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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英耸了耸肩，道：“父亲，我们却是不能完全埋怨土耳其人的火炮选择。克虏伯所研发的350毫米舰炮只有42倍身管长度，纸面数据显然不如英国维克斯的356毫米L45舰炮来得令人眼前一亮。在不了解具体性能的情况下，我也会选择口径更大身管更长的英国火炮。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土耳其人竟然从英国人那里订购了一艘战列舰；如此一来，我们在地中海区域的海军战力就必然要少1艘关键性的主力舰了。”

  　　听到清英的最后一句话语，威廉瞳孔微微一缩，轻声道：“少一艘？埃特尔，你不会真打算在未来两年到三年期间采取行动吧？”

  　　清英徐徐道：“实际上，我并不是国会中的那些狂热的战争贩子，然而此刻的欧洲局势，却是迫使我不得不这么去做。在陆军上，我们已经拥有了飞艇、战车和机枪等领先于法俄两国的成熟战术兵器，并实现了大规模的量产；再有两年时间，德意志必将对尚处于整顿改革中的法俄陆军形成最有利的态势。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德意志陆军的战力提升速度将逐渐放缓；而完成了军队改革的法俄陆军，其战力就将实现对我德意志追赶之势的快速飞跃！这种情况究竟意味着什么，相信父亲您心中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威廉怔怔凝视着眼前的繁荣景色，沉默不言。作为引领德意志帝国登上欧洲绝颠的明睿君主，他深深明白德国在陆地上拥有优势的意义。自从俄国兵败满洲以来，德国瞬间就在欧洲博弈中挺直了腰板；而在德奥陆军的绝对强势威压下，整片欧洲大陆都几乎成为了同盟国表演的独家舞台。

  　　在西线，法国数十年来都甚嚣尘上的对德复仇论调几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巴黎政府无时无刻不在德国趁机发动战争的恐怖梦魇中瑟瑟发抖，唯恐德国战车像1870年那样以狂潮怒浪之势轰然碾过法兰西的军旗。在东面，奥匈势力开始向巴尔干地区飞速扩张，被国内革命折腾得焦头烂额的俄国只得选择屈辱退让，即便是偌大的波黑被奥匈吞并也只能是屁都不敢放。在北边，一向反复无常的撒克逊强盗也被迫放下了自己的身段，通过霍尔丹所签署的海军协定承认了德国海军的世界地位，将自己既得的利益蛋糕痛苦的切出了一大块。在南方，那个被比洛怒斥为“不贞【创建和谐家园】”的意大利也开始真正向德国靠拢，地中海区域第一次呈现出了同盟国实力与英法持平的有利状况。可以说，这一时期的德国可谓是在欧洲大陆上呼风唤雨，绽放出了如太阳一般的璀璨仙光。

  　　而一旦让法俄陆军缓过劲来，这些有利的态势便全部都会不复存在。法国将在西线对德国怒目而视，俄国将在巴尔干地区与奥匈针锋相对。欧陆稳固的陆地局势也会让英国人改变立场，以德国海军为头号假想敌大力扩充本土舰队；意大利人更是将贯彻他们的墙头草风格，甚至选择将宝压在协约国一侧！

  　　“因此，为了德意志帝国的国运，我们只能放弃和平繁荣的正常发展、并下定发动战争的决心。除此之外，提前发动战争在海军领域也对我们有利；凭借目前开工的主力舰数量，英国人将完全无法压制德意志的海上力量。”清英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用不含一丝犹豫的语气对威廉说道，“如果我德意志能够取代皇家海军执掌海洋，未来三年内开战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威廉微微点了点头，徐徐道：“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在俄国陆军完成整肃并形成标准战斗力之前，我一定会发动一场预防性战争来为德意志再赢取三十年的和平。凭借帝国现在的海军力量，英国将有很大可能不选择干涉。”说到这里，威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清英，道：“关于帝国的新战列舰，阿尔弗雷德那边研制得怎么样了？你在年前保证的380毫米舰炮，到目前至少也该有一个可行性验证了吧？”

  　　清英嘴角勾起，道：“父亲请放心。和斯柯达进行联合的克虏伯，其火炮研制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完全有能力开发这一口径的舰炮。本来克虏伯提出的是相对保守的L42身管，然而在斯柯达的工程师们加入之后，融合技术的研发部门已经将身管长度提升到了L45，设计出膛动能也实现了相当程度的提升。等到明年，父亲所钟爱的巨型战列舰就将铺下龙骨动工开建。”

  　　威廉斜弋了他一眼，一抹兴奋之意却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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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飞转，岁月荏苒，20世纪的头一个十年很快便成了尘封的历史纪元。在这飞速掠过的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令清英或惊讶，或欣喜的事情。

  　　1911年3月，清英的第二个孩子在草长莺飞的春季来到了这个世界。尼古拉二世连生四只女儿的悲催人品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那比清英袖珍了数十倍的小豆丁，向这个帝国的6500万臣民正式宣告了霍亨索伦皇长孙的降临。当见到襁褓中婴儿那预想之中的器官之后，威廉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以极其重口味的方式对它弹来弹去，似是在炫耀自己家族后继有人的伟大战绩。然而乐极生悲的是，刚出生不久的皇孙显然没有给自己的祖父任何面子，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毫无征兆的从小豆丁中喷射而出，将猝不及防的威廉喷了一头一脸。

  　　几个月后，欧洲的局势出现了清英预料之外的平静。面对摩洛哥地区爆发的反苏丹和反法【创建和谐家园】浪潮，法国人没有像历史上一样派兵进驻摩洛哥的各大城市进行军事控制，而是选择了颇为低调的外交斡旋的处理方式。对于这一情形，清英在短暂的惊异之后便明白过来：由于这一位面的俄国在远东战争中遭到了更严重的损耗，使得其陆军战力大不如历史同期，在俄国巨人相对虚弱的情况下，自身国力远不如德国的法国人显然不敢单独直面德国的兵锋！见到法国外交人员在世界舞台上那小心翼翼的萎缩模样，威廉不由得更加坚定了自己尽早发动战争的决心；如果等到法俄两国缓过劲来，德国就必须要看对方的眼色行事，哪里还能在欧洲地区维持当下的这一超然地位？

