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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机轰鸣，横空呼啸；履带铿卷，尾烟缭绕。就在飞艇出动的同时，德军的战机、坦克、步兵又像昨日一样向前快速推进，气势滔滔。法军阵地上的所有观测气球和瞭望塔楼都被德军战斗机打得爆炸碎裂，火焰熊熊；而法军的大炮开火不过数轮，也同样惨遭哥达式轰炸机的覆盖攻击和福克战斗机的俯冲扫射，迅速哑火。在侦察飞机的指引下，德军后方炮兵打得又狠又准：法军防御阵地上土崩石炸，火海奔卷，不时伴随着残缺的血肉肢体抛飞而起，红雾喷洒，鲜血激扬。
在德军三位一体的联合打击下，法军的第二道堑壕防线再度被倏然捅破。德军又像一天前一样，依仗不惧枪弹、滚滚向前的钢铁洪流撕开法军架设在前方的铁丝网，端掉法军的机枪阵地，压制住堑壕火力，而后和步兵一道展开对堑壕内法军士兵的清理。机枪嘶吼，榴弹抛舞，堑壕内坚持抵抗的残余法军很快便被人数和火力都占绝对优势的德军尽数消灭。
截止到中午时分，德军南翼突击集群的正面法军部队已经全线溃退。茫茫十余公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滚滚升腾的浓烟、散乱遍布的杂物、和血肉模糊的尸体。抬着担架的德军士兵们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来回奔跑，将并未死绝的敌我两军官兵抬往战地医院进行临时救治；大量士兵则是在打扫战场，在这遍地洒落的杂物中寻找还可堪使用的物事。一队队被缴了武器的法军战俘正双手抱头，在德军士兵刺刀机枪的押解下驱赶到临时搭建的战俘营地，他们形容枯槁、眼眶深陷、双目空洞、灰头土面，活像一群失去了心智的丧尸，仅凭自己的本能在机械的做着一些事。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两个法国师便在德军的凶狂攻击下溃败逃窜，远遁离去。超过一万名法军官兵死亡或被俘，其总体战斗力损失近半，而德军的伤亡失踪总计不过三千余人。在提翁维尔，满脸喜色的德军参谋们正紧张地指挥运输部队，将弹药、军火、零件、燃油、食品、草料等物资装运上车，而后用马匹或汽车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以便保证南翼集群的突击力度。整个德军指挥部信心十足，他们都在期待第二个色当之役再度上演。
……
险峰突兀，密林苍木。
半山腰的瞭望所内，德国上等兵菲尼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茫茫山林。砯崖危壑，林木丛丛。数尺开外，身材高大的塞西也是一脸倦怠的神色，他口中含着一根野草，通过不停的咀嚼来对时间进行着打发和消磨。
“我说老兄，我们都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呆了一周的时间了。”菲尼懒洋洋地背靠在瞭望所的木质墙壁上，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慨叹和失落，“这么多天以来，不要说是法国人，就连一头野猪也没有在这阿登群山中看到，你说我们呆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思？”
塞西含在口中的野草跳动，含糊道：“听团里的军官说，我军在正面和南翼都展开了攻势，并和法国人打得激烈异常，唯独在这北边仍旧是处于防守。那帮家伙痛揍法国佬，我们却只能在这山涧中像根木头一样插在原地，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失望了。”
菲尼默然不语。作为一名普通家庭出身、且恰逢服兵役之年的年轻士兵，深受国内铁血主义熏陶的菲尼迫切的要想在这场战争中立下殊勋，以便在实现自身价值的同时光大门庭。然而当他满怀【创建和谐家园】地从预备役中征召入伍之后，负责安排岗位的军官却因为他那双2.0的眼睛，而给他定了一个辅助性的瞭望兵的职位，这与他想投身一线的想法大相径庭。被分配到皇储指挥的第五集团军之后，菲尼本以为自己会经历一场真正的正面战斗；然而展开战斗的却是中路和南翼，他所在的北方阿等山区部队都是按兵不动！
菲尼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例行公事般的举起望远镜，向远方遥遥望去。密林如盖，巨石嶙峋。五月初夏的阿登山林，正处在她一年当中最秀丽的时候：碧草连茵，小溪淙淙，各色野花在草地上斑斓盛放。黄紫缤纷，蓝白交错，大片大片的红色渲染其中，宛若织锦。
等一下……这么多红色是怎么回事？
菲尼心神一凛，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但或许是出于军人的严谨、百无聊赖的枯寂、甚至是不做不行的强迫症发作，他还是抄起了手中的98K步枪，眼中涣散的神色瞬间凝聚。见此情形，旁边的塞西骤然吃了一惊，讶然道：“小菲尼，你发现什么东西了么？”
