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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我们现在只剩下最后三发炮弹了！”被称作约瑟夫的年轻炮手转过头来大声说道，其声音洪亮比古德里安竟也是毫不逊色。古德里安一愣，随即那本就高亢的声音更加提升了几度，纵声怒骂道：“【创建和谐家园】！你就不会节省着使用炮弹的么？我之前是怎么选中你这么个【创建和谐家园】家伙当炮手的……”
话音未落，一声雷霆般的轰鸣蓦地在027号坦克旁边炸响，巨大的爆炸声登时淹没了古德里安最后的几句怒吼。有着一张宛若刀劈斧斫的容颜的炮手约瑟夫，此刻已经在心底对古德里安破口大骂：因为空间和重量有限，他们所驾驶的潘泽尔I型战车本来就只携带了48发炮弹，而之前那三个多小时的战斗又是无比的激烈，有无数的地方需要自己的坦克炮来解围。若不是他早就预感到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而再三节省炮弹，这辆坦克的炮弹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彻底告罄了。然而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与同车乘员闹内讧和【创建和谐家园】没有任何的区别；约瑟夫强自按下心中的不悦情绪，用咆哮声询问着古德里安的下一步行动——在发动机隆隆轰鸣的坦克中，唯有这种方式才能稍微让车组成员听清自己的意图。
古德里安脚尖勾点，会意的驾驶员立即把车速降了下来。在大为转小的发动机噪音中，只听古德里安声音再度高声询问着己方坦克的子弹数量。然而让他惊骇震怒的是，由于此前激烈的战斗消耗，就连机【创建和谐家园】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条250发的弹链；如果全速射击的话，只需半分钟就能全部打空！
战火连天，晚霞如荼。古德里安从观测口向外看去，发现自己竟似置身于屠宰场：尸体如山丘堆积，到处都是断碎的肢体和蠕动的内脏。无数法军正踏着友军的脑浆肚肠，在满是血浆的红色泥土里怒吼冲锋；步枪射击间，一个个身着灰色军服德军官兵被砰然击倒。这些法军官兵原本就是深受殊死进攻战术熏陶的勇士，在前几天的战役里被拥有绝对火力优势的德军南翼集群一顿狂炸炮轰，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汹汹怒火；而此刻又被德军机枪屠戮了如此多的袍泽，心中的恨怒更是如火山喷薄。一旦进入堑壕同德军短兵相接，其冲锋的勇悍简直势若疯魔。面对这些几乎是无穷无尽般涌来的法军狂战士，失去了地利之利、且人数占绝对劣势的德军更是难以招架；在堑壕中战不多时，他们便被迫得向后连连撤退。而之后的法军则是从这些个缺口滚滚冲入，四下喧嚣席卷，德军防线更是如同长河决堤般崩裂开来，最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见此情景，古德里安心中惧意一闪而消，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燃烧的战意之火；他双眸中锐光亮起，大声表达了自己将坚守阵地、死战到底的坚强决心。在他前下方的驾驶员埃里希当即允诺，并猛踩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随即再度在坦克当中响起了来。年轻的炮手约瑟夫面色微变，忍不住在古德里安耳边大声道：“可是海因茨，我们已经快要没有弹药了！”
古德里安目光凌厉，断然道：“约瑟夫，我们赶了近二十个小时的路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帮步兵守住这条防线，因此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撤退！如果枪炮弹全部用尽，我们还可以凭借这辆战车的躯体去碾压法国人；不到用尽最后一滴汽油，我们都必须在这条防线上坚持住！”
发动机咆哮轰鸣，不时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浪，响彻耳膜。约瑟夫静静看着自己旁边的年轻少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过不多时，一股久违的蓬勃热意在他心头倏然涌现；那对未来的忧悸和对死亡的恐惧渐渐随之淡化而去，变成了再不可察的渺杳尘粒。刚才心中那因古德里安的不公责备而产生出的些许不悦，此刻早已经烟消云散。他目光凝肃下来，大声道：“海因茨如此勇烈，我也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愿与你们同生共死！”
古德里安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悦和感激神情。他目光一肃，往驾驶员背上再度踹了一脚，宏声道：“Panzer vor（战车前进）！”
……
硝烟弥漫，烈火熊熊。十几分钟后，随着最后一梭子弹的激射飞旋，古德里安所在坦克的弹药已然彻底用尽。然而这辆钢铁战车的去势却是丝毫不减，以极限速度朝着一队法军步兵隆隆驶去。打光了所有炮弹的约瑟夫离开了眼前的瞄准标尺，满脸决绝之色地端坐在自己的战位上；作为军人，血染疆场或许是他最光荣的结局了！
相隔不远，法军士兵也发现了这辆喷涂着铁十字标志的钢铁野兽。而令他们万分惊喜的是，这辆在情报上拥有机枪和大炮的怪物竟没有任何的火力喷射而出，这绝对是弹药用尽了的缘故！法军士兵登时一拥而上，四面围合，在零距离处对这辆坦克枪击刀刺。听着坦克四壁传来铿锵刺耳的声响，古德里安毫不慌乱，指挥坦克急转方向，将数名猝不及防的法军士兵压在履带之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登时响彻坦克座舱。虽然所得成果有限，但古德里安心中却并不气馁：法军步兵在自己这辆毫无战斗力的坦克上所耗费的时间越多，己方步兵所受到的压力也就越轻，而眼前这条防线也就越是牢固！
蓦地，一阵重磅炮弹的爆炸声在四周轰然响了起来。
第328章 彻底封闭
月色如水，将温婉的清辉洒向阿登山麓的每一寸空间。在这柔和静谧的夏夜里，德法双方那持续了一整天的硝烟炮火终于渐渐平息。精疲力竭的德军士兵倒在己方的堑壕里，顾不上全身的大汗污渍，就这么一头栽倒其中，呼呼大睡。
