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重振大明》-第24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这下两人看他的目光就变得更为怪异了,因为两人完全无法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唐枫一笑道:“他招认的时候曾说过是那个什么四贝勒让他来的,那显然对方对他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要他将那几名‘海东青’所侦察到的情报带回去的话,那些女真人自然就不会怀疑他的来意了。而且他的右手手腕已断,这正好又是一个苦肉计。试问一个身受重伤,带着他们的勇士用性命换回来的情报的人,女真人会不相信吗?”

        孙、赵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以及对唐枫的赞许之色,这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可以保住了周同的性命,又让他们能够接受还能对女真人有一定的打击。孙承宗点头道:“你的计策倒确是可以用一下,只是不知周同他肯不肯冒这个险呢?还有他带回去的情报也要处理好,既不能让女真人完全掌握我们的防御,也不能让他们有什么怀疑。”

        赵率教道:“我想周同是不会拒绝的,末将这就去问问他。”说着话间,他就站起身来往外而去,显然他对周同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了。

        半晌之后,赵率教就带着笑意回来了,周同对这个网开一面的决定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了。而且他也很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他甚至还能借着这次的机会试着将自己的家人安全地送回到明军所控制的地方来呢。

        在又商讨了一下关键的步骤之后,孙承宗才最终敲定了这个方法。这时他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唐枫的身上,在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好半日后,孙承宗才叹道:“人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逸之你显然就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了。你在歙县能顶住上官的压力与汪家斗到底,到了京城后又……,现在到了辽东还能立下这许多功劳,看来我这个老头子是该退位让贤,让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一展身手了。”

        唐枫听他刚开始说时面色一红,但随即心里就有些紧张了,想不到自己在歙县的事情他都知道,那自己在京城与阉党走得很近的事情不是也在他的心里了吗?那身为与东林党有着紧密接触的人,孙承宗会怎么对待自己呢?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受阉党之命来秘密侦察他的呢?想到这一些时,唐枫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禁也开始作上了一些力……

      第087章 坦诚以对

        唐枫微带紧张的神情落到了孙承宗的眼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虽然身在辽东,但是因为曾是两代天子的老师,深受当今天启皇帝的尊重,又有掌握着朝廷大权的东林党人的支持,所以对朝中的局势还是了解得比较透彻的。

        这次唐枫的事情,他已经从京中带来的消息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说实话他倒是很欣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他目前看来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可是从他的举动来看却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这一点就连那些自诩清高的东林党人也是比不上的。而这次他突然离开京城,成为了辽东守军的监军,应该也是受了阉党中人的命令,这一点是瞒不过孙承宗的。如今见到唐枫听自己提起京城之事时的表现如此紧张,孙承宗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对此他却也并没有感到气愤,阉党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他一个,但是现在他却想听听这个年轻人自己说说。所以在又说了几句话后,他就想到要和唐枫单独谈谈,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孙承宗也不能当着唐枫的面打发了赵率教离开,所以他就将话题扯到了辽东的军士上去了:“这眼看着天气是一日暖和过一日了,我看那建虏也不会再有大举动了吧?”

        赵率教附和道:“大帅说的是,若是他们最难捱的冬季都没有出兵来犯的话,那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他;没也不会大动干戈了。而且以末将猜测,这次那些‘海东青’的密探无法将我们布防的情报带回去,也是建虏不会来攻的一个原因。”说着他看了眼唐枫。

        唐枫此时当然不可能参与到这两名将领的谈话中去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孙承宗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建虏这段时日里是不可能对我们用兵。那就该让将士们好好地歇上几日了,这个冬天他们要时刻提高警觉也很累了,连年都没有过。”

        这话进到唐枫的耳中他才想起了自己的确也没有过年。在来到辽东之时还没到大年三十,之后因为各种事情的纷至沓来使得他都将这个中国人最是看重的大节日都给忽略了。但是显然孙承宗并没有将之忽略,他叹了口气道:“每年都是如此,一近了年关,其他各地的人都在欢庆,可是守边的将士们却得时刻警觉,以防建虏来袭,真是辛苦他们了。不过现在却可以让他们好好地歇上几日了,你去安排一下让人准备酒菜,就将这个年放到明天过吧。”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赵率教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道,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孙承宗给自己打的眼色了。同时他也心生感慨,或许只有孙大帅才会如此替将士考虑,换了其他人,只怕根本不会想着让将士们到了这个时候再过年。所以在答应了一声之后,赵率教便起身往堂外而去,只是他的心里还是带着一丝疑惑,为什么大帅会想到单独和唐枫谈话?