菲尼右臂斜指，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塞西噗的一声吐出口中的野草，从镜筒中顺着菲尼手指的方向凝神望去。过了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有些疑惑的道：“一切正常，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你看那些红色，密林掩映中所透露出的红色。”菲尼轻声开口，话语中满是复杂之意，似期待、似兴奋、似震惊、又似恐惧，“这片丛林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鲜亮红色？我能肯定在昨天的这个时候，那里都是一片绿油油的苍碧！”塞西再度举起望远镜，凝视半晌，果见点点殷红从层层碧叶中渗透出来。镜筒转动，四下扫动，却见旁边的林层中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片刻之后，塞西蓦地悚然一惊，大声道：“你是说，这些红色都是法国人所穿的红裤子？这不可能吧！”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么？”菲尼深吸一口气，平端步枪，拉开保险，一口气将枪中的五发子弹尽数打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山区里，清晰可辨，闻达千里。做完这些之后，菲尼再度从镜筒中眺望而去，只见那密林中的隐约殷红正在一闪再闪，似乎是在快速跑动一般！
菲尼瞳孔收缩，脸色苍白，两团异样的红云却悄然在他双颊浮现了出来。
第318章 边防激战
“轰！”雷鸣巨震，光浪狂涌，几名德军士兵被75毫米野战加农炮的余波扫中，登时血肉淋漓，炸射乱飞。土崩石裂，气浪奔腾，一枚弹片擦着菲利克斯中校的脸颊电射激舞；中校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蓦地一个狗吃屎重重趴伏到战地指挥所的地面。他心中剧跳，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情。
五个小时前，一名在阿登山区担任警戒任务的哨兵，向菲利克斯报告了有大批法军在山林间出现的情况。当时他对这一情报还有着些许的犹疑，认为这可能是哨兵因为其内心的热切求战而出现了神志不清；然而此番己方部队所正遭受的密集炮火，则无疑是完全证实了哨兵的侦查所言！
唯一让菲利克斯感到庆幸的是，由于侦查哨兵的报告及时，自己得以在此期间内集结起了属于他的一团部队，并迅速沿着毗邻山麓的边境小镇阿提索展开布防。然而饶是如此，菲利克斯心中对击退法国人仍无任何把握。因为从当前法国人的炮火准备来看，他们至少已经在阿登山区当中集结了接近一个师的兵力；而由于德国第五集团军的大部分力量都投入到了南方部队的进军当中去，目前菲利克斯手中只有一个步兵团，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炮火流丽，赤光如虹。不时有德军士兵被法国炮弹所轰然击中，惨叫迭起，倏然倒地抽搐毙命。由于德军根本没有料到法军会从这一地区发动如此强大的雷霆进攻，菲利克斯的步兵团并没有在此地构筑坚实的堑壕防线；面对法军75毫米大炮的汹汹突袭，只来得及挖了一条简易战壕的他们便开始出现伤亡了。德军官兵惊怒交集，趴在战壕中对法国人破口怒骂，但却又对眼前的情形莫可奈何。一直用飞艇和重炮【创建和谐家园】别人的德军士兵，此刻也终于尝到了在火力上被压制蹂躏的痛苦滋味；虽然德国军中装备有比重机枪还多的迫击炮，但由于射程的原因，这些拥有高抛弹道的家伙都无法够到法军的加农大炮。
苦苦捱了一个小时之后，法军的大炮火力终于渐转平息。德军官兵方甫回过神来，便见无数身着蓝上衣红裤子的法军士兵从山道中杀出，径直朝着德军阵地席卷而来。数千名身披甲胄、手舞马刀的骑兵盔带飞舞，从两翼风驰电掣般奔涌而至，马蹄密集急促，杀声震天。虽然这一军种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在这从高处冲泄而下的特定战场，还是气势如虹，威力十足！
当法军骑兵冲到德军阵地前约一千米的地方之后，德军阵地上的马克沁重机枪登时爆发出了狂风骤雨般的急促嘶吼；一串串金紫色的子弹在瞬间被加到900m/s以上的速度，狂转飞旋，朝着迎面而来的法军骑兵怒射而去。一时间，万千钢铁枪弹在空中急电狂舞，如同毒蛇吐信，摄人心魄。
“扑扑！”伴随着一连串子弹射入肉体的独特轻响，最前一排的高大战马率先被无数钢弹破体刺入，蓦地嘶声悲啼，四蹄弯折，如同巨石崩落一般向前轰然翻倒。马上的骑士猝不及防，纷纷在惊呼大叫中腾空飞起，而后翻滚着重重撞在硬质的地面上，骨筋断折，皮开肉绽，血肉飞扬。数十人更是一头飞撞在路边的巨石上，刹那间红白喷溅，脑浆迸飞，横死当场。
德军机【创建和谐家园】喜上眉梢，机枪疯狂扫射。由弹链供弹的德国马克沁机枪，较法国弹板供弹的哈奇开斯机枪的优越性在这一时刻体现无疑；重机枪咆哮嘶吼，枪口火焰不绝，将一串又一串的飞旋钢弹以闪电激射之势朝着法军部队怒射而去。子弹所及之处，急速冲锋中的法军骑兵无不摔舞抛飞，在地面上变成滚地葫芦。与此同时，德军步兵也开始用手中的98K步枪向法军骑兵进行有条不紊的连续齐射，清脆的枪鸣声中，被打翻在地的法军骑兵人数骤然增多。前方战马受惊，昂首长嘶，向前猛冲的速度骤然减缓；而后方的骑兵正一层一层的快速涌聚上来，登时前后撞击推搡，乱作一团。
马蹄声、嘶鸣声、鞭笞声、骑兵的怒吼声……众多声音在法军冲锋阵列中交响杂糅，宛若沸水在锅中轰鸣鼓荡。法军骑兵凭高而下的冲击声势为之一缓。德军机枪趁势开火，黄铜弹壳飞速从枪体中抛射而出，又是将大片的法军骑兵轰然扫到。尸体横陈，鲜血激射，人和马的血液混合成了奇异的暗红色，渗入泥土，更多的却是顺着道路泊泊流淌，浓重的血腥气息冲卷而下。
