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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他们走了太多的弯路，也吃了太多的苦才在一起，这一世，她要早一步把他握在手里，避免她还有他的悲剧再次发生。
这一回，凌轩听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这是还她清白名声唯一的方法，可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如果她家人愿意，半年前事情刚发生就该提出来，可是没有，却在她遭受了太多的辱骂和白眼之后，一个姑娘家自己来和他说这些话。
他们，不再怕被他连累了吗？
舒小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你救过我的命，两次！”
两次？
凌轩扬眉。
舒小秋挑挑唇说：“地震那天，把我从土里拖出来的也是你，不是吗？”
那样的夜色，那辅天盖地的黄土里，他以为她不会认出来。
可是，只因为这个吗？
凌轩心里隐约有些失望，沉默着没有说话。
舒小秋又接着说：“还有，你读过书，和别人不一样。”
这年头，只要读过几天书的人，都会被人高看一眼，比如舒满仓。
凌轩却皱了皱眉。
在别人身上，或者这是一个优点，可是，加上他的身份，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舒小秋没有等他提出疑问，又接着说：“还有，你在意我！”
他在意她？
凌轩的眼里满是惊讶。
这半年来，为了不给她增加更多的困扰，他都是躲着她走，她怎么看出来他在意她？
舒小秋说：“那天一人一根玉米，你的给了我，自己饿了一天，是不是？”
这年头，食物是最宝贵的，一根玉米，很可能就关系到一条人命。
这件事，他赖不掉。
凌轩只能点头。
舒小秋反问：“所以，我还要什么？”
凌轩挣扎的说：“可是，你……要不要再想想？”
让她想想，而不是他要想想。
舒小秋笑起来，摇头说：“更重要的，是我也在意你！”
凌轩：“……”
没看出来！
只是，这一刻，女孩子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她的眼里有光，似乎带着无穷的希望。
舒小秋也不再说下去，直接说：“你帮我挖些野菜，一会儿我再来找你！”说完丢下他，自己钻出林子，往山梁上去了。
就这么……决定了？
凌轩愣愣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脑子里努力消化这件事，隐约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舒小秋翻过山梁，下到另一条山路，坐石头上等一会儿，就看到笑眯眯走过来的胖二婶。
舒小秋立刻绕个圈下去，从另一边迎过去，像是偶遇的样子，一脸不安的叫了声：“二婶，回去啊？”
第一十章 不会生娃
胖二婶看清楚是舒小秋，立刻笑起来：“小秋啊，怎么在这里，吓我这一跳。”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见她拘谨，笑的更欢畅一些。
拘谨好，这样的听话。
舒小秋拽了拽衣角，低下头，小声说：“没……没啥，我……我就走走……”
胖二婶看看她身后，只有一条黑狗跟着，又皱起眉来：“小秋，怎么你妈说你去挑野菜？”
那个杨金凤，居然和她撒谎。
舒小秋连忙点头：“是，是啊，我……我挑野菜！”
胖二婶见她慌慌张张的改口，教训说：“你也不小了，很快说婆家，不要再到处乱晃！”
舒小秋的头更低，扭着衣角，低声说：“我又不会生娃，谁家会要我？”说完，像是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又急忙说，“二婶，我妈还等我的野菜，我要走了！”说完拔腿就跑。
“你等等，你说什么？”胖二婶急忙抓住她，大声问。
舒小秋着急的说：“二婶，我真的要走了，再晚我妈要骂人了。”
胖二婶追问：“你刚才说什么不会生娃？”
舒小秋急的跺脚：“是镇上那个赤脚大夫说的，你可别说出去！”拽开她的手，带着黑狗匆匆的跑走。
胖二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瞪大了眼睛，叉着腰就骂：“好你个杨金凤，你这不是害人吗？闺女不会生娃还卖四十块钱，穷疯了吧你！”
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渐渐停下来，想想舒小秋的话，拐条岔路，找赤脚大夫去了。
