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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5月30日以来,位于德军右翼最外围的第一集团军就出现了士兵极度疲累的现象。当他们踉踉跄跄地到达宿营地时,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喃喃念叨着自己的行军路程,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丧失殆尽。即便是有进入巴黎的念想作为支撑,但肉体上非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巨大痛楚,还是极大的削弱了克鲁克所部官兵的战意。第十后备军的一名军官写道:“我们整天行军超过35公里,士兵满脸胡子,浑身尘土,活像是一群行走的面粉袋。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支配着我们,这样活着并没有什么意思,死了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在6月3日清晨,当克鲁克停止前进并转入防御的命令晓谕全军之后,德军终于从极度疲惫的困境中得到了喘息和解脱。虽然已经渡过马恩河的主力部队,需要再重新进行一番部署以防止巴黎附近的英法军队,但这种短距离的行军,仍是让此前饱受跋涉之苦的德军基层官兵感到有如天堂了。
当德军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后,便开始用铁铲构筑简易的掩体防线——由于巴黎附近的协约国军队数量远远超出了此前克鲁克的想象,为保证第一集团军的右翼无虞,必要的防御工事显然不可缺少。对于这些作业,德军官兵也纷纷甘之如饴。原因很简单:挖战壕累了可以休息,让第二班的人接着去干;而在长距离的行军过程中,每一公里都是必须要自己去走,即便是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下,也必须继续坚持下去。二者相较,挖掘堑壕显然要比行军更乐意被德军士兵所接受。
土石搬运,挖掘战壕。疲倦下来的士兵便在阵地上或坐或躺,慢慢恢复着自己的体力。而随着主力部队的停止推进,后方那些可怜的运输车队也终于在颠簸跋涉中赶上了前军,向他们送来了亟需的各种供给。伴随着炉火的腾卷,炊事车上的厨师开始奋力搅动手中的巨型汤勺;浓浓的香肠土豆汤香味从大桶中飘散开来,让这些连续5天都没吃到煮熟食物的士兵们喉结滚动,狂吞馋涎。
落日的余晖中,每一辆炊事车面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浓香袅袅弥漫;无垠的星光下,蜿蜒的马恩河畔浪花翻卷,清凉河水洗尽了德军士兵连续20天作战的风尘与疲倦。广袤的原野上,严密完善的阵地代替了胡乱搭建的帐篷,清洗一净的灰色军服在夜风中纷然飘舞;苍茫的夜色里,德军士兵们在鼾声中进入了梦中的世界,他们像1871年的前辈们那样,踏上了宽广富丽的香榭丽尔大街。
就在德国第一集团军停止前进的当天夜里,邻近的第二集团军也受到了来自卢森堡大本营同样的命令。与克鲁克的暴躁冲动不同,该集团军司令比洛却是一位传统的普鲁士军官;在向大本营进行核实之后,他便当即执行了这一命令。做为右翼集群的中枢,比洛集团军的行程仅次于克鲁克,士兵的精疲力竭同样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在前一日的行军过程中,翻倒在沟渠里的士兵根本没有站起来重新归队的力气,只是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由于比洛所部并没有承担进攻巴黎的任务,士兵们连最后一点心理负担也不复存在;当停止进军的命令下达之后,便受到了一阵近乎狂热般的欢迎。德军官兵开始用尽各种手段,来恢复自己因此前三周的高强度行军而变得极度疲累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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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的一座二层小屋里,法军总司令霞飞正站在一张巨幅战区地图下凝视沉吟;辉耀的骄阳光华熠熠,将他脸上的每一寸容颜都映照得纤毫毕现。那张如同圣诞老人般和善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颓丧、或是失落的神色,淡绿色的眼眸转动间,一股凌锐的精光便已扑面而来。
在此前十天的战斗中,法军在德军的进攻下被打的丧城失地,一溃千里;原本位于比利时境内的他们急速南逃,从桑布尔河一路被追杀到自家首都的大门口前。而就连法军最初的司令部所在地维特里勒弗朗索瓦,此刻也日夜处在德军的炮轰之下,迫使霞飞不得不将他的大本营迁到了南方80公里的塞纳河畔夏蒂荣。政府南迁,难民连绵,整个法国的未来,看起来已经一如1870年那般情形。
然而,面对这一如此严峻的形势,霞飞却始终是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他一日三餐,准时进用;夜晚十点就寝,从不破例。每当接到前线传来的败报,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和智囊参谋们分析研讨,制定出解决之道,而后颁布执行。他那宽厚的身躯、稳重的声音,凝肃镇定的神情、平和深邃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灼灼醒目,让惊慌失措的参谋恢复了镇静,使颓丧失落的将领重塑了信心。
如果说性格忧郁的小毛奇不会被自信蒙住双眼,能洞察到成功表象下所隐藏的危险、而适合统领优势军队稳中求胜的话,那么个性与之完全相反的霞飞,则无疑更适合执掌处于劣势甚至是危局当中的军队。他那如磐石般沉着镇定的表现感染了每一个人,使遭受重挫的法军,仍能以高昂的士气和热情投入到不屈的战斗中去。一位比霞飞更具有卓见、英明果决的统帅,或许能在之前的边境战役中所犯的根本性错误;然而在节节败退的危亡局势下,法军所需要的正是霞飞的冷静与坚定。正是他的砥柱中流、临危不惧,使得法军在一系列的后撤中被挽救了过来,并保持了它的战斗力。如果换一个人居于此位的话,那么无论是贝当、福煦、还是加利埃尼,法军都极有可能在这场灾难般的撤退中轰然崩溃!