  　　1911年末，清英亲赴意大利首都罗马，与这个欧洲最著名的墙头草国度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谈判交流。虽然清英对出访这个国度有着一万个不甘愿，但由于意大利皇家海军是决定地中海局势走向的最关键力量，倒向协约国将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性后果，清英也只能强迫自己压下对意大利人在战争中那拙劣表演的强烈鄙视，以最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同这帮家伙们虚以委蛇。

  　　此时的意大利，依旧秉承着历史上的标准墙头草秉性：他们一边在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两面讨好，一边又以自己的站位立场作为要挟，不断抬高自己的利益诉求。在面对英国人的时候，意大利至始至终都是笑脸相迎，但话语间却暗示英国人需要低价向他们出口煤炭，并让英国对法国施压，令其放弃对突尼斯的殖民占领。而在迎接清英的这些天里，丰盛的意大利美食和靓丽的暖床少女同样也是没有任何的乏缺；然而意大利首相却在私下里对清英开出了新的价码，他们不仅要向巴尔干地区扩张势力，更要将奥斯曼帝国的利比亚纳入自己的殖民地！

  　　面对意大利人的行径，清英心中不由得怒火丛生。这个国家的两面三刀奇货可居、和胃口极大却长着一副令人不堪入目的烂牙的秉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清英所能容忍的范围，如果再这么和这个无赖地痞毫无休止的妥协纠缠下去，天知道他们最后会要出什么样的价位？单纯的胡萝卜诱惑在这群极端贪婪的意大利人面前只会无休止增加他们的贪欲，必须要用大棒让他们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使之不敢与德意志为首同盟国为敌。

  　　在清英的秘密暗示之下，奥斯曼海军刚服役半年的海雷丁号无畏舰在4艘驱逐舰的伴随下驶出马尔马拉海，前往帝国控制下的北非的黎波里军港进行“视察”，并在公海之上进行了实战演习。被德国军官苦训半年的土耳其水兵已经有了相当可观的战术水准，无论是远距离炮火射击还是长时间追逐跟进都有着可圈可点的表现。这一情况被意大利在利比亚的间谍所探知，而后迅速发到了意大利海军部长的办公桌上。见土耳其人竟然把自己从德国人那里买来的无畏舰开到了的黎波里基地，意大利军方震惊地发现，这个衰颓了一百多年人尽可欺的欧洲病夫，其手中竟也有了世界一流的皇道仙兵！

  　　尽管意大利在奥斯曼海雷丁号订购的当年也开工了一艘名为但丁的无畏舰，其吨位、火力和航速无不都凌驾其上；然而由于意大利相对薄弱的工业基底和海军造船人员好逸恶劳的惫懒属性，致使这条船的建造速度远低于其他列强。时至今日，这艘无畏舰还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宣告竣工，形成战力更是遥遥无期。面对装备8门305毫米舰炮、航速达到21节的土耳其战列舰，意大利所有的现役舰艇在它面前都将不堪一击，甚至连逃跑也成为了一种奢望。虽然意大利海军全家老小加在一块肯定能堆死奥斯曼的那艘无畏舰，但土耳其人却完全可以不与意大利舰队刚正面，而是用航速和火控上的优势玩拖刀战术。如此一来，奥斯曼海军的这艘无畏舰便几乎立于不败，而意大利海军却要面临战舰被击沉的巨大风险！

  　　就在红色星月旗数十年来第一次在地中海中部耀武扬威的时候，奥匈方面也开始针对意大利举行了威慑性的演习。15万全部由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组成的精锐军团进行了大规模山地进攻演练，如潮水般连绵突进的奥匈军队让前来观战的德国将领都为之点头称赞；而当意大利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对于本国在阿尔卑斯山区的防御信心又开始没了底气。在除清英以外的人看来，拥有5200万人口、且机械军火工业凌驾法俄之上的奥匈帝国无疑是名副其实的欧洲五巨头之一；考虑到意大利陆军当年在埃塞俄比亚被当地土著一顿猛揍的战斗力，雄伟险峻的阿尔卑斯天险也难以让意大利感到安全。与此同时，奥匈海军也开始了他们的例行巡航；2艘全新的拉德茨级无畏舰以20.5节的最高速度在海面上航行的壮观景象，也让造船速度悲催的意大利海军为之绷紧了神经。

  　　一番武力恫吓之后，意大利人的态度登时发生了极大的改观；不仅暖床少女们的服务更加贴切而全面，前来和清英会面的意大利军政要员们也没有了此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神情。意大利人已经意识到，真要是惹急了柏林，德奥完全可以在弹指之间将意大利给彻底收拾掉；即便是英法能在海上拉意大利一把，但在陆地上却只能是被德奥军队给各种蹂躏！见到这一情形，清英心中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恶气；在这个真理只存在与大炮射程之内的丛林时代，果然只有包裹钢甲的铁拳，才是同这些流氓强盗最有效的对话工具。

  　　亮出了手中的大棒之后，清英随即像没事人一般，继续以和颜悦色的温言态度同意大利人商讨有关于利益诉求的问题。毕竟他的目的不是要对意大利采取征服策略，而只是要敲打一番这个不听话的小弟，让其乖乖的在同盟国阵营中一心一意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了安抚意大利人在大棒威压下的受伤心灵，清英也向意大利人表明了柏林方面的态度：德国会支持意大利在意奥争议领土上的合法诉求，并劝说维也纳方面接纳来自意大利财团资本进入巴尔干地区分享蛋糕。而在利比亚问题上，由于德国必须依靠奥斯曼封锁博斯普鲁斯海峡、从而让俄国成为孤立在外的世界岛，清英也只支持罗马对这一地区进行经济渗透和资金控制，而以和稀泥的方式拖延了意大利对这一地区的【创建和谐家园】要求。