“铿。”锁扣开启响动，坦克舱口被掀开，面色苍白的古德里安艰难地从中爬了出来。他贪婪地呼吸着腥臭和硝烟交相混杂的浓烈空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意。
四个小时前，古德里安的坦克也被大量法军步兵给团团包围，步枪射击、刺刀戳挑、皮靴蹬踏……无所不用其极。而由于坦克的速度过慢，古德里安原本计划中的碾压步兵的场景几乎完全没有出现；整辆坦克就如同被鬣狗调戏的重装犀牛，虽空有开山裂石之力，但却丝毫没有发挥力量的余地。过不多时，坦克的导轮便在法军步兵的连续射击中铁屑崩飞；伴随着一声吱嘎的刺耳声响，整辆坦克也就华丽的在法军人群中抛锚了。
正当古德里安准备长眠于这个金属坟墓中的时候，一阵重磅炮弹爆炸的声响却在失守的阵地上骤然响起。在绝境之中期盼奇迹出现的古德里安骤然反应过来，这种威力远小于炸弹、但却超出75毫米火炮数倍的爆炸，只有可能是己方重炮部队所造成的！而移动不便的重炮火力都覆盖到了这里，后方的大部队也肯定是据此不远了！
重磅炮弹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如同闪电雷霆，原本还围拢在自己座驾身边各施手段的法军官兵一哄而散，各种在车体外【创建和谐家园】坦克的杂音登时听不到了。由于坦克的导轮已经损坏趴窝，观察窗口又在此前的法军围观中被刺刀戳坏而无法打开；浑然不知外部状况的古德里安根本不敢冒险打开舱盖，只能呆在坦克里不住祈祷，听天由命。
分秒默数，度时如年。在此期间，这辆坦克又曾被流弹多次光顾；每当枪弹与钢甲突然擦出尖锐刺耳的恐怖声响，都在无情【创建和谐家园】着古德里安那敏感的神经。几个小时之后，从坦克外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击声终于渐渐平息。感觉到车体并没有受到之前法军人群涌聚时的各种摧残，古德里安心中骤喜，这定然是法军撤退、远离了自己的原因！等到枪声和爆炸都已彻底远去，古德里安方才与车组成员一道艰难打开已经损坏变形的顶部舱盖。明月高升，繁星满天。放眼望去，茫茫原野竟似已被尸体所组成的海洋给垫高了一层；皮靴踩在殷红的土地上，已经有了被鲜血浸润的湿软感觉。
临近午夜，古德里安终于返回了自己所属的坦克部队。经过一番情况汇报之后，属于他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困趴窝坦克以及回归队列的那七个小时的时间里，前方战局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早在傍晚时分，德军空降部队的防线便已经在法军的殊死进攻中濒临崩溃；防线被冲开了一个四公里宽的大口子，并且还在法军的冲击之下被不断拉大撕裂。无数位于包围圈边缘的法军官兵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即从友军里应外合打出的缺口中急速逃逸；远远望去，仿佛春江洪水从河道缺口滚滚决堤。
当传令兵将这一情形告知给拉塞尔的时候，这位中将军长为之焦虑万端。虽然他的猎兵部队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就已经与空降部队回合，但大队主力却仍是在后方艰难跋涉，未能及时增援到自己的友军部队。直到此时，他的先锋部队距离一线战场仍有五公里的距离。为了最大程度及时减缓前线的压力，拉塞尔下令己方重炮在将法军纳入射程之后，就立即架设大炮、以最大仰角开始自由射击。于是便有了刚才身处绝境中的古德里安所看到的那一幕。
经过一番略显凌乱的炮击，来自德军南翼集群的主力援军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同苦战不已的法军会合了。尽管连续行进的德国援军部队已然相当疲惫，但法军的体力经过先前数小时的激战也消耗了大半；再加之德军在步兵武器上较法军拥有不小的优势，法军凶狂突进的势头登时便被源源不断加入战斗的德国生力军所阻挡。等到明月高悬之时，又激战了三个小时的双方士兵都精疲力竭，不由得暂时停止了战场上的交锋对攻。
随着德军增援部队的赶到，一部分被法军夺占的阵地又被德军收复，缺口缝隙登时变小了一些。饶是如此，大量法军部队仍是从这个德军包围圈末端的缺口向外急速逃离。或许是有感这个缺口随时可能会在德军的进攻中被合拢，法军扔弃了所有的辎重和重武器，仅携带步枪和必要的补给，轻装上路全速撤离。德军的拦阻炮火呼啸破空，轰然怒撞在这片被法军所控制的土地上，震耳的爆炸声在夜色中显得是那么的清晰。
对于这一情形，拉塞尔显然不能为之满意。虽然法军从缺口处逃走的部队，都是此前被德军南翼集群冲破防线后而扫入包围圈的法军溃兵，其在维索朗附近的八万部队仍在被德军空中部队严重炸毁的道路上缓慢前进，一时半刻还到不了这个缺口，但法军部队成建制的逃出生天绝对不是德军上下所预想之中的结果。在休息了三个小时之后，拉塞尔便再不给法军以喘息之机；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炮击，德军官兵便凭借着明月的清辉而再度发起了进攻。
枪弹怒啸，炮火如虹，白天那还来不及清理尸体的血腥战场，夜晚又成了双方官兵的埋骨之地。这一次占据优势的却是法军。德军此前那雷霆狂飙般的猛烈攻势，全靠的是空艇飞机的猛烈轰炸、重炮部队的狠准支援、以及钢铁战车的碾压推进。而到了空中部队销声匿迹、且重炮瞄校能力大打折扣的夜晚，所有坦克全部抛锚待修的德军在面对法军的绵延防线时，其推进速度骤然变得步履维艰。激战半夜，德军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突破，而包围圈中轻装出发的法军部队仍在快速奔逃，扬长而去。对于这一情形，拉塞尔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能一边下令部队加紧进攻，一边等待着装甲坦克的修复和白昼的到来。