        堂上只剩下唐枫和孙承宗二人,这让唐枫愈发地觉得不自在起来,但是既然对方没有打算停止谈话的意思,那自己这个下属当然只能奉陪下去了。闲话说的已经够多了,终于孙承宗看着唐枫说出了留下他的用意之所在:“逸之,你来辽东恐怕是身怀着什么使命的吧?”

        唐枫的心里打了一个突,张口就想回答这不过是朝廷做下的安排,使命当然就是协助孙承宗一道守好辽东各处要塞。但是话刚到了嘴边就被唐枫给咽了回去,对方如此开门见山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当然是早有所耳报了,自己这么回答恐怕会引起孙承宗极大的不满啊。而且唐枫也知道孙承宗是真的一心为国的人,自己若是敷衍于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在思前想后很久之后,唐枫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实话说出来。

        虽然这样一来或会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却也有可能争取到这个数朝元老的信任,从而得以摆脱掉阉党的控制。深吸了一口气后,唐枫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说道“孙大人你说的很对,下官的确是怀着难以告人的目的才到的辽东。其目的就是……监视大人你,并将你与东林党之间的瓜葛上报。”将真话说了出来后,唐枫只觉得说不出的轻松,这些日子来这个秘密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上,使他即便是与赵率教相交也是有所顾忌的,生怕对方在知道自己的秘密后会翻脸成仇。

        孙承宗在问出了那句话后就一直紧盯着唐枫不放,现在听到他说出了实话,心里也着实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唐枫没有将实话说出来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毕竟想要真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是不能各自怀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的。孙承宗满意地一笑:“逸之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从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开始,我就可以看出你不是一个会与那些奸人同流合污的人。”

        唐枫看到孙承宗面上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的这一注下对了,自己的坦诚果然获取了他的好感。孙承宗继续笑道:“那你是否能与老夫说说为何会与阉党这些人为伍吗?从你之前所做的事来看,你也是一个有着理想和抱负的人哪。”

        唐枫叹了口气,便将自己在歙县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直说到锦衣卫的介入将自己带到了京城:“大人,下官也实在是迫于无奈啊,那汪家在当地一手遮天,连知府衙门都包庇着他们,而在京城中又有那些个大人们的保护,所以我若想保住自己,将他们除去,就必须得到与之相对的势力的帮助。所以下官才会托庇于魏忠贤的门下,由锦衣卫、东厂的人来对付他们。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但是后来却发展成了他们双方的一场争斗,我就是不想被卷入其中,才会向他们讨了这么一个差使来到此地的。”

        孙承宗静静地听着,直到唐枫住口之后,他才苦笑道:“这么说来你也确是为势所逼啊。叶向高等人自从将楚、浙、齐三党之人击败之后,便自以为朝中没了对手,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其实在治国这一道上,他们还是很有能力的,可惜就是太过于纵容自己人了,才会酿成今日之祸。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而且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好,如果换了是我,在你这几岁时也不可能在自保之外还能独善其身啊。”说到这里,孙承宗赞许之色更重,这让唐枫反而有些赧然了。

        孙承宗又道:“不过你这次来到辽东说不定也是上天的一个安排,使我大明后继有人。”

        “大人这话却是何意?”唐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只因为老夫这辽东经略的位置怕是坐不了多久了,但我大明却需要有一个人来镇守边关,以阻那建虏的侵扰。”孙承宗说道,“但到目前为止,老夫真正能够看得上眼的只得一人,可惜他为人太过于自傲,恐怕会得罪人,甚至与部下有冲突,所以老夫对其还不是太过放心。但现在有你之前的一系列的表现,却让老夫觉得你比之他更适合代老夫坐镇辽东。”

        唐枫心里一惊,张了嘴半晌才问道:“大人这话是何意思?如今有大人你坐镇辽东,建虏不敢轻易来犯,朝廷怎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将您换了呢?”

