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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庶女归来by:汶滔滔-第1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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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一大会儿,都没再听见段晓楼的声音,按说,此时进去还杜尧那十两银子是最合适的时机,可里面的两个人太叫人厌恶了,萧素心的话果然有理,锦衣卫多数都不是好东西。听这二人话中的意味,简直像在守株待兔,专等自己上门给他们一饱眼福,好在背地里评头论足,为他们提供酒后的荒诞谈资。

        又走远几步,背对着通往厅堂的门帘,然后,就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那门帘“呼啦”一响,身后就有了一个呼吸声。

        呼,吸,呼,吸,呼,吸……

        她缓缓回身,一个戴着冰面具的高大男子,一身绯色圆领长衫,一双眸子漆黑幽深犹如子夜,正在盯着她看。

        “你是,”男子的声音带着疑惑,可以想见,那张面具下的容颜也是极为疑惑的,“你是那个一直在客栈外徘徊不进的女子吗?你……你是杜尧说的以面巾遮脸的江南女子吗?你是来找你的马吗?”

        何当归的心随着这一长串的问题而沉入冰凉冰凉的溪水中,他没认出她,他竟然没能认出她!

        段晓楼,隔着一层冰面具,他也同样显得陌生而遥远,令她不敢相认,可是,他怎么可以认不出面巾之下的她了!连彭时和柏炀柏都能一眼辨出她是她,而他却不能吗?

        纵使相逢应不识,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吗?

        纵使相逢应不识,是什么缘故造成的孽!

        纵使相逢应不识,原来是这样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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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19

        何当归张了两次口,嘴唇抖得厉害,喉间却发不出声音,在冰面段晓楼的注视之下,最后,她只能用力点两下头当做回答。

        段晓楼轻笑一声:“果然如杜尧所言,是一位如水的江南佳人,江南真是个好地方。”

        何当归僵立,垂了头,反复地安慰自己说,他认不出来不是他的错,是自己容貌装扮比往昔改变太多了。彭时和柏炀柏能认出她,是因为那是在罗府之内,那样特立独行的装扮,单薄的身影,舍她其谁。怎么能在大街上碰见一个身量肤色都不同的女子,只凭一双眼睛就认出她是她呢?

        退一步讲,凭什么要求他还清楚记得她的一切,他忘了最好。她不是一直都这样期盼么,如此,甚好。

        段晓楼瞧她腼腆不语,全不似杜尧口中伶牙俐齿的小辣椒,猜她是听见了店中那二人的对话,羞恼交加,恐惧萦怀,于是开口辨正视听:“他们都不是恶人,你不用怕,男人多喝几杯总要讲两句醉话。你的马就在前门那儿拴着,你不必进店,自去牵马便是。”

        何当归点点头,将手中的十两纹银搁在回廊的栏杆上,然后垂下头,默默走开了。她这是怎么了?她还没有为段晓楼疗伤呢!虽然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可实质上,一定伤得很重吧!别走!别走!

        她一边在心中呐喊着阻止自己,一边迈着向外走的步子,找不到一个停下来的契机。

        “别走!”店里面冲出了杜尧,显然是听见了段晓楼的“自言自语”,冲出来一看,染了三分醉意的眼睛露出喜色,喷着酒气笑道,“果然是你!你,你怎么不进来呢,傻丫头?”

        何当归直觉地抵触着如此亲昵的打招呼的态度,尤其是当着段晓楼的面,她摇一摇头,指一指栏杆上的十两银子,然后转身,迅速地离开。先就这么着吧,她还没做好“相认”的准备,或者说,她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相逢对面不相识”的事发生。她不是容易受伤的小女人,可是,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疗伤,立刻马上。

        “喂,你怎么走了?”杜尧不肯就这样放跑等了一早晨的女子,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在她回头瞪他时,讪讪放了手,邀请道,“进去喝杯茶,十两银子是你的,我请你吃糖皮糕,羊角蜜。”说完,他又来拉她。