不过,胜利显然是无法靠撤退来获得的。法军必须挡住德军的攻势,稳定当下摇摇欲坠的战局。根据霞飞预订的计划,是全军撤往马恩河以南约五十公里处的塞纳河,建立起一道新的坚实防线;然而在6月3日这一天,战场情况却发生了令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改变。
当日清晨,正当法军准备进一步收缩队伍、往大莫兰河南方撤退的时候,位于后方负责阻击德军进攻的部队,却发现德军竟迟迟没有在他们眼前出现。几个小时后,来自前线各军的报告纷纷传到了霞飞手中:从维特里勒弗朗索瓦到巴黎以东不足四十公里的勒贝,整条马恩河上的三个德国集团军竟然都停止了前进!
如此变故让霞飞惊喜交集。自从边境战役结束以来,法军便开始了宛若雪崩一样的大撤退;虽然这支军队在霞飞的统领下没有如德军想象中的那样崩溃,但其整体形势无疑是处于一个极度危急的情形。当前,每一位法军官兵无不盼望着能够停止这场噩梦般的后撤;而在背后追兵停止前进的今天,他们的期盼便终于得到了实现。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克鲁克正面的法国第五集团军官兵为之欢欣雀跃:从比利时境内一路撤到巴黎的行军,早就让他们疲惫不堪——在克鲁克所部全速追击的同时,法国第五集团军也在向后大踏步撤退,双方的行军里程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法军唯一的优势,便在于内线作战的他们能得到及时有效的补给,使他们还不至于变得像德军那样精疲力竭到极点罢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霞飞收敛心神,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那位体重堪与8英寸炮弹相比的副参谋长贝特洛的巨大身影。他快步走进指挥室,将一封电报递到了霞飞的面前,道:“总司令阁下,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将军发来急电。”
“加利埃尼么……”霞飞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作为他曾经的上级,功勋卓著的加利埃尼无疑是法国军中唯一能与霞飞相抗衡的将领;在加利埃尼面前,霞飞不仅无法表现出对其他下属的那种暴君式的独断专行,更要做出不少违心的事情——同意防守巴黎、新抵达本土的有生力量优先满足巴黎防卫的需求、以及将第六集团军划归巴黎卫戍司令指挥,都是霞飞在加利埃尼的要求下所做出的妥协。一直以来,霞飞都在努力避免与加利埃尼的直接接触,而这一次,对方却是直接找到了他的门前。
霞飞接过电报,开始细细观阅起来。过不片刻,他的眉头便倏然皱起:“他要立即对克鲁克右翼发起攻击?这家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
第361章 决定
光华明亮,钟摆摇晃。过不多时,霞飞已经明白了加利埃尼的全部意图。
根据侦察飞机所发回的报告,由克鲁克统领的德国第一集团军已经越过了马恩河,将侧翼尽数暴露在了巴黎守军的面前。加利埃尼决定利用这一机会,给予这股部队以迎头痛击,从而让德国那支横扫法国的右翼部队再无法像之前那样进行突进。然而关键问题在于,发动这场攻势所必将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当前,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手中的部队只有6个师又一个旅,总数不过11万人,其中4个师更是在战前被正规军广为鄙视的后备师,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较正规部队有着不小的差距。而克鲁克所指挥的第一集团军则是德军全部八个集团军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其出发时的总兵力超过了32万之众;即便是扣除此前的战斗损失、以及留在比利时和法国境内的占领军,其位于马恩河附近的正面兵力也不会少于25万人。仅凭加利埃尼手中的那点力量,单方面挑战克鲁克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因此,加利埃尼的这场攻势绝不可能是单独行动,必须仰仗友军部队的支持。得需要第五集团军发起反攻,以在正面牵制住克鲁克的大量兵力;得需要英国远征军从勒贝开展攻势,以填补加利埃尼和法国第五集团军之间的那道空隙。如果这两支军队有一支不能前进,加利埃尼的反攻都会必败无疑!
第五集团军的反攻倒也罢了。虽然这支部队本身就因此前的连续撤退而变得问题重重,官兵们都迫切盼望能够得到一番休整之后再行迎敌,但他们毕竟也还是法兰西的军队。只要霞飞一声令下,可以肯定这支部队将无人能够违抗总司令的命令。然而英国远征军就截然不同了。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其司令约翰·弗里奇却是独立于法国之外的存在,只听命于远在伦敦的陆军大臣基钦纳一人,霞飞根本无权指挥。而对于说服这位自开战之日起就下令一路逃遁、以保存实力为唯一目的的英国远征军总司令加入到调头反攻的行列中去,霞飞自认为这并不比让葛朗台心甘情愿捐出全部家产来得容易。此刻霞飞心中对加利埃尼已经满是怨念,如果按照他的方略放弃巴黎,哪里还会冒出现在这些棘手的问题?