        “你接受阉党之命来辽东就是一个讯号了。”孙承宗苦笑了一声道,“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老夫与他们之间是走不到一块去的,所以一旦他们当了政,自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老夫从这辽东经略的位置上赶了下去。”

        “可是如今他们虽然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坐大,但真想要掌握一切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吧?”唐枫急忙说道。在他的记忆里,阉党真正一手遮天的时候应该还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但随即他又想起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会不会就因为这个缘故而改变了原有的历史呢?这让唐枫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你看来还不知道京中局势如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吧?在年后,阉党的势力已经开始逐渐取代东林党人的力量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朝事的控制者。”孙承宗满是无奈地说道。

        “这……”唐枫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大明朝陷入黑暗的时间可就要提早了。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一点道:“可是大人你的身份可是当今圣天子的老师啊,倘若天子信任大人,即便是那些奸邪之人在旁挑唆,大人你也应该不会畏惧吧?而且这辽东也没有一日能离得开大人你。”

      第088章 惊人的决定

        “我是不会畏惧他们的,他们也知道这个辽东经略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让老夫离开这个手握重兵而威胁到他们存在的位置。而且这段日子以来辽东的防御也已经都完成了,即便换了老夫,要守住这要紧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说到这里,孙承宗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之态:“而且老夫年纪也大了,这辽东风寒水冷的,确也不是我这样的老人家能够久住之处了。争权夺利的事情老夫早就厌倦了。”

        唐枫这才想到了对方的年龄,虽然他看上去很是矍铄,甚至比一般的人更要强健,但他毕竟已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既要防着女真这样的外敌,又要防着朝中的奸党,只怕他纵是铁打的也会累吧。想到这一点,唐枫也不自觉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出唐枫也有些灰心,孙承宗便安慰道:“不过正如老夫所说的,只要肯按着我布下的防线来守的话,即便是换了其他人来守辽东,也不惧女真人的侵入。而你可敢挑起这一份重担吗?”

        唐枫听了这话便将心里的一丝不快抛到了脑后,很是吃惊地看着孙承宗。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之后守辽东与女真人周旋到底的可是袁崇焕啊,怎么听他的意思却是要将这位置传给自己?而且自己从未带过兵,他怎么就敢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自己呢?

        孙承宗看穿了唐枫的想法,便说道:“你一定会以自己从未带过兵这一点上来说明自己不可能受此重任,但老夫却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看错人的。之前我虽然看好袁元素,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你比他更为适合代我守辽东。”

        “这却是为何?”

        “从你适才能够转眼间就想到了利用周同打入女真人之中我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能用兵的人。而且我也看的出来,你与希龙之间的感情也不错,能让他真心折服的人,整个辽东也没有几个。这或许就是你天生的本领,能够让人愿意与你亲近,这是元素做不到的事情。不过你也不必现在就答应老夫,老夫在辽东总还能再待上一段时日,自会指点你一切的。”孙承宗很是严肃地看着唐枫说道,“相对于善于用兵来说,如今我辽东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使将士们心服口服的人来领导他们,不然纵然防线再稳固,士卒再精锐,只怕也守不住。”

        唐枫心中的惊讶已经无以复加,自己与他不过是才刚刚见面,孙承宗怎么就会如此看得起自己呢?如果不是知道这军国大事不是用来开玩笑的话,只怕唐枫都会认为这是对方在戏弄自己了。但看着孙承宗严肃的面容,唐枫还是相信了他的话。好半晌之后,他才说道:“下官如今的身份虽然是监军,但是却是由阉党之人举荐的。大人你就不怕下官在取代你后为虎作伥,成为阉党在朝外的援助吗?”

        “你不会。”孙承宗的回答很快,而且斩钉截铁,“从你在歙县与汪家相斗时老夫就能看出来,在你的心里只怕正义要高于一切,你不可能真的倒向阉党那边。之前你所以如此只是为势所逼,但现在老夫却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使你可以从阉党的控制中走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真有孙承宗的提携加上今后我能手握重兵的话,阉党就无法再控制我了。但是我真的能替代袁崇焕守这辽东吗?”唐枫在心里不断地转着念头,好半晌后才道:“既然大人你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自不会推辞。但是此事太过重大,一时之间也难做决断,大人可否让下官考虑一下?”

