克鲁克给消灭掉了!

        而在马恩河正面,发起反击的英国远征军和法国第五集团军一部虽然取得了一些进展,将面前这支总兵力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德军部队,从小莫兰河压回到了北方15公里的马恩河畔;但与他们当面对峙的两个德国兵团却并没有被击败,仍旧保持了连成一片的稳固战线。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死伤人数丝毫不比正遭受克鲁克主力攻击的法国第六集团军来得少!不到四天时间下来,排成密集队列前进的英国远征军就有超过一万人死亡或受伤,战斗减员接近于两个旅;如此惨重的损失让远征军司令弗伦奇连肠子都悔成了青色,在指挥部内厉声控诉着【创建和谐家园】的法国人对他的欺骗。而法军的伤亡数量同样也有六千之众,如果不是克鲁克将主力都调去了进攻莫努里、导致前线防御兵力过少、而不敢充分展开手脚的话,英法军队的损失还将再上几个台阶。

        东去35公里,法国第五集团军另一部,和由福煦指挥的第九集团军一道,正和比洛的第二集团军在马恩河附近杀得难分难解。在不同时间、不同地域上,德法各部的攻防角色轮番转换;部队被打散了,退下来,在完成集结之后,继续顶向最前沿。由于双方都怀着击败甚至歼灭对方的想法,而福煦、德斯佩雷、比洛这三人又都是以勇猛进攻而著称的将领,战场之上便少有被动猥琐的堑壕铁丝网防御工事出现,几乎每一场大的战斗都是硬碰硬的正面交锋。然而,这种胜负未分的情况却是对法军极为不利的,因为德军这是在没有重炮的情况下与法军进行的交锋!一旦他们那几与奥匈持平的重炮部队抵达前线并投入战斗,法军便再没有能将其全军击退的可能了!

        朔流而上,法军部队已经转入了全面防御,德国第三、四、五集团军,正在从维特里勒弗朗索瓦到马斯河的这条60公里长的战线上,对两个法国集团军展开猛烈攻击。虽然霞飞已经根据形势做了正确的调整,但法军反应和执行的滞后性,却并不能及时抵消此前两个德国大集团军对法国第三集团军的突然猛击。特别是清英所发起进攻的马斯河流域,位于比符腾堡公爵的攻击点更加靠东的位置,来自西边的法国援军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凭借着在兵力和火力上的绝对优势,清英所部快速推进,沿着马斯河一路向南;等到6月7日的夜幕降临的时候,德国第五集团军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了马斯河上游的土尔。而此去东南25公里,便是驻守在北阿尔萨斯正面的法国第二集团军的司令部所在地——南锡。凭借着对自己手中优势力量的充分发挥,清英已经在中路战场形成了突破,兵锋直插法国第一、二集团军的大后方。

      第369章 果决

        “德国人已经推进到了土尔。他们的第五集团军楔入我军战线内部,直接威胁到南锡的安全,德卡斯特尔诺将军的后退道路面临被封闭的危险。我们必须采取措施阻止他们的前进。第三集团军主力在边境战役中被合围的悲剧,决不能在阿尔萨斯再度上演!”位于夏蒂荣的法军指挥部中,副参谋长贝特洛在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大声疾呼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对这支深入我方战线的德军发起反击。”参谋长贝兰看着墙上的作战地图,满是忧虑的说道,“我们在中路只有两个集团军,此刻正承受着面前德军的猛烈攻击。如果他们抽出两个军以上的兵力发起反击的话,正面战线就有被另外两股德军突破的危险。我们在之前的边境战役中,实在是损失了太多的部队了。”

        体形肥胖的贝特洛面容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对这支突破的德军侧翼发起反击,以迟滞他们沿马斯河流域向南推进的脚步。如果任由他们前进,那么这支德军不仅能截断我们在阿尔萨斯前线的部队的撤退道路,更能选择绕到我方第三、第四集团军的后方,整条战线都会有因这支德军的推进而崩溃的可能!”