        段晓楼负手立着,头已转向另一个方向,不知是心不在此,还是默许了他属下的“调戏”良家女子的行径。

        何当归被一只大手拖着往屋里带,望一眼那个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冰面人,只觉得分外遥远,连她自己都开始疑心,会否不是段晓楼认不出自己了,而是她将别的什么男人错认作了段晓楼。因为她认识的段晓楼遇到这种情形,不论被“掳劫”的女子他认识与否,也不论那女子貌丑貌美,只要是个女的,都在他的荫庇范围之中。

        博爱而可爱的一个男人,段晓楼是那样的人。这一个用后脑勺对着她的冰面人,他一定不是段晓楼,一定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像段晓楼,又有着相同声音的男子。否则,眼前的这一切统统都不真实。

        何当归抗拒着那只拖拽她的大手,可那力量只凭小打小闹的抗拒是不能自救的,她得拿出真本事,冲着杜尧的脸挥一拳才行。锦衣卫是皇帝钦差,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算什么?原来昨晚放过她,是因为此人在赶时间,而今日得了空闲,就在这里专等着她自投罗网呢。这种【创建和谐家园】,狠狠揍他,功夫就是专门用在这种场合的,她心中憋闷异常,只想揍人。

        心中这样打算着,手中就捏紧了拳头,抬高,对着杜尧的脸,挥出……

        “啪!”

        何当归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痛,双目有一瞬间的昏黑,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伤心难过的感觉都消失了。

        她缓缓向前软倒,落入杜尧的一双铁臂中,失去了意识。

        ……

        “蒋毅!”杜尧愤怒地叫嚣,“见鬼!你打她做什么!你这个该死的丧门修罗,遇上你就没好事!”

        一个周身浴血,穿着货真价实的血衣的高大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进客栈,看他的行迹和浓烈的煞气,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仔细看的话,他身上的那些血迹全都不属于他,那是浓艳的敌人的血。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浴血修罗”,与“白衣神剑,袖里乾坤”陆江北,以及高绝化名的“雷霆一刀”高审心,在锦衣卫内部并称“三杀神”,双手染满敌人的鲜血,历经百战,未有一败。

        蒋毅冷冷丢下一句:“她要刺杀你,她身上有杀气。”他的身板高大宽阔,容颜却细白若妇人,曾被旁人戏称为“兰陵少”。

        杜尧将软倒的佳人绵软的身子打横抱起,追着蒋毅进店和上楼的背影,仰头骂道:“见鬼的杀气!有杀气的人是你!你用了多少力?她死了我跟你没完!”感觉怀中人轻如羽,温软,馥郁,清淡中携着冷气的幽香,令人发自内心地燃起一种快意。

        于是,他埋下头,深深嗅着那香,带着四五分醉意的双眸,渐渐染上了欲望的色泽。昨夜没喝成花酒,他还暗道晦气,没想到老天待他不薄,送来这样一份大礼给他。

        大堂中间座位上的蒋邳也丢下酒壶,双眼发光地跑近,兴奋地叫嚣着:“快!揭开面巾验验货,我猜她的鼻子一定是歪的!”真如何当归所料想,他就跟围观耍猴戏一样,绕着昏迷之人转了半圈,最后目光落在那高耸的胸口,评判道,“这小娘子够味儿,的确比普通的青楼花娘子正点,不过……快点揭开脸呀,杜尧!让劳资瞧瞧她的鼻子!”说着,等不迭杜尧动手,他自己的大掌已向着那张双目紧合的小脸伸去,手指屈张,触上面巾……

        “啪!”

        杜尧没好气地说:“不能碰,她现在是我的了,不给你看!”边说边一把摘下自己的披风,兜头兜脑将怀中人包裹严实,紧搂在怀中,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跑,口中警告着,“别来找事儿,否则兄弟没得做了!”足下生风,跑得极快,最后索性一个纵身,跃过了十几层木阶,朝着回廊深处的某间客房奔去。

        蒋邳目瞪口呆,半晌失笑道:“这就入洞房了,这么急?就是新娘子也得让人看看脸呀!”