        孙承宗一笑道:“老夫之前就说过,可以给你一段时日考虑,毕竟老夫在这里还要呆上一段不短的时日,你有什么疑问也只管来问。”

        唐枫应了一声后,这才起身施礼告辞。看着唐枫离开的背影,孙承宗的唇边显出了一丝赞赏的笑意,他对唐枫更加满意了。如果是其他的人,只怕在听了这个消息后只会高兴而不作他想,但这个年轻人却是想得深远,这确是他远胜他人的一个表现了。

        唐枫满心复杂地出了孙承宗的府邸,他的心里现在想到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够让他心神不定的了,就更不要说这么多事情一起来了。所以当解惑迎上来时,他都视而不见,只是茫然地向前而行,这让跟在身边的解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待到回了住处,喝了几口茶之后,唐枫才慢慢地镇定下来,然后将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这个书童。解惑是唐枫除了自己最是信任的人了,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瞒着。听到孙承宗居然有意将辽东经略的位置让给唐枫,解惑也很是为他高兴,公子能不断地升官,作为仆从的他当然也是感到很自豪的,虽然他并不是他清楚这辽东经略的重要性。

        “公子有这么好的机会在面前,你怎么就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呢?”解惑很是不解地问道。在他想来,有这么好的机会出现了,当然要立刻把握住了。

        “哎,这辽东可是大明的咽喉要地,我从未带过兵,见过的人马也不过是山海关的这几万人,如何敢一下就将这么重大的责任担下来啊。要知道辽东这里面对的可是马快刀利,阴险凶悍的女真人啊。”唐枫将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解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公子原来是担心这个,但依我看公子完全不必如此操心。这辽东各城各要塞里可都是有着不少的守将的,有他们帮忙,公子你其实足可以胜任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果我取代了孙大人,那些诸如袁崇焕这样的名将就是我的下属,只要我能将他们的作用都发挥出来,这辽东想守住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唐枫在口中喃喃地念道,“元帅只要将手下的将领调派好,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就行了,我何必非要懂得如何带兵呢?”一旦想清楚了这一点,唐枫心里的顾虑就少了很多。同时他也知道这段时日里孙承宗对自己也会有一些指点,自己说不定真能胜任这个高位。

        “如果我真的能成为辽东的经略,那就无须看着阉党的脸色行事了。到时我拯救大明,驱除靼虏的想法也能得到进一步的成功,也不枉我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了。”想着这些,唐枫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开始慢慢地好转了,说不定历史真会因自己而改变。

        想到改变历史,唐枫的脑中就闪过了孙承宗之前说的几句话:“你看来还不知道京中局势如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吧?在年后,阉党的势力已经开始逐渐取代东林党人的力量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朝事的控制者。”这几句话刚开始时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但是到了后面却因为孙承宗说要让唐枫代他统领辽东这个更大的惊讶而使唐枫暂时遗忘了这一点。现在自己有了打算之后,唐枫才再次将这事想起来。

        如果这话是真的话,只怕历史已经有了一些改变了,至少在明朝内部的政治情况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倘若阉党真能提早取代了东林党,对大明朝可是祸非福啊。现在的我能为它做点什么呢?”唐枫在心里不断地想着,却一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解惑发现唐枫有些心神不定,便关心道。

        “哦,我没什么。走,我们去一趟白家老店。”唐枫有了决定,先从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着手,从他们的口中探听一些京城的消息,看是不是真如孙承宗所说的那样朝中的争斗已经开始一面倒了。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白家老店中的食客也所剩无几了,但是唐枫却还是点了几个菜和解惑在角落的桌边吃了起来。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怕山海关里的人知道自己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了,但他却不想让白浩知道这一点,毕竟对方还是阉党的下属,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怕就未必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了。

        在过了好半晌之后,店中才终于完全空了,这时白浩才走到了唐枫的身前。在问了安后,他轻声道:“不知千户大人今日来此是有什么吩咐啊?”

        唐枫刚将一些菜放进嘴里,便将之先咽了下去,然后才道:“今日此来我是想问问你可有收到京中的指令吗?我从此地的官员口中得知京中的情况似乎有变啊。”

        白浩没想到唐枫的消息会如此灵通,倒也微微一愣,随即道:“京中倒是没有命令传达下来,可是却有一些消息由我们的人带了来,大人想听一听吗?”

