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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金凤急的在人群外跳脚，大声喊：“你们也不数数，满村我们家的人最多，孩子他爹不在，你们可不能欺负我们！”
只是满村的人都在嚷嚷，并没有人理她。
杨金凤拖着舒诚往里挤，连声催：“去！你去，把坎子上的地方要来。”
“妈！”舒诚皱眉，看看里边快打起来的两家人。
后边舒冲一挽袖子说：“我去！”扒拉开人就要进去。
这个时候，通镇子的山路上，一个人趁着月色急匆匆的下来，看到村子里的情况，一下子呆住。
“那是谁？”有看到的人问。
杨金凤眼尖，一下子认出来，急忙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边跑边哭：“孩子他爹，可不得了了……”
来的正是刚从县里赶回来的舒满仓。
舒满仓见老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吃了一惊，急忙问：“怎么了？谁没出来？”看看后边跑来的几个孩子，变了脸色，问，“娘呢？”
杨金凤刚倒一口气，听到这话气的捶他一拳，恨恨的说：“我们的窑洞全塌了，什么都没了，你就没有看到？”
不是人出事？
舒满仓松一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
舒小秋站在兄弟们身后，远远的看着他，心里百般滋味，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上一世，她虽然不受重视，可是她一直以为，至少这个父亲心里是有些在意她的，可是后来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舒满仓读过几年书，长了些“文人的清骨”，不愿意和人争，虽然杨金凤又哭又闹，最后分到的却是离河很远的一处斜坡。
那道斜坡足足要往上百米，才有可以挖窑洞的山壁。离河远，意味着取水不方便，斜坡，意味着以后出入都要爬坡，还没有平整的院子。
舒满仓听杨金凤絮絮叨叨抱怨，瓮声瓮气的顶了一句：“你不愿意，难道别人家愿意？”
杨金凤噎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舒小秋听着，向李翠丫看去一眼。
李翠丫自从嫁进他们家，处处受杨金凤压榨，上一世，她就是趁这个时候分的家。
果然，李翠丫小小声的开口：“娘，要不，我和舒诚另外要个地界？”见她瞪过来，忙说，“趁这会儿不要，以后怕要不下来，也省得和家里挤。”
说的也是！
杨金凤眼珠一转，看到舒诚又皱眉。
李翠丫偷看她的脸色，立刻明白她想什么，又急忙说：“当然，要先安顿好家里和奶奶。”
那就好！
杨金凤这才点头，挥手说：“要去快去！”
李翠丫听她放话，拉着舒诚风一样的跑远。
第七章 特殊的存在
舒权见大哥分家，马上说：“那以后我们院子里种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大哥的份儿了！”
“我们就一道斜坡，能种出什么东西？”杨金凤恨恨的咬牙，向舒满仓瞪一眼，怪这个男人没用。
舒满仓抽着旱烟，就当没有听到。
“如果把斜坡修成梯田，虽然费点功夫，但得到的地还多点。”舒小秋静静的开口。
一百多米的斜坡，宽有十几米，又都是土坡，足足可以整出三亩地来。而且那里地方偏，邻居远，还能往外扩大，虽然有些地方种不出东西来，可是可以圈起来养牲口。
咦？
一家人都回头看着她。
杨金凤张嘴就骂：“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这个家里，女人最没有地位，说出来也没有人听。
舒小秋抿一抿唇，不再说话。
上一世，是在第三年，他们得到别人的指点才重整了这片院子，看来，这一世他们还会重蹈覆辙。
村子里的重建工作很快展开，女人们做饭，男人们换工，十几天的时间，全村的窑洞已经基本上挖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再打泥坯盘上炕，剩下造门窗整院子，就各家顾各家。
舒满仓家原来只有三间窑洞，舒大春嫁出去之后，舒小秋和奶奶方氏住着最小的一间，大哥舒诚结婚的时候，又单独挖了一间，其余的人都住在最大的一间。
这一次趁着换工，杨金凤也发了狠，想着二小子舒权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单独给他挖一间出来，又挖一间三个小儿子住，他们夫妻一间，舒小秋仍然和方氏一间。
那天，舒家兄弟几个在新窑洞那里忙着打泥坯，舒小秋帮忙杨金凤做饭，远远的，就见一个人从山梁上下来。
杨金凤看到，顺手塞个筐到舒小秋手里，打发说：“去山上挖些野菜回来。”
舒小秋接过筐往山坡上走，小黑看到，爬起来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舒小秋上去一段，回过头，就看到下关村的胖二婶穿过打谷场，停在她家的窝棚外，和杨金凤说话。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
舒小秋眼底冷了几分，从山坡上去，没有去找野菜，而是向更偏的一处坡地走去。
整个上阳沟，住着三姓的人，其中卫家的人最多，其次是舒家，人数最少的是杜家，都是世代在这里居住。
虽然是三个姓，经过几代人的联姻，却大多沾着亲，只有凌轩例外。
前几年，听说凌轩的爷爷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关进了牛棚，他的父母被发配去农场，而他就被下放到农村。
凌轩就成了这个村子里特殊的存在。
他的身份来历，所有人都不敢多提，又都好奇，也只敢私下悄悄议论，没有人敢问。