        后院中负手独立,吹风醒酒的段晓楼慢慢踱步回来,没精神地垂着眼皮,走了两步回头往二楼看一眼,问:“蒋毅呢?没受伤吧?”

        蒋邳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脾气臭得冲一条街,谁敢问候他?可恶,居然让杜尧那小子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可恶,小爷在这里坐了半日,最后连张脸都没瞧到,可恶,最好他揭开面巾,发现鼻子是歪的,嘴巴是斜的……”

        “女人么,熄灯闭眼,在床上都一个样,叫出来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帘子一阵鼓动,又进来的一个紫袍男人,随口接着蒋邳的话头说,“昨晚包了个扬州十家青楼第一花魁,只一夜就丢进去五百两银子,可早晨醒来一回思,觉得还不如上次在街边捡到的那个流莺,那一个叫得更够味儿。”

        蒋邳斜眼睨着廖之远,酸溜溜地说:“你都有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了,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人在床上都一样?那我给你找一个,你敢不敢上?”

        廖之远问:“谁?”

        蒋邳又用眼斜睨重新斜倚在兽皮大椅中醉眠的段晓楼,用口型冲廖之远比划:“何小妞……她娘。”

        只是一个口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看上去正在沉睡的段晓楼,却骤然睁开双眼,一拳揍上蒋邳的鼻子,裹挟着霸道绝伦的劲风。蒋邳慌忙后撤,鼻子虽然没有遭殃,可面上的冰面具却被那道劲风给震得四分五裂,露出面具下的脸。此时若有不明就里的外人在场,肯定会吓得大声尖叫——

        只因那面具下的脸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藤蔓状花纹,有二三十条之多,印在一张白净俊秀的男人面上,那种惊悚的视觉效果,直欲让人疯狂尖叫。

        “啊——”二楼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然后传来了如下对话。

        “该死的!该死的!”

        “哈哈,中招了,活该你色胆包天,大白日里就开玩儿!哈哈!中~招~了~”

        “该死的!真是活见鬼!”

        “好戏还在后头呢,有你好瞧的!”

        那是两名男子之间的对话,其中一人的声音来自杜尧,连呼“该死”的那个声音,而另一个声音的质感油滑而乖觉,口气中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楼下的打斗并未因此而中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段晓楼拳拳都打得虎虎生风,仿佛夹带着巨大的怒气,仿佛打的人既不是他的同僚,也不是他的敌人,而是空气中一个透明的假人,一个假想中的什么人,又或者是假想中的另一个自己。

        段晓楼打得极是疯狂,完全不像是带着内伤的人,他的功夫原本就在蒋邳之上,加上官职爵位都在蒋邳之上,后者打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从心底里就先落败了。一个不着防,他背心中了一拳,一口鲜血喷出,往后就更不及了,只有节节落败的逃命的份儿。可饶是如此,打红了眼的段晓楼还是不肯放过他,仿佛只有鲜红的血,敌人的,自己人的,又或者是他自己的,只有鲜血才能平息他胸间莫名的烦躁不安。

        一旁的廖之远并不插手这场战事,坐在桌边,慢慢剥着一只桃子的皮,慢慢地劝着架:“自家兄弟,手下仔细着点,出了人命就不好玩了。”半晌后又慢条斯理地问,“楼上是不是有个新鲜货,是谁带来的?能排队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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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19

        蒋邳吐血逃命,一扭头见廖之远正在品尝一枚水蜜桃,登时怒火不打一处来,喷着血嘶吼道:“廖少,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这个没良心的【创建和谐家园】!我前日才刚救过你的命,你不懂得知恩图报吗!”边说着这话,边惊险地躲开段晓楼的一记铁拳,只觉得被拳风扫到的面颊【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

        廖之远又啃两口桃子,慢条斯理地回敬:“小蒋公子,你不懂得什么叫施恩莫望报吗?要求救,找兰陵少去。”一口口啃着桃子,渐渐开始出神想事,神智飘到了九霄云外。

        蒋邳被段晓楼的拳风压制得透不过气,感觉再不找外援,自己可能真的有性命之忧,当下也顾不上面子里子的问题,仰头冲二楼喊:“哥!宋非!冲云雕!快救命则个!救命则个!”

