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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上辈子这时候她在蓉城，中考失利，她爸妈觉得丢人，闻凯又考上了一本，两厢一对比，闻凯报考大学时，她爸妈都没让她回老家——还有个原因是上辈子闻凯最终放弃了复读的打算，去了外地上大学。

  “我去问问凯哥！”

  闻樱和客厅里的亲戚长辈们打过招呼，钻进了闻凯的房间，关门的时候隐隐听到亲戚说她瘦了点，人也大方了，闻樱心里挺高兴。

  闻凯的房间男生气息明显，墙上贴着港台明星的海报，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有教材教辅，也有杂志，还有歌手磁带，朱美群夫妻不干涉闻凯怎么布置房间，更不管闻凯一个人在房间里时看什么书……在上辈子，闻樱别提多羡慕堂哥了，恨不得和堂哥交换一下父母。

  “凯哥！”

  闻凯把随身听递过来，“你听不听？”

  闻樱挂上耳塞，闻凯听得是周杰伦的歌，闻樱忍不住跟着旋律哼了几句，闻凯笑道：“是不是我妈让你来劝我别复读了。”

  闻樱把耳塞取下来，“你自己是咋想的呀？”

  “我自己想复读，你知道我一直想去京城上大学，569分能上不了好大学，与其留下遗憾，不如再复读一年拼一拼。”

  闻凯其实是个很有心气和主意的人。

  他不是那种特别天才型的学生，能上一本线靠的就是踏实认真，不能考得更好，多少还是受小地方的教学质量影响。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这说法已经不太适应现代社会了，在2004年，还经常能听到小县城的高中生考上华清、京大，再往后走，这样的新闻报道已经越来越少……其实就算在2004年，小县城的考生上华清、京大都要被报道，足以说明是稀缺的个例。

  闻樱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让闻凯放弃了复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其他地方的大学，但闻凯说自己就是想去京城读大学并不是开玩笑，上辈子闻凯最终考上了京城的研究生，毕业后留京工作，把家安在了京城。

  “凯哥，你觉得自己能承受复读失利的后果不？反正不管你复不复读，我都支持你自己的选择。”

  朱美群听到这话估计会不高兴，本来指望闻樱劝劝闻凯的，结果闻樱反而旗帜鲜明支持闻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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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表妹顶替

  4：

  闻凯听了闻樱的话就笑了。

  虽然闻凯不会因为堂妹反对就放弃复读的念头，但闻樱能支持他，闻凯觉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考了569分，他爸妈都高兴极了，家里的亲戚也夸他有出息，似乎大家对他也就只有这么高的期望值。

  但闻凯想更好。

  乡下的孩子想去京城上大学。

  父母能从乡下进城，他为啥子不能从小城市去首都闯一闯嘛！

  闻凯打住话题，问起了闻樱在蓉城补习的事：“没想到你中考发挥的还不错，如果你高中三年都保持这个势头，你高考估计比我强多了。”

  闻凯言语中没有嫉妒，是真心替堂妹高兴。

  他自觉算是闻家小一辈里的大哥，有责任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只有废物才害怕弟妹超过自己，好的大家庭氛围应该是你追我赶的良性竞争，如果他将来过得好，也会像二叔一样帮助弟妹，如果他混得很差，弟妹有了出息，也不可能对他冷漠不问。

  闻樱在蓉城，可比闻凯想的要充实精彩多了，至于高考会如何，闻樱不会和闻凯去比较，她只会和自己比……现在的目标是要强过上辈子，总不至于重生一回还越混越差嘛。

  闻樱只在大伯家吃午饭，她下午还要赶回蓉城，美食节即将举办，现在已经开始预热，闻樱对这事儿挺上心。

  吃饭时，闻樱爸妈都来了，闻樱姑姑在饭桌上就向陈茹打听起去蓉城读书的事。

  闻奶奶有三子一女，闻东荣是次子，上面有个大哥，下面还有一弟一妹，因为闻东荣的原因，闻家四兄妹如今都住城里。

  不过和踏踏实实的大伯夫妻比起来，闻樱姑姑就不那么踏实，嫁了个老公很浮躁，一开始夫妻俩也在厂里上班，闻樱姑父瞧着别人做生意发财，自己每个月拿点死工资，心思就浮动了，也嚷嚷着要辞职做生意。

  闻樱姑姑管不住丈夫，干脆随了他心愿。

  这三四年功夫，闻樱姑父做生意把家底都赔光了，闻樱三兄弟，连闻樱小叔家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姑姑一家还租房住。

  去年，闻姑姑觉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绕过哥嫂，直接联系上了陈丽，想叫邓尚伟带着她男人舒国兵做生意。