  　　就这样，在清英的多方斡旋下，原本在1912年意大利与奥斯曼之间爆发的战争得到避免。实际上，清英的此番访问和当年俾斯麦的手腕有诸多相似之处；二者都是通过首鼠两端的利诱威胁，让矛盾双方出于对第三方的期待和忌惮，从而将原本迫在眉睫的激化态势给平息拖延下去。然而与俾斯麦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外交斡旋、将极其尖锐的利益矛盾延后爆发的艰深手法所不同的是，清英只需拖住意大利几年时间，让同盟国在地中海地区的实力在一战爆发前免于自相残杀的悲剧即可。等到战争结束，德国确立了欧洲绝对主导者的地位，那谁还用管意大利和奥斯曼之间的恩恩怨怨？到那时，德国已经不需要奥斯曼来围堵孱弱至极俄国或是苏联，东方说不定还会在破后重立之后成为德国的附庸；而意大利也再没有任何资本来与主导欧洲的德国讨价还价，柏林完全可以对其祭出爱玩玩不玩滚的六字真言。意大利和土耳其之间想怎么打，那就和德国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第283章 动荡的时局

  　　时光进入20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欧洲无疑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平静，然而这一安宁的局面，却在1912年为之骤然破裂。

  　　自从俄国兵败满洲以来，原本人们所担心的德国会趁机发动战争的行为在之后5年的时间并没有出现；除了奥匈悍然吞并波黑地区之外，整个欧洲都处在一片稳定祥和的和平氛围。最让欧洲各国高层为之津津乐道的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小舅子兼表侄的德意志皇储还对自己的亲家施以了雪中送炭的援手；德国大量购买基础工业品用于囤积的行为，使得沙俄的财政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难以为继的处境。为此，一枚圣弗拉基米尔大公勋章还被破例颁给了一个德国人。

  　　面对德俄两国有可能出现的和解，英法不由得惊恐万状。要知道，当年那份《再保险协定》虽然没有解决因俄奥冲突而导致的德俄开战问题，但却对西线战局做了明文规定：一旦德法之间发生战争，俄国将保持善意的中立！

  　　因此，即便是奥匈与俄国之间在巴尔干地区存在尖锐的矛盾，但德俄这两个血缘近亲却完全可以在针对西线战局的问题上达成协议。如果德国能拉拢俄国再签一个“二号再保险协定”，那么这对英法而言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这样一来，德国只需约束奥匈在巴尔干地区的扩张脚步、将其战略重心转到西面，便可避开同俄国开战的战略风险。而在德奥两国陆军的威压下，单凭法国一家之力和英国那几万可怜的远征军部队，根本不是同盟国陆军的一合之敌！

  　　有鉴于此，英法必须要在当前平静的局势中搞出一些事情来把水搅浑，激化俄国同德奥之间的矛盾，杜绝圣彼得堡可能出现的亲德政策。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们将目光瞄准了最敏感也是最容易发生爆炸的巴尔干半岛上来。

  　　由于巴尔干地区民族众多且居住十分混杂，根本无法像西欧诸国一样组成单一民族的政府；因此在这片土地上，威权统治和多数暴政便不可避免的施加在了大批少数民族的身上。而这一地区又正好夹在三个大帝国——俄罗斯帝国、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之间，又有英国势力掺杂其中，整体局势简直如一团乱麻般杂乱纷繁。此前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巴尔干半岛便始终处于动荡不休的战争阶段，大大小小的战斗冲突几乎无法统计。如果巴尔干地区爆发战争，势必将直接引发俄奥两国之间暂时埋下的利益冲突；而对于英国这台素以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著称的“仇恨播种机”而言，在这一地区挑动矛盾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在英国的煽动下，泛斯拉夫主义成为巴尔干半岛主流思想，巴尔干半岛诸国也积极扩军及进行外交工作，谋求得到欧洲列强的支持，希望夺取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半岛的领土。1912年3月，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结盟；两个月后，门特利哥罗（即黑山）和希腊也参加进入；四国一同组成了巴尔干同盟。

  　　而见巴尔干小国们竟然变得空前团结，一致针对自己的敌人土耳其，一向以斯拉夫人保护者自居的俄国的野心也开始悄然膨胀了起来。数年前奥匈吞并波黑，在远东冒险中重伤未愈的俄国只能发出些许软弱无力的【创建和谐家园】；如此有损大国颜面的屈辱行径，无疑让巴尔干地区的保护国和斯拉夫民众大为寒心。俄国迫切需要在世界舞台上一显身姿，来凝聚关乎俄国核心利益的巴尔干地区的斯拉夫人的向心力。圣彼得堡已经决定，此番正好借这些小弟之手来一试同盟国的水深，经过6年多的屈辱蛰伏，是到了该俄罗斯巨人重新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了！俄国老大的支持顿时让巴尔干同盟诸国信心爆棚。数月之后，门特利哥罗向奥斯曼帝国提出领土要求，遭到奥斯曼方面的断然拒绝，门特利哥罗随即向奥斯曼宣战；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希腊也纷纷揉身加入，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爆发了。

  　　巴尔干战争的爆发让德国决策层喜忧参半。喜的是协约国已经按捺不住自身的冲动，在巴尔干地区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然而忧的是英法俄三个协约国主要成员此番一个也没有直接露面，仅仅是以寻求代理者当炮灰的方式发动了这场局部战事。目前奥斯曼帝国只是同盟国的潜在盟友、而并非是缔结了协约的正式签署国；巴尔干同盟国家虽与德奥有隙，但此次行动也远没有达到德奥能够进行直接干预的地步。德国是要提前发动欧洲战争不假，但当前这个借口显然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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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当清英因为介入这场巴尔干战争的条件还不成熟而愁苦不已的时候，非洲西北部沿海的摩洛哥却传来了令他为之振奋的消息：法国开始派遣军队进驻摩洛哥的各大城市，意图将其纳入他们的控制范围。

  　　早在1905年，德法之间便签署了一项旨在维护摩洛哥现状的协定，即摩洛哥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势力范围，德法两国商人都能以“利益均沾”的方式平等的在这一地区进行竞争贸易。然而在这看似完全公平的条约之下，却隐藏着极端不利于法国的险恶居心。