        连喊数声都没人搭理,蒋邳本来身上就有昨日一战留下的旧伤,带着本门秘制的“冰火无相心”疗伤,眼下内伤才好了小半,却突然莫名其妙地遭受这样的奇袭,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往日聊天再聊得怎么过火,甚至说到何小妞本人头上,比刚才更露骨的话也曾说过,段少从没急成这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恶,段少不是受了更严重的内伤吗?怎么他的拳头比往日还狠,谁踩了他的老虎尾巴了!他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

        “冲云雕!”蒋邳又冲二楼大呼,“我昨天帮你挡了对方那小子一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轮到你救我了!段少他疯了,晚了你就只能替我收尸了!救命则个!”

        过了小片刻,楼上抛下一个声音来,是刚才跟杜尧吵架的那个油滑腔调,“没空,劳资排队上小美人呢!杜尧完了就是劳资!哈哈,超正!”

        蒋邳艰难闪避着凶残到几欲生食人血的段晓楼,怪叫道:“段少他真的疯了,快去罗家把何小妞绑来给他降火,段少疯了!”话音刚落,一只力能碎石的铁拳招呼上了蒋邳的小腹,疼得他泪花齐涌,向后退出四五步,唇边溢出两道血丝。

        蒋邳觉得这一拳留下的伤,比昨日那帮紫衣人给他留下的内伤更重三分,要是他的护体真气不到位,说不定此刻他已经是一具横陈的尸体了。他不可置信地鼓眼瞪着段晓楼,一张口说话露出被染为鲜红的牙,语声凄厉惨绝:“段晓楼,小爷跟你十二年过命的交情,你居然下这样的狠手!就为了何当归那个【创建和谐家园】!”

        “何当归”这个三字咒语一下子激发出段晓楼更多的潜能,口中闷不做声,拳势又比方才加快了数倍,仿佛一波沾上就殒命的龙卷风,在野店的大堂中肆虐,随着他的移动,周遭的桌椅板凳统统化作碎屑,四散漂游,布满了整个一楼空间。

        柜台后的两名小二早就四脚并用地爬走逃命,而大堂一侧的廖之远却全然不受干扰,身侧八尺的圆周仿佛有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那些尖刺锋利的木屑,也摒绝了来自东南西北的道道拳风。廖之远丢开吃完的桃核,又拿过一只香芒开始剥皮,边剥边劝着架,语气甚是不怀好意:“晓楼,给他留一条命,他只是嘴贱,把舌头连根拔了,以后就不能再张口闭口地揭咱俩的短了。”

        段晓楼仿佛变成了被廖之远操控的没有灵智的僵尸杀手,听得了这个指令,紧握的右拳中探出两根半屈的长指,直插蒋邳的一双眼窝。在对方回掌护眼的时候,段晓楼的左手紧袖口中滑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直插入蒋邳的口唇之间,左右翻搅数次,意欲撬开对方的牙关。

        观战的廖之远噗嗤笑了,低头咬一口芒果肉,笑着说:“来真的了,看来我们段少的火气真不小,以后我也要多多谨慎才是……”忽而,他仰头冲楼上喊问:“冲云雕!你好了吗!轮到我了吗!”

        话音甫落,楼上飞下来一个活似黑蝙蝠的黑影,从十几丈高的地方直跃入廖之远所在的方桌气流屏障圈,其姿态若鸟。如今飞跃的空间很小,看不出他的轻身功夫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一旦到了外面的无限空间中,那种与重力绝缘般的天高任鸟飞的神技,确实与“冲云雕”的名号极是相符。

        他就是天下第一轻功夜行者,人称“雪枭十三郎”的东瀛忍派高手,其轻功造诣犹在朱权、常诺和孟瑄等有数的几个以轻功见长的少年高手之上,连高绝那种人影一闪就消失不见的遁术身法,倘若跟这雪枭十三郎较量上三天三夜,也要被对方甩上三十里地。

        雪枭十三郎曾说,他少年时期曾左手拎着舢板,右手提着干粮,身上只穿一件水靠,从东瀛那边直接“飞”到了中土沿海这边。飞累了就站在舢板上踩水,舢板翻了、被浪打碎了就抱着碎木片划水,划累了则继续回天上畅游。饿了吃干粮,渴了找天上的海鸟、海底的鱼儿要水喝,日行千里,朝发夕至。雪枭十三郎狂傲地笑称,你们中土的古贤者庄周写过一篇《逍遥游》,中有词句“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比我如何?