“总司令阁下,加利埃尼将军都在电报里说了什么?”见霞飞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贝特洛不由得开口问道。
“该死的约瑟夫,他只会像一只可怜的老鼠那样、用那对高度近视的眼睛看一公尺外的东西!”霞飞砰地一声将电报拍在了贝特洛面前,脸上怒容泛起,大声道,“他要对克鲁克的侧翼发动攻击了。他根本不知道野战部队的具体情况,就要迫使我方全军配合他一同行动,更重要的是这一行动还必须还要仰仗那群只会逃跑的英国远征军!他以为让英国人发起反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么?”
贝特洛看完电报,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道:“可是阁下,您在几天前不也是制定了用第六和第五集团军发动反击的策略么?加利埃尼将军的计划您的策略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啊。”
“你自己看加利埃尼提出的行动日期。我的反击计划是要等到各野战部队完成整休之后再行发动,而这个老家伙却是要求在明天清晨发起全面反击,距现在只有不到18个小时的时间!”霞飞瞪了贝特洛一眼,而后怒道,“这个老家伙的大脑中只有保卫巴黎这一个念头。他只知道拖的时间越久,克鲁克在他侧翼的防守兵力就会越强,而对其他友军部队的情况却从来都是既不了解也不关心。是的,上帝,我是真的很想让他独自去面对克鲁克,这样这个老家伙在被狠狠揍上一顿之后就会彻底老实了!”说到这里,霞飞心中更是满满的不能忍:加利埃尼只管提核心作战目标,而自己却要去完善此后的一系列棘手事务,这究竟他是总司令还是自己是总司令?
听到霞飞的这番话语,贝特洛顿时微感尴尬,在这二人面前,他无论如何表态都是不合适的行为。不过好在霞飞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不多时,他的面容又渐渐恢复成了平常的神情。沉默半晌之后,霞飞终是缓缓开口道:“你立即与德斯佩雷和福煦二人取得联系,问清第五、第九集团军的现状,我需要他们对能在何时发动反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此外,告诉参谋长贝兰,我立即准备去一趟英军司令部,让他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接掌指挥权。”
贝特洛应声称是。他瞟了霞飞一眼,道:“阁下,您这是同意了加利埃尼将军的反攻计划了么?”
“不管之后采取何种方略,了解前线部队的情况、以及联络那支只会逃跑的英国远征军,都是我们当前所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在明天清晨发动反击,那也是上帝的旨意,与加利埃尼那个老家伙毫无关系。”霞飞缓缓开口,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决然之意,“为了法兰西,我这次会再让他一回,全力配合他的计划。然而我发誓,我是绝对会让他为他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看着霞飞那张和善的脸,贝特洛心中微凛,一丝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背脊。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霞飞眼中光芒闪动,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道,“我们还必须了解当前萨拉伊的第三集团军的情况。自从吕夫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将三分之二的主力都尽数葬送之后,他们的压力就几乎是所有军团中最大的;几天前他们刚刚丢掉了凡尔登,随即马斯河上的防线也被德国人所突破。虽然我又调了一个半军前去增援,然而他们在德国人的进攻之下仍是在不断往后退却。如果我军在这一地区被德国人突破的话,那么在阿尔萨斯前线的部队将被截断退路,其后果对法兰西而言无疑是不可承受的!”
贝特洛点头道:“我随后就去和萨拉伊将军取得联系。”
……
伴随着发报机滴滴的微鸣,一封电报从夏蒂荣发到了德斯佩雷和福煦二人的前线指挥部——前者在一天前刚刚取代朗勒扎克成为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后者正统领着一个新组建的、由两个军所组成的第九“集团军”,此刻正部署在第五和第四集团军之间的空隙地带。电报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明日清晨,由第五、第九集团军全军会同英军和巴黎的机动部队,攻打德国第一、第二两集团军,似属有利。请告知你集团军能否照此执行并有把握取胜,速复。”
收到这封电报之后,福煦为之精神大振。战争爆发前,曾任陆军大学校长的他便是法国军中最坚定的进攻主义分子,其在一周前的阿尔萨斯战役中更是通过坚决的反攻挫败了鲁普雷西特的攻势,由此被霞飞所拔擢重用。此刻福煦见到有一个反击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当即就予以了肯定性的回复。他这支最近组建的部队大都没有经历过友军的撤退,官兵的体力和战意都处于理想状态。
过不多时,第五集团军司令德斯佩雷也做出了切实中肯的回复:“我部能于6月4日作战,不过,部队的情况并不十分良好。”这位取代朗勒扎克的将领,是一名精力充沛、才华出众、无所畏惧,但却比霞飞还要专横、冷酷、独断的暴君般的存在。此前撤退的途中,一旦碰到道路阻塞,他的办法就是掏出左轮从车里向窗外开枪。在回复了霞飞之后,德斯佩雷当即向全军下令,今天下午进行部队调度和物资准备,明日清晨发起全面反击。得知这一消息,其下属的第三军军长阿什中将“宛若挨了当头一棒”。