舒小秋绕个圈，仍然回林子里来，见凌轩真的在那里挖野菜，不由勾了勾唇角。
还挺听话！
过去看看地上的筐，却没有多少野菜，舒小秋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是城里来的，认不了多少野菜。
凌轩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她问：“你干什么去了？”
“你不用管！”舒小秋摇头，一边背上筐，一边说，“明天你去镇上供销社，扯块蓝花布，到我家来提亲。”
“啊？”凌轩一愣。
一块花布就能提亲？
舒小秋要走，见他一副傻样又停住，疑惑的问：“怎么？你……没有钱？”
忘了，那场地震，把大多数人家的财产埋在了窑洞里。
“有！”凌轩点头。
“蓝色底子，上边印着白色兰花的布，别忘了！”舒小秋又叮嘱一句，直接钻出林子走了。
凌轩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子里是刚才她和胖二婶说的话。
她说，她不能生娃？
真的假的？
她为什么要特意去和胖二婶说这句话？
胖二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媒婆，成天走村串镇，就像一个行走的广播站，她的话一但被证实，用不了两天，方圆十几里的村子就都会传遍。
凌轩在舒小秋之后回到村子，去自己原来的窑洞里扒出一床破被褥，被褥里缝着他最后的十块钱和几张布票。
把钱和布票都揣进内衣口袋，凌轩已经没有心思干活，竖起耳朵听一下午，并没有听到舒小秋家有什么动静，忍了又忍，还是去她家窝棚附近转了转，只听到杨金凤絮絮叨叨骂人，说舒小秋挑的野菜太少，又不知道疯哪里去玩。
凌轩回来，辗转一夜没有踏实睡好，天不亮就背着背篓翻山去了镇上。
第一十一章 我是来提亲的
镇上只有一家供销社，供销社里只有一种蓝色花布，蓝色花布上还真的印着白色的兰花，再问一问，这种布是地震前两天进的新花色。
凌轩愣住。
发生那件事之后，这半年来舒小秋就没有离开过村子，她怎么知道这种布？
可是想到爱攀比的杨金凤，凌轩又瞬间释然。
大体是村里别的女人看到说起来过。
这年头买布，钱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布票，没有布票，有钱都没处买去。
扯了一块蓝色花布之后，凌轩手里的布票已经去了一半，想一想，剩下的又扯了块红色花布。
供销社出来，走不远是副食品供应站，凌轩又买了十几斤瓜子五六斤水果糖。
再拐进旁边的杂货辅，一口锅，一个带有大红喜字的脸盆，几个发夹和一叠红纸之后，凌轩的手里已经一分不剩。
凌轩把别的东西一起放进背篓，锅和脸盆用草绳绑好拎在手里，出了杂货辅回上阳沟。
路过镇子口，旁边是赤脚大夫的摊子，凌轩停住，迟疑一下，还是没有过去，直接出了镇子回村。
七里大路，五里山路，再翻过一道山梁，就是进上阳沟唯一的一条小路。
凌轩刚进村子，就听到打谷场方向人声鼎沸，乱嘈嘈的人群里，拔高尖亮的是杨金凤叫骂的声音。
凌轩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人群里，杨金凤指着周围的人大声骂：“你们些丧尽天良的，满嘴胡柴，也不怕烂了舌头，丧阴德哟！”
“哪个胡说哪个知道！”人群里一个女人大声说，“去年腊月你闺女被凌轩坏了身子，现在又想骗别人聘礼，胖二婶亲自去问的，还能有假？你自己心虚，还在这里骂街！”
杨金凤听她说出准确的事来，虽然听出是谁，已经顾不上去撕扯，瞪大眼睛喊：“你胡说，好端端的，胖二婶为什么要去问？”
“许是你闺女自己说的呗！”那边卫兴的声音凉凉的说，“我昨天看到她和胖二婶说话了。”
自己说的？
这一下子，杨金凤只觉得头皮发炸，转身劈头盖脸向舒小秋打下去，大声骂：“你个死丫头说了什么？这样谁还娶你？”
舒小秋被她打一个趔趄，倒退一步，抿紧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一下等于默认，舒小秋真的伤了身子，再不能生娃了！
人群立刻一阵议论。
杨金凤听到，又气又急，举手正要再打，冷不丁一左一右，一人一狗冲了出来。
黑狗吠叫两声，眦牙“呜呜”的瞪着她，准备随时扑上来。
而清瘦的少年却张手挡在舒小秋面前，冷声喝：“住手！”
比她预计的晚了一会儿！
舒小秋抬眼，向凌轩挺直的背影看一眼。
平时的凌轩沉默安静，经常被人忽略他的存在，哪知道这一喝还很有气势，围观的人见瓜主来了，顿时一静。
杨金凤猛的被他一吼，吓了一跳，手一下子停住，等看清楚是他，脸一下子黑下来，瞪眼骂：“你这个小流氓，害人精，害的她还不够，还有脸跑来，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