  　　摩洛哥地处非洲西北部，西邻大西洋北接地中海，与直布罗陀对海相望。自从西班牙帝国衰落以来，毗邻法国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的摩洛哥就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而被历代法国君主所一直觊觎。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法国一直在向摩洛哥进行经济渗透和资本输出，意图完全掌控这个非洲国度，从而在战略上和经济上都取得意想之中的利益。因此，法国人始终都将摩洛哥视作自己的禁脔，绝不容许外国染指；即便是这片土地的原本主人西班牙，也在法国的不断努力下给挤到了旁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地位。

  　　因此，当德国人也看上了摩洛哥、要求重新分配这片阳光下土地的时候，这显然就引发了新兴列强和老牌帝国不可调和的矛盾。然而1905年的俄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艰难局面，不可能履行协约对法国做出军事支援，在德国人的【创建和谐家园】下，法国只能被迫与德国签署了这一看似公平的条约。有了这一纸利益均沾的协定之后，德国商品资本开始大量进入摩洛哥；欧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大帝国所爆发出的巨大能量，登时就让竞争力远逊德国同行的法国资本节节败退，对摩洛哥的控制力度大幅缩水。就连原本亲法的摩洛哥苏丹也有了态度转变的迹象，开始与来自德国的商人资本家们频繁举行舞会交流。虽然目前的德国资本不可能吞掉在当地发展半个多世纪、早已是盘根错节的法国势力，但如果任由局势发展下去的话，法国失去对摩洛哥的主导地位便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感受到威胁的法国人迫切想要将改变目前摩洛哥的这一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即便是不能讲德国势力驱逐出去，也要恢复到之前法国主导摩洛哥的超然地位！1911年初，当摩洛哥地区爆发反法殖民【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法国政府就曾准备采取断然行动，但却因对俄国实力的信心不足而作罢。又等了一年多的时间，眼见俄国这只双头鹰恢复了一些元气，法国人便迫不及待的对摩洛哥下手了。

  　　1913年2月，摩洛哥地区局势再度发生动荡，法国立即撕毁了之前与德国签订的《阿尔赫西拉斯总议定书》和《马德里条约》，派兵占领了摩洛哥的大部城市地区。根据巴黎的算盘，目前奥斯曼帝国在战争中处于不利态势，巴尔干战争正愈演愈烈；严峻激烈的战局会让德奥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同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的博弈当中，无暇顾及摩洛哥的变故。而即便是柏林方面做出反对，自己也能在英俄两国的协助下将事情摆平！法军进驻摩洛哥首都的当天，法国政府就向德国发出了一份冠冕堂皇的照会：一旦摩洛哥“恢复秩序”，就撤出军队。

  　　很明显，这份措辞简单的照会完全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诚意。在被法国人军管的期间，整个摩洛哥都将被统一口径；等到摩洛哥“恢复秩序”的那天，所有党派首脑、政府机关和媒体人员都将被法国人换成清一色的亲法派成员！到那时，这个国家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法国的附属，法军撤不撤兵还有什么区别？

  　　恼怒之下的威廉立即予以严词回应。帝国外交国务秘书基德伦警告法国：如果法军继续进驻摩洛哥，德国就认为该国已经没有【创建和谐家园】；而阿尔赫西拉斯协定也将作废，德国将采取自由行动。一时间，世界关注的重点从战火纷飞的巴尔干瞬间转移到了摩洛哥，各国都在屏息等待着德法两国的随后应对。

  第284章 强硬决断

  　　晨风轻舞，暖意扑面，柏林送走了暮冬的最后一缕寒意，迎来了初春的生机与繁荣。凝冰融裂，苍翠铺展，绚烂的野花盛开在绿茵草坪上，引来无数彩蝶飞舞盘旋。

  　　脚步沉厚，门扉轻响，伴随着骤然射入的刺眼阳光，威廉徐徐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他今天穿上了一身肃穆威严的帝国元帅制服，脸部外表也做了相当程度的修饰；在书房中的众多要员们看来，今天的威廉似乎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刚即位不久的年富君王。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正是为了商议有关巴尔干战争和摩洛哥的问题。”威廉径直走到自己的主座前，而后从旁边刷地拉下一幅巨大的欧洲地图，“目前，奥斯曼帝国在塞尔维亚等四国的夹击下已经丧失了他们在欧洲的半数领土，巴尔干同盟军在民族解放的正义感召下士气旺盛，对奥斯曼军队形成了相当程度的优势。虽然土耳其人的海军发挥出色，凭借着无畏舰的优势几乎封锁了希腊的海上航运，但却仍旧无法挽回陆地上的败局。”

  　　说到这里，威廉弋了一眼旁边面含忧郁之色的陆军总参谋长小毛奇；小毛奇会意，起身用红蓝铅笔标出了奥斯曼帝国在这场战争中的领土缩水范围。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上面，威廉再度开口道：“奥斯曼帝国不仅是我们在地中海地区的潜在盟友，更是将俄国封锁在世界岛上的至关重要的一环；因此，我们绝不容许他们在这场英俄挑动的代理人战争中受到大的削弱！我提议，立即回应伊斯坦布尔所呼吁的调停请求，让这个欧洲病夫以一个相对体面的方式结束战争，从而将他们向我德意志的怀中更拉近一步。你们有什么异议么？”

  　　帝国首相霍尔维格微微颌首，道：“陛下所言极确。如果能让奥斯曼以一个相对从容的姿态结束战争，不仅有助于保存他们的实力，也能保证亲德的土耳其青年党政府不至于因这场战争的失败而丢掉政权。在当前的这一时期，奥斯曼帝国政府的站队立场已是至关重要，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差错。我已经草拟了一份公告，让俄、奥、英、意四国与我德意志共同介入调停，结束这场持续了半年之后的巴尔干战争。”

  　　威廉满意地看了一眼霍尔维格，对他的高效表示了相当程度的赞同。自从比洛辞职以来，新任首相霍尔维格就以与威廉相同的政治立场、和严谨高效的处理政务而极被威廉所倚重，在这个精明干练的首相辅佐下，年逾半百的皇帝丝毫没有感到国事的繁重。他将目光投向下首的青年，道：“埃特尔，你的想法呢？”