        “仅凭三到四个师的兵力,可以肯定将无法通过反击来阻止德国人的一个集团军。”贝兰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霞飞,轻声道,“因此最好的策略,当是让第一、二集团军立即撤退,趁德国人还没有过度深入之前撤到马斯河、甚至是马恩河上游以西,从而保证这支部队的安全。除此之外,德军有可能对我方左翼部队的包抄行动也将随之化解,撤退的军队将建立起一道新的防线。”

        “立即向迪巴伊和德卡斯特尔诺发电,令他们连夜集结军队,向西南方全速撤退。”霞飞忽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用他那永远都是沉着镇静的厚重声音对贝特洛说道,“告诉两位集团军司令,他们必须要趁今天晚上的夜色掩护向后撤出15公里以上,拉开和当前正与他们对峙的德军之间的距离。否则一旦鲁普雷西特的六个半军随之压上,他们的后撤就将演变成为一场灾难性的溃败。”

        贝特洛呆愣在了原地,似是没有想到霞飞竟会这么果决地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这意味着法国将丧失包括南锡、夏尔姆、厄比纳尔、贝尔福等地在内的八座城市和大片国土,上百万人将沦为亡国奴而处于德国人的蹂躏之下,损失之大实在难以估量。看着总司令那张平静的脸,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碧眼,看着其中所蕴含着的坚定与决绝,贝特洛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霞飞的意志。他徐徐点了点头,道:“我立即去向两位集团军司令传达命令。”

        在霞飞的命令下,位于阿尔萨斯前线的法军开始迅速行动起来。挖掘堑壕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铁铲,开始朝各自的集结地快速涌去;战马发出不满的嘶鸣,因为满载各种弹药辎重的平板大车已经被套在了它们的身前。75毫米大炮的滚轮碾过崎岖不平、砂砾遍布的土地,这些法军在野战中赖以生存的利器开始从各自的掩蔽所内逃跑转移;清脆的马蹄声笃笃响起,这是作为前哨的骑兵在为主力部队的撤退开路,远远侦查了开去。

        无垠的星光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红裤子正在南阿尔萨斯快速向西后撤,正是由迪巴伊将军所统领的法国第一集团军。作为在第17号计划中攻占阿尔萨斯的绝对主力,该部曾经下辖有八个半军团之多,比克鲁克的出发阵容还要鼎盛些许;然而经过连续的伤亡和不断的抽调,目前这个集团军只剩下了两个整编军的兵力,实力在法国各集团军中排名垫底。

        坐在敞篷的指挥车上,看着自己的军队像老鼠一样在深夜中悄然撤退,迪巴伊将军心中已然是憋屈至极。虽然他的军队阵容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在这几天中一直被德军最弱的第七集团军各种压着打,但凭借着防御工事和对地形的熟悉,他的军队仍旧是在法兰西的国土上牢牢抵挡住了德国侵略者的攻击。然而霞飞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却是让他的部队全军后撤到七八十公里外的马斯河流域,将大片国土拱手送给那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腥魔鬼!尽管霞飞已经在电文中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但如此大的前后反差,仍旧是让迪巴伊心中满是不甘和恨怒之情。此刻的他,已经体会到了1871年那些来自阿尔萨斯的议员、在得知临时政府宣布全盘接受普鲁士停战条款的痛苦心境。那绵延高峭的青山、沙沙摇曳的树林,那潺潺流动的河溪、广阔肥沃的田野……现在自己的车轮所碾过的这片土地,从明天起便再不属于法兰西了!

        皎皎明月,泠泠星辉。坐在指挥车上悲愤交集的迪巴伊不会知道,霞飞的这道撤退命令,无疑是挽救了他手中这些硕果仅存的部队的命运。德国第五集团军在6月7日傍晚推进到土尔之后,并没有在这座法国城市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而是派遣一个军团轻装上路,绕过这座城市连夜兼程,向南方急速前行。由于法国第三集团军的防线已被突破,这支德军再没有能阻拦他们的力量,其昼夜兼程的前进速度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如果霞飞的这道命令再晚一天半发布,迪巴伊的军队甚至可能被全部兜在包围圈内!