“轰！”赤光爆舞，气浪横飞，一门兀自嘶吼不已的德国机枪突然被天雷炮火所砸中，刹那间枪体飞炸，碎片四射。过不多时，德军阵地上又是一阵接连爆响，之前还在疯狂收割着大量法军骑兵生命的几挺德国机枪登时没了声音。原本由机枪所构筑的严密防线登时出现了一个缺口。损失惨重的法军骑兵们见状大喜，纷纷拨转马头，长鞭抽卷，催动坐骑再度向前狂奔杀去。虽然一路上仍有大量战马或骑兵被枪弹击中，飞抛倒地，但比起之前那种被德军机枪疯狂扫射的一边倒的屠戮情形，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德军占地指挥所内，中校团长菲利克斯嘴巴张大，满脸都是惊怒骇异的神情。原本他还以为眼前的法军部队最多只有一个师，拥有机枪和迫击炮优势的自己未必不能坚持到友军来援；但以目前的形式来看，突入阿登山区的法军绝对不止这些兵力，他们已经对己方部队形成了压倒性优势。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偏偏法国人还在很大程度上学会了冲锋步骑和支援炮兵相互配合的绝技；面对己方都是仓促建立的机枪阵地，眼前的法军已经对自己的部队构成了致命威胁！
“轰！”红芒炸射，气光飙卷，法军队列中登时冲涌出血腥鲜红的火浪炎风，将近百名法军士兵炸成血饼肉糊。野战炮兵连和总计共四个迫击炮排的德军炮兵部队也开始进攻中的法军开火，火浪层叠炸涌，碎片激射乱飞，将大量进攻中的法军官兵生命倏然吞噬。虽然德军团属的75毫米步兵炮在单发威力和射速上都不如法军驰名世界的施奈德1897式75毫米野战加农炮，但在打击血肉之躯的步兵和骑兵上也毫不含糊；更何况他们还有60毫米和8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作为火力支援，其在近距离上的火力丝毫不比法军的一个师来得弱！而由于德军的这些火炮都藏身于法军前线部队所无法直视到的地方，使得法军后方的75毫米大炮无法精准反击，只能朝着德军火炮的假想位置一通乱打，其效果可想而知。法军每前进一步，其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过不多时，德军阵地前方就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人和马的尸体，乍眼望去，颇有些一天屠戮法军3.4万人的萨尔布尔防御战的风范。
然而和那场发生在萨尔布尔的战斗所不同的是，德军并没有在此地构筑完善而成体系的防线。加之法军的大炮对步骑冲锋进行了很好的支援，敲掉了不少德军临时设立的机枪阵地，德军的火力密度大不如前。凭借着袍泽尸体的开路和掩护，法军官兵渐渐逼近了德军的前线阵地；迫击炮弹在法军人群中轰然炸响，火光滚滚，弹片乱飞，却丝毫不能阻止法军人潮一浪接一浪地涌到德军面前！
“呼！”当法军冲到距离德军不足50米的地方的时候，德军一线堑壕中蓦地投掷出漫天飞甩的木柄手榴弹，攻击中的法军登时被炸得尸横遍野，惨叫不绝。在这一时刻，法军野战条例中的殊死进攻终于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面对这些漫天飞舞的夺命榴弹，法军官兵纵声怒吼，强行朝着德军阵地上以雷霆万钧之势覆压而去。弥散的硝烟中，倒地的尸体里，无数法军士兵以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气势狂涛般的骤然席卷，用肉体扛过德军步枪和轻机枪的一轮射击，纵声一跃跳入战壕，刺刀如闪电飞劈。数名手持手榴弹的德军士兵来不及反应，已被骤然洞穿胸膛，刹那间鲜血激射，倒地毙命。
德军防线上的缺口已然被打开。数以百计的法军官兵怒吼着从这一空隙中冲入堑壕，向两侧清扫席卷。虽然法军在锯齿状的堑壕中的伤亡损失要远远高于有手榴弹的德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防线上的缺口却是越来越大，无数的法军从此处汹汹涌入，形势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菲利克斯蓦一咬牙，抄起旁边的一挺麦德森机枪，他已经决定将亲率突击队，对失守的阵地漏洞发动最后的冲击！
第319章 固守抉择
苍穹如墨，圆月当空。
德国第五集团军指挥所内，清英正满脸沉肃的立在地图跟前；墙上的挂钟已经指过了凌晨两点，而他的脸上却仍看不见丝毫的倦怠。在法军近在咫尺的紧张形势的猛烈【创建和谐家园】下，清英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睡意；提神的咖啡香味洇散在房间里，给这间指挥所又平添了些许沉重的氛围。
“刚刚收到从阿登山麓阿提索镇打来的电话，第37步兵团在法国人的第二轮攻击下已经死伤过半，迫击炮的弹药几近告罄，重机枪的数量更是所剩无几。菲利克斯中校请求殿下立即给予他武器和兵力的增援，或者让他即刻撤出阵地！”一名副官从门口匆匆跑了进来，而后向清英大声报告道。
清英微微摇了摇头，用平缓却不容违逆的语气轻声说道：“告诉菲利克斯，在他南面十公里处的第47步兵团要等到日出时分才能构筑起完整的防御线，因此他务必还要再独自坚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如果他在此之前撤退的话，就不用再来见我了！”副官啪地向清英行了个军礼，转身向外快步跑去。
清英默默凝视着眼前的地图，一丝惊怒之色悄然在他的眼眸中流露了出来。
5月17日，正当德国第五集团军的南翼部队在洛林北部狂飙突进的时候，阿登山区却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法军主力。而这支法军的骤然杀出，无疑是给了德国第五集团军的全体指挥部人员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惊天打击。