  　　意料之中的被威廉点名，早已整理好思绪的清英随即开口道：“父亲和首相已经给出了一个最佳的选择。与其让土耳其人强撑下去，不如尽早帮他们抽身脱离战争的泥潭；虽然土耳其人最后肯定会失去在欧洲的大片领土，但对于他们而言却也不完全是一个坏消息！此番巴尔干诸国之所以会结成联盟，除了英国在背后推波助澜之外，共同瓜分奥斯曼领土的贪欲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当他们没有从奥斯曼帝国手中夺取这些领土之前，自然是同心协力并肩战斗；然而当土耳其人兵败撤走之后，隐藏在巴尔干联盟当中的矛盾便会在随后到来的分赃行动凸现而出。由于巴尔干地区民族混杂的情况使然，想要在战后做到让各方都满意的分赃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几乎可以断言，胜利之后的巴尔干联盟定然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宣告破裂，甚至是拔刀相向；如此一来，奥斯曼帝国便能够以一个从容的姿态相机行事，尽可能多的捞回这场战争中所蒙受的损失。”

  　　听得清英的答复，威廉眼中倏然闪过一道精光。自从奥匈吞并波黑地区以来，日趋衰落的奥斯曼便再难以维持在巴尔干地区的统治；与其顽固死守这片自己早已是力所不逮的土地，倒不如主动将这片地区作为诱饵扔出！由于巴尔干联盟是由4个不同的国家组成，彼此之间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在最后的分赃中，这些“患难与共”的战友势必会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一块肥肉，四狗撕争；一条狗撕下了其中最大的一片，其余的三只岂能甘愿？

  　　看着那张清俊如画的脸颜，威廉心中不由得泛起点点的感触。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次子的头脑中总是会源源不断的冒出精彩纷呈的见解和念头；它们或是让自己眼前一新，或是让自己醍醐顿悟。有那么一个瞬间，威廉甚至无比庆幸圣天使米迦勒将自己的长子召唤而去；或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在长兄皇储的威压下，像现在这样尽情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才华和光热呢？

  　　“很好，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至于拉拢奥斯曼帝国的事务就全权交予埃特尔你去处理，反正你在几年前也和那群小圆帽们打过了交道，现在处理起来肯定是没有任何难度。”威廉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清英那瞬间垮下的脸色。他顿了顿，而后又用手指点在了非洲西北部的摩洛哥国土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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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法国军队已经控制了摩洛哥的所有大中城市，并正在对当地的反法势力展开大规模的清剿。而根据我们从巴黎刚刚发回的消息，法国政府称愿意就他们占领摩洛哥的问题，在殖民地上向我德意志做出补偿。列位，你们是想要与这个双手沾满德意志人民鲜血的刽子手达成交易，还是要给首先撕毁条约背信弃义的法国人一个深重的教训？”威廉环视四周，中气十足的说道。

  　　听到威廉的话语，清英不由得翻起了白眼。且不说威廉这番话语中本身就是火药味十足，光是看今天到场的与会人员，便可足见他的态度了。从来都不曾与皇帝在政治决策上分道扬镳的首相霍尔维格、一手打造出了庞大的对英风险舰队的帝国海军国务秘书提尔皮茨，对外奉行强硬政策的外交国务秘书基德伦、以及在几年前就开始向威廉兜售抢先发动战争的清英本人……除了一个意志不坚的陆军掌门小毛奇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提高嗓门，挥舞大枪”策略的坚实拥趸。在这种会场中，还有可能会出现第二种情况么？

  　　念头未已，果听基德伦开口道：“毫无疑问，我们必须要给敢于首先撕毁条约的法国人以最强硬的回应，只有毫不犹豫的向这群流氓亮出我们手中的武器，才能够真正维护我德意志的世界大国地位！如果听任法国在摩洛哥的行径，那么除了那群时刻想要颠覆霍亨索伦君主政权的社会民主党人之外，所有的公众舆论都会谴责帝国政府，而这将严重影响政府的声誉和国会随后将要进行的选举。因此我们决不能光口头【创建和谐家园】了事，也不能因为法国人的一句空头支票而坐在原地干等，必须开出几条军舰以与法国相同的护侨借口占据两个摩洛哥港口，与法国人悍然侵占摩洛哥以针锋相对的应对！如果法国人不撤军，我们就直接对其采取断然行动，以一切手段维护我德意志帝国的正当权益。”

  　　威廉徐徐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后排的提尔皮茨；面对皇帝的双眼，年逾花甲的老水手傲然挺直了自己宽厚依旧的胸膛。经过十五年的艰苦奋斗，德国海军已经从欧洲列强排名垫底的位置一跃成为世界第二的强绝力量；而大批象征着帝国威力的无畏舰服役，更是让提尔皮茨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即便是直面如日中天的皇家海军，今非昔比的公海舰队也能凭借着自己堂皇浩荡的磅礴阵容昂然相对；此时的德国公海舰队，已经无惧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强敌！

  　　见此情景，站在皇帝身后的小毛奇心中不由得倏然一紧。作为老毛奇一手培养起来的卓越后辈、在军事战略上有着极深造诣的【创建和谐家园】级人物，他对当前的大国战争有着常人所难以企及的敏锐洞察力。随着民族主义思潮的泛滥和社会媒体机构的铺天宣传，进入20世纪的大国战争将变成为漫长的消耗战；除非一方被彻底干趴下，否则战争都将继续持续下去！他口唇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清英转动过来的黑色瞳仁，却又是将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给咽了下去。

  　　自从他接任施利芬出掌德国陆军以来，这支由军官团把持的军队的战斗力，就在因为眼前这只青年所一手缔建的海量新式装备的涌入而以一个令人咋舌的速度狂飙疾进。时至今日，德国陆军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即便是此刻开战，也应该有了相当程度的把握了吧？

