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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庶女归来by:汶滔滔-第1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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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分神想这些事,手上的杀机不自觉褪去两分。而雪枭见此情形,又建议道:“那何小姐中毒昏迷,一时也无解法,不如,将她也关进地牢里吧?我听段少念叨她念叨得叫人发酸,不如就遂了他的愿吧?将他们二人关一个单间。”

        陆江北闻言沉吟不语,而廖之远听了却立刻发出冷笑:“雕兄你倒是很会巴结段少,可是雕兄恐怕还不知道,这小女子不是普通人,她的身上可是……”

        “好了好了!”陆江北不耐地打断他,“怎么又来了,你就省一口气留着对付敌人吧,山猫!冲云雕,你先去办我嘱咐的这些事,何小姐待会儿我自找一个安全之所给她躲避,快去吧,给段少添一床被子。”

        打发走了雪枭,陆江北又问高绝:“上次你试何当归的功力是什么时候?那时她也有一甲子半的功力吗?你没打听过功力的来处?”

        高绝点头:“当然有了,可这小妮子比泥鳅还滑溜,十句话里都不知有一句真的没有,我也不知她说的真假。据她说,她家里原有一名聂姓护卫,是个大隐隐于市的绝顶高手,因避仇而藏于罗府,在她小时候传授过她一点武学根基,还讲了不少江湖典故给她听,因此她才会培养起向武之心。而我在三个月之前试探她的功力,才勉强到半甲子,尚属于正常天才的范畴,也就是说,她在三个月中突增了一个习武者辛勤苦修十二年的内功,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廖之远在陆高二人探讨的同时,又将罪恶之手探向地上的少女,眼见要拿走她的命,手下一犹豫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不甘心,再去行凶,如此反复三次,仍然在艰难地抉择着。一是青儿,二是段少,只要杀了何当归,这二人往后就要反目成仇了……

        可是,听完高绝说何当归“突增了一个习武者辛勤苦修十二年的内功”,廖之远愤然抬起头,瞪着杜尧苍白脱力的面孔,恨声道:“杜尧他原本就有一甲子十二年的功力!事情还不够清楚么?杜尧!你怎么还不把实情道出来,你今日不过初见这丫头,就算她是月里嫦娥仙女下凡,你也不至于两个时辰就爱上她了吧?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又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小妖女?!”

        想到杜尧口称他是“自愿的”,廖之远就火冒三丈再三丈——将近二十年朝夕汗水凝练成的一身武功,转瞬之间就让别人盗去,杜尧不思报仇也就罢了,怎么还犯贱到心甘情愿将功力白赠给小妖女的地步?就算是杜尧他亲爹要来收他的内力,他也不可能如此无怨无悔吧!这世道都疯了吗?天底下的爷们儿全都傻了吗?杜尧他才二十多岁,以后都不能动武了吗?何当归也太狠了吧!她不能点杜尧的穴道,不能跳窗逃跑,不能用旁的法子自救吗?

        杜尧哑然无语,突然从一个顶级高手降级成了一个废人,他怎么可能不痛不恨不怨不悔,可是,可是……

        廖之远见他这样颓丧不振,怒气充斥胸臆,立时运功于掌,大喝道:“我要一掌劈死她,谁不服气,只管来找我寻仇好了,一掌杀了她绝对不冤!”与此同时,寒掌向着地上少女的天灵盖挥下去,这一次没有分毫迟疑。

        “住手!”杜尧心胆立时结冰,嘶声呲目大吼道,“她是我的夫人,不能杀不能杀!”

        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少女应声睁开双目,眸底隐隐有寒光闪动,冷冽如窗外冰花甸之中的一泓冰湖水。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而今日的她,也早已不再是弱者。廖之远,廖师兄,且到此为止了!

      ☆、第350章 许婚骗局一场

        更新时间:2013-11-22

        刷刷、刷刷刷!银光飞射如雨!