“发疯啦!”电话中,阿什向德斯佩雷竭力反对道,“全军已经精疲力竭,吃不上、睡不好——已经连续行军和战斗两个星期啦!我们缺少武器、弹药和装备。情况很糟,士气低落,有两名师长我不得不换掉。参谋处一文不值,毫无作用。我们至少还需要再休整两天时间,才能勉强恢复到正常的情况……”然而新上任的德斯佩雷根本不听这些解释。他厉声咆哮道:“总司令已经下达了命令,必须得进军。你要么发起反攻,要么就倒下去死掉,这没有什么可以多讨论的。”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过不多时,100公里外的萨拉伊也发回了令霞飞略感宽慰的电报:得到补充后的他,已经能够在地形崎岖的埃纳河上游抵挡住德国第五集团军的进攻。霞飞于是再不迟疑,当即驱车赶往塞纳河畔的默伦,前去面见弗伦奇。
第362章 反击揭幕
夏蒂荣和默伦虽然都在塞纳河畔,但其相距却足有185公里的里程;当那位此前是王牌赛车手的驾驶员将霞飞送到英军指挥部门口的时候,也已是中午时分。在那间普遍被法国官兵所横眉冷对的指挥部里,霞飞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位面容清癯儒雅的英国远征军司令,陆军元帅约翰·弗伦奇。
对于弗伦奇此人、亦或是海峡对岸的那群撒克逊海盗,霞飞心中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好感:这不仅因为英法两国历史上有着长达数百年的争斗宿怨,更在于这帮英国人在战争中的犹豫、毫无生气、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极度掉链子的行为。
根据英法两国在战前所签署的秘密协定,一旦德法之间爆发战争,英国将在十五天内派遣6个师又1个旅的远征军来到法国,协同法国陆军进行对德作战。然而当战争爆发之后,英国人却慢吞吞地只集结了5个师的兵力,并在动员的第十七天后才姗姗来迟。而法国的另一个盟友俄国却完全与之相反——为了履行同法国之间的协定,俄国在自身动员情况极不完备的情况下,仍是在预定时间集结兵力,强行向德国东普鲁士发起了倾尽全力的一击。虽然俄国人为此付出了整个第二集团军在坦能堡一役中近乎全军覆没的惨痛代价,但他们却成功让德国将两个军从西线调离了开去,为法国在绝境中创造了一线生机,这才是真正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好盟友啊!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在分别拥有85个师和70个师的德法两国陆军面前,英国远征军少一两个师,对整体战局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然而这支英国部队在登陆之后,却是根本就没有和法军并肩患难的意愿——他们不仅在指挥权力上完全独立,其更是怯懦畏惧,打死也不愿意和德军作战。在英法两国陆军首脑的第一次会晤中,刚到法国的弗伦奇直接嘴炮一张,称自己的军队不经过十天的休整不能上前线,这当场便让外貌和善无害、内心坚韧刚烈的霞飞为之雷霆暴怒,直接拍案而去。后来这帮英国人终于肯上前线了,但他们也只在法比边境的蒙斯运河上打了半天时间,损失2000人后便一路向南撒丫子狂奔,直至巴黎,此后再没有和德军有过任何接触。相比俄国人的奉献和耿直,英国人这种死道友莫死贫道的【创建和谐家园】行径,无疑令自霞飞以降的每一个法军官兵都为之愤恨鄙夷。
当霞飞向弗伦奇提出让英国远征军配合法军发动反击的要求后,指挥所内登时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在这枯寂的等待中,眼尖的霞飞看到一名英国少将,正偷偷地不断扯着弗伦奇的衣角。过不多时,果见弗伦奇一边缓缓摇头,一边用极其凝重的话语说了一大堆无法发动反攻的理由,直说得英军如果强行要发起反击、那么就将会有全军覆没之虞一般。
倘若是放在平时,霞飞定然是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会谈也会不欢而散;然而在当前的时刻,他却是迫切地需要得到这支英国远征军的相助。
虽然在世纪交接的那场布尔战争中,英国陆军被人数、装备都居绝对劣势布尔抵抗军打得落花流水,并传为世界笑柄,但这并不代表这个岛国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也像可爱的意大利人那样从骨子里就不会在陆地上打仗。1815年所爆发的那场举世闻名的滑铁卢战役中,正是威灵顿将军所率领的英国陆军与不可一世的拿破仑的大军进行了长时间的殊死拼杀,才奠定了那场决定性战役的最终胜利。实际上,自从布尔战争结束之后,英国陆军就开始卧薪尝胆,对当前军队中所存在的种种沉疴积病,进行了大刀阔斧般的改进革新。
截止到1913年5月战争爆发时,奉行志愿兵役制的英国人已经拥有了6个师约10万人的本土陆军部队。而在战争爆发已满一个月的今天,英国人也算把这支部队尽数派到了法国前线。与常驻海外那些和警察无异的渣渣杂牌师所不同,由于这支部队是要在战争爆发后派到法国战场上、和世界第一的德国陆军进行决战的,因此,英国人在这支本土部队的建设上可以说是下足了功夫。
除了日常严格而奢侈的各项训练之外,这支英军就连各种轻重装备也是满编满员、分毫不差——这在英国海军正被那场由德国发起的无畏舰竞赛给逼得焦头烂额、并掘地三尺搜刮造舰经费的那段时间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他们的战斗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相较于德国的正规野战部队,其各级军官和兵员的素质也是毫不逊色,其在枪法上甚至还要胜过德军一筹!如果没有这支英国远征军的相助的话,法军不仅在兵力上没有发动反击的资本,其第五、第六两个集团军之间所存在的空隙、也必将注定了他们的反攻只能是失败这一种结局!