  　　正自思虑，眼前忽然出现了威廉转过头来的侧脸。小毛奇沉吟半晌，浑浊的眼眸渐转清明，终是将头重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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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章 豹的跳跃

  　　月华如水，将塞纳河上的一座国际化大都市照得如镀纱衣。高耸的埃菲尔铁塔巍然耸峙在香榭丽尔大街的尽头，塔顶闪烁着梦幻般的霓虹。

  　　自从文艺复兴时代以来，巴黎就成为了所有心怀艺术的人们的心中圣地。卢浮宫辉煌壮丽的建筑和海量繁多的收藏品让无数人为之倾倒沉醉，即便是在1871年被普鲁士的军靴踏过，这座世界花都依旧散发着她浓郁的芬芳气味。作为欧洲大陆曾经的绝对霸主、与英国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烽火激战的老牌强国，法兰西的首都巴黎也在这长年的积淀下始终位居世界潮头。时至今日，巴黎仍然稳居世界第二大城市的宝座，仅次于海峡对岸的日不落帝国首都伦敦；即便是美国纽约和德国柏林，也远不能与之争锋。

  　　恢弘富丽的总理府内，法兰西共和国新任总理路易·巴尔都正坐在餐桌前消灭着眼前的食物，刀叉与精致的瓷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晶莹光亮的水晶吊灯下，照映着的是一张戴着大片眼睛、胡须繁荣昌盛的削瘦脸颜；当他将最后一杯饮品喝入肚中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生理和心情都感到惬意的【创建和谐家园】。

  　　过去十年的时间里，法兰西无疑是处在一个最为艰难的历史时期。俄国的东进和败退，使得法国在欧洲失去了一个牵制德国的最重要的筹码；而面对气势汹汹的德国和奥匈，自身实力在浪漫主义的改革折腾下变得极端羸弱的法国根本无力与之为敌。在那段岁月里，法国不得不以一个极度低下的恭谨姿态去迎合德国的强势蛮横，这实在是让每一个铭记色当之耻的法兰西国民所为之难以回首的痛苦往昔。

  　　而当巴尔都继任总理之后，情况已经发生了极大程度的改变。经过知耻而后勇的奋斗改革，使得当前的法兰西陆军已经彻底走出了四十年前兵败的阴影，无与伦比的斗志和勇气，充斥了整座法兰西的大军营。从陆军部长到入伍新兵，每一名身着蓝上衣红裤子的斗士都渴望着用自己的刺刀来痛饮德国人的鲜血。而在海军领域，抛弃了奥贝及其拥趸的新学派的法国海军也开始重振旗鼓，以一个极度迅猛的姿态开始对面前的英德美三国奋起直追。目前，4艘排水量22200吨、装备10门340毫米重炮的孤拔级战列舰已经全部竣工，拥有10艘无畏舰的法国海军正傲视地中海的所有势力；而再有一年半的时间，3艘更加强大的布列塔尼级战列舰还将加入法国海军的战斗序列！到那时，地中海局势便可得到全面稳固，法国一家即可收拾意大利和奥匈这两个德国在地中海的卫星。

  　　除了本国形势得到改观以外，法国的盟友们也在以一个令人欣喜的势头提升着自己的实力。根据法国军方观察员所发回的报告，英俄两国的陆军力量已经再不复当年布尔战争和日俄战争时期的废物战力；英国海军重新取得了对德的主力舰数量优势，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也开始了令人憧憬的重建。所有的这一切，都使得欧洲局势正朝着有利于协约国的一方发展；几年前德国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目前在相当程度上已经被英法俄三国所改变！

  　　此番法国趁巴尔干战争爆发之际悍然出兵占领摩洛哥的举动，无疑是法国重塑大国地位的关键行为。德国在摩洛哥地区的势力扩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法国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这片滨临大西洋和地中海、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黄金地域，说什么也不能让德国人给抢了去。虽然最后不免要在其他殖民地上给予德国人一些补偿，但对于法国而言也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控制了摩洛哥，法国的战略空间便可实现腾飞般的飞跃。而对于巴尔都而言，刚当上总理不到一周的他正继承着前任留下来的丰厚功绩，只要能在摩洛哥事务上取得突破，无论是法国的国家安全还是自己的政治生命都将得到极大的保障和延续！

  　　“笃笃……”正当巴尔都遐想着自己能凭借吞并摩洛哥的这一历史功绩，而像克莱蒙梭一样当满一整届的法国总理的时候，房门处却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他眉头微皱，从口中吐出一个请进的音节；伴随着门扉推开的响动，大步走入的赫然是陆军部长梅西米和海军部长德尔卡塞这两位军方的核心人物。最让巴尔都惊讶的是，二人的脸上都难掩焦虑的神色，德尔卡塞的双眸更是喷出了宛如实质的熊熊怒焰。

  　　“你们……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巴尔都看着眼前突兀闯入自己办公室的二人，话语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之意。

  　　梅西米看了一眼身旁的德尔卡塞，而后沉声道：“总理阁下，摩洛哥传来了极端不利的消息。就在两个小时前，德国海军的豹号炮舰径直闯入了摩洛哥的阿加迪尔港，而另一艘更强大的快速巡洋舰柏林号也出现在了阿加迪尔港外的公海，随时准备突如其内。柏林方面已经发表了措辞极其强硬的声明，敦促我们立即从摩洛哥各大城市撤军；如果摩洛哥的局势不能恢复原状，他们就将采取自由的断然行动。”

  　　“什么？！”听到这一消息，巴尔都腾地站了起来，啤酒瓶底下的蓝色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神情。过了半晌，他方才用极端震惊的语气开口道：“德国人竟然把战舰开到了摩洛哥，他们难道真的要为殖民地争端而与我们开战么？”

  　　梅西米面色凝重，道：“总理阁下，我认为这一次德国人很可能不是单纯的口头【创建和谐家园】。自从我军进入摩洛哥以来，德国的各大报刊媒体就对我们的这一行径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舆论声讨，目前在德国国内已经形成了一股汹涌狂烈的反法浪潮；而德国宣传机构的奋力造势，很可能便有柏林政府的授意在其中。如果再结合此次德国人将战舰派往阿迪加尔的行径、以及言辞激烈的声明，我想如果我们继续维持现状的话，德国人就真的会采取武力行动了！”