        然而德卡斯特尔诺所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他们驻扎在北阿尔萨斯地区,距离完成突破的德国第五集团军只有一天的路程;当他们整顿部队开始向后撤退的时候,登时就撞上了昼夜兼程的德国第五集团军部队。德卡斯特尔诺惊愕地发现,他的各条撤退道路,都已经有拉好铁丝网、并架设起了机枪的德军部队在严密把守;法军部队还没反应过来,就在德军的马克沁面前被扫倒了一大片!

        在震惊于德军快速推进之余,德卡斯特尔诺已经是别无选择,当即命令部队向德军封锁部队发起前赴后继的猛烈攻击。法军迫切需要打通后撤的道路,如果在这一地区迁延过久的话,一旦鲁普雷希特的部队再随后掩杀而至,那么他的军队无疑将有覆灭之虞。因此,尽管是在夜间,德卡斯特尔诺仍旧是驱赶着他的部队,向面前这支突兀冒出的德军部队发起只争朝夕的攻击。

        机枪嘶吼,爆炸所产生的赤丽光团,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一发发照明弹升上了高空,将战场短时间照得亮如白昼。在德军由机枪、步枪和迫击炮所组成的防线上,法军的推进相当迟缓,一批批法军官兵像割韭菜一样被齐刷刷地扫倒,而他们的突围情形却并不容乐观。大量红裤子向德军发起了不顾生死的攻击,机枪那致命的嘶吼让每一名法军官兵都感到胆战心惊。

        尽管机枪的威力远远大于肉体,但德军此前那长距离的快速奔袭显然已经对他们的体力造成了极大的消耗;经过数小时的激战,法军仍是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情况下,在德军把守的一些路口前杀开了一条逃跑的血路。不时有子弹射入肉体,发出独特而令旁边之人终身难忘的“噗噗”声;带有尾翼的迫击炮炮弹悠然下落,在撤退的法军人群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虽然法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彻底清楚这些长途奔袭而来、且隐藏在黑暗中的万恶的德军部队,但唯恐鲁普雷希特率军掩杀而来的德卡斯特尔诺,仍旧是没有下达清剿的命令,只是让部队快速通过这一区域。战马惊嘶,开始在道路上四处乱跑,法军士兵需全力勒动缰绳才能勉强驾驭。一辆弹药车被迫击炮炮弹击中,在雷鸣般的巨响中,连人带马一道化为了瞬息绽放的绚烂花火。

        晨曦亮起,光耀蒙蒙,德法两军的激烈交火一直持续到红日东升之时。但见各处道口两旁,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其中绝大多数都身着耀眼红裤子的法军官兵。几架喷涂着铁十字标志的哥达式轰炸机从天边嗡然飞至,猛烈的爆炸声似乎是在为撤退中的法军部队送行。当前线战报传到数十公里外的凡尔登的时候,清英不由得大为惊愕;法军的撤退竟然如此迅速而果决,丝毫没有因放弃自家国土而有的拖泥带水。他原本还想将法国第一、第二两个集团军全部兜进包围圈,再来一次他在边境战役式的包抄合围;然而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是更南端的第一集团军,就连近在咫尺的法国第二集团军也难以完全包围!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留下更多的法军部队了。

      第370章 速决战的破灭

        6月9日,覆灭法国的施里芬计划进入最后一天。位于梅济埃尔的德国总司令部里,此刻正流动着一股难言的莫名气韵,期待、渴盼、沉重、而又灰暗。头戴尖顶钢盔、身着笔挺军服的总参谋长小毛奇,此刻正像一截枯木似的【创建和谐家园】在自己的指挥室中,那张苍老容颜上,更是流动着如水一般浓郁的忧虑之情。