5月21日清晨，德军再度集结了规模不俗的兵力，在飞艇和重炮的支援下向包围圈缺口处的法军部队发起了最后的一击。几辆连夜抢修好的钢铁怪兽咆哮冲锋，在四面八法射来的弹雨中怡然不惧，径直向前。面对德军一如既往的狂烈攻势，仓促搭建起初级防御工事的法军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他们的防线又像之前的战斗一样被德军捅得七零八落，不成体系规模。尽管法国守军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没有一个人朝后退缩，但热兵器时代的战斗胜负已经不是单纯的勇气所能左右的。在冲锋枪和手榴弹的开道下，一条条失去的战壕被灰色浪潮给重新夺回；凭借着武器之利，德军推进速度之快尤胜法军昨天的突破。
截止到当日正午，德军已然收复了他们在阿尔维的全部防线。重炮空艇火力狂猛，将两翼法军重新从中间切割开来；期间法军发起了多次反冲击，但都被德军给成功挡了回去。在昨天，法军便因强冲德军机枪防线而蒙受了极其惨重的浩大伤亡，有生力量锐减，今天面对火力和人数都占优势的德军主力，便是再也无力挽救他们败亡的命运了。
经过五天的突进，一个包围圈终于在阿登山麓以南、洛林省份西北方向的地区全部成型。由于法军于前一天所发动的两线夹击曾一度冲破了德军的阿尔维防线，导致此前原本已经被德军主力扫入包围圈的法军大量逃逸；短短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这批原本就游离在包围圈边缘、并此前一直在与德军主力部队在内环中赛跑的法军便几乎都跑了个干净。德军飞艇侦察一圈下来，发现两天前还聚集于此的四万余众，如今只剩下些零散的后卫还在包围圈中了。
然而，为了这次不完全成功的救援行动，法军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共有超过两万五千人死亡或是负伤，厚垒层叠的重重尸体已经堪比半个月前那场在萨尔布尔战斗中的大屠杀。德军伤亡同样达到六千之众，这些都是在缺乏重火力的掩护下，与法国人在堑壕中正面对拼时所造成的损失。然而相比于法军，他们的伤亡已经是相当低微；更何况在包围圈中匆忙撤退的法军部队遗弃了大量的弹药补给和武器装备，打扫战场的德军也是大有裨益。
就在拉塞尔于法军部队在阿尔维激战的同时，包围圈上的其他部队也在向内收紧。一直在维索朗城下担任诱饵的第135师亦开始反守为攻，再度进入了这座几乎已是人去楼空的疮痍废墟。近二十万德军，对包围圈中的八万余法军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第329章 落幕
阳光耀眼，热【创建和谐家园】人，初夏的红日已经开始逐渐展示它的炽烈与光华。
清英衣袂翻飞，静静站在一座恢弘教堂的塔顶，目光所及，正好可以看见提翁维尔北方外围的那片迤逦蜿蜒的蛛网堑壕。阵地之上，影影憧憧的灰色人影较昨天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减少，几匹侦察的哨骑策马腾空，朝着更北方向疾驰而去。
“殿下，这是我从军近三十年来的心中最紧张的几天。”西克特瞄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用略带一丝责备的语气对清英说道，“虽然我们在武器装备和情报侦察上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您也不能如此冒险才是。为了在南线毕其功于一役，您竟然将所有的主力部队都尽数抽调一空，只在阿登山麓和本部留下了一个师出头的守军。如果不是有腓特烈大帝的魂灵庇佑，发生了一些连我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情，现在的我们早就因提翁维尔的失守而陷入全面被动的不利局面了。”
清英尴尬一笑，没有就西克特的这一话语做出反驳。历史上，由于法军在边境战役中失败之后就将转入撤退和防御，此后几乎再无将其成建制消灭的机会；因此清英才趁着法军还对“殊死进攻”的威力坚信不疑的战争初期，用全部主力在南翼给法国人拉起了一个包围圈，给法国公鸡来一次大放血。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法国人竟然已经全盘洞悉了他的意图，并顺势在德军疏于防范的阿登山林中打出了致命的一拳。
不过，德军在战术上的巨大优势，却让在战略上一脚踏入法军陷阱的清英成功地度过了危难。凭借着交错密集的锯齿状堑壕、被临时调回本部的第27步兵团的及时增援、和以机枪迫击炮为代表的武器，正面防线人数只有不到法军三分之一的德国守军，仍在提翁维尔城下牢牢守住了法国人的倾力一击。而随着符腾堡公爵的德国第四集团军的正面推进，使得这支奇袭提翁维尔的法军部队更加处于严重不利的境地；他们的侧翼和后方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屏障掩护，随时面临着被北方德军包抄合围的威胁。
从5月20日凌晨起，该部法军开始沿着来时的道路撤退。数日来笼罩在德军指挥部上空的灰色阴霾终于云开雨霁，露出了辉煌灿烂的晴空碧天。而对于这支法军的撤退，清英也是完全没有什么趁胜追击的念头；己方部队能够凭借堑壕之利守住防线已属不易，哪里还敢在没有重炮和空中轰炸支援的情况下，对人数足足三倍于己的法军发动攻击？
“虽然过程并不如人意，甚至充满了凶恶和风险，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我们获得了完全的胜利。法国人对提翁维尔的偷袭在我军的坚强防御下宣告破产，而我们的主力军团则在南翼对法军的大量兵力完成了合围。”清英顿了顿，脸上重又露出欣悦的笑容，道，“汉斯，我们的主力军团的攻势进行得怎么样了，法国人应该全部都被我军给消灭干净了吧？”
听得清英谈及南翼军团的战况，西科特那张原本还略带嗔怪之色的脸颜逐渐流露出了喜悦的神采。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随即将近日的南方战况，简明扼要的向清英道来。
原来早在5月18日，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吕夫便被德军南翼集群的快速推进所震慑，预感形势不妙的他连忙下令作为诱饵的部队快速撤离。然而当初为了引诱德军上钩，这支主力军团正处在颇为深入德军包围圈的位置，一时间难以从中抽身；加之德军空中部队对公路桥梁的不断轰炸，使得该部法军的撤退行动更加迟缓，足足比他们从隆维来的时候慢了一倍以上。