        唐枫心里打了个突,但面上却是一付无所谓的神情道:“你说来听听吧。从京中的情况本官也可以判断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第089章 狱中人

        大年三十,北京城。

        又到了一年的除夕,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时不时的就有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在空中炸响,似乎北京城的每个角落都很是热闹。不,其实有一个地方是和这气氛格格不入的。

        阴冷的诏狱之中,汪文言只着一件破碎不堪的衣服倒在坚硬而冰冷的花岗岩的地面之上,几处新的山沟已经开始化脓了,但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日里都要遭到锦衣卫们的特殊照顾,所以他对此已经习惯了,不过是一死而已,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不过他的心里却还是深藏着一丝不甘,以及最后的一线希望,这才使得他能够在诏狱这样的环境里存活了下去。

        不甘是因为汪文言自认为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对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但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县令而使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成为了阶下囚,生死尽入他手。而那一线希望则是他还在寄希望于叶向高等人能在自己死前将自己和家人从这如同地狱一般的诏狱之中救出去。就因为有这两个想法一直在脑海里的缘故,所以汪文言的那双眼睛依旧有着一点神采,而不象大多数进了诏狱的人一般,了无生意。

        “踏踏……”一阵脚步声在幽静的诏狱中响起,显得是那么的响亮,汪文言吃力地别了下头,心中叹了一声:“看来他们又要对我用刑了。也不知叶大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想法子救我和家人们一命,若再这么下去,即便他们想到了法子也只能带我的尸首出去了。”

        脚步声果然如汪文言所料的一般停在了他所在的牢房之前,汪文言闭上了双眼,虽然他已经习惯了酷刑,却还是对此有些恐惧。不想那人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将自己从牢里拖了出去,而是将他对面的那个牢房的门打了开来,然后又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汪文言还能听出他们是拖着一件沉重的物事过来的。

        原来对方并不是来找自己的,汪文言的心里微微松懈了下来。但他才刚一松气,就听到一个人来到了自己的牢门前带着几分阴冷地道:“汪文言,今日是大年三十了,我家大人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特意将你的兄长送过来让你与他聚上一聚,也省得你在这个佳节之时思念自己的亲人。”说完着话他也不作逗留,转身和其他几人离开了这里。诏狱的牢房常年没有人清洁,所以污秽之气还是很重的,就算是这里的狱卒也很难长时间的呆在这里。

        听了这话,汪文言的心里就突突直跳,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兄长和侄子都被押到了京城,但这却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兄长。所以即使汪文言已经很是虚弱,他还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扑到了牢门边上,尽力向对面的牢房看去。

        只可惜这里是诏狱,终年见不到一丝光亮的诏狱,所以任他怎么焦急却也只能见到一片黑暗,以及对面黑暗中的一团蜷缩着的黑影。过了良久之后,汪文言才艰难地道:“你……你可是二哥吗?”

        等了许久,久到汪文言都不认为对面会有什么回应的时候,那边才传来了一声【创建和谐家园】:“你……是……三弟?”只听声音就可以猜到这人已经生命垂危,说不定马上就会一命呜呼了。但是就这样不清晰的声音,汪文言还是听出了对方正是自己的二哥汪文成。

        “二哥……你怎么样了?可受了许多苦吗?”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到头来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废话,这让汪文言都无法相信这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汪文成在听到自家兄弟的声音后也开始挣扎着往牢门前凑,用尽了最后的那点气力,他才凑到了牢门跟前,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罢了。”虽然他这么说着,但是汪文言却还是知道他所受的酷刑不会少,所以他的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痛苦自责的神情,只不过因为黑暗的缘故对面的汪文成并不曾看到罢了。

        长时间听不到汪文言的声音,汪文成便有些急切地道:“三弟你又怎么样?可是受了重伤吗?”身在诏狱里当然是这样了,对这个问题汪文言不想再做回答,他在心里想了一下后才问道:“二哥你是什么时候被押解进京的?其他人可有逃脱的?”

        汪文成叹了口气:“十日之前我和功儿一起被押解进的京,我汪家上下一干人等俱都以各种罪名被官府给捉拿了,怎么还会有什么人能逃过此劫呢?”