        时间已经过去,而战场上的法军却仍旧没有被消灭。

        在巴黎前线,克鲁克不出意料地击败了在他右翼发起反攻的法国第六集团军。这支六个师的法军部队,在德军那如同春江怒水般的猛烈攻势下损失过半,加利埃尼对克鲁克侧翼的进攻可谓是完全失败。德军向巴黎正面推进了超过25公里,直抵巴黎东北面的最后一道门户、距离巴黎中心仅15公里之遥的城市拉尼。在这个距离上,德军不仅能够登高远眺巴黎外围的楼房建筑,更能在自己的重炮部队到来之后,将炮弹轻而易举地送到法国的首都核心。

        不过,在克鲁克击中主力粉碎来自右翼的威胁的同时,他那相对薄弱的正面,也同样是被英法联军往后逼退了很长一段距离。当前,德国第一集团军已经全部被驱赶回了马恩河以北,英法军队的狂烈攻势和死战意志,让德军上下唯一一个在马恩河战役前,就自主意识到克鲁克有危险的小毛奇也为之震惊不已。而在将德军击退之后,英国远征军立即沿马恩河西向,与濒临崩溃的法国第六集团军合兵一处,共同在拉尼附近建立起了一道阻止克鲁克继续推进的牢固防线。

        由于自知兵力较之德军居于劣势,加之英军已经在连续几天的战斗中损失了太多部队,弗伦奇很有觉悟地命令他的部队躲在战壕中进行防御。虽然不知他的这一命令是出于明智还是恐惧,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恐惧就是明智:凭借英军那远胜法国后备役人员的战斗素质,当克鲁克的部队再度向该部法军发起乘胜追击的攻势的时候,登时就遭到了英国远征军的迎头痛击。在英军士兵精准的步枪射击面前,德军部队的伤亡数量较前几天有了令克鲁克为之震怒的大幅飙升。随着另外一支刚到巴黎的部队被加利埃尼用出租车火速送到前线(史实如此),法军在拉尼的防线更加坚实,德军对法国第六集团军的进攻登时陷入了停滞。

        在中路战场,实际情况也和德军统帅部所的原本谋划有着极大的偏差。第四集团军的快速推进只持续了一天的时间,随即便在法军援兵的阻拦下,逐渐放缓了自己的前进步伐。当前,他们在四天的战斗中只向前推进了不到25公里,将法国第三集团军压迫到了马恩河上游区域;而在德军统帅部所制定的计划当中,他们当前应该位于更加往南15公里处,将法军的战略空间进一步压缩。从当前的推进速度和人员伤亡来看,小毛奇估计第四集团军最多能再往南推进他们此前的前进距离;至于想要在中路战场实现那把横扫法国腹地的“镰刃”,直逼塞纳河上的巴尔、从侧翼包围马恩河前线的法军主力,小毛奇自认为是无法做到了!

        而作为德军在中路突破的另一支主力,清英的第五集团军虽然进展顺利,在一举突破了法军的防线之后向南疾奔,然而法军的反应却是远远超乎了德军意料之外的迅速和坚决。阿尔萨斯前线的两支法军的连夜大踏步撤退,直接打乱了德军对其聚而歼之的全盘布局。目前,法国第一集团军已经和德军脱离了接触,而第二集团军也在和清英所部的激战中向西南方大量撤离。德军的包围圈宛若一只被扎出了大量破洞的水袋,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法军部队从这些要道口逃出生天。

        虽然克鲁克、比洛两个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和重炮集群还没有加入战斗,德军的全部底牌还没有在这场战役中尽数展现,但擅于透过表象直抵问题核心的小毛奇,已经能够隐隐感觉的到,即便是这些部队抵达了战场,也难以从根本上扭转整个战局。在中路的进攻中,由符腾堡公爵指挥的德国第四集团军就拥有大量的重炮火力,在兵力上也占据有近乎压倒性的优势,但他们的推进却仍是不如人意。这固然有第四集团军的进攻区域位于马恩河上游、地形崎岖施展不开的原因,但法军宁死不退的战斗意志、和堑壕工事的坚实防御,却是其中最主要的缘由!