根据德军侦察部队发回的报告，从阿登山区中冲出的法军部队足足有六万之众，其中包含超过1.5万人的骑兵和大量的野战炮兵部队，其阵容番号全部是法军的精锐部队。而德军留守附近的部队只有两个步兵旅，总人数不满一万两千，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除此之外，为了提升德军南翼部队的突击能力，隶属这两个旅的重炮部队都被调入了南线的突击军团；目前他们都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75毫米步兵炮，而这些火炮无论是在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远不能与大量配备75小姐的法军兵团相匹敌！
当清英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接受过系统性指挥训练的他，不消片刻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而想明事情原委的清英，对这支法军的最终目的也了然于心了。毕其功于一役的法国人，必定会将矛头对准提翁维尔。因为那里不仅是德国第五集团军的指挥部所在，更是供给24万德国大军的后方中枢补给站；一旦提翁维尔被法军摧毁，整个德国第五集团军在三天之内就会不战自乱！
数日以来，一直在清英心中挥之不去的莫名阴影，此刻终于现出了它的真正面容：在清英妄图于南翼毕其功于一役的同时，法国人也在德军疏于防范的北面骤然打出了他们的雷霆重拳。而此前令清英疑惑于心的法军主力在维索朗城下聚而不击的行为，也随着法军在北翼的突破而水落石出：这支部队正是吕夫识破了清英的包抄意图，而让清英将主力部队调往南面的血本诱饵！
实际上，法军的这一行动这就是历史上二战期间德军“镰割”闪击战的一个变种和翻版：二者都是出其不意的从阿登山区通过、都是集中优势兵力直插敌人的要害心腹，只不过这一次的规模相对较小，而攻守对象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一想到作为穿越者的自己，竟然被这种早就铭刻在脑海中的战术给一发击中要害，清英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憋屈不甘的恨怒感觉。而更令他愤怒的是此番空中侦查部队的无能表现。由于目前法国第三集团军的绝大多数力量都作为诱饵而投入到了南线战场，因此这支突然从阿登山区杀出的法军，只有可能是驻扎在隆维基地和沿阿登山区布防的法军部队；而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己方的空中侦察在之前数天的时间里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就这么让法国人大摇大摆的横穿阿登丛林，其先锋部队一直冲到了距离提翁维尔基地外围不足二十公里的地方。如果不是法军士兵穿的红裤子提前暴露了行踪，德军全军上下都猝不及防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尽管清英对法军是如何避开己方空中侦察感到万分的惊怒和不解，然而这个时再关注于此已经于事无补了。他当即下令在阿登山麓分散驻防的留守部队立即集结，并在各要害部位据险而守。而在经过最初的震惊骇怒之后，清英也渐渐从挫败和羞怒中冷静下来；经过一番仔细的分析，他蓦地发现当前的战局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
……
在北翼，德军虽然因为吕夫的棋高一筹、和侦察部队不明所以的重大失职而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但却也并没有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由于西克特略显稳重的劝谏，使得清英将原本投送到南翼军团的一个步兵团给提前收了回来，目前正屯驻在提翁维尔附近。如此一来，算上驻扎在司令部的三个步兵团、部署在阿登山麓的两个步兵旅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后备部队，清英手中可以用来抗击北面法军主力的队人数也堪堪达到了2万之数。虽然这些部队无论是在训练还是在火力上都远不能与德军南翼的主力部队相媲美，但担任防御任务却还是勉强能够胜任。
此番，从阿登山区中杀出的法军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骑兵，这些部队虽可转进千里飞走如风，但对于攻坚却不甚擅长。只要德军部队深沟高垒，用机枪火力封锁前方阵地，则未必不能和法军部队一战！在法国第三集团军已经全员出动、再无后续的情况下，这股法军的目标必然是德国第五集团军的总后勤基地提翁维尔，而这也就正好给了清英扬长避短、打一场防御战的机会。
而在南部的洛林战场，德军则拥有光芒万丈的光辉前景。在战术上，位处正面的八万法军部队不可能抵挡得住拥有大量坦克、重炮和巨型轰炸飞艇的突击军团；两个法军步兵师所构筑的防线在一天之内就宣告崩溃的情形，无疑彰显了这支军团拥有令人咋舌的突击能力。而在战略上，为了引诱清英上钩，超过九万的法军部队正深深处在德军南翼部队所展开的包围圈中，于维索朗城附近挤作一团。只要该部德军继续按计划前进，只需五天时间就能在这片不大的战场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完成清英所预定中的包抄合围。而在当下，法国人没有任何阻止这支拥有大量技术兵器的强大突击队！