        廖之远看着从半空中落下的年近四旬的蓝衣男子,外面寒风凛冽,他却敞胸露怀,面皮紫棠,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不用想也知道刚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

        无视掉右侧生死相搏的二人——此刻蒋邳亮出一对青铜方锏,而段晓楼将上阵杀敌才用的方天画戟也舞起来了,两个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至交好友,几言不和,竟然从最初的拳脚相搏,变成了生死之斗,双方都受了新旧内伤,却是双双都杀红了眼,直欲将这一座看上去不太牢稳的小小客栈拆掉——廖之远对这些视而不见,似乎已习以为常,他笑问雪枭:“雕兄,从哪儿弄来的女人?几等货色?”

        雪枭甩一甩头上的几十根小辫,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掳来的,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儿的,被扣住之后哭哭啼啼地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对她无礼,让宋非点了哑穴,丢到床上了。我连日里都素着,也懒得出去吃荤,可送上门的肥鸭,没有不吃的道理。是小姐就该坐在深闺里绣鸭子,在街上乱走的都是流莺。”

        “哈!此言有理。”廖之远折下一根香蕉递过去,探问着,“那个小妞够不够味儿,有几成熟了?”

        雪枭答曰:“宋非那小子懂事,敬给我吃头锅饺子,我一试发现竟是个雏儿,登时就没了兴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活儿上带血。因此就丢给宋非了,听得他们二人已渐渐海誓山盟了,哈,女人……才睡一回就前后判若两人了,‘相公’都叫出口了,亏她之前还自称大家闺秀。”

        “这就海誓山盟上了?”廖之远吃尽最后一口芒果肉,遗憾地叹息,“那宋非是打算着娶她了?那岂不是没我的份儿了,真不仗义,大清早吃独食。”

        一旁的段晓楼和蒋邳已经大战了上百个回合,整家客栈的正堂,已然没有什么是完好的了,统统粉碎再粉碎。伴随着二人的激烈打斗声,楼上还传出阵阵哭叫,声音在遥远的另一头,可隐约听见的的确确是在高呼“好相公”“不行了”之类的词句,是个黄莺般悦耳的女声。

        廖之远面上满是嘲讽的笑,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抽开半截刀鞘,将刀身当作镜子来照。照了两下,他摇头再叹气道:“既然这里没得玩,我就回城里了,你们有事找我,就转至高绝吧,他知道从哪儿找我。”

        雪枭挽留他:“干嘛来了就走,左右今日也无甚大事,你再同我讲一讲西北军中趣事,我顶爱听那个。廖少你的京城人,除了段少,我最喜欢听你的口白,比说书人的咬字还好听。”

        廖之远双眼笑眯成两条缝,摇首道:“我讲话好听?呵,我的话有何好听之处,我听着楼上那个娇滴滴的小姐的声音才真叫好听,听得小爷心中痒痒,再不进城找姑娘,我就要冲到楼上搅扰他们‘夫妻’的好事了。”匕首的刀柄一转,他的一对猫眼中充溢着疲惫而疯狂的光泽,不像是极度欢愉,却像是极度痛苦。

        雪枭摆摆手,安抚他说:“你稍安勿躁,宋非这把完了就轮到你了,我上去同他说,保管他和那女子都无异议。就算他舍不得割爱,对面房中杜尧怀里,也睡着一个小美人呢。”

        “哦?”廖之远颇感兴味,“还有一个美人?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狼群里面一气吹来了两只小绵羊,加大餐哪。”