        汪文言闻此话心里更是难受,虽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到真的知道这一切时他还是很难接受,他之所以到了京城除了一展抱负之外,当然就是想让自家人过得好些了,想不到现在反而害了他们。过了良久,他才道:“他们对你用刑又为的什么?要知道二哥你和其他人可是完全不知的啊。”

        “他们要我来劝说文言你啊。”汪文成苦笑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商人,但是这朝中官员谁是能吏谁是奸邪我却还是知道的……”话没有说尽,但意思却已经表达了出来。锦衣卫发现汪文言如此嘴硬,一时无法让他开口就打起了他的家人的心思,想借汪文成等人之口来说服他,所以才会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商人也动用了大刑。

        “二哥因为我让你受苦了。”汪文言痛苦地说道。

        汪文成却反过来安慰起了弟弟:“三弟,我只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屈服,即便是死,我们也不能给那些大人们带来任何麻烦。”

        “对,二哥你说的很对!之前我就曾向他们说过,我汪文言是不会因为我一家之事而连累到其他大人的。而且此事的起源确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就当当有此报吧。”

        汪文言的话音刚落,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冷哼:“看来你们汪家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是硬骨头啊,本官倒是小瞧了你们。枉费本官还想让你们兄弟在这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好好地叙旧呢。”听这声音汪文言立刻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想不到他居然会在暗地里听着自己两兄弟的对话,这让汪文言心里一紧,但随即他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可如今自己兄弟二人的说话却没有让他满意,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和汪文成了。正当汪文言心下恐惧的时候,灯光亮了起来,只见自己的牢房之前站着五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当先的许显纯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在冷冷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之后,许显纯便转头离开了,在他心里觉得恼火不已,若知道有这样的结局,他怎么也不会忍受这里恶劣的环境偷听他们的对话了。在许显纯身边的一个猥琐的老人正是这诏狱的其中一名狱卒,他看着许显纯带着怒意的脸容,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许显纯正好将目光落到了他的面上,见他嗫嚅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不快:“你有什么屁就放出来,何必摆出这么一付模样!”

        见佥事大人动了怒,那狱卒的脸上就是一阵惊慌,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大人是不是想要这两个人犯招供一些事情啊?”

        看了对方一眼,许显纯在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然后又看向了他。在吞了口唾沫之后,那狱卒才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大人你只想要一份供状的话,小的是有办法的。”

        “哦?”许显纯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起来,说实话他是向来不将这些诏狱里的狱卒当回事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看一个狱卒的长相。不过这人长的着实不能入眼,在看了几眼之后,许显纯的面色又有些难看了。似乎是怕这位佥事大人不信自己的话,那狱卒便又说道:“其实除了让他们写下供状之外,还可以让他们按个手印了事的嘛。大人只要写好了供状,然后让强行让他们按上手印,一切不就完成了吗?”说着还邀功似地看着许显纯。但他却没有发现其他几名同僚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还在那沾沾自喜呢。

        但是他的得意却不过转眼的事情,因为呵斥声已经传来了:“你懂得什么?这案子与其他的案件有大不同,岂是这寻常手段能对付的!”想不到对方居然只是说出了这么个只要是进出过衙门就知道的手段,许显纯只觉得既好笑又有些怒意。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许显纯便径直离开了诏狱,今天可是除夕,他还得去魏公公的府上道贺呢。

        不过许显纯的心里却还是留下了这个主意的影子,虽然现在还不可能用这个法子对付汪文言,但到了紧要关头,说不得也要用一下了。

        牢房里的汪家兄弟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两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倘若许显纯真的用了那狱卒的方法,只怕自己二人的死期也不远了,因为画押的话,死人总比活人要好用些的。

      第090章 阉党上位(1)

        在从接近年关开始到次年的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大明朝的官员们是不必再辛苦地做事了,京官们当然也不会例外,每日的朝会停了,各衙门也放了假。但是那些想要再进一步的官员却并没有因此而让自己闲下来,他们反而显得比之前更为忙碌,忙碌于去各上官处走动,互相之间拜访,以拉近各人之间的关系。这对官场中的人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但是今年的情况却有些变了,因为那些品阶不高的官员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就有一些人登了他们的门。