因此，在这一情况下，清英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在自己所处的阿登山麓附近，德军各部开始收缩防守，将力量集中部署于法军所必定攻取的提翁维尔基地外围。而在洛林北部战场，第五集团军的南翼诸部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向前快速推进，一举攻破正面陆续赶来的八万法军，对口袋中的法军主力完成合围。清英之所以会如此抉择，其核心目的仍旧是处于削弱法国战争潜力的考虑。对于总人口只有德国60%的法国而言，每一个师都是他们不可多得的战力财富；如果能够成建制的吃掉法军的主力部队，那么对于法国而言将是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清英宁愿将自己的老窝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只要南翼能吃掉法军的主力部队，那么即便是自己的后方老窝被一锅端掉也是在所不惜！
在清英的命令下，首当其冲的菲利克斯第37步兵团成为争取时间的阻击部队；而后方的德军部队则开始迅速集结，并竭尽全力挥动铁铲挖掘工事。为了尽可能的加强提翁维尔外围区域的防御力，清英甚至将威廉配属给他的警卫营都派了出去，同普通的德军步兵一道在幽黑深邃的堑壕中辛苦劳作。城中的德国平民也被金灿灿的马克所发动起来，前往外围进行夜以继日的防御加固。
明亮的灯光下，皎洁的月色里，无数德军官兵正在提翁维尔附近连夜挥动铁铲，同身下的泥土沙石展开加班加点的奋力鏖战。伴随着如浪潮般此起彼伏的沙沙声，一担担的沙土被德军士兵从壕沟中挑出；它们或在堑壕之前被垒成土墙，或作为工事的加固被夯实在机枪碉堡、铁丝网固定柱等关键核心的底部区域。水泥倾泻，砖石砌筑；地雷掩埋，铁网铺设……十几公里长的战线上，全都是三个团又一个营的德军守军和数千德国民众的辛勤忙碌的景象。人数不多的军乐队来回穿梭在热火朝天的阵地上，高奏《德意志高于一切》、《祝你永戴胜利花环》等激发人们爱国主义的高亢颂歌。每到一处，劳作中的人们都报以热烈的欢呼。
第320章 背水之战
碧天万里，洁白色的云朵在空中悠然点缀。位于阿登山麓不远处的提翁维尔丘峦起伏，苍翠铺展，映衬着似锦繁花、淙淙水溪，更显清新秀丽。
城郊原野上，碉堡遍布，沟壑纵横，一段段铁丝密网被牢牢架设在地势平坦的交通要道上，锋利倒刺遍布周身。呈锯齿状交错延伸的战壕里，一道道手持98K步枪的灰色身影休憩其内；他们或在泥土上侧卧平躺，呼呼大睡，或在唇边叼着一根草草粘卷而成的粗劣香烟，通过缭绕的紫雾来尽情抒发着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不远处的掩蔽阵地中，一批管径较细的火炮也已经脱去了炮衣；炮手们三三两两的围聚一处，将成箱成箱的炮弹开封搬运。
经过德国官兵和平民近40个小时不分昼夜的突击建设，一片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防守阵地的工事群终于出现在了提翁维尔城的外围。由于法军不时就要攻杀而至，德军部队提前数小时便结束了工事的修筑，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背水一战养精蓄锐。位于阵地后方的战地指挥所中，清英的双手中有点点紧张的汗水悄然浸出。如果提翁维尔基地在法军的凶狂攻势下迅速沦陷的话，那么不仅第五集团军会陷入困境，甚至整个德军的西线中轴都将有被法军一举砸碎的危险。而如果德军部队能够在这外围阵地顽强抵挡住法国人的进攻，那么清英那支倾尽了全部主力的南翼军团必将能给对面的法国第三集团军来一次彻底的大放血，而德军在整个西线战场的胜势也将由此而确立！
阳光煦暖，微风吹拂，清英手臂上的钟表正滴滴答答地悄然旋转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凄厉的警报突然响彻整片阵地上空。过不多时，几架福克I型单翼战斗机从阵地后方倏然掠出，朝着法军热气球和瞭望哨疾驰而去。德军炮兵也开始将炮弹和发射药塞入炮膛，而后将仰角摇到最大，只待法军目标进入射程，便根据空军的指引发动最猛烈的打击。
“轰！”一团橘红色的炫目光浪突然毫无预兆地在德军阵地上炸涌开来，碎片飞射激舞，巨响怒爆。片刻之后，漫天炮弹如同流星火雨一般猛烈倾泻而下，德军前线阵地上登时陷入了一片爆炸的炽烈高温和奔腾气浪当中。
与德军的炮火准备相比，法军火炮的单发威力虽远不及德军重炮那般有着惊天之威，但胜在如暴雨骤雨般密集不绝；德军士兵都紧紧匍匐在堑壕的底部，一动不动，唯恐头上层叠炸涌的炎风火云要了自己的小命。
过了半晌，德军火炮仍旧没有展开反击；其所有的大炮都提升到了最大的仰角，可就是没有一尊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清英惊怒之余，脑中灵光闪动，瞬间明白了己方炮兵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进行反击的原因。
由于当前敌强我弱的防御态势、以及德军将所有的大口径重炮都调往了南翼突击部队，使得驻扎在提翁维尔的德国守军，必须要小心翼翼地保护他们手中那为数不多的几十门团级步兵炮。由于这一缘故，德军在构筑炮兵阵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相对靠后的保守位置，距离战场的第一线尚有一段距离。而法军75毫米大炮的性能又较德军同口径火炮来得优越，无论是单发威力、射击速度还是射程都远胜于敌。因此，如果法军火炮在以最大射程向德军阵地喷吐炮火的话，德军的火炮将不可能够得着这些法国同行，炮火反击也就无从谈起了！