在这种情况下,霞飞也只能强自按捺下了心中那激涌的怒意。这一次他的游说显然是做了一番功夫的,说话并不像平时那样简明扼要,而是感情激动,滔滔不绝。“决定性的时刻已经到来。进攻的命令已经发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为了拯救法国,就是剩下最后一连法军也要投入战斗。”霞飞双目绽光,直视弗伦奇的眼眸说道,“我不能相信英军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会推卸它的责任……对于你们的不参加战斗,历史将会作出最严厉的审判。”
面对霞飞急切的催促请求,弗伦奇微微开始有些动摇了。过不多时,巴黎卫戍司令的加利埃尼竟然也出乎意料地来到了这里。见到场中霞飞那宽厚的身影,加利埃尼眼中有感激之色闪过:远在夏蒂荣的霞飞,定然是因为他所提出的反攻计划才兼程近两百公里,前来默伦为他的进攻部队寻求侧翼掩护的援军的。加利埃尼再不迟疑,当即便加入了对弗伦奇的游说阵营。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弗伦奇的口风终于在两位法国陆军的巨头面前放缓了下来。他向二人提出,如果法军的第六、第五集团军能率先发动攻势,确保位处中间的英国远征军的左右两翼不被德国人包抄的话,那么他的军队便会在明日展开反击。虽然这个条件仍旧是妥妥地卖队友,但能让弗伦奇答应与法军一同行动,已然是让霞飞和加利埃尼松了一口大气。
由于时间紧迫,未进午餐的霞飞又乘车匆匆返回了夏蒂荣指挥部。此时,正是克鲁克的军队躺在阵地上白日入睡、恢复他们那崩溃般的体力的时候。他签署了准备在翌日清晨的军号一响,就向部队宣读的命令。这一次的措辞平淡,甚至于近乎陈腐,然而其所传达的信息缺失严肃坚定,毫不妥协:“现在,战斗已经打响,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人人必须牢记,现在已经不是再往后推的时刻了。必须全力进攻,击退敌人。部队如果感到不能前进,则必须不惜代价坚守阵地,宁死不退。在当前形势下,绝不容许失败。”
……
月光清冷,将潺潺流动的塞纳河水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河岸两旁,高楼建筑影影憧憧,黯淡无光的它们如同一头头匍匐在黑夜当中的荒古巨兽,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现出交互搭叠的诡异景象,令人心中发怵。此时的巴黎,已经完全失去了她和平时期那辉煌壮丽的景象,变得沉肃、凄冷、死寂、而又压抑。
香榭丽尔大街上,最后一队法军士兵正朝着城东方向迈步前进着,马蹄哒哒轻响,车轮辘辘嘶鸣。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站在一处道口,正默默凝视着这些即将踏上反攻征程的军队。夜风拂过,将他的衣袂吹得飘舞翻飞。头戴圆形军帽、全身军装笔挺的第六集团军司令莫努里缓步走到加利埃尼身边,沉声问道:“将军,万一此役遭到挫败,我们可还有最后的撤退路线?”
加利埃尼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神色,徐徐道:“我们已经无路可撤。只求上帝庇佑法兰西,于此役中击退万恶的德国侵略军。而一旦大难临头、德国人对我们形成了突破,那么我将在此,与法兰西的首都一同湮灭。”
莫努里没有开口,只是有热泪在眼眶中滚动,双肩也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加利埃尼拍了拍他的肩膀,哑声道:“作为法兰西的军人,能为保卫祖国而死,这是我们至高的光荣。拿出你们的冲动与勇气,去和德国人战斗吧!”
莫努里含泪点头。他右臂举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一支细微却清晰的激昂马赛曲,便在军乐队的演奏中,于夜空里远远传荡了开去。
第363章 法军的反击
“轰!”雷鸣巨响,赤光迸爆,蓬勃气浪裹挟着碎石弹片纵横激舞,狂风暴雨般地从一段堑壕上空呼啸飞过。咄咄连响,在胸墙上戳出数十个凹洞来。
浅浅的战壕里,霍纳少尉正匍匐在堑壕最底端一动不动;不时有碎石沙砾簌簌滑落,将他那身灰色的军装弄得一片狼藉。他紧捂双耳,嘴巴张大,在口中满是干涩的尘土之余,心中已经将万恶的法国人的直系先辈都给问候了个遍。
两个小时前,晨曦的光芒还没有完全普照大地,西方那片黛蓝色的天穹中便骤然飞来了大量赤红艳丽的迤逦线影。正当霍纳还在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流星火雨的时候,凄厉的尖啸声便倏然在耳;而已经有了相当实战经验的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正是炮弹和空气剧烈摩擦所产生的声音!