  　　“立即联系英俄两国驻巴黎的大使，将德国人的这一挑衅行为向他们告知，并征询我们这两个盟友的意见。”片刻之后，巴尔都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冷静下来，并迅速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对于德国的炮舰外交，法国所要采取的策略全部都要仰仗英俄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英俄两国的相助与否，直接决定了法国政府手中所能打出的底牌的数量。而在不同程度的实力的情况下，法国最后所将采取的策略也将是迥然相异。

  　　德尔卡塞眼中怒火闪烁，道：“请总理阁下放心。当我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就即刻与英俄两国大使取得了联系；他们都认为此事关系重大，表示会将这一消息迅速发往国内。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伦敦和圣彼得堡都将给予我们回应。这次德国人竟然敢将战舰开到阿加迪尔，我们一定要给这群强盗罪犯一个狠狠的教训！”

  　　巴尔都徐徐点了点头。德尔卡塞现在虽然执掌的是海军领域，但由于他之前曾长年担任外交大臣一职，其所养成的职业习惯使得他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比外交部的本职人员还要来得高效迅捷。巴尔都沉吟片刻，随即开口道：“通知巴黎的那群贪婪的资本家，就说法兰西正处在自1870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局面，让他们立即全力看空德国的各种股票和债券。至于他们所蒙受的损失，政府会在之后予以相应的补贴。然而谁要是敢在这个时间段发国难财，我不介意让他在第二天荣登巴黎时报的头版！”德尔卡塞应声称是。

  　　“阿多福，你的陆军做好直面德国人兵锋的准备了么？”巴尔都又将目光投向旁边面容粗豪的陆军部长，却并没有询问德尔卡塞的意愿。目前法国海军10艘无畏舰的阵容也就能在地中海耀武扬威一番，如果要直面德国公海舰队，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对手给全部干翻。

  　　听得巴尔都在自己专业领域的问询，梅西米微微挺直了自己的胸膛，宏声道：“总理阁下，我们的对德作战计划已于一个月前制定完毕。法兰西的所有斗士在全新的《野战条例》的指引下皆已准备就绪，只待作战部的命令下达，便会毫不犹豫、勇往直前的对德国人发动最残酷无情的打击。虽然我们的人数少于他们，但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毅力，法兰西完全有实力将这群侵吞了阿尔萨斯的强盗撕成碎片！”

  　　“正是马赛曲的不屈精神，让我们在1870年后复活了对法兰西的坚定信念；对于这股【创建和谐家园】的笃信，我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巴尔都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现在就看英俄两国的态度了。”

  第286章 事态升级

  　　就在法国人为德国采取的炮舰外交而绷紧神经的同时，海峡对面的英国人也在紧张的商议着对策。首相阿斯奎斯、财政大臣乔治、外交大臣格雷、陆军元帅基钦纳、海军大臣丘吉尔等人罕见地连夜齐聚唐宁街10号官署，面前的巨幅地图上，位于摩洛哥的阿加迪尔港口已被红色铅笔突兀地勾勒了出来。

  　　“毫无疑问，德国人无法接受法国对摩洛哥的吞并，因此采取了最激烈的回应，直接把战舰开到了摩洛哥的水域。”阿斯奎斯淡淡的声音回荡在整间会议室内，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对于这一事件，你们认为我不列颠应该采取何种策略？”

  　　格雷沉默片刻，道：“当前在摩洛哥爆发的危机虽然是由法国人首先撕毁条约而产生，但德国人将军舰开入阿加迪尔的这一行为，也同样是极富挑衅性的举动。基于我们同法国人签署的同盟协定，我认为我们不仅应该对法国人表示支持，更要将俄国也拖入到摩洛哥问题中来，令其发表声援法国的论调。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作壁上观、坐视法国在德国的武力讹诈下被迫妥协，那么不仅将更加助长德国人的野心，更会增加法国人对我们的怨恨，这无疑是与我们制衡德国的战略相违背的不智之举。”

  　　阿斯奎斯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财长乔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在内阁中向来以对外温和而著称的鸽派人士所发表的言论，同样也是强硬得掷地有声。他不仅赞同了格雷支持法国的政策方针，更认为皇家海军应该派出战舰到阿加迪尔和德舰对峙；毕竟这一港口距离直布罗陀太近，如果德国人趁机将其据为己有的话，那么势必会对英国的地中海航运构成严重威胁。在英法签署了海军联防的克劳备忘录之后，将摩洛哥交予法国吞并对于英国而言已经不是不可接受的情况：为了对抗德国公海舰队的威胁，目前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先进舰艇几乎都已被抽调一空，英帝国的整个地中海航运都在靠法国人一力维系。在这种情况下，再将一个与直布罗陀隔海相望的摩洛哥送给法国又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们驻圣彼得堡大使发回的电报，只要不列颠率先表明支持法国的立场，俄国也将在这场纷争中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俄国人的帮助，我们遏制德国在摩洛哥扩张的外交博弈中又多了一个分量极重的筹码。”格雷接乔治之后再度开口，向稳重持中的首相阿斯奎斯竭力兜售着他的强硬立场，“自从日俄战争之后，俄国军队便开始进行整顿，肃清其颟顸无能、营私舞弊的现象，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效。一旦开战，他们必将成为我们的坚强助手，以无穷无尽的人海浪潮淹没普鲁士这个弹丸小岛！俄国人的资源非常丰富，即便是我们不去援助他们，时间一长，德国人也会因山穷水尽耗尽气力而向我们投降。”

  　　听到格雷的这番话语，阿斯奎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如果俄国巨人能够坚定站到自己这一边，令人忧虑的陆地战局的确能够得到相当程度的解决。他闻言看了一眼如同常青树般在英国外交大臣的职位上坚挺了八年之久的格雷爵士，随后便得到了后者一个肯定的眼神。