  邓尚伟老家的亲戚，想去水产公司上班，邓尚伟可是一个都没同意的。

  但看在陈茹和闻东荣的面子上，邓尚伟同意了让舒国兵去蓉城，先在自己公司干着。

  舒国兵一进公司就有点飘，邓尚伟是公司老板，他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在公司充大爷，邓尚伟在的时候还要收敛些，邓尚伟不在，那他就是老大。

  这种性格要有点本事，邓尚伟也忍了，偏偏舒国兵是干啥啥不行，吹牛打屁第一名，在水产公司干了几个月，把邓尚伟的大客户的罪恶好几个，私下里调换客户订购的高品质海鲜赚取差价，被芳姐拿住了证据捅到邓尚伟面前，邓尚伟马上把这尊瘟神开除了。

  舒国兵被开掉，灰溜溜回了老家。

  这种人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回家就说邓尚伟容不下人，不是真心想带他做生意，把他安排在公司打杂，浪费了他好几个月时间，简直是用心歹毒。

  “他就是小肚鸡肠，生怕我赚到钱超过他嘛！”

  舒国兵说的言之确凿，闻樱姑姑肯定要找哥嫂要个说法，闻东荣也疑心过是不是邓尚伟不用心，仔细想了想妹夫往日的“战绩”，选择站在了邓尚伟那边。

  这事儿让陈茹暗暗笑话了挺久，闻东荣都感觉面上无光。

  没等到闻东荣的“做主”，舒国兵以前还要伪装上进，此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光明正大赖在家里不上班，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喝醉了就怨天尤人，好像自己的人生失败，都是因为被邓尚伟开除……上辈子，陈丽和邓尚伟离婚，邓尚伟水产公司转手，舒国兵是最开心的，到处说邓尚伟的坏话，把邓尚伟贬得一钱不值。

  闻樱上辈子恨邓尚伟对家庭不忠，但也不喜欢姑父舒国兵落井下石踩邓尚伟，因为和邓尚伟比起来，舒国兵实力演绎了什么叫丑人多作怪，说话做事实在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今天亲戚们齐聚一堂为闻凯庆祝，舒国兵没来，闻樱姑姑带着闻樱表妹舒露来了。

  自从去年舒国兵“失业”后，闻姑姑就经常在陈茹和闻东荣面前哭穷，闻家人来城里安家，闻东荣都是掏钱补贴过的，这么多年过去，闻大伯和闻小叔家早就自力更生，闻姑姑至今还要靠闻东荣的接济。

  借口都是不变的，女儿要交报名费了，女儿要交补课费了，女儿没有生活费了，闻姑姑结婚早，表妹舒露只比闻樱小一岁，舒露虽然不姓闻，倒像是闻家的孩子，这三四年姑父把家底折腾光了，舒露就靠闻樱家在养。

  陈茹对此很有意见，闻东荣说那怎么办，难道让他眼睁睁看着侄女辍学不念？

  那肯定不行。

  爹妈不靠谱，孩子更要读书，毕竟指望不了父母帮助，再没有学历，以后出社会太难混了。

  虽然姑姑爱哭穷占便宜，闻樱对表妹舒露并没有偏见，父母的钱是父母挣的，愿意给谁花，闻樱也管不着。

  但舒露对闻樱很有意见。

  闻樱有什么，舒露就要有什么。

  闻樱没有的，舒露也要有。

  舒露在学校里，直接套了闻樱的家庭背景，说自己爸爸在机关单位上班，妈妈是银行的。

  上辈子闻樱不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执意要去大城市闯荡，闻东荣一气之下把给闻樱安排的路子送给了侄女舒露，花钱出力送舒露去上培训班，安排舒露考公，最后还给舒露介绍了一个领导公子当老公……据说那是闻东荣自己挑好的女婿，奈何闻樱不领情，闻东荣就全给了侄女。

  闻樱记恨吗？

  不记恨。

  某种程度上，她甚至觉得舒露是替她顶雷的，闻樱不喜欢父母强势，舒露却很适应，求仁得仁，彼此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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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都是姓邓的作怪！

  姑姑闻红艳一开口问闻樱在蓉城读书的事，闻樱就知道姑姑要干嘛。

  这些套路不仅闻樱熟悉，闻家人哪个不知道？

  果然，陈茹皱了眉：

  “去蓉城读书也不难，闻樱是自己考上的，没让我们操心，你问这话是想把舒露也送去蓉城上学？”