截止到5月20日，当位于包围圈外的法军开始配合包围圈内的部队在阿尔维发动夹击的时候，该部法军仍旧在被损坏的道路上艰难跋涉。等到他们于21日傍晚抵达预定的撤退地点的时候，阿尔维已经被德军南翼集群所接上来的主力军给牢牢占据。大惊失色的他们发起了决死的夜袭，而德军则在照明弹所绽放的耀目白光中与之进行了一夜的血拼交锋。而德军主力部队的防御力，与那支从天而降的部分人员又不能同日而语。刚刚才被清扫一空的阿尔维战场，此刻再度被法军的尸体所填满，原本褐色的泥土已被彻底染成了带有浓郁血腥气息的殷红；激战一夜，法军在德军防线面前撞得头破血流，而他们仍旧是被困在牢笼之中！
5月22日清晨，德第五集团军的全部主力云集各处战线，对包围圈中的法军部队发起了最后的进攻。德军重炮如雷霆激荡般咆哮轰鸣，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喧嚣席卷，所向披靡。战机呼啸，飞艇蔽空，数十辆坦克作为进攻的矛尖，倏然刺入了法军的阵地防线当中。
直到此时，包围圈中的法军部队终于感到了末日的临近。德军的炮火枪弹倾注如雨，远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汹涌狂烈：雷鸣般的迸炸巨响间，工事碎炸塌陷、碎片缤纷激射，火焰熊熊高窜。德国侦察机盘旋高空，在将法军的全盘部署俯瞰一空的同时，也充当着己方重炮部队的射击眼目，法军的炮兵阵地、工事堑壕、堡垒、兵营……纷纷被天雷炮火所击中，碎片飞炸，陷入一片熊熊奔卷的炽烈火海。基洛夫空艇腾空飞舞，不时投下圆筒状的航空炸弹，掀卷起惊天骇地火浪炎风。坦克横冲直撞，碾过铁丝网跨越堑壕；火炮机枪嘶吼中，将视野范围内的法军士兵给尽数净化救赎。
尽管此前德军南翼集群已经连战一周，人员体力和各种弹药都消耗甚巨；但由于边境战场的区域相对狭小，从提翁维尔补给基地到前线的距离并不遥远，因此后勤因素对德军进攻推进的掣肘要远远小于施里芬计划的德军右翼。再加上一向以严谨细密而著称的德军参谋们的统筹调度，使得这支集结了第五集团军全部主力的兵团集群，在第八天的战斗中仍旧能够保持相当强劲的火力。而同样是因为相对狭小的主战场，每天实际推进距离不远的德军官兵完全有余力可战，而一路上高奏凯歌的顺利进攻更是将他们的士气推至高峰。只要想到自己已经包围了法军主力，即将上演第二个伟大光辉的色当战役，德军士兵更是心潮澎湃，斗志昂扬，向法军部队猛冲猛打，殊死搏杀。
爆炸震耳，炮火如虹。二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德军的攻势直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偌大的包围圈如同被扎破了洞的水袋一般急速缩小，德军推进之后，留下的是一片血腥萧瑟的硝烟景象。无数人和马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还没死透的生命正在进行着徒劳的抽搐挣扎。血肉遍布，硝烟漫天；弹坑遍布、宛若月球表面的战场里，到处都是被扔弃的各种杂物和碎炸崩塌的土石残砾。滚滚燃烧的烈焰与火红的落日晚霞交相辉映，显得壮丽、苍凉而又悲戚。
22日深夜，包围圈中的法军部队向吕夫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我们将决死战斗，直至最后一息。”至此法军司令部便再没有这一个军又两个师的任何消息。惊恐万分的吕夫回电包围圈中的部队，令其在今夜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包围，然而回复他的不是法军肯定的答复，而是德军胜利的声明。23日傍晚，最后一支法军部队放下了手中武器，包围圈中的法军部队彻底成为了历史的烟云。
在提翁维尔，清英为自己的战绩之大也为之惊讶不已：包围圈中的八万余法军部队，除战死的两万人之外，几乎全部走进了德军的战俘营。超过两百门大炮被德军缴获，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法军驰名遐迩的75毫米加农炮；虽然它们在以堑壕对垒的西线战场上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在以正面对攻为主的东欧平原中却能一展雄风。至于掳掠的马匹、弹药和各种补给物资更是不计其数，一连数日德军都在为转移这些物品而辛勤忙碌。
23日午夜，在一片闪烁的星光中，德军进入了被法军放弃的要塞隆维。与此同时，一张统计表也摆在了清英的面前。在为期十天的战斗中，德国第五集团军共歼灭法军近十七万人，三个整军的法军部队已然不复存在，损失了三分之二兵力的法国第三集团军已经是名存实亡。做为获胜的一方，德军的损失虽然仍是颇为惨重，但相对于法军而言则是微不足道的：有超过三万人在战斗中死亡、受伤或被俘。由于法军官兵都穿的是毫无任何隐蔽性可言的蓝上衣红裤子，使得德军在这场边境战役中将自己的火力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伤亡数字上对法军实现了不成比例的完全压制。
第330章 右翼战局
5月24日，一辆来自后方的军车开进了被德军占领的隆维要塞，给清英带来了德军总参谋部奖授他的一枚一、二级铁十字勋章。
为了能更有效的指挥西线战场上的一百五十余万大军，从5月14日起，小毛奇就已经将自己的指挥基地从柏林的总参谋部大楼搬到了莱茵河畔的科布伦茨，距离隆维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170公里之遥。而皇帝威廉因为想要亲眼见证第二个色当战役，也跟着小毛奇抵达了前线的军营。而当清英的第五集团军于边境战役中大获全胜、歼灭十六七万法军的消息传回科布伦茨之后，威廉更是欣喜若狂，在自己的别墅行宫里尽情释放自己的兴奋之情。
1870年，威廉一世和毛奇元帅在色当城下大败法军，一战奠定了德意志统一的根基；而在四十三年后的今天，德军同样是在法国境内聚歼其主力，而皇帝的圣名仍是威廉，总参谋长的名号仍是毛奇！一切都宛若历史和命运般的轮回再现，这等祥瑞情形怎能不让威廉激动欣悦？感受到了皇祖皇考和腓特烈大帝英灵庇佑的威廉此刻已是雄心万丈，无限自信；此时此刻，一张极为宏伟浩瀚的壮丽战图已经轰然铺展在了他的眼前。