        雪枭吃完香蕉,无良地将蕉皮丢进段蒋二人的战场中央,喝一口茶说:“你是不知道,杜尧的那只小羊很会挠人,一开始在院子里就冲杜尧挥拳头,让蒋毅路过顺手打晕了。之后还醒过一次,又拿着小针扎人,不愧被杜尧形容为‘小辣椒’,简直就是辣椒中的指天椒。光辣还不算,还是个人间绝色,比宋非身下那个十个加在一起还漂亮,我现在就等着排杜尧那一队了。廖少,我完了才轮到你,这个你可不许跟我抢。”

        “哦?人间绝色?”廖之远好奇的猫眼一转,笑问,“什么样的绝色?算得几等美人?”

        “上上等,雪白,【创建和谐家园】,小模样俏得……是男人见了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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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19

        “是男人见了都想要的女人?”廖之远哂笑,浑然不信,觉得是雪枭十三郎太夸大其词了,摇头反驳他道,“你那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才会随便捡一个就说是人间绝色,哪天你要有幸见识一下皇城后宫里那一群粉黛,你才真叫酥到骨子里了,难怪世上的男人都想做皇帝……”

        段晓楼行凶杀人,杀到眼红之余,尚不忘抽空提醒廖之远注意口禁:“山猫,有的话在这里说说就算完了,出了此门,半个字都是忌讳!管好你的嘴巴!”

        廖之远撇撇嘴,回过头继续教育比他年长了十余岁的东瀛人雪枭,循循善诱式地说:“人间绝色么,光润玉颜,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手如柔荑,齿如含贝,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为芳兰芷,为含金柳,为雨前茶,这才是上上等的美人,举世不超过十人,除此十人之外,余者都只能算是萤萤之火,比于皓月,尽皆倚赖新妆耳。子不闻,可怜飞燕倚新妆,连赵飞燕那样的美人都要化了妆才能有倾城之色,可见世间一般的美人娇娥……都只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号,上边儿还不如下边儿好看。”

        雪枭掰着手指跟着数,十根手指都用完了,廖之远的雅词儿还没蹦完,正在感叹对方好学问的时候,他倒好,从大雅转至大俗,令雪枭大感无味。肌如白雪?气若幽兰?是一道雨前茶?雪枭点头笑了:“廖少,你说的这些,楼上那女子不光兼备,还富富有余,这样的女子可算得上是人间绝色?”

        “真的假的?”廖之远疑惑地研判着雪枭的神色,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那举世排名前十的美人,个个都是名花有主的,除她们之外,小爷可不记得别的女子能美得如此出挑。”

        雪枭义正言辞地强犟道:“那小娘子就是绝色中的绝色,极品里的极品,她就是你说的那十人之外的第十一人,我瞧她年不过十五六,以前兴许是太幼齿了没被你发掘到。现在她长大成人,比水里的鱼和天上的雁加起来都美,你若不信,等杜尧和我亲近完了,第三个就轮到你。”说着又向着场中拼斗的人挥手,劝架说,“房子都要散了,别将杜尧他们震下来了!二位歇口气等着轮番吧,段少你第四,小蒋公子你第五!”

        拼斗的双方中,蒋邳一早就想罢手,奈何段晓楼就如吃了东厂新研发的提升功力的烈药一般,愈战愈勇,愈勇愈凶狠,一点儿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没有,仿佛蒋邳就是在战场上砍去了段老将军人头的那名贼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除了右手的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之外,其左手指间仍夹着那柄小匕首,时不时就往蒋邳的口中一送。

        原来,段晓楼还没忘之前廖之远的挑唆,要将蒋邳的舌头拿掉,让他以后不能再胡说八道。

        蒋邳几次惊魂,牙齿眼看就咬不住那锋利的刀刃,而眼睛下瞄的时候,匕首的刀身中央,刻着个小小的女子肖像,匆匆一瞥之间,不是那个何当归又是谁。原来,段少也在用着何小妞牌的匕首,还因为他讲了何小妞几句坏话,而跟他反目成仇,说打杀就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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