片刻之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便将他的呼号给淹没了。无数火浪云团在自己所在的外围阵地上接连升起,不时伴随着隐约的嘶声惨叫和飞射的血色肢体。而令霍纳为之震惊不已的是,法国人的炮火准备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持久和激烈:除了大量75毫米炮弹的轰鸣怒啸之外,甚至还有此前法国军中所一直没有见到的105毫米榴弹炮参与其中。而这种重型火炮,战前法国军中的拥有数量甚至还不如工业底子薄弱的俄国人来得多!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德军将完全无惧于法军的这些炮击。由于法军中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施奈德1897式75毫米加农炮,其射程和威力都较德国军中大量装备的重炮相去甚远;德军只需将本方的105毫米和150毫米重炮架设到位,然后放出侦查校射机,便能在法国人完全够不到的地方,对敢于向德军阵地开火的法国火炮给予最惨痛的教训。此前三周的战斗中,德军便是用这一方法将法国炮兵打得抱头鼠窜,使之对战场的支援效果小得可怜。
然而在当前,情况却发生了近乎逆转式的改变,由于克鲁克的第一集团军在法国境内的狂飙疾进,使得他们早就已经远远甩开了后方的重炮部队;虽然他们已经遵循小毛奇的命令开始于6月2日夜间停下,但但那些沉重的重炮显然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上步兵的前进步伐。当前,德国前线步兵中只有一些75毫米火炮和迫击炮,其对法军火炮的压制能力大为降低;即便是有飞机的侦查校射,德军的炮火反击也没有令法军的火力减弱多少!
“该死的法国人,他们这是要发起大规模反攻了么?”感受着身下的剧烈震动、和头顶传来的连绵不断的巨大爆炸声,紧紧趴伏在战壕中的霍纳不由得惊怒交集,心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梦魇般的感觉。此前的十几天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扮演胜利者的角色,将面前的法军部队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眼看着就要像1870年那样获得一场伟大的胜利。然而谁又能想到,他们仅仅在6月3日休息了一天之后,双方的攻防之势竟然就直接调了个个?这如此猛烈的炮火准备,绝不可能是一支惶惶不可终日的溃败之师所能够拥有的!
炮弹爆炸的巨大声响轰鸣回荡,如雷霆激奏,如巨槌擂鼓;好几次炮弹都落到距离堑壕仅有数米外的土地上,巨大的震动让霍纳心中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只用了一天时间所构筑起的战壕,显然和幽深、坚固等字眼完全挂不上钩;现在他只期望这条战壕不会在法国人的炮火打击下坍塌陷落,如若不然,自己便很有可能会被塌陷的土石给直接活埋!
所幸的是,虽然不时有大量沙石土砾如同瀑布一般不断冲刷倾泻到他的身上,耳畔也连续传来地狱般的爆炸声响,但霍纳担心中的最坏的情形并没有出现。随着沙石簌簌滚落的继续,霍纳那为了防止被火炮声浪所震伤而张开的口中,此刻已经被沙土所完全覆盖,而他也如同认命一般放弃了清理。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那连续爆炸的惊雷巨响终于有了逐渐消退的迹象,伴随着最后几声零星的轰鸣,这场令德军士兵惊心动魄的炮击终于没了声音。在一阵沙土滑落的梭梭声中,霍纳缓缓从战壕中站了起来;手中98K步枪那冰冷而坚实的触感,让他重新找回了几分信心。子弹上膛,枪栓拉动,一切都是不出意外的顺利,并没有机械被小颗粒卡住的情况出现——由于德军在战前就开始注重堑壕防御战,列装部队的制式98K,已经将堑壕中所可能出现的种种不同于寻常的情形尽数考虑在内。过不多时,一阵呼喝声从邻近的堑壕中传来,随即便是大量士兵的跑动的脚步声。听到这个响动,霍纳不由得心中一喜,被部署在最前方的己方连队,应该还有相当多的人在法军的炮击之后保存了战斗力!
“嘶……呸呸!好了,小伙子们,现在就是你们把刚才所受到的痛苦加倍返还给法国人的时候!”霍纳喷出口中的杂物,而后朝自己堑壕中的手下士兵大声说道。听到他的召唤,一名名德军士兵纷纷伸出手臂,从厚厚的砂砾泥土中爬了出来,活像一群从墓地里重生的僵尸。不过霍纳过多吩咐,这一排部队便开始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快速奔跑到各个开火地点,而后熟练地将步枪架设起来。
“来吧,法国佬,马上就送你们去天国报到。”一片敦厚的胸墙后方,霍纳将手中步枪伸出了枪眼,双目微眯,看着远方那一个个晃动的影子喃喃说道。
……
十公里外的集团军司令部中,当克鲁克接到部署在右翼的第四后备军遭到法军炮火猛烈打击的消息之后,那张孔武粗犷的脸上满是惊怒骇异的神情。
前天夜晚,当他在从司令部空降而来的亨奇上校的劝说下、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着万般的不情愿的。毕竟第一集团军还有两天就能截断法国第五集团军逃跑的归路,小毛奇的一纸电令无疑是让他此前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虽然他在亨奇上校的陈述下,已经得知了英法联军在巴黎附近还保有大量兵力,并收起了那对敌军的轻视之心;但他却并不认为法国人那可能发动的反击,能够拥有多么大的威力。
然而当这份消息传到克鲁克手中之后,他心中那所有对未能继续追击法军“溃兵”的遗憾,已经全部转为了震惊与庆幸。当前,除了实力最弱的第四后备军之外,克鲁克还有一个除了重炮之外几乎全部满员的第21军可以用来保护他的右翼——这是他在遵从了小毛奇停止前进的命令之后,于6月3日将前线用于追击的一支主力调往巴黎正面予以增强的结果。目前,他的部队不用调整,便已经摆开了最理想的阵列:两个军团在右翼抵御来自巴黎方向的攻击,两个军团在小莫兰河畔防备法国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的反击,剩下的两个军团则作为预备队,在纵深约十公里的地带居中待命。
可以想见,如果克鲁克对小毛奇的命令不屑一顾、而在6月3日继续向法国纵深推进深入的话,那么今天他的主力部队将不得不从更远的大莫兰河再掉头转向,折返25公里回到蒂埃里堡附近以对抗法国人的攻击。而在这种来回远距离的行军后,士兵的体力早就消耗得干干净净,其抗击法军进攻的战斗力可想而知。最后即便是自己仗着人数上的优势战胜了对手,其损失也将是极为巨大的!