在西线战场的左翼，总兵力只有二十万出头的德国第六、七两个集团军，在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西特的统一指挥下宛若一座雄厚坚实的精钢大门，牢牢阻挡在了法军的进军道路跟前。面对法国第一、二集团军超过五十五万军队的连番攻击，德军在各个主干道上的防线都是固若金汤，反倒是将来犯的法军部队打得尸横遍野，流血漂橹。从19日起，德军在一些地段上甚至还发起了攻势；一时间重炮怒吼声轰鸣激荡，不甘压抑的德军部队在重火力的支援下，与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法国入侵者展开了激烈的殊死搏杀。
而在比利时，集结了三个大集团军的德军右翼集群，其眼前更是没有能稍微挡住他们前行脚步的一合之敌。自从德军占领布鲁塞尔之后，仓促拼凑而成的比利时军队便如鸟兽散，当初那些乘【创建和谐家园】之浪、驾幻想之云进军的比军官兵，早已在这些天里的真正残酷战争面前吓破了胆，只知道向后逃跑而无法进行任何的有效抵抗。相比之下，比军对国内各种基础设施的破坏要更让德军难受：他们每从一地撤出，都会将公路、桥梁、铁轨、隧道、电话线、通讯站等设施全部毁掉，这使得德军的后勤和通讯都蒙受了不小的压力和困难。德军不得不花费大力气来修复被比利时人破坏的道路，并重新架设电话线，以维持同后方科布伦茨指挥部的联系畅通。
截止到5月19日，比利时全境就只剩下了万余残兵，且龟缩在比利时西北部靠近英吉利海峡的位置；在留下了两个步兵旅对残余比利时军队进行清剿之后，克鲁克、比洛和豪森三支部队便再度排成死神血镰上的三柄玄刃，朝着法国境内席卷猛扑而来。而此刻他们所面对的部队，是突进到桑布尔河和马斯河之间三角地带的法国第五集团军，和在法比边境的蒙斯运河上布防的英国远征军。
按照法军司令部最初的计划，第五集团军是要与第三、四集团军一道，从阿登山林中轰然杀出，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捣毁德军中路的“旋转门轴”。然而由于德军在比利时境内的快速突进，使得法军侧翼受到了远超预期的巨大压力，法军总司令霞飞只得被迫让第五集团军退出在阿等山区中的进攻序列，转而向北展开，迎击从比利时席卷而来的德军。不过，霞飞终是对他的中路突破计划念念不忘，始终想着要在中路实现突破；而违背原本作战宗旨向北展开的第五集团军，便成了他削弱兵力加强中路的最佳对象。在霞飞的调度下，原本拥有近三十万兵力的法军第五集团军实力锐减；到了5月15日，第五集团军司令朗勒扎克将军便发现属于他指挥的军队只有12个师21.5万人了。
对于这一情形，朗勒扎克为之焦虑万端。作为法军当中的又一名明睿的指挥官，朗勒扎克清楚的明白自己所要面对的将是何等棘手的局面：自德军进入比利时以来，累计被法军明确探知的德军部队番号已经有30个师，足足是当前第五集团军的两倍有余；而在比利时蒙斯运河上设防的英国远征军只有5个师8万人的部队，根本不能让法军摆脱敌强我弱的不利局面。朗勒扎克不止一次地向霞飞拍发电报，最后甚至直接驱车前往一百四十多公里外的维特里勒弗朗索瓦，当面向霞飞讲解有关加强第五集团军的绝对必要性。在朗勒扎克的规划中，第五集团军应该在目前的基础上再得到两个半军的加强补充；就算是这一条件无法达到，那么最少也应该让他的部队恢复到十天前的阵容状况。
尽管朗勒扎克向来以“敏锐的智力”在法军中闻名，也因此深得霞飞的信任，但他的这一行为却让霞飞大为恼怒不悦。霞飞理想中的集团军指挥官，是“勇猛如雄狮，服从如忠犬”，对于司令部的命令应该义无反顾的全力执行，而不是仅仅根据自身的情况就对司令部的命令指手画脚，甚至修订涂改。再加之霞飞本人又是一位帝王般的总司令，对有损自己的威严的事情极度反感，而朗勒扎克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极大的驳斥这位总司令的权威和颜面，这也更加深了霞飞对朗勒扎克要求加强第五集团军兵力的抵触和恶感。在最后一次和朗勒扎克的会面中，终于忍受不住的霞飞直接向这位下属摊牌：法军从中路突破阿登山林的计划早已是筹谋良久，绝对不容更改，朗勒扎克要么服从命令，要么辞职滚蛋。
在霞飞的威压下，朗勒扎克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当中路法军于阿登山林中发动进攻的时候，朗勒扎克则带着他已经实力大损的集团军开进了比利时的南部国境，从北到南以此沿沙勒罗瓦、梅泰和吉韦展开。此时，豪森的第三集团军正从东杀来，直逼吉韦和梅泰；比洛的第二集团军从北席卷，兵锋遥指沙勒罗瓦；而克鲁克的第一集团军则从更北方狂飙疾进，奔向他左翼只有一个半军的英国部队。虽然朗勒扎克不怎么能看清德国八十余万大军如海潮般从比利时滚滚奔涌而来的全景，但却知道自己兵力较即将到来的德军处于极大劣势，“在哪里遇到敌人就在哪里进攻”的教条主义，已经在他心中寿终正寝。
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避免覆灭的命运，朗勒扎克做出了在法国军中被视为绝对禁忌、但在当下却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掘壕防御。“法国陆军，现已恢复其传统；除进攻外，不知任何律令。”崇尚殊死进攻的法军官兵不仅在主观情感上难以接受这一有悖于“冲动”的懦夫行为，在客观技能上，他们也对挖掘战壕无所适从——法军果然已经深刻学得了他们《野战条例》的精髓，除了进攻之外不知任何律令，对如何进行防守完全没有任何的技能和经验。最后，他们只挖掘了一些笔直且狭窄的壕沟，其高度堪堪能把自己给埋在里面；而其至关重要的炮兵也没有进行有效的隐蔽，因为平时他们根本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任何训练。
5月19日清晨，由比洛所统率的德国第二集团军如同海啸巨浪，轰然击撞在了法军在沙勒罗瓦所构筑的阵地上。由于此前的推进太过顺利，德军上下都不免产生了轻敌浮躁之意；零星的炮火准备之后，他们便像往常一样向着法军阵地奔冲而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步枪射击。虽然法军所装备的机枪数量只有德军的一个零头，但堑壕配合铁丝网对步兵的杀伤力还是体现了出来；激战一天，德军竟也被打得尸体累累，而其所取得的战果却相当有限。
见到这一情形，德国第二集团军司令比洛为之惊讶万分。法国人竟然也学会了掘壕固守，这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而由于机动低下和故障频发的原因，自己的集团军属装甲部队早就被步兵给抛在了后面，不能第一时间参与到这场突破战中来。在用飞艇仔细侦查之后，比洛发现这些法国人所挖的战壕相当粗劣，而这也让他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并选择直接用强猛的火力将其正面压碎。