        何当归的手中飞出三十三根细长无声的牛毛小针,每根只有她的睫毛那么细弱,是她在幻梦中练成的保命手段,可扣在指缝中发出,今日首次用在了廖之远脸上。|全手打小说|没错,三十三根小钢针飞向廖之远的面门,没入印堂、听宫、鱼腰、率谷、晴明、耳门、素口、颊车、人中、承泣、下关这十一处穴位,每个穴位及其临近二副穴,全都被光顾了一根小钢针。力道恰到好处,既没有没入对方的面颊过深,也断难用手一根根拔出。

        但见廖之远扎满小针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旋即向后倒地,缓缓闭上不甘心的眼睛,没有再睁开。

        眼下情形,廖之远不知生死,何当归中毒昏迷却反将他一军,陆高二人一个内力反噬一个旧伤复发,而陆江北最先关心的问题居然是,“杜尧,你说何小姐是你夫人?这是怎么会事?你们……”

        杜尧嘶吼完那一声之后,如今变得分外虚弱,倒着气说:“是真的,我爱慕她的容貌,于是向她求亲,她答应了我,但说只做正室,往后也不许我再娶别的女子。我告诉她我如今只几名小妾在房,也未定准亲事,她与我双方家世只要不差太多,这些要求都能满足她。于是她又说,口说无凭,要立字为据才放心,就这样,她说一句,我写一句,足足写了一整个时辰二十多张的‘婚书’,全都在那边桌上搁着,可是后来……”

        “婚书?”陆江北诧异地看何当归,怪道,“哪有女孩向未婚夫讨婚书的?就算写出来,在律法上也不承认呀。”

        何当归微微一笑不语,将几枚小针折成弯月钩状,一枚一枚的将没了扣子的夜行衣别起来,动作闲适从容,并不因为有男子注目而羞怯慌乱,反而是陆高二人同时选择偏头避开自己的视线。

        杜尧叹一口气说:“是啊,我一听她肯嫁我,心中甚是欢喜,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可如今才渐渐明白过来,她哪里是索要婚书,恐怕我日后变心而留个保障,她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何小姐,你根本没打算嫁给我,是吗?”

        何当归走到书桌边坐下,拿起二十多张纸的婚书翻了翻,然后丢进脚下的火盆中,又丢进去一小截掰开的火折子,等火势高高燃起之后,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没有要嫁给你的意思,之前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冲击被封阻的穴道。至于这婚书,只要成过亲或读过去年新出律法的人,都知道私下协定是无效的,既然无效,就烧了吧。”她拿过右手边的砚台,一边轻轻研墨,一边嘲笑道,“杜大人,亏你还是七品朝廷命官,又痴长我十岁,居然连律法都不读,这可真是重武轻文,外加不学无术呀。“””

        杜尧侧头瞧见火盆中蹿高的火苗,听着女子无情的话语,心沉到谷底,面朝床榻里侧阖上眼,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在枕头上,神情戚然。

        高绝见状愤然,质问何当归:“你为何要欺骗他,你用什么邪术吸干了他的内力,何当归,你究竟是什么人?!”目光落到地上不省人事的廖之远身上,又问,“你又对山猫做了什么?”

        何当归嘻嘻笑道:“高大人你莫不是脚上有伤,连带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最无辜和被动的人就是我。昨日我将马拴在自家院门口,叫杜大人给抢走了,那马儿有多乖,我有多爱惜,高大人你是知道的。于是,为了找回我的枣红马,我今日天不亮就孤身出城,到了这座野店,结果发现里面坐着喝酒的个个都是大人物。我心中忐忑,不敢入内,还在店外碰到了几个陌生人,他们要攻击此店,其中一人身上带着火硝味儿,我苦劝他们住手,他们才暂时罢手。”

        “哦?陌生人!”陆江北问,“长什么样子的陌生人?他们说了什么?”