        西线的速决战要失败了么?

        自从5月23日边境战役结束之后,这个念头就隐隐在小毛奇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因为除了清英的第五集团军之外,其他的部队都没有对法军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合围歼灭。然而当时那看似一片大好的情形却蒙住了他的眼睛、使得他下意识的认为大量俘虏会随后滚滚而来,又打消了这一疑虑。而直到今天,这一令他在战争爆发前最不愿意看到的如坠梦魇般的情形,便是再明显不过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当前,德军再一次试图大量包围歼灭法军的努力,随着法军在中路的顽强防守、和其右翼部队的果断撤退而宣告失败;他们的唯一收获,便只在于又侵吞了法国一些城市、人口、资源和领土——这些东西,德军右翼在此前的收获已然数倍于当前。它们的丧失固然能使法国的战争潜力遭到削弱,但对于这个世界第二大殖民帝国而言,却绝对不是足够能迫使其退出战争的致命性因素!

        “一旦法国人开始掘壕固守,那么西线的战线便再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戳破的布袋。堑壕能有效抵御大炮的火力伤害,铁丝网和各种枪械将成为步兵所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即便是我们拥有无惧枪弹的装甲兵器,但在密集的大炮齐射面前也是无比脆弱的存在……”小毛奇嘴唇翕动,如同梦呓般喃喃念叨着,脸上满是苦涩和悲哀的神色。十天之前,清英到卢森堡市来制定新作战计划的时候,便曾向他说出过这番话语。现在,这些情况果然都已经应验。

        如果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这场战争即将演变成为旷日持久,直到一方力竭倒下的持久战——虽然小毛奇自己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有这一远见,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其对人员和财富的无底洞般的消耗,仍旧是会让每一个大国都为之不寒而栗。小毛奇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法国人在遭受了此前的大败之后,仍旧有比胜利者还要坚定的士气和决心,投入到每一场进攻或是防御的战斗中去?他自己又收获了一场成功,但却绝非是彻底的胜利!

        “大将阁下,鲁普雷希特王储发来电报,他的部队已经渡过摩泽尔河,与第五集团军会合,将一支莫约两万人的法军包围在南锡!”冯·施泰因中将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司令部,手中拿着一张电文,面色含笑,显然是心情大好。

        听到自己副手所传达的这一消息,小毛奇的心境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慰藉。因为即便是乐观估计,这支被包围的法军也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师;这一损失连英国远征军都能勉强承受,更遑论法国人了。他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用略显嘶哑的声音开口道:“以我的名义向鲁普雷希特将军回电,对他在战斗中所获得的胜利表示祝贺,并督促其将这支部队全部歼灭,决不能让一个法国人逃出包围圈。”

        听得小毛奇那没有任何欣悦之意的话语,施泰因不由得微微一愣,道:“阁下,您这是怎么了?虽然我们没能将法国人在阿尔萨斯前线的部队全部包围,但却无疑是在南线打开了局面。他们正在我军的追赶压迫下向西仓皇撤退……”

        话音未落,小毛奇突然拍案而起,大声咆哮道:“真见鬼,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出这个词汇!半个月前,你们就纷纷报告法国人在所有的战线上都在仓皇撤退,用不了十天时间就能够彻底结束西线战争,可是现在的结果呢?法国人发起了反攻,正在马恩河上和我们进行着殊死的战斗!如果不是克鲁克在6月3日停止了前进,他现在早就已经被揍回到60公里后的埃纳河以北了!”

        施泰因宛若被雷电劈中,半晌都呆呆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没有合围,没有歼灭,甚至连俘虏也没有抓获,谁能告诉我这种战斗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你们兴奋?就算我们今天在阿尔萨斯前线形成了突破,难道就能凭此打赢这场战争了么?用不了多久,法国人仍旧是会在我们的进军前方出现、并抵挡住我军的进攻,现在他们在马恩河上所发起的反攻便是最直接的明证!”小毛奇深吸一口气,道,“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现在已经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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