19日午后，德国第二集团军随即对沙勒罗瓦展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雷霆炮轰，爆炸所产生的巨大气浪蓬勃鼓卷，势若海啸山崩。与此同时，一些哥达轰炸机也从天边慢悠悠地飞晃而来，向地面投下自己所携带的四枚威力尤胜283毫米高爆弹的航空炸弹。日暮时分，豪森的第三集团军也在东面发起了进攻，重磅炮弹的爆炸之声如同暴风雨中的雷霆一般气势磅礴，震撼心神。
第331章 边境战役告终
5月19日，法国第五集团军与德国第二、三集团军在七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展开了全面交锋。这也正是从中路进攻的法军部队在大雾弥漫的阿登山林中与死亡和毁灭进行着殊死搏斗的时候。炮火轰鸣，子弹呼啸，航空炸弹迸炸开的滔天炽浪宛若火山怒爆。
为了能及时得到前线的第一手战况，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朗勒扎克将他的指挥部直接设在了几乎是最前线的梅泰城中。听着远方传来如闷雷般连续不断的隆隆震响，朗勒扎克终于明白了比利时那两座号称固若金汤的列日和那慕尔要塞，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宣告沦陷了。这不是他们的防御工事不够坚厚，而是德军的火力实在太过狂猛！
战场上空，一种通体米黄的巨型飞艇扶摇高空，巡航游弋，宛若诸神出巡。虽然其数量不多，每次出现在法军面前的阵容都是双手甚至单手可数；但它所扔下的炸弹却有着惊天裂地般的恐怖威力，法军官兵无不魂飞魄散，肝胆欲裂。凶恶狰狞的鲨鱼嘴涂装和那对满含杀戮暴虐之意的狭长血眼，已经成为了法军官兵最恐惧的图样标记。
相比之下，德军的重炮部队则更让法军心惊。
尽管由于比利时军队对铁轨和公路的破坏，使得德军那批最具威力的420毫米超级巨炮还在后方艰难跋涉，无法对前线战斗进行支援，然而他们的305毫米攻城炮却不属其列。这款由奥匈斯柯达军工于1910年制成的陆军巨炮，在拥有狂猛火力的同时也具备优越的机动性：整门大炮可以被拆成三部分，即炮身、炮架和可以搬动的基座。该型火炮的移动不用轮胎，更不用传统的马匹牵引，而是直接装在一个履带底盘上，用发动机驱动前行，每天可前行约30公里（史实如此）。到达炮位后，首先安置好可搬动的钢铸底座，用螺栓把炮架紧固在底座上，然后架上炮身，整个过程只需40分钟；而拆卸也能以同样的速度完成，这样就能够保证不被敌方缴获。它能向左右做60度的旋转，最大射程为11.5公里。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款由斯柯达军工所研制的305毫米重炮甚至要比克虏伯的420毫米巨炮更加优秀；有鉴于此，德国遂适当减少了本国超重型攻城炮的制造，而将更多的精力用于生产这款威力稍逊、但机动更佳的兵器。尽管比利时军队破坏了公路，但由于履带对野战地形也能很好适应，因此比洛和豪森军中的这十几门305毫米重炮始终都没有和一线步兵脱节。当它们从履带上卸下并安装到位后，登时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惊天狂吼：一发发超过300kg的炮弹如同流星天火，破风怒舞，在法军阵地上激撞起滔天漫卷的赤火狂澜。由于这种攻城炮的特性接近于迫击炮，其炮弹的炸药装填系数相当惊人，因此威力比普通的航空炸弹还要为巨！
除此之外，德军之中还有大量的重型榴弹炮和加农炮；作为施利芬计划的核心灵魂所在，右翼军团的炮兵力量比起清英的第五集团军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这些大炮开始向法军开火的时候，其声势如同天河飞泻，海啸山崩。在这天雷炮火的密集轰击下，法军构筑的那蹩脚的防御阵地登时碎炸崩毁，火海如荼。德军步兵排着松散的队列，以炮弹留下的弹坑和战场上的各种地形为掩护，很快便推到了法军的阵地当中。在堑壕或是巷战当中，德军的轻机枪、冲锋枪和手榴弹又大占便宜，将步兵战术低下的法军打得伤亡浩大、劳而无功。
梅泰城中，朗勒扎克和参谋们由于烦躁不安而在指挥部内呆不下去，纷纷在广场上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从前线被抬下来的那一批批满身血污、绷带乱缠、肢体不全的重伤员，朗勒扎克更是心神不定，焦虑难言。一辆汽车载着一名重伤垂死的军官进入广场，朗勒扎克眼尖，见到该名军官竟赫然是自己属下第十兵团的一位师长博埃将军。听着远方隆隆的炮声，朗勒扎克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如浸寒冰般的彻骨恐惧。
5月20日夜，法军在北方的沙勒罗瓦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第十兵团报告“损失惨重”，第三兵团来电称正与德军“浴血苦战，军官伤亡巨大”。两个阿尔及利亚殖民师更是被雷霆狂暴的德军重炮打得落花流水，支离破碎：一个步兵营向德军发动反冲锋，最后全营一千零三十人中只有两人能全身而退。法军到处遭到炮击，而德军的炮兵阵地不是看不见就是法军的75毫米大炮够不着。有的人被打得怒火万丈，恨不能用旗杆将德国人生生后入捅死；而更多的人则是被打得惊慌失措，意志消沉。对于在天空中盘旋的德军飞机，法军官兵对其既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它们所到之处，不是扫射轰炸，就是引来一阵铺天盖地的雷霆炮轰。
而在东面的战场，法军在德国第三集团军的凶狂猛攻下同样是濒临崩溃：德第三集团军司令豪森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部队是法军主力，并在进攻中投入了他所能集结的全部军力。八百门重炮咆哮如雷，十七万大军纵横席卷，如同飓风海啸一般朝法军阵地上轰然怒卷。朗勒扎克刚在梅泰呆了不到三天时间，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就被迫将自己的指挥部从战火纷飞的第一线转移到西南方的菲利普维尔。接到各部发来的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亡损失，朗勒扎克心中惊魂未定：正面德军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要是自己主动发起攻势的话，早就被打得连渣都不剩了！