        何当归打马虎眼说:“长得……就是人样,穿的衣服都差不多,我也难以辨清,至于谈话的细节,哪天一起喝茶嗑瓜子的时候再讲给你听。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记着陆大人你们这些人三年前对我的帮助,时常感念两句,想着有机会一定还报才行,因此得知那些人要攻击毫无防备的你们,还携带有火器火枪等远程进攻武器,我立刻连劝带诈,说店中有普通客商,不能伤及无辜,并吓唬他们说店中埋伏着高手,终于成功将他们吓走。”

        此时火盆中火苗燃尽,何当归也磨好了墨汁,素手铺开一张宣纸,拈起一支狼毫软笔吸饱墨汁,开始挥毫作画。她边画边接着诉苦:“他们走后,我立刻回来给你们报信,好叫你们加强戒备,或者全数转移至陌茶山庄。谁想陆大人您手下的锦衣卫蛮横无礼到了极点,堂堂天子钦差,身着蟒袍玉带,却跟占山为王的寨匪大王没有什么区别,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话都不容我多说一句,上来就将我打晕。就这样,我无辜被掳,其后发生的事,难道还怪得着我吗?高大人你质问我之前,是否该问问杜大人他做了什么呢?”

        高绝看一眼如今已枯败如风中秋叶的杜尧,仍是责备何当归说:“你这样对他,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你在修炼什么邪异内功?”

        他警惕地看一眼正在埋着头认真作画的何当归,如今他和陆江北都比往日虚弱数十倍,假使何当归起了歹心,像对待杜尧那样来对付他们,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有,她究竟对廖之远做了什么?方才只见一波银光闪现,然后廖之远就倒下了,可是据自己所知,何当归并不会打暗器,难道说,她的袖中藏有什么机括装置,专门用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暗器上一定剧毒无比吧?

        想到这里,高绝厉喝:“廖之远怎么了?你杀了他?!”

        “抱歉哪,不论你们信或不信,我是没有恶意的,吸走杜大人的内力,不光他感到痛苦,我也十分头痛,不知怎么还给他才好。”何当归笔下不停,慢条斯理地说,“至于廖大人,那才真叫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往日见他还没有这样凶恶,今日却好似变了个人,若不是看在青儿面上,今天给他的教训还不止于此。上回我听青儿说,高大人你收了她几坛子酒,就将廖大人给揍得鼻青脸肿,我还听青儿提起当时的情形——她说,本来战场在怡红院,廖大人存心砸场子,乱打一气,高大人你是雇来的打手,不敢打坏楼里的一桌一椅,因此打得束手束脚。后来您的大刀专攻廖大人的面部,他立刻惊慌回护,渐渐落了下风,因此我当时就猜,会不会廖大人的罩门和死穴就在他的面部呢?”

        她看一眼地上如死猪一样昏沉倒卧的廖之远,轻声笑道:“今天正好带着针,就碰运气试了试,现在瞧他的情形,我好像真的没猜错呢。”

        见何当归一脸志得意满、成竹在胸的样子,陆江北顿时也有点气恼了,诘问:“你用什么针打在他的死穴上?如今大敌当前,他是我们的第一战力,何小姐你既然口称要帮助我们,为什么要折了我们最后的战力?”

        “他?他算什么战力,”何当归嗤笑,“就他现在这一副中邪外加打鸡血的样子,不给你们拖后腿就算是万幸了。陆大人您莫心疼,尽管这廖大人要一掌打死我,我却对他手下留情。我的针全是牛毛小钢针,上面只有一点麻药,那针只打在皮肉表层,并未真的扎在死穴里,再过小半日他就醒了。你们移动他时不要触碰他的面部,只消拿一块磁石在他脸上转两圈儿,里面的三十三根钢针就全都出来了——数好了是三十三根,可莫漏了一根两根,回头等廖大人睡醒之后嚷嚷脸上疼。”

        陆江北默默听完这番话,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她容颜胜雪、轻笑嫣然的样子,的确是有一点小迷人。可是,她本人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谜,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他真的很怀疑,这世上除了何当归自己,会否有第二个人能读懂她的心思。假如将女子比作一本书,那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至今为止,尚没有哪个男子能读懂她的第一页纸。

        “也罢,”陆江北无奈地说,“山猫最近的确不太听话,邪性子一上来,连我也差遣不动他。晕了就晕了罢,待会儿将他放进地牢,叫她冷静冷静。”只是,如今少了唯一没受伤的廖之远,这场守卫战的胜算就更渺茫了。

        何当归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不只是他,大人你需立刻发号施令,叫所有人都进地牢中躲避!”