炮火怒啸，无数火团争先恐后地激撞在德军阵地上，雷鸣巨响间，光浪如彩菊般凌空绽放。由于德军战斗机清除掉了法军炮兵的观测气球，使得法军炮火准备的精度骤然下降；由是虽有大量炮弹轰然冲落在德军阵地之上，但实际造成的毁伤效果却并不明显。见此情形，清英不由得悄然松了口气。此前两个德军步兵团的快速败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机枪火力被法军火炮给快速敲掉，没能形成有效的火力封锁所致；只要自己的机枪得以保存，那么守住提翁维尔的几率就又提升了一分！
两个小时之后，法军的轰鸣炮火渐渐平息。德军见状赶忙放出侦察机，从空中俯瞰对面占绝对兵力优势的法军的动静。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几架通体白色的双翼飞机从己方阵地中腾空飞起，朝着北面摇摇晃晃地滑翔而去。
这种“信天翁”式侦察机，除了能执行正常的侦察任务之外，更是专门为德军地面炮火指引目标的空中鹰眼。没有武器的它们拥有两个飞行座位，可以通过后座上的通讯员和发报机，与地面炮兵部队进行最直接的联系。此前德军炮兵之所以能压制法军同行，除了在口径上占有绝对优势之外，侦察机的视野拓展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而此番德军炮火虽然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居于较大劣势，但凭借着航空部队所提供的空中视野，仍旧是能给予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过不多时，德军炮手便通过信天翁们发回的消息，开始调整炮口的水平角度和高低俯仰；微一停顿，蓦地在雷鸣巨响中喷涌出橘红色的耀目火光。
土崩石炸，气浪奔腾，冲锋之后不久的法军官兵登时遭到了德军炮火的轰然洗礼；刹那间便有数十人被炮火当头炸中，横死当场。另有近百人被纷飞激射的弹片长枪利剑般的刺穿身体，鲜血如山洪暴发，疯狂喷洒出数米开外，于凄烈的惨叫声中倒地抽搐毙命。而被弹片贯穿身体的战马则是悲声嘶鸣，向前轰然倒去；马背上的骑士则随之被高高抛起，而后在地上摔得骨断筋折、脑浆迸裂，血腥气味骤然在空中蔓延开来。
面对德国炮兵的有力反击，法军竟丝毫不惧，在高低起伏的地形中径直快速前行。土浪蓬然鼓舞，碎片缤纷激射，在进攻中的法军人群中掀起一阵阵的死亡旋风。对法军而言有利的是，阿登山麓的地形并不像萨尔布尔的正面战场那样一览无余：这无疑使得他们在进攻过程中有着相当数量的土丘、凹壑可供掩蔽，极大地减少了被德军正面火力扫倒的几率。过不多时，法军在扔下了大量尸体之后顺利冲到了德军阵地的外围。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发发灰色炮弹忽然以极大的抛物线角度从天而降，向自己扑面而来，眼尖的法军士兵甚至可以看到这些炮弹后部所存在的尾翼！
“轰！”红光怒爆，气焰横飞，躲在掩体后方的法军士兵登时被一团团威力惊人的火浪霞霓所吞没了。此前为了躲避德军的机枪炮火，法军官兵纷纷朝着这些天然掩体的后方团团攒聚；这虽然让他们成功避免了德军机枪和步兵炮的直射火力，但却可以被拥有超过60度落角的曲射迫击炮给毫无压力的攻击。这些威力超越同口径榴弹炮的迫击炮弹落在密集的人群中轰然爆炸，瞬间就对法军士兵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杀伤。一时间，大量人体断肢冲天飞甩，被撕裂的淋漓血肉漫空激射；数百名法军官兵的残尸碎片遍地洒落，肉块颤动、内脏蠕动，情况惨烈如梦魇地狱。
德军的这一攻击登时捅到了法国人的马蜂窝。75毫米大炮雷霆怒啸，将一轮弹雨暴风也似的轰击在德军阵地之上，密集的持续爆炸登时压制了德军迫击炮部队的火力。然而由于德军的迫击炮都做了很好的掩藏和伪装，有的甚至直接在堑壕中发射，法军大炮对其造成的打击相当有限。等到法军炮击一结束，这些轻便灵巧的家伙又重新亮出了自己锋锐的爪牙：带有尾翼的炮弹在空中纵横飞舞，呼啸下落，将数百米内藏身于犄角旮旯里的法军官兵炸得尸横遍野，血如泉涌。
在漫天飞舞的迫击炮弹的轰炸下，法军被迫放弃了凭借地形层层推进的稳妥策略，而是选择了从正面进行直接而迅猛的强攻。而面对德军巧妙布置的堑壕防御体系，仅凭血肉之躯向前冲锋的法军，却又再度被德军的机枪和步枪火力打得血流成河。感受到德军机枪的密集火力，法军75毫米大炮再度轰然开火；然而失去了观测热气球的他们再面对德军着重进行了伪装加固的机枪阵地，其压制作用较山麓战役的时候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时间，德军阵地前方再度上演了一边倒的屠戮；在一些地段的铁丝网面前，法军官兵尸体山积，高达一米。虽然偶有个别德军机枪阵地被法军炮火端掉，但其所造成的杀敌战损比也是高的惊人。德法两军在提翁维尔城郊所爆发的激战，仍是龟缩在堑壕中的德军部队稳占上风。
面对这一情形，法军开始改变战术了。
第321章 暗夜
黑云翻滚，层层叠叠的笼罩了整个天空，落日西沉后的天地迅速进入了一片无垠的暗夜，再难以看到任何的光亮。而德军阵地前方陈躺的大量尸体，也都在这片黑暗中都已经隐匿不见，只有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气味，还在提醒着人们刚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怎样的残酷屠戮。