  疯了吧！

  平时补贴小姑子，陈茹都忍了，就像闻东荣说的那样，孩子确实可怜，不能被不靠谱的父母耽误了。

  小姑子这是见有人帮忙养孩子，得寸进尺啊，能在城里读书还不行，非要把舒露送去省城？

  闻樱去蓉城，那是自己考上了。

  就算中考失利没考上，陈茹数落归数落，出钱的时候也不会含糊，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她和闻东荣挣的钱不给闻樱花，难道要拿去养别人的孩子？

  何况自家是因为有亲戚在蓉城，陈茹才放心闻樱到蓉城读书，十几岁的女生有人盯着点才放心……小姑子不会是打着把孩子送去蓉城，也叫自己妹妹陈丽照顾的主意吧？

  别说陈丽现在婚姻触礁，自己生活都一团糟，就算邓尚伟的丑事还没闹出来，陈茹也绝对不肯把婆家小姑子的女儿送去让娘家亲妹妹照顾。

  咋的，自己这一二十年来为闻家做牛做马还不够，必须要拖着自己妹妹一起为闻家做贡献才行，闻家人这是想干嘛，想吃绝户是不是！

  闻红艳只当没看见陈茹的怒意，自顾自说道：“嫂子，我就是好奇问问，你啷个大反应做啥子嘛，蓉城的学校难道只有闻樱能去，我们家舒露就不能去？”

  闻东荣不吭声，陈茹一口郁气堵在喉咙。

  谁说舒露不能去？

  只要考得起，随便去！

  只要闻红艳和舒国兵两口子能自己出钱供，就是送舒露去国外读书，陈茹都没意见！

  舒露放下碗，抢在陈茹发火前开口：“妈，你问这个干嘛，我们家又没钱，在哪里读书都一样，闻凯哥不就是在本地读书嘛，照样考上了一本大学。”

  闻红艳嘟囔，“那肯定不一样，不然你二舅和二舅妈为啥要把你表姐送去蓉城？咱们家条件不好，你要是再没出息，那岂不是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谁被谁踩在脚下？

  这话含沙射影的，连闻樱大伯娘朱美群听了都不爽。

  本来就因为闻凯要复读的事而烦心，闻红艳这样一说，朱美群难免多想：是不是当初砸锅卖铁送儿子去蓉城上高中，儿子今年是不是就不用复读了。

  闻樱看看舒露母女，再看看自己亲妈。

  闻樱又不傻，比起表妹和姑姑，还是她妈更亲些，她和她妈是内部矛盾，和这些亲戚却隔了一层。上辈子闻樱的确很迟钝，不知道陈茹在婆家如此艰难，她爸简直就是网上人人喊打的“凤凰男”，有优点，缺点也不少。

  钱不钱的闻樱不在乎，这种时候，她爸就不应该沉默，让她妈单打独斗。

  说句不好听，姑姑闻红艳干的事就是软饭硬吃，既指望着哥嫂的资助，又要让嫂子不痛快。

  闻樱心里还有点不平衡。

  她这个亲闺女，指望着父母出钱供吃供喝的时候，都不敢和父母唱反调，还要经济独立了才能争取自由，至今还在夜市摆摊卖小龙虾赚钱，姑姑闻红艳是不是太爽了，钱要拿，还不用听话……啧啧！

  闻樱放下筷子，“姑，蓉城的高中那么多，只要露露成绩够好，学校的大门都敞开着，您也不用担心供不起露露读书，露露还有一年才初中毕业，您和姑父从现在开始攒钱，一年后正好能用上。”

  蓉城的学费和生活费的确要比小地方贵。

  但如果夫妻俩都在上班，没有其他负担，要供一个孩子在蓉城读书不是不行，闻红艳和舒国兵两口子就属于没什么负担的，闻奶奶一直都是三个儿子在供，没叫闻红艳出力。

  至于舒家老人，至今仍在乡下住，舒国兵和闻红艳两口子和舒家其他儿女共同赡养，舒国兵一年只用出点粮食和菜油。

  可惜舒国兵不争气，家里只有闻红艳在挣钱，舒露要去蓉城读书的确负担不起。

  闻樱只是实话实话，可这实话就戳了闻红艳的肺管子，闻红艳觉得闻樱在指桑骂槐，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抹起了眼泪。

  闻红艳的哭是只打雷不下雨，说闻樱瞧不起闻家这边的亲戚，向着小姨和姨父，让闻樱小小年纪，不要学一身嫌贫爱富的毛病。

  “要不是姓邓的作怪，你姑爹会是现在这样子？他心里苦，只有喝酒解闷，现在连小辈都能指着他鼻子嫌他没出息，以后你们再聚会，也别叫我们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