        陆江北诧异,直觉性地反驳:“全都躲起来?这怎么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何当归奇怪。

        “……”陆江北缓缓吸口气,简略地告诉她,“我们此次分批赴扬,共带了百余名军中的精英高手,时至今日,在一场场大小战斗中,已经损折了小半,而且连对手的身份都没搞清楚。我猜想着,他们是想让我们全军覆没,不留一个活口,所以,反击还有一线生机,而不抵抗就只能等死。”

        何当归听着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终于忍不住问:“你们锦衣卫到扬州来做什么?你们打来打去在抢夺什么地盘?又要争夺什么东西?”

        陆江北将方才何当归说的两句兜圈子的话回敬给她,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也难讲清楚,哪天一起喝茶嗑瓜子的时候再讲给你听。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何小姐你与此事无干,要么速速离开,要么就一同进地牢躲避,顺便帮我们照顾一下段少,你的意思如何?”

        何当归沉吟片刻,问:“客栈中可有贵重物品?陆大人,你们争来抢去的那一件神秘之物,如今在这家店中吗?”

        陆江北愣一下,诚实答道:“没有,真没有,连我都还没见过那件东西。”

        何当归点点头说:“那就好办了,请大人你按照我说的办法做,我保证你们一个人都不用死——所有人,包括隔壁房间的关瞻,你们全都进地牢里去!”

        “我们?”高绝敛目看她,“那你呢?”

        何当归暗中抚摸一下那个装着寒毒解药的绿瓷盒,略有些出神说:“我有件要紧的事待办,我不能留在这里。”

        “段晓楼呢?”高绝问,“他醒了肯定会找你,我们的说辞他未必信,他或许会以为你死了,或许会带伤拼命地找你,你至少应该再见他一面。”

        “让他等着我,还有杜尧,请你也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何当归坚辞许诺道,“不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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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22

        经过一盏茶工夫的调息,陆江北的双眼终于不再大泛蓝光,看上去变正常了不少,给人感觉也亲切一些了,可是高绝的靴筒上依然结着薄薄一层冰霜,昭示着他现在仍无法站立行走……

        何当归瞧着甚是诡异,心中倒是想到一两个可以帮他缓解症状的法子,可一记起方才廖之远对她放肆的时候,她第一个选择找“师父兼姐夫”高绝寻求庇护,可他竟一点搭救的意思都没有,任由廖之远那犯浑的家伙将她捉住,诸多轻薄举动,还差一点要了她的性命。就算高绝的腿脚有伤,无力救她,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但是他冷漠疏离的态度实在刺伤了她。除非他肯主动道歉,否则,记仇和小心眼的她是绝对不会帮他疗伤的。

        高绝看何当归,挑眉问:“你说,让段晓楼等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请说明白一点,我好转达给他。”

        何当归沉默一晌,方说出了要高绝转达的话:“请他善自保重身体,我略通医理,想帮他瞧瞧身上的伤,待我回去拿了药箱就来看他,所以……请他保重。”

        高绝语调转冷:“只是这样?”

        何当归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冷静而镇静,衣袖下的手心已冒出冷汗来,汗水让右手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痛。她点头说:“我已许了人家了,不久将定亲,所以,就是这样。”孟瑄在家里等她,她下决心要一心一意对他好,只跟他一个人好,所以,只能是这样。

        孟瑄是她的良人,他正在家等她回去——今生今世,她都要揣着这一句话过日子,否则,她担心她会有时候管不住自己,而做出什么让孟瑄伤心和让段晓楼误会的事。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她要先把自己定亲的消息传达出去,同时也是提醒她自己,她的“喜欢你”只能对孟瑄说,她的“一万个对不起”是专为段晓楼预备的。