        当这情况传到叶向高等人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了,这让东林一党觉得很是不解。但是事不寻常则近妖,对这迥异于往常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留上了意,不久之后他们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因为那些上门拜访者与被访者的身份。被访之人或是靠近东林党乃至于就是东林党的官员,当然他们都不过是名声不显在朝中没有说话的权力的小官,而拜访者却都一样,都是阉党之人,手里虽然没有大权,但是却与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当铺不用想叶向高等人就能猜到阉党的用意了,那就是拉拢一切能拉拢的人,来孤立东林党人。虽然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但是叶向高等一众人等对此却是束手无策。因为东林党的这些大佬们可都是心该气傲,不肯将自己的脸面丢弃的人,只有当自己这几个好友在一起时才不见他们端什么架子,但让他们对那些下属的官员甚至是首鼠两端的人示好的话,却是他们的自尊心所不能接受的。而且即便他们肯放低姿态与这些人结交,只怕那些游离于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官员们也未必会待见他们,因为阉党的人上门时可是带了丰厚的礼物的,可东林党人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厚礼是既送不出去也不愿意送的。

        刚开始的时候对阉党的这一行为,赵南星等人都很是不以为然,他们认为那些官员在朝中的力量毕竟太小,而且他们还相信以自己的感召力,那些人说不定不会被阉党的人所拉拢。但是在过了几日之后,他们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妙了。

        虽然东林党人讲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上官与下属间的交往也不是太过频繁,但是到了年节之时总还是会有一些官员上门来道贺的。虽然他们未必会收受那些人的礼物,有时候甚至会对他们前来送礼而感到不高兴,但每年来总是有这么一些人上门来的。但是今年的情况却不同了,除了那些个东林党在朝中的重臣间的相互走动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低阶的官员去到各位辅臣大人的家里拜会,这让众人着实地体会了一场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感觉。

        当年过完之后,众人就更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也不知那些阉党给朝中百官和京城的官员们下了什么咒,短短的二十来天的时间之后,东林党中人就明显感觉到了百官对自己的冷落之意,上朝时与他们攀谈者寥寥无几,更且当他们提出一个方针时应者甚少,反对者倒是极多,以前那些不敢对自己有所忤逆的人也都开始跳出来否定自己了。

        叶向高看着这一切不断地严重,心里也是一阵紧过一阵,现在的他都想丢弃原来所坚持的一切,也学则阉党中人一般行事了。但是东林党固有的清高却不准许他放低了身段去求那些小官,而且现在看来一切似乎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们照样掌握着内阁这个朝廷的中枢机构,朝政大事也依旧是由他们拟票往外发,那司礼监的人勾红也很是迅速不作刁难,比之年前更为配合。但是久经官场的他还是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不安。等等再说吧,他总是如是对自己言道。

        就在东林党人有一天没一天地过时,阉党却在酝酿着巨大的攻势。一个年节下来,用无数的银钱和珍玩作开路先锋,以封官许愿为后盾,阉党众人已经拉拢了许多的朝中官员。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是看明白了风向之后自愿加入到阉党的阵营中来的,对这样的人阉党上下也是来者不拒,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朝中所有的官员都拉到自己这边,从而和原来一手遮天的东林党相抗衡。当然他们除了送礼许官的手段之外还是用了点其他办法的,比如将使东林党焦头烂额的汪家一案给拿出来让人看,甚至是将熊廷弼的案件也让一众人知道了,从而来证明东林党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在正月了时,朝中的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倒向了阉党,虽然未必会唯他们马首是瞻,但是最少这些人是不会再与阉党为敌了。魏忠贤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看到朝中大局将定的时候,他便将许显纯、田尔耕叫到了自己的跟前,让他们对汪家和熊廷弼两案作一个了断。

        田尔耕对这两件事也很是上心,当然知道他们还没有结案,所以便实话实说了,这让魏忠贤很是不喜。这时许显纯却想到了之前牢中那狱卒对自己所说的话,当时因为两案兹事体大所以他不敢如此做,可现在朝中的情形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便在暗中给田尔耕打了个眼色。见他着行为,田尔耕只当事情有变,就又改了口,这才让魏忠贤面色好了一些。

        等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田尔耕才不无埋怨地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新的突破,为何不早些说与我知道,不然也不会让公公如此发怒了。”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1/28 16:29:58