灯火昏暗的前线指挥所内，左臂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的菲利克斯中校正在接受医护兵的临时换药。伴随着白色纱布的悠然落下，一道血肉翻卷的狰狞伤口倏然露出，如同恶魔的口唇一般令人发怖。感受着药膏敷在伤口上的刀割般的剧痛，菲利克斯在对法国人的恨怒之余，一丝复仇的快意也悄然在他心中涌现了出来。
在今天白昼所进行的战斗里，德国守军一共在提翁维尔附近打死打伤了四千余名法军官兵；加上此前两个步兵团为迟滞法军主力而进行的防御，从阿登山脉中杀出的法军部队的损失已经超过七千。尽管德军部队的死伤、被俘和失踪的总人数也接近了四千之数，但其中的绝大部分损失都是他的第37步兵团等部在早先的仓促抵抗中所造成的，今日德军的伤亡相较法军的损失便极为低微。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德军完全能够凭借机枪和堑壕之利，在提翁维尔城下挡住法国人的殊死进攻！
“中校，您听到什么了么？”昏暗的灯光下，一名副官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带着不确定的犹疑语气对菲利克斯轻声说道。
菲利克斯微微一愣，随即开始凝神聆听四周的动静。夜风吹拂，带来德军士兵修补战壕防线、以及夜枭鸣叫的声音。在一片密集的铁铲刺入泥土的沙沙声中，隐隐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笃笃声，声音急促密集，宛若密雨不断撞击在夏季初荷。
马蹄声？菲利克斯心下大奇，己方驻守在提翁维尔附近的部队都是清一色的步兵，虽然也有不少拖曳火炮和运送物资的战马骡驴，但其都是分散在各军部队当中，绝不会出现当前的这种集中出现的密集蹄音。而本方的骑兵部队又都被派遣到了南翼战场进行快速突破，以当前的形势来看，皇储殿下也是不会把他们给召回来进行防守的！
菲利克斯凝神听了片刻，忽然疯了一般的突然大叫道：“照明弹，快发射照明弹！”
“呼！”伴随着一阵清冽的锐响，当空蓦地出现了一个刺目闪耀的白色光团，辉芒万道，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暗夜照得亮如白昼。菲利克斯强忍着让他极度不适的强烈白光向前方望去，只见原本空旷一片的阵地前方骤然出现了大批的法军步骑；在照明弹炽烈强光的骤然照耀下，法军部队的前进脚步不由得慢了那么一刹那……
“嘶！”一挺德国机枪率先反应过来，枪口喷焰，朝着前方的法军人群猛烈开火。子弹激射，沙土飞溅，十余名法军官兵惨叫着斜躺倒地，鲜血迅速在其身下洇散开来。这挺机枪的嘶吼打破了战场中的寂静。回过神来的德军士兵迅速开始向眼前的法军开火，一时间整片夜空中都是飞旋激射的子弹和清脆密集的枪声。
见己方的行动已经暴露，法军迅速由悄然渗透转变成了汹汹强攻。大量手持马刀的胸甲骑兵呼啸奔卷，策马狂奔在最前。眼见一个个冲奔而来的如此大的目标，德军机【创建和谐家园】们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扳机扣动间，马克沁机枪以每秒钟8发的速度快速吞噬着250发的弹链，朝着进攻中的法军骑兵倾泻着致命的弹雨。一时间大量的战马悲嘶着轰然倒地，沙土漫卷，马背上的骑士不是被子弹贯胸而过，就是重重摔在地面，骨断筋折。在这暴风骤雨一般的机枪弹雨下，没有一个法军骑兵能够在战场上形成突破。
尽管在半个世纪前的美国南北战争中，南部联邦的摩根将军就曾用密集的步枪齐射火力狠狠教训了那些依仗马刀之利的北方骑兵；尽管在九年前的日俄战争里，大量俄国的哥萨克骑兵也在日军的步枪齐射面前被打成了滚地葫芦，但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意识到机枪所拥有的巨大威力的德国陆军之外，所有国家仍旧坚信马刀出鞘的骑兵，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日俄战争中的一名英国观察员，即后来的伊恩·汉米尔顿将军向本国陆军所提交的战场报告中宣称：如果骑兵遇上了架设在堑壕中的机枪，那么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下马来为步兵烧饭。这种言论使英国陆军高层怀疑汉米尔顿在远东呆了几个月，是否被前线的连天战火摧残得失去了本心。一位陆军部军官在对众人的谈论中便表示：“……讨论这一战场报告毫无意义，可怜的汉米尔顿先生神志不清。”
英国陆军尚且如此，崇尚殊死进攻的法国陆军就更无需赘言了。为了一举夺取提翁维尔，吕夫为这支从阿登山林中突然杀出的奇袭部队配属了一个师的骑兵部队；然而这支部队在德军的堑壕防线面前却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成为德军机枪的最佳标靶。此前的山麓战役中，法军骑兵就曾被德国机枪打得狼奔豕突，血流成河；只是由于他们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且炮火协同得力，这才一路冲到提翁维尔城下。而当德军构筑了完善防线之后，骑兵这一落后于时代的军种的弊端便登时显现无疑；激战半晌，法军骑兵尸体山积，濒死的战马在滚滚血泊之中抽搐挣扎，痛苦凄切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令人揪心。
炮火怒啸，在德军阵地上轰然炸响。相比于法军骑兵的悲剧，他们的步兵突袭却是极具威力。伴随着75毫米大炮的掩护轰鸣，时而匍匐在地、时而向前奔跃的法军步兵冒着德军的枪林弹雨，朝着德军阵地层叠推进。尽管有零星的照明弹作为辅助，但夜间作战同白天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德军官兵对法军步兵的打击力远不如亮堂一片的白昼来得有力。过不多时，红蓝色的浪涛便渐渐踏着袍泽的尸体涌到了德军阵地跟前；密集的步枪射击间，将数十名没有胸墙掩护的德军士兵砰然击倒。在硬扛了一番连续密集的手榴弹爆炸之后，部分地段的法军官兵竟然在夜幕、炮火和己方骑兵的吸引仇恨下，如同山麓战斗中一样跃入了德军的第一道堑壕，德军原本严密的堑壕防线登时出现了好几个漏洞和缺口！