“没想到,法国人竟然还真的从巴黎方向发起了反击。我真是不明白,这些多由后备役人员所组成的城防卫戍部队,究竟是何来的自信走出工事,前来和野战大军进行硬碰硬的正面对决?”巨幅的战区地图下,克鲁克看着那根刚刚被参谋所画上去的进攻线条,用满是惊愕和恨怒的语气说道。不过,克鲁克虽然在嘴上依旧是鄙视恨怒,但他心中却已经不得不开始敬佩于法国人的智慧和勇气。目前自己的重炮部队还在后方100多公里外的埃纳河畔艰难跋涉,至少还需要一周时间才能抵达前线;而第21军也刚刚才在昨天调往右翼区域,针对来自巴黎方向的反击的各项准备也远没有就绪。此时法国人发动攻击,无疑是他第一集团军所部在这一地段最虚弱的时候!
“传令,让小莫兰河上的两个先锋集团军保持戒备,一旦遭到法国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的进攻之后,立即向指挥部报告情况!巴黎守军的反击绝不可能是单独行动,这两股英法军队是一定会有所策应的!”克鲁克转过头来,对旁边的副官大声说道。
第364章 沸腾的战局(1)
就在卫戍巴黎的法国守军猛攻克鲁克右翼的同时,位于南方的法国第五集团军也骤然转身,向一路追赶了他们十几天的德国第一集团军发起了雷霆反击。在新上任的司令弗朗歇·德斯佩雷的指挥下,法军的南线攻势竟是丝毫不比在巴黎养精蓄锐了一周时间的加利埃尼所部来得疲弱,大量红裤子在炮火的掩护下,与正面的德国军队展开了硬碰硬的殊死对攻。
数十公里长的战线上,德法两军蜂拥而上,在马恩河附近绽爆开了烈烈扬扬的冲天火花。队伍被轰然打散,被冲离分开,再重新蹂身杀上,混战一团,各自为战。一个团向前顽强推进,而友邻的部队却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向后退却,敌军或将其三面包围发动猛击,亦或是不知什么原因而没有趁虚而入。战马铁蹄进入村庄,穿过森林;步兵走过田野,跨越公路,在河流相间的地带匍匐隐蔽,向对方来犯的军队扣动扳机。轰鸣炮火摧毁农舍公路,炸断巨石林木。马克沁机枪或大发神威、纵情嘶吼,或被法军75毫米大炮反制,成为一堆扭曲的废铁杂物。
6月4日午后,由弗伦奇元帅所统领的英国远征军。也向克鲁克所部发动了攻击。经过霞飞和加利埃尼的轮番苦劝,弗伦奇终于做出了让步;而当法国人达成弗伦奇所要求的先决条件之后,英国人也随之兑现了他们的反攻诺言。
当英国远征军发起反击的那一刻起,与之对垒的德军便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与法军那令人震惊的反攻士气相似,英军的战斗意志也是出乎意料的高昂。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也领悟到了法国人那“生命的冲动”的军事哲学的奥义,而是由于他们此前逃得足够快、在后方休息得足够久,此时早已经在丰盛的晚餐、热水的沐浴、和饱满的睡眠的抚慰下恢复了他们所应有的士气。接到进攻的命令之后,他们便以昂扬的斗志投入到了与德军的战斗中去。
而在军队素质上,英国远征军也同样展示了令德国同行为之惊异的实力。这批英国士兵枪法超群,再加上他们手中的那柄双排弹夹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使之拥有了极其出色的步枪火力。在此前于蒙斯运河上所爆发的那场战役中,英军便曾用他们精准的步枪齐射,让进攻中的德军以为遇上了机枪的扫射;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克鲁克在当夜没有采取行动,使得英军得以在夜间从容遁去。十几天后,克鲁克的部队便再一次与这支部队狭路相逢了。
一时间,德军克鲁克所部三面受敌:右侧是从巴黎方向冲杀而出的城防卫戍部队,西南翼是养精蓄锐已久、来势汹汹的英国远征军,南方正面则是从败退中骤然返身冲锋的法国第五集团军。一天前还是气势汹汹的追赶一方,现在却成为了被按着头暴打的劣势小受,情况急转直下;其战场局势的瞬息万变,着实令局内之人难以预先料及。毗邻前线的战地指挥部中,饶是克鲁克在德军统帅部的警告下,已经不再对法军即将发起反攻的消息不屑一顾,然而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的心中仍旧充满了震动与惊愕。
“法国的‘冲动’眼看行将消失,但在瞬间却又熊熊燃烧起来。”克鲁克在作战记录中写道,“法国兵具有令人惊异的神速恢复元气的非凡特质。士兵宁死不屈的精神是人所熟知的,是每一作战计划所估计在内的;但已连续后撤十天。餐风宿露、疲惫不堪、徒具形骸的士兵,竟能在一声军号下拿起武器,冲锋陷阵,则是我们从未估计到的,这在我们的军事学上也可能是从未研究过的。幸运的是,我们已经在前一天停止了前进,避免了全盘占据彻底崩坏的最糟糕的局面。”