        高绝蹙眉看着何当归,嗤笑问:“那你还来看他做什么,不用来了,你在家里等嫁人吧。”

        陆江北推高绝一把,推翻他的话:“何小姐,请你务必过来一趟,除了段少醒后需要你照料,我另有一事拜托你。其实这次到扬州来,我一直打算找你帮个忙,只是不便直接登门拜访,怕搅扰你的平静日子,可思来想去,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见何当归好奇地盯着他,静等下文,他微笑着卖关子说,“眼下能否安然度过还成问题,此事就等来日再说,是一件公事,到时还望何小姐你莫推辞,事后必有重谢。”

        “这可真叫我一头雾水了,那就以后再说吧,我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敢轻易承诺什么。”何当归亦微笑,“不过,过来是肯定要来一趟的,实不相瞒,方才高大人扔来的带毒的钥匙,我虽然用掌心中的银针拨了回去,但实实在在中了一点毒,合禾七日清,果然霸道。现在我的毒被封在右手小指上,一日之后,若诸位不肯赐我解药,那我以后就少一根手指头啦,所以解药之事,还请陆大人得空时帮我问一句。”

        陆江北闻言,立刻上来察看她的右手,将软滑如绸的小手托起,果然发现在掌心正中有一道清浅的划痕,而且伤处乌青有黑气,右手小指则是发紫的。陆江北摇头,不赞同地说:“你这样处理太危险了,中了合禾七日清,根本不应该再挪动分毫,你也一起进地牢躲避吧。你给段少治伤需要什么药,我叫雪枭去找,片刻工夫就有。”

        何当归谢绝道:“我的药是自配的,寻常买不到,而且,等诸位全都躲进地牢中,我须得在牢外布一阵法,名曰‘石头障眼阵’,有了此阵,我担保来突袭的人在这里住一整天也找不到地牢入口。哦,对了,布阵需要一些小石子,烦劳帮我找上几十块,越多越好。”

        陆江北大感不可思议,布阵法?她?怎可能!锦衣卫几百号文武精英中,也不曾听得有人会布什么“障眼阵法”!

        可看何当归一本正经的小脸,又不似在开玩笑,于是,陆江北就姑且信她一回了,只因眼下也无更好的解决之法。早在他们来客栈之前,整个十里坡内外至少来了百名以上的高手,他猜,他们在等下雨,外面的天从早晨开始就阴沉着,看情形,午后或者傍晚,必来一场暴雨。借着这雨势,突袭将更能收到奇效,若非锦衣卫在进出城都必经的三岔口放了几名“鬼眼”,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睡觉的睡觉,打架的打架。

        于是,陆江北确认一遍,问:“你真的会布阵?布阵需要小石头?”

        何当归点点头说:“大石头小石头都行,多多益善,阵法我只会这一个,是三年前在澄煦书院跟道圣柏炀柏学来的,布起来还算熟练,所以请各位不必生疑,安心呆在地牢中,不要弄出大的声响来,那么对方即使耳力通神,也绝对找不到你们的所在。”

        “道圣?!”陆江北更诧异了,“你竟然能跟柏炀柏攀上交情,你还从他那儿学来了阵法?”据传闻,柏炀柏非常善于布阵,而且他的阵法全为自创,使到妙处时,通天地彻鬼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柏炀柏居然将如此精妙深奥的神技,教给一个黄毛丫头?这二人究竟是什么交情?