就当朗勒扎克在北线苦苦支撑的时候，他的右翼传来了极度不利的消息。位处中轴的德朗格尔第四集团军的失利撤退，不仅让南方的吕夫集团军左翼暴露，也让北方朗勒扎克的右翼为之洞开。四十三年前，法军正是在色当城下被德军团团包围，致使法兰西第二帝国遭到无可挽回的崩溃失败；而一旦符腾堡公爵的部队再从东南方杀出、截断朗勒扎克的退路，法国第五集团军必将陷入重围。
要使法国不出现第二个色当，就必须让第五集团军避免灭顶之灾。朗勒扎克此时很清楚，只要军队还在，就不会出现像色当战役那样不可挽回的失败，就可以继续打下去。而假使第五集团军被歼灭，法军的整个战线都会轰然崩塌；不管他在三个德国大集团军的夹击中打得多么英勇，都不可能挽回彻底失败的局面！
5月21日，德国第四集团军进驻翁埃耶，这更加坚定了朗勒扎克撤退的决心。由于他清楚的知道，性格执拗的霞飞是不可能同意他撤退的。于是朗勒扎克便自行做了决定：在向总司令部发了一封报告之后，他命令自己的部队趁夜撤出阵地，全速朝西面的伊尔松和勒卡托转进。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法国想在一场短期战争中打败这个宿敌的最后希望全部化为乌有。除了在最南端的阿尔萨斯还能维持战线之外，所有地段上的法军部队都在向后仓皇撤退。法军的整个计划正在土崩瓦解，谁也不能预测未来的战况究竟如何，色当战役的幽灵徘徊不去，除意志坚定的霞飞之外人人忧心忡忡。在接到郎勒扎克的报告后，霞飞如同石化了一般坐在原地默不做声，既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撤销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个在当前形势下最明智的决定；然而对于朗勒扎克一手葬送掉十七号计划的行为，他是不会饶恕的。
与此同时，在更北面的蒙斯运河上设防的英国远征军也迎来了德国第一集团军的雷霆一击。相比于“胸怀理想利剑在握”的法国人，十年前刚在布尔战争中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英国陆军却是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弗伦奇爵士的指挥下，唯恐实力受到重大消耗的英国远征军从开赴蒙斯的当天就开始掘壕固守，而英军的防御工事也较法军要优越得多。
凭借着堑壕之利和眼前的那条不到十米宽的运河，英军在这一地区抵挡了克鲁克一个白天的时间。虽然他们让从列日战役以来就一直所向披靡的克鲁克集团军第一次尝到了进攻受阻的滋味，但却也是不能阻挡兵威正盛的德军的进军脚步。当大量重炮和基洛夫空艇出动之后，蒙受空前火力打击的英军，在三倍于己的德军的进攻面前仍是只能选择后撤。
虽然英国陆军战斗力并不强劲，但他们撤退的能力确是世界顶尖。历史上，他们就曾在达达尼尔战役中于土耳其军队的眼皮底下安然撤出了数十万大军而毫发无损，堪称神迹，而这一次的撤退也是不遑多让，死伤了近两千兵力的英军在夜间的行动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转进如风。等到德军第二天准备再度发动攻势的时候，才发现运河对岸的英国人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332章 霞飞的希望
5月23日，法军开始从法德、法比边境附近全军撤退。而在法军占据优势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南部地区，亦有大量军队正在朝内地急速转移。与半个多月前那意气风发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法军官兵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笑容；他们或紧张焦虑、或失落悲沮，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向后方急速后撤。
从5月6日在阿尔萨斯打响第一枪起，“胸怀理想利剑在握”的法军与他们的老对手德国人交手了两周半的时间。而在这十七天的时间里，拥有70个师125万人的法军其伤亡和被俘的总人数竟达到了35万之众，足足是整个英国远征军全部兵力的四倍还多。而做为胜利者，西线德军自开战以来的损失只有不到7万，其中还包含了此前与比利时军队进行鏖战所蒙受的伤亡。
造成这一损失比例极度悬殊的因素，一方面是因为德军的装备精良，航空兵、炮兵、步兵、装甲兵协同得力，另一方面则完全是法国人自己的原因。而这一因素又来源于多方面，既有军队战术上的、也有火力支援上的，更有指挥决断上的、甚至还有军服着装上的。
在军队战术上，法军官兵深受他们于1912年制定的那本《野战条例》的荼毒：以至于上至中将军长、下至列兵小卒，其脑中对于战斗的认识就只有“殊死进攻”这一个字眼，并对其痴狂钟情，如痴如醉。而至于后勤补给、伪装隐蔽、士兵安全和防守战术这些野战条例中所根本只字未提的东西，则完全将其扔到一边，既不了解也不关心。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军部队，以这种姿态迎战的法军，其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法军在防御战中尚且会蒙受比德军大得多的伤亡，就更遑论他们还不止一次的用血肉之躯去强冲德军的机枪铁丝网防线了！