克鲁克的确应该为自己的停止进军感到庆幸。当前他所面临的形势,却是比另一个位面要好上太多:持续一整天的休息,已经极大地恢复了德军士兵那因长时间行军而精疲力竭的体力,使他们能以远胜历史的状态投入到与法军的战斗中去。而法军当前所在马恩河地区集结的兵力,也较那场闻名世界的战役要少上一些——由于清英第五集团军在边境战役歼灭了大量法军部队,使得霞飞被迫将原本用于加强马恩河正面的一部分兵力调往中路进行防御。这在很大程度上抵消掉了小毛奇将那两个原属于西线的军团调往东线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而在武器装备上,德军也有着更胜历史的火力。虽然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炮集群被甩在了身后,但在迫击炮和机枪上却拥有无与伦比的绝对优势,而这两种武器无疑是堑壕防御作战的神器!除此之外,巡航天际的基洛夫空艇和纵横飞掠的三翼哥达轰炸机,也是这一位面中德军得以在法兰西战场上高歌猛进的重要依仗。前者拥有堪称恐怖的巨大载弹量,一发重磅炸弹的巨大威力足以开山裂地,滚滚气浪波荡出数百米远;而后者在轰炸中所一次性投下的4枚50kg炸弹,总是会在这近乎饱和式的攻击中获得不俗的斩获!
……
经过一整天的激烈战斗,英国远征军和法国第五集团军在小莫兰河上取得了一些突破,但各自的伤亡都颇为惨重。特别是由弗伦奇所指挥的英军。
虽然这支英国军队官兵素质出众,比起德军甚至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史实如此,首批英国远征军堪称一流精锐),但其战斗方式却和半个月前的法军一样,仍然停留在普法战争时期的那个年代。在一阵重炮的猛轰之后,大量英国士兵赫然排成整齐的密集队列,昂首挺胸地向德军阵地大踏步冲去,并伴有军乐队的演奏鼓舞——这在大量装备机枪的德军面前显然是找死的节奏!而英国人之所以还会让步兵排成这种阵型,去大量进行毫无意义的送死,完全是由于他们的战场经验太过缺乏的原因。
在此前所进行的一系列战斗中,法国人那排成的密集进攻队形,便在德军的机枪面前吃尽了苦头。无论是进攻阿尔萨斯的人间惨剧,还是在边境战役中的沉沙折戟,都有数以万计的法军士兵毫无任何反抗的失去了生命。在付出了如此多人惨遭屠戮的这一巨大代价之后,法军也终于从血的教训中学到了经验,开始将进攻中的步兵阵型改为了散兵队列。虽然这在坚实完善的堑壕防御体系面前仍旧是徒劳的表现,但却可以在普通的战斗中极大地减少步兵的伤亡率。
而英军却显然没有这一觉悟。由于他们在此前的边境战役中一触即退、根本没有像法国人一样交足“学费”,对机枪威力几乎毫无认识的他们,就这样一头撞上了死亡的血镰。面对英国人所送上的大礼,德军士兵没有丝毫的手软:他们熟练地架设起自己的马克沁重机枪,朝着一排排列队冲来的英国步兵猛烈射击。
伴随着重机枪那撕布裂帛的吱啦声响,英军士兵登时像割麦子一般被齐刷刷地扫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登时压倒了小号风琴所吹奏的激昂管乐曲。过不多时,德军阵地前方便已经成为了尸体横陈、流血漂橹的惨烈地狱。被德军根据以往的交战惯例而手下留情的英国军乐团,逃回阵地之后已经是面无人色;他们不停念叨着“魔鬼”一类的字眼,任凭军官如何催促,也再不敢踏上战场一步。单单这一个下午,他们便在德军的机枪屠戮下死伤两千余众,当弗伦奇元帅得知这一伤亡数字之后,惊怒交集的他险些便要情绪失控;如果不是英军仗着重炮之利还有一些推进的话,他在当天晚上就会下令停止前进了!
夕阳沉落,星辰满天。在马恩河上爆发的战斗,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告一段落。一波波抬着担架、手打白旗的红十字医护兵,正在战场中央的无人区来回寻找幸存的人员;双方医护兵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不时还互相交换几名已经被自己临时救治的对方伤者。而已经确认死亡的官兵,则在同袍帮忙收集完遗物之后,被统一抬往大坑中埋葬。结合白天德国机【创建和谐家园】并未向英国军乐队射击的情形,此时的战争还并没有完全成为歇斯底里的疯狂存在,而是保存了一丝善良的本性在里面。然而在此之后,西线战场也将呈现出它纯粹的绞肉机角色……
面对这一骤然突变的情形,克鲁克没有丝毫的慌乱;在结合了今天的战斗之后,他已经选定了改变这一局面的突破口——先打掉攻击他侧翼的巴黎城防军。
第365章 沸腾的战局(2)
在马恩河战场上发起反击的三支协约国部队里,进攻克鲁克右翼的法国第六集团军无疑是实力最弱的一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