        何当归继续点头:“只学到这一个,当时道圣他老人家在澄煦教书,有一次他囊中羞涩找我借了些银子,一直还不上。可是他老人家高风亮节,不愿欠债,于是离开书院之前,就传了我一个阵法抵债。”在神棍柏炀柏的影响下,她现在已经可以行云流水地扯谎,而面不改色气不喘了。

        陆江北竟然就相信了她这流利的谎话,或者他根本是抱着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管怎样,他微笑同意了:“好吧,我马上出去布置这些事,请你在此稍待。”说着一拂袍摆,欲出门去。

        何当归连忙叫住他,双手奉上一片薄薄的纸,就是她刚才新画好的那一副图画,并解释说:“这是一张粗略的阵法草图,我需要一块长四丈三,宽两丈三的空地,离地牢大门越近越好。请帮我清理出这样一块空地,再在上面均匀洒水至半干半湿,拜托了。”

        陆江北见那草图画得似模似样,顿时对她又刮目相看了两分,也多添了两分信任之感,轻笑一声纠正说:“你不必如此客气,之前我们对你冒犯实在不小,换了其他人早就反目成仇了,可你却以德报怨来帮我们出主意,所以,当是我谢你和拜托你才对。若是此次能顺利度过难关,日后但教姑娘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在所不辞。”

        暖烘烘的话听了,即使是冷如何当归也会有反应,于是,她也将暖烘烘的话回给对方:“三年前我就曾说过,我对诸位有说不完的感激,不光是为了金锁一事,还有诸位平易近人的态度,对当时的我乃是莫大的鼓舞和引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我的心愿,今日如此,往后也不会变,还请大人莫嫌小女子口出狂言,或许等到日后,你们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到那时,还请大人你捐弃成见,与我通力合作,这样对双方都是大有益处的事。”

        陆江北听完之后,面上的神色自然更暖,甚至还上前走了一小步,忍不住将一些心头藏着的秘密在这个“生死关头”告诉她,可是,高绝的响亮的清喉咙的声音很煞风景地响起来,然后他又煞风景地说:“你们二人道谢和辞谢的话,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太早了,待会儿不定会出什么变故,所以话还是别说得太满才好。江北,咱们的时间实在有限,要不你改日再找这丫头叙旧吧,你不是还约了她喝茶吗?”说着说着,就改用鼻音了,语声满是讥诮嘲讽。

        陆江北略觉尴尬,告罪一个就出门去,何当归又追两步,将两枚蜡丸塞进他的手心里,道:“其中一枚是寒冰真气的解药,大人你将一盒药都送给我‘备用’,也不细问我如何用为何用,我由是感激,因此也还你一颗解药‘备用’。另一枚蜡丸中有张字条,是小女子效颦诸葛孔明做成的‘锦囊妙计’,请大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开,或许可以解你一时之困,可是请切记,一定不要随便打开,否则就无用了。”

        陆江北收下,道谢走远,心中一团迷雾萦绕,这何当归究竟是什么人?揣着这样的疑问,握紧两颗蜡丸,将这个疑问留待异日观之。

        而后,何当归回身进屋走到床边,将另一张纸递给杜尧,面色郑重地对他说:“杜公子,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当时中你一掌的确受了内伤,请你为我疗伤之前,我也没存着任何歹意。我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突然之间,你的功力就如长江大浪一样拍打进我的经脉之中,你收不住,我也拒不了。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子,不光高大人他们难过,我也非常愧疚,我保证一定为此事做个交代,就请高大人做一个见证,这是我打给你的借条——有借有还,绝不赖账。”

        杜尧的手臂抬不起来,而旁边的高绝立刻将那张“借条”一把抓走,读了之后面色甚是古怪,还露出了一点罕见之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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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23

        杜尧问:“何小姐,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这样的借条给我?骤然被拿走一甲子的功力,连我都是如此情状,就算你有法子往回传,我也不忍心让你虚脱送命,毕竟你曾救过我的命。“””

        何当归摇头道:“做错了事当然要纠正,请耐心等着我的消息,好好将养身子,我一定一定设法救你,万不可自暴自弃,萌生死念。”

        高绝读着借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若真不能复原,则拜杜尧为兄,终身奉养,直至天年”的字样,再听着杜尧和何当归之间的真情对话,一个怜花惜花,一个义薄云天,这还像是一名登徒子与一位差点被轻薄的小姐之间的对话吗?诡异诡异,怎么听都觉得这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何当归什么时候对男人这样“温柔”过?段晓楼待她如何,旁人有目共睹,可她都绝情至斯,而杜尧,只跟何当归在房间中待了一回,何当归就变成这样的态度,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杜尧很可疑地说:“我是活该,可是再来一次,我或许仍会忍不住那样做,你不必觉得愧疚,我,认命了。”