见此情景，菲利克斯不由得惊怒交集。自己的第37步兵团，就是被法国人突破第一道堑壕防线后用人海战术给击溃的；此刻再度见到法军突入己方阵地，心中的愤怒焦虑更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再不迟疑，当即下令部署在后方的预备部队立刻出击。
枪声密集，爆炸如惊雷般连绵不断；红紫缤纷的光芒冲天炸射，夹杂着德法两军官兵的怒吼与惨嚎。后方的德军火力枪口回转，开始朝着被法军突破的缺口猛烈射击；而德军的后备队则如同坚盾铁锤，快速汇集，同法军在蛛网般密集的锯齿堑壕中展开近距离的殊死搏杀。烈火冲天，刀光剑影，幽深的堑壕成为了双方无数官兵的埋骨之地。
菲尼接连刺死两名法军士兵，躁动的热血在胸腔中滚滚沸腾，双目尽赤。眼见堑壕拐角处冒出一个红裤子，他登时想也不想，大吼一声，奋尽全力将染血的刺刀向前方刺去。然而这名法军士兵极是敏锐，瞬间举枪格挡；只听“咔拉”一声大响，Lebel步枪的枪身被刺刀捅成两半，木屑乱飞。法军士兵身体偏折，借助这股大力瞬间闪避而过，他倏地抽出腰间用来切割物品的小刀匕首，银光一闪，径直抹向菲尼的咽喉。
由于先前用力过猛，大惊之下的菲尼来不及闪避，只能将身躯微微一偏。鲜血激射，右肩传来一阵仿佛被切断了的锐痛，疼得他眼泪都为之掉了出来；整个右臂都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手中的步枪倏然落地。面对再度刺来的锋利匕首，剧痛攻心的菲尼竟是全然不闪不避，倾尽全力朝着法军士兵当胸猛踹而去。
血花飞溅，菲尼腰肋再度被匕首刺穿，而法军士兵也被踹飞倒地。菲尼狂吼一声，左手拾起步枪向前刺去。然而受伤在身的菲尼，其行动已然大不如刚才那般敏捷；法军士兵连忙用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击，而后快速跃起，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菲尼的后心，直没至柄。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整个身子向前轰然倒去。
他眼前赤红一片，模糊不能视物；胸口处传来爆炸般的剧痛，无法呼吸，周身的力气更在快速离他而去。前方失守的堑壕中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残存一丝意识的菲尼知道，这是法国人即将推进到此的声音。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摸到腰间的手榴弹，而后用尽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份气力，拉开了其中一个的底部保险。
数秒钟之后，雷鸣般的爆炸吞噬了一切。
第322章 坚守效应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德法两军在提翁维尔城下又相持了一天的时间。
由于法军在白天的战斗中受挫，因此他们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夜间突袭中去，而这一招的效用也几乎是立竿见影。虽然他们的骑兵部队仍旧在德军的机枪面前像割麦子一样的被扫倒，虽然他们的步兵也在冲锋过程中尸横遍野，但却是在夜幕的掩护下实实在在地突入了德军的战壕之内。德法两军在狭窄的堑壕当中正面相遇，随即便爆发了最为原始而激烈的近距离激战。
尽管德法两军都没有在堑壕中的作战经验，但德军所装备的武器却让他们更快的适应了这种全新的战斗。手榴弹的威力在这种呈锯齿状交错的堑壕中得到了绝佳的发挥，通过这种武器，德军可以轻易攻击到视野之外的拐角处的敌人，而法军则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没有丝毫的办法予以应对。偶有一些性情冲动的法国军官下令士兵冲过堑壕的拐角，迎接他们的便是德军步枪的迎头痛击。在这种狭窄的拐角处，法军几乎不可能冲得过德军对路口的步枪封锁。
而如果法军选择爬出战壕、从地面上进行绕路攻击的话，后方战壕中的德军官兵却又早就正常的在地面上架好了机枪和步枪，不可能对法军的这种行动熟视无睹。事实上，法军士兵之所以要突入德军的战壕，绝大多数的原因都是为了躲避德军直射的机枪火力对他们造成的恐怖杀伤。在德军地面机枪的封锁下，每有法军部队突入德军战壕，都要付出惨重的过路费；成功进入堑壕的法军官兵庆幸都来不及，更别说再爬出去迎接德军的枪林弹雨了。
即便是在堑壕内部，法军士兵的安全仍然得不到保证。在法军的正面进攻因德军的火力压制而偃旗息鼓的白天，无事可做的德军迫击炮部队便开始向被法军占领的那些战壕中发射炮弹了。拥有超大落角的带尾翼炮弹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入战壕内部，轰然炸响；大量法军士兵就这样被蓬勃鼓舞的高温和纷飞激射的弹片所吞没，断肢飞炸，鲜血激射。对于这种极端猥琐的大威力武器，法军官兵早就咬牙切齿地将其诅咒了无数遍；如果意念能杀人的话，德军迫击炮部队早就被寸磔凌迟成了万千肉末、而后当做野狗的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