这样的人，在村子里会有人故意刁难欺负，却不敢太过份，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来往，一个是怕受连累，更重要的是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这一次凌轩就分到村头最差的一片地方。
这里是半山壁上的一道斜坡，比舒满仓家还要陡，却到处是乱糟糟的石头，不要说种什么东西，就是清理出条路来都难。
舒小秋从山坡绕过来，抬头见凌轩正一个人清理窑洞前的黄土，扬声喊：“凌轩！”
这一声，不止凌轩一愣，就连远一些的人都听到，一起回过头来。
看到是她，所有的人都一脸的怪异，卫兴立刻阴阳怪气的说：“哟，凌轩，你家小秋妹妹叫你呢！”
他的话刚说出来，舒小秋身边的小黑立刻转身，对着他吠叫两声，眦着牙，“呜呜”的盯着他。
卫兴吓一跳，急忙摆手说：“喂，我可没骂她！”
旁边的人笑起来：“卫兴，你怕它干什么？”也扬着声音喊，“凌轩，小秋找你！”正常的一句话，语气极其暧昧。
第八章 我要和你结婚
舒小秋没去理这些人，只是向上招手，大声说：“凌轩，你下来！”
她一喊，后边的一群人又都轰的笑起来，有人学着她的语气说：“凌轩，你下来！”所有的眼睛都兴奋的盯着凌轩，像是在看一个什么大笑话。
见凌轩迟疑着没动，又一个年轻人大声喊：“小秋，凌轩心虚，不敢理你！”说完又笑起来。
舒小秋一皱眉，正要怼回去，就见凌轩手里的铁锹往土里一插，大步从坡上下来，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静静的看着她。
这一下，大家都很意外，哄笑声一下子停住，看看他，又看看舒小秋。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好奇的要命，想知道两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哪知道舒小秋也不说话，手里的筐往凌轩怀里一塞说：“你来！”转头就走。
凌轩没有多问，默默把筐背上，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小黑瞅他一眼，跑几步跟上舒小秋，又回头看看，眼神有些复杂。
看着两人一狗顺着山坡上去，消失在视野里，这里的一群人才回过神来，杜平喃喃的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卫兴“呸”的一声说，“真是个不要脸的！”
被他一说，半年前的画面又展现在大家面前，都连连点头。
是啊，真是个不要脸的，丢人！
他们上阳沟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舒小秋不用去听，也知道那群人会议论他们什么，也不想理，直接爬上山坡，钻进一片林子里，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凌轩。
凌轩停住，和她对视一会儿，慢慢垂下眼皮，低声说：“对不起！”
虽然不是他的错，可也是因为他，这半年来她被全村的人嘲笑唾骂，如果这三个字能让她舒服一点……
“你没有对不起我！”舒小秋立刻接口，摇头说，“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你知道？”凌轩惊讶。
“知道！”舒小秋肯定的点头。
半年前，正是数九寒天，她去村尾的湖边洗衣服，却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是凌轩冒险救她上来。
那样的天气，她全身湿透，如果衣服还穿在身上，用不了十分钟，就会全部冻在身上，最后撕下一层皮来。
凌轩当机立断，脱掉她的衣服，把自己下水前脱下来的衣服给她盖在身上，开始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等她有了反应，又揉搓她的身体升温。
等到村里的人赶来，看到的就是她光溜溜的躺在那里，身上只盖着凌轩的棉衣，而凌轩的手在摸她的身体，还和她嘴对嘴。
山区里的人，大多不会水，也不知道这样的急救方式，看到这样的画面，立刻认为两个人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是孙建军拦着，几乎把凌轩当流氓打死。
上一世，她是很多年之后才明白，那是最紧急有效的救援，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这一世，她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
这半年来，舒小秋总是躲着所有的人，忍受着全村人的鄙视和辱骂，凌轩看着她一天天的憔悴自卑，急在心里，又不知道怎么向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解释。
现在，她居然说她知道，凌轩的心里一下子像卸下一块大石头，长长吁了口气，迟疑一下，又试着问：“那你找我……”
“我要和你结婚！”舒小秋直接说，不是商量，不是询问，而是通知的语气。
他是她的男人，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第九章 就这么决定了
“什么？”凌轩惊讶。
上阳沟是一个封闭落后的山村，发生那样的事，一般女方家人会强迫男方娶女方过门，用来遮丑。
只是，就因为他特殊的身份，舒家怕受连累，宁肯舒小秋担一个难听的名声，也不愿意要一门“不干净”的亲家。
“我要和你结婚！”舒小秋重复一回，没有一丝的犹豫。
上一世，他们走了太多的弯路，也吃了太多的苦才在一起，这一世，她要早一步把他握在手里，避免她还有他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