        何当归很可疑地回答道:“总之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也会时时刻刻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一觉得难过和不适应的时候,你就想想我,拿出我的借条看看,你就觉得有希望了。”她从被中找出杜尧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似乎想把力量传递给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和陆大人他们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你。”

        杜尧扯动嘴角:“何妹妹你不必如此介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活了,天下间不通武事者千千万,他们难道都不活了。假如我当初没有习武,从头到尾都是个普通人,我还不是长这么大了。”

        何当归摇头:“我体会过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内力不俗的人的快乐,那种心情有多飞扬,你现在失去内力就有多低落,杜尧,我这个借条已注明长期有效,还按上了我的手印,就算我无力还你,我也一定请我的师父还你,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

        高绝听着双方情真意切的对话,终于忍不住插嘴,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你们,之前在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杜尧,你的内力是怎么被收走的?我不记得这丫头有这样的能耐。”

        虽然高绝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伤者杜尧这边,不论是他“被去势”还是“被废武”,高绝一直都在为他抱不平。可饶是如此,高绝也无法否认,此事中理亏的行凶者杜尧,占理的是差点失去清白的何当归,假如何当归没那么聪明机灵,那他们入屋时看到的情形绝不仅止于此。所以,高绝不禁疑惑了,一个差点被强行非礼的女子,逃生之后,为什么反而对那个想【创建和谐家园】她的男人道歉不止。于情于理,就算她误杀了他,都不能指摘她多少,因为她是被动一方,杜尧是自取其祸。

        杜尧反问高绝:“那张纸上都写了什么?”

        高绝告诉他:“她说不管花多长时间,多大力气,都一定要将从你那儿收走的一甲子功力还给你,还说假如真的不能逆转,她就要认你为兄,让你跟着她同住,给你养老送终。”

        杜尧听完笑出了声:“那小爷岂不是赚大发了,白赚一个妹妹。”他兀自笑了一会儿,然后又自言自语说,“真气么,送给夫人,与送给妹妹,似乎也差不多。”

        何当归安慰他:“不是送,是借,我认得一位奇人,他绝对能救你,你若乖乖养伤等待救治,那么待你好之后,你之前提的那个要求,我也答应你。”

        “真的?”杜尧睁眼看她,“你不是骗我的吧?”

        “比真金还真,”何当归满脸真挚地说,“骗你是小狗,我,我现在就能做到。”说着,樱唇嘟起,缓缓凑近杜尧的额头,闭眼,凑近。

        “停!停!不要!”杜尧惊慌地叫道,“我还没做好准备,等下次吧,我已经明白你的诚意了,我相信你了!”

        杜尧相信了,高绝却情绪凌乱了,他问:“你们到底在见鬼的做什么事?谁能跟我说清楚?”

        何当归回身看高绝的靴筒,冰霜依然未褪去,虽然她心中还在气他,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治好他的腿,再留待日后慢慢讨债。这样想着,她双手的指缝间有了芒针,一左一右地扎在他膝盖内侧的血海,并用素手推拿他小腿的三经,活血顺气,补助生阳。

        高绝受到佳人伺弄,不止不感激,还哼哼唧唧地仿佛很了不起的样子。佳人也不生气,蹲在他的腿边,一边捏拿一边说:“我之所以不讨厌杜大人,还对他非常愧疚,是因为我发现他是个有点笨的好人。他将昏迷不醒的我掳到房中,还中了那位东瀛高手的埋伏,药性发作之后都未对我不轨,我对他有说不出的感激。后来在那东瀛高手挑唆下,我就拿针袭击杜大人,他受到惊吓打了我一掌,其后为我疗伤,才发生了真气倒灌的事,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他有过在先,我犯错在后,我二人扯平,但我毫发无损,他却受到重创,这件事我一定会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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