  　　“温斯顿，皇家海军有把握战胜德国人的舰队么？”沉默片刻之后，阿斯奎斯再度开口，将目光投向了人群身后的一位胖子；与会的老年政客们纷纷转过头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名年龄还不到四旬的中年胖子身上。

  　　面对阿斯奎斯的问询，被称作温斯顿的胖子恭谨回答道：“首相先生，经过这些年来的努力，皇家海军已经完全摆脱了之前在主力舰数量上被德国超过的尴尬局面。目前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共拥有24艘无畏舰和9艘战列巡洋舰，对德国人19艘无畏舰和7艘战列巡洋舰形成了超过四分之一的优势；虽然德国人还有4艘装备8门11英寸主炮的20节舰艇能伴随主力舰队出海作战，但由装甲巡洋舰改装而来的它们在正规的无畏舰面前将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事实证明，德国的造船速度远不如大英帝国迅速；他们年均开工5艘主力舰的极限速度只维持了两年，而我们却几乎是以年均7艘的进度后发先至，实现了最华丽的翻盘逆转。”

  　　“这主要归功于霍尔丹爵士在五年前与德国人所进行的那场成功谈判。如果不是那份条约让德国人放缓了造舰，我们在海洋上很难有今天的有利局面。”格雷对未到场的霍尔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誉之词，弄得一旁的陆军元帅基钦纳心中酸涩极不是滋味。为了保证能对提前抢跑的德国公海舰队形成无畏舰的数量优势，群情激愤的国会每年都通过了数额大得惊人的海军造舰预算；然而英国政府的岁入总量就只有那么多，因此内阁每年都要从陆军身上割下一大块肉去满足海军那一个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吞金巨兽的胃口。英国竭尽全力发展海军的后果，便是陆军经费再度跌落到与布尔战争之前相差无几的悲惨处境。

  　　目前，英国陆军一共有25个师近50万人的部队。这支力量乍眼看去似乎还颇具规模，然而这却是包含了所有殖民地军队在里面的整个英帝国的力量数额；真正驻扎在英国本土可堪调动的，只有6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的可怜兵力。由于英国海军超过历史同期的高速暴兵，使得大量人力物力都向着海军领域猛烈倾斜；纵然是基钦纳竭尽全力，也只是堪堪让本土这支按照条约将要在战争中与法国人并肩作战的军队拥有了还算看得过去的武器装备。当前整个英国陆军的处境可以说是一片愁云惨雾：稀少的军火储备不仅使得英军在战斗持续上存在严重的短板，军饷的缺乏也让他对陆军志愿兵的违规招募难以正常运行。最令他感到愤懑的是，贪得无厌的海军还准备新开工装备15英寸巨炮、航速超过30节的高速战列巡洋舰，而这种舰艇的造价达到300万英镑之巨，足够武装一个整军还多了！

  　　“33对26，皇家海军对德国人并不占多大的优势。一旦开战，我们仍旧是会面临海上力量的巨大潜在损失，而对于不列颠而言，海军舰队就是她的一切！一旦这支波塞冬三叉戟在对德战争中遭受重挫，我们便再难以保证目前的这一世界地位；而遍布全球的殖民地和海外市场，也会像当年无敌舰队覆灭后的西班牙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幅萎缩、甚至是灰飞烟灭。”

  　　阿斯奎斯沉默半晌，终是缓缓摇头道：“如果派遣战舰前去与德国人对峙，定会使得当前本就严重紧张的局势被进一步激化。我们的国民、我们的军队，都没有做好为了一片并不属于不列颠的殖民地而与德国进行一场战争的准备；贸然采取断然行动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反过来让不列颠政府无法下台。因此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们对法国表示支持即可，至于派军舰到阿加迪尔的行径只会起到过分【创建和谐家园】德国人的效果，这与不列颠的利益背道而驰。”

  　　“可是首相先生，您需要考虑到这样一个后果；一旦不列颠和俄罗斯在这一事情上对法国持支持态度，法国则更加不会放弃已经到手的摩洛哥领土。”见阿斯奎斯仍然想谋求折中的稳妥策略，中年胖子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而此番德国宁肯无视法国提出的殖民地赔偿、也要坚持法国从摩洛哥立即撤军的反应来看，他们也是无法容忍摩洛哥沦为法国的保护国。如果德国人在英法俄三国的压力下仍旧不选择退缩，坚持要求法国从摩洛哥撤军的话，英法同德国的矛盾冲突便会急剧升级，最后迎接不列颠的就只有战争一途！”

  　　阿斯奎斯摇头道：“我不相信德国会为了一块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非洲土地，而对法国和整个协约国世界宣战。只要我们不过分【创建和谐家园】这帮陆地生物，双方就一定能在和平的框架下谋求这场阿加迪尔危机的出路。”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外相格雷道：“爱德华，请你在明天上午发表声明，代表不列颠支持法国对摩洛哥的合法军事管制。等到圣彼得堡也发出同样的声音之后，你再去会见一趟德国大使，敦促柏林承认现实，并立即与法国达成有关解决条例，撤回阿加迪尔港内外的两艘军舰。”格雷点头称是。

  　　见此情形，胖子的心中悄然泛起了一层灰色的阴霾。直觉告诉他，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法德关系，将会因伦敦政府的这一公告声明而变得更加尖锐对立；一场钢铁碰撞的激烈战争，已经露出它的冰山一角了。

  第287章 山雨欲来

  　　灰云蔽日，沉甸甸的在柏林上空翻腾，隐隐可见闪电在其中骤然亮起，雷声隆隆。过不多时，瓢泼大雨倏然而下，在灰暗的天穹里显得分外沉闷而压抑。

  　　一座恢弘肃穆的宫殿里，头生银发的威廉正负手站在窗前，默默凝视着远方肆虐的雷雨。雨点撞击地面的声响和着呼啸的朔风，谱写出了一首让人感到沉闷压抑的命运序曲。在威廉旁边，已经蓄上了胡须的清英正和他并肩站立；一双黑色的眼眸正目光空洞，发散的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在战争的宣传号召上，奥特巴登都准备好了么？”威廉凝视着天边翻滚的黑云，忽然轻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