至于火力支援，连105毫米榴弹炮都没几门的法军，其炮兵本来就和德军悬殊如天地；再加上德军炮兵还使用侦察机进行校射，其与法军的战场支援能力的差距更是宛若云泥。无数法军官兵就这么在德军的天雷炮火之下被炸得血肉横飞，这也是其伤亡数字远胜德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在指挥决断上，被殊死进攻和渴切复仇给冲昏了头脑的法军司令部，制定出了与【创建和谐家园】无异的第17号计划，将整个法军都推入了火坑深阱。刚愎自用的霞飞霸道而又执拗，顽固推行他那套被证明是愚不可及的作战计划，结果遭致最惨痛的失败。除了最高司令之外，法军一线指挥官也存在相当程度的缺陷。在沙勒罗瓦战役中，朗勒扎克不得不紧急命令炮兵部队的一名将军去替代第三军军长的职务，因为那位司令在战斗最紧张的阶段竟然哪里都找不到他。而在清英与吕夫交手的北部洛林战场上，一名法军师长竟然开枪【创建和谐家园】了。暂时代替师长之位的参谋长根本没有独掌一军的经验，在指挥命令上漏洞百出，致使德军突击集群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该师所在的防线。
除此之外，法军之所以会蒙受远超德军的伤亡损失，他们的军服着装也是功不可没。目前，所有的法军步兵都还是1830年时期的穿戴：即蓝色军上装、红帽子、红军裤。1830年的步枪射程只有二百步，军队都在近距离交战，根本用不着隐蔽，因此法国人这么穿戴毫无问题；然而现在的步枪的有效射程都在八百米以上，法国人还穿这么显眼的服装那不是找死么？
在布尔战争当中，军服绚丽如同孔雀翎尾的英国兵，就被神出鬼没的布尔人打出了翔，他们无论身处何处都是布尔人最好的标靶。因此在战争后期，尝到了切肤之痛的英国人便把自己的军装换成了能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黄卡其军服，其效果立竿见影，伤亡登时大幅下降。德国观察员们将这一情况报回国内，因此德国军服也从亮丽的普鲁士海蓝变成了不起眼的土灰色。而法国陆军部长梅西米在巴尔干战争时期曾到前线观战，看到保加利亚人因他们的军装颜色暗淡而获益匪浅，也决心要让法国兵穿得不那么显眼。
回国之后，梅西米提出一个方案，要把法国军服改换成蓝灰色或者是青灰色，然而这却立即招来了一阵海啸般的汹涌【创建和谐家园】声。事关陆军荣誉，法国人在换下红军裤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就跟要他们使用重炮和机枪这种防御性武器一样。陆军的威望看起来再一次岌岌可危了。陆军的捍卫者们宣布，给法国军队换上“不光彩的泥巴一样颜色”的军装，那就实现了德雷菲斯分子和共济会分子梦寐以求的愿望。《巴黎回声报》也撰文对此大加批驳，称取消掉“一切鲜明的色彩，一切使士兵仪容生机勃勃的条件，都是违背法国人的爱美观念和军队职能的”。一位名为艾迪安的前陆军部长在议会意见听取会上更是大声疾呼：“取消红裤子？那绝对不行，红裤子便是法兰西！”
在法国举国一致的毫不动摇的反对浪潮中，孤掌难鸣的梅西米，只得被迫将更换军服的计划束之高阁。而这也自然遭致了极其惨痛的后果。身着所有颜色中最显眼的一种的法军官兵，其隐蔽系数几乎为负；德军只要看到远方有晃动的红色或是蓝色出现，那么瞄准开一枪便绝对没错！无数法军连德军人在何方都没有看到，就为他们“生机勃勃的仪容”而稀里糊涂地去见了上帝。
在“冲动”理念的熏陶下，法军的步兵战法、武器装备、作战指挥和人文观念全部都遭到了畸形化的嬗变；而当这些因素全部糅合到一起，便完全是一副空前悲剧的境况了。如果不是朗勒扎克审时度势转为防御，在两天后又当机立断下令撤退的话，第二个色当战役必将上演。然而饶是如此，法军在半个月的战斗中仍是累计损失了一个大集团军的兵力，并在朝后方仓皇撤退。
5月24日，随着法军开始将大量原本驻扎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部队，调往中路和北翼去填补之前的损失缺口，位于最南端的德国第六、七集团军也展开了全面反攻。在此前的战斗里，该部约四个军二十万人的德军一直处于防守状态，总体损失在德国诸军中最小；面对已被严重削弱的眼前之敌，鲁普雷希特的攻势如同闪电雷霆，法军在阿尔萨斯的正面战场上又是到处告急。在重炮的支援下，德军开始逐步收复此前被法军所攻占的领土，而他们所付出和代价和法军之前为夺取这些土地而付出的惨重伤亡又有着天壤之别。
列日和制造工业、博里纳日的煤炭储备，布里埃的海量铁矿、里尔的工厂企业，山川河流、铁路农业……德军在三个星期的战争里，用手中的利剑犁取了难以计数的财富收益。位于科布伦茨行宫中的德皇威廉，此刻已是无限自信。德军面前只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施利芬的才华业已得到最完美的证实，他的帝国已经稳操胜券。用不了多久，德国的红白黑三色铁十字旗就能飘扬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上空，而他威廉也将成为克成祖父未竟弘业的绝世帝主！
而面对这一形势，为这场灾难应该付全责的霞飞竟不可思议的泰然自若，毫不内疚。在他心中，自己所制定的第17号计划依旧是无比正确，只是由于计划的执行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这才使得作战功败垂成。虽然部分法军指挥官的确需要为边境战役的溃败负责，但霸道威严的霞飞却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还是无情的扩大了被降职、撵离的军官名单。
阿登山林中损失了大部兵力的吕夫被霞飞免职并勒令退役，颇富韬略的他自此再没有返回军队。擅自从比利时南部撤退的朗勒扎克同样被撵离了第五集团军司令的职务，在后方担任闲职，直到福煦接替霞飞就任法军总司令后才被重新起用。大量在先前的战斗中表现得不够坚忍果勇的将、校级军官也都被牵涉其中。把自己的责任一股脑全推到别人身上去的霞飞，此刻又不可思议的恢复了他那对自己、对法国宛若白玉一样无暇的信心。
在霞飞看来，自己虽然暂时受挫，但却并没有失去战胜德国的机会。后方的部队正在不停地动员集结，大量来自殖民地的炮灰部队也正通过地中海航线抵达土伦或是马赛。最为关键的是，法国在东方还有一个庞然大物作为盟友，而这正是法国举国上下敢于回绝德国最后通牒的信心来源。根据来自圣彼得堡的电报显示，此时的俄国压路机，已然向东普鲁士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第333章 俄国陆军现状
1913年5月3日，当德法两国互相宣战还不满48小时的时候，法国驻圣彼得堡大使帕莱奥洛格便驱车前往冬宫觐见沙皇，恳求其立即下令俄国军队采取攻势，否则